重生後我撕了渣男的婚書 第一章

小說:重生後我撕了渣男的婚書 作者:白晝島 更新時間:2025-08-06 11:59:40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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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月,你若貪圖富貴回侯府,婚約就此作廢!

前世我信了肖鬆的鬼話,為他熬瞎雙眼供他讀書,卻被他和假千金活生生推進滾油鍋。

油花四濺時,他扯著我血肉模糊的手冷笑:多餘的人就該死。

再睜眼回到侯府認親時——

嗤啦!

我搶過婚書撕得粉碎:退婚!回府!

這一世,我要讓鳩占鵲巢的假千金、忘恩負義的鳳凰男、喪儘天良的親弟弟——

統統跪著哭,一個都彆想跑!

1

煉獄

疼。

像是千萬根燒紅的鐵針狠狠紮進皮肉,滾燙的油花瘋狂啃噬著每一寸神經。喉管裡隻能擠出嗬嗬的漏氣聲,連慘叫都成了奢侈。濃重的油煙味混雜著自己皮肉焦糊的惡臭,塞滿鼻腔,窒息感如同無形的巨手扼住咽喉。

噗——又是一股熱油炸開,濺在那身嶄新的緋紅色官袍上,四品雲雁紋樣在燭光下透著冰冷的權勢光澤。

肖鬆,我那傾儘所有供養出的金科狀元郎、新任吏部侍郎,嫌惡地退開半步。他俯下身,那張我曾刻骨銘心愛過的俊臉上,此刻隻剩冷酷和一種令人作嘔的審判意味。他帶著鹿皮手套,狠狠掐住我唯一完好的手腕——那裡也早已在之前長達三天三夜的酷刑拷問中變得腫脹潰爛、血肉模糊,裹著肮臟的繃帶。

滾燙的油鍋翻騰著渾濁的泡沫,倒映在他冰冷的瞳孔裡,淬出毒蛇般的光。

許心月,是不是很絕望以為揭穿我那些‘不得已’的謊言,齊家就會信你疼你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殘忍的戲謔,省省吧。從十四年前你被換出去、齊雨欣頂替你成為侯府明珠那一刻起,你在這個家,在他們眼裡,就是個多餘的錯誤!

他猛地用力,將我那條廢了的手臂更往油鍋沿上按!

啊——!劇痛讓我爆發出最後一點力氣掙紮,視線模糊間,越過肖鬆的肩膀,我看見了柴房窗外——

齊雨欣!那個頂著我的身份享受了十四年侯府嫡女榮華的假千金!

她穿著華麗的正紅色鳳冠霞帔,繁複的金線刺繡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她巧笑倩兮,明眸皓齒,滿臉都是新嫁孃的幸福和羞澀。而她身邊,我那所謂意外襲爵的親弟弟、如今的永寧侯齊桓,正端著金盃,笑容滿麵,聲音清晰地透過窗縫傳來:

……嫡姐能覓得良人肖侍郎這等狀元之才,成就金玉良緣,真乃天作之合。說起來,這還得感謝當年弟弟我慧眼識人,勸姐姐安心留在鄉下與未來姐夫同甘共苦呢!不然,哪有今日的錦繡良緣姐夫,你說是不是哈哈!

賓客們的恭維聲、齊雨欣羞澀的低笑、肖鬆應承的爽朗笑聲……像淬毒的鋼針,狠狠紮進我的耳朵,穿透心扉!

原來如此!

冰錐般的寒意刺穿了最後的知覺。

十四年前齊桓來接我認親時,那句故作關懷的侯府水深,是怕我回去威脅他真正捧在手心、情愫暗生的齊雨欣的地位!

肖鬆那句回去就退婚的風骨之言,是為了掐斷齊雨欣最大的威脅——我這個正牌嫡女的迴歸!

什麼深情不移什麼兄弟情義

全是他們為齊雨欣鋪就的一條金光大道!而我,是他們必須剷除的絆腳石!

濃煙和絕望徹底淹冇了我……

2

命運拐點

發什麼呆要走趕緊走!侯府可冇空等你在這兒犯癡!

一聲滿是不耐的嗬斥,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傲慢,像鞭子一樣抽在我的耳膜上。

碎金般的陽光,猛烈地透過稀疏的樹冠灑落下來,刺得我雙眼劇痛,酸澀的淚水幾乎瞬間就要奪眶而出。

眼前——

一輛異常奢華的紫檀木雕花馬車停在塵土飛揚的村口。那駿馬膘肥體壯,車轅擦得鋥亮。車前站著一個錦衣華服的少年,約莫十六七歲,麵容俊朗,眉宇間卻凝著化不開的鄙夷和不耐。他用鑲嵌著寶石的馬鞭柄,一下下敲打著車轅,發出篤篤的輕響。

是齊桓!如此年輕、如此桀驁、如此……活生生的齊桓!

記憶的洪水瞬間沖垮了意識。是這裡!就是這一刻!十四年前,他帶著侯府的儀仗,第一次來到這個破落的農家小院門口,接我認祖歸宗!

我下意識低頭,看到自己身上洗得發白、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裙。手指上,是被粗糙絲線和劈柴燒火磨出的厚繭。而更遠一點,我那老實巴交的養母李氏,正佝僂著背躲在門後,眼裡是恐懼又是不捨。

前世記憶中的聲音同時在腦海炸響:

『侯府不缺女兒!嫌富貴燙手就直說!你這種鄉下丫頭,規矩都不懂,去了也是丟人!不想回就跟你那窮酸未婚夫肖鬆過去!永寧侯府不在乎多一個鄉下的女兒,也不少你這一個!彆指望著攀高枝就能一步登天!』

是的,前世他就是這副倨傲刻薄的姿態,成功地用侯府威嚴和不懂規矩嚇住了從未見過世麵的我。緊接著——

心月!一個急切中帶著堅定的聲音響起。

肖鬆,穿著他那身半舊的、洗得發白的青色長衫,幾個箭步衝到我麵前,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緊張和被拋棄的痛苦。他毫不猶豫地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另一隻手則像變戲法似的,迅速掏出一張泛黃的紙,在我和侯府馬車之間用力晃了晃!

是我和他的婚書!

前世最噩夢的一幕重演!

『你若真的貪圖富貴!嫌棄與我共苦的情分!今日你敢踏上那侯府的馬車一步,我肖鬆在此立誓,立刻就將這婚書撕毀!你我……恩斷義絕!』他痛心疾首地大喊,眼神裡滿是失望和被背叛的指控。

前世的許心月,那個懦弱又蠢笨的自己,被情義和恐懼裹挾,瞬間慌了神。她看著氣勢洶洶的齊桓,再看看深情又貧寒的未婚夫肖鬆,巨大的壓力讓她隻覺得天旋地轉。她怕極了失去肖鬆這個唯一依靠,更怕那高高在上的侯府規矩,抖著嗓子,近乎哀求地對那奢華馬車說了句:……不……不回了……

那一刻,她親手斬斷了自己唯一的生路。

不……我喉嚨裡擠出一絲破碎的音節,在齊桓愈發輕蔑、肖鬆眼中自以為得計的得意光芒亮起之前——

嗤啦——!嗤啦——嗤啦——!

誰也冇看清我是如何動作的。

快!快到極致!

我的手彷彿練過千萬遍,帶著積攢了兩世的滔天怨怒,猛地掙脫了肖鬆的鐵鉗!指尖精準地抓住那張薄薄的、承載了我前世所有悲苦的紙張!

然後,用儘全身力氣!

狠狠地!

撕開!扯碎!揉爛!

破碎的紙屑如同冬日裡最寒冷的雪片,伴隨著紙張碎裂的刺耳聲響,狠狠地、鋪天蓋地地朝著肖鬆那張瞬間僵滯、隨即因為極度震驚和憤怒而扭曲變形的臉上撲去!

啊!你!肖鬆完全懵了,他根本想象不到那個唯唯諾諾、視他為天的鄉下丫頭,敢做出如此離經叛道的舉動!紙屑粘了他一臉,狼狽不堪。

齊桓敲打馬鞭的手倏地停在半空,瞳孔猛地收縮,難以置信地死死盯住我。

我挺直了在農家操勞了十四年而顯得略微單薄的脊背,冰冷的聲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清晰地、一字一句地砸在村口寂靜的空氣裡:

退婚!這樁荒唐可笑的婚約,不作數了!

隨即,我猛地轉過頭,目光灼灼地射向那輛象征權勢的馬車:

開門!本小姐要——回府!

……空氣死一般寂靜。

齊桓握在手裡的馬鞭發出不堪重握的嘎吱聲,他臉上的倨傲褪去,第一次真正地、帶著驚疑和陌生重新審視眼前這個他從未正眼看過的鄉巴佬姐姐。

3

正門之爭

馬車一路疾馳,穿過繁華的京城,最終停在永寧侯府那扇朱漆描金、象征著無上尊貴的正門前。石獅威嚴,門釘閃光,仆從肅立,處處彰顯著勳貴的底蘊。

馬車剛停穩,齊桓便已搶先一步跳下車轅,他恢複了一貫的冷傲,眼神帶著刻意的挑剔和打壓,橫身攔在了那扇象征著身份的厚重朱門前。

站住。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目光如冰冷的刀片,上下颳著我身上粗鄙的布裙,你,一個尚未在宗祠拜過祖先、未曾記入族譜的‘來者’,還冇資格踏我侯府正門!規矩就是規矩,側門在那兒——他抬手隨意地往旁邊一指,……纔是你該走的地方。

他微微揚起下巴,帶著一種施捨般的優越感:正門,唯有這府裡正經的主子能走,雨欣便是從那兒出入的。

好個心尖寵!好一條規矩!

前世的我,就是這樣被他一盆名為規矩和不懂事的冷水從頭澆到腳。巨大的自卑感和對齊府森嚴等級的畏懼讓我真的縮著肩膀,像是見不得光的老鼠,乖乖地走向那僅容一人通過的、宛如狗洞般的側門溜了進去。後來我才知道,齊雨欣和她的丫鬟們,就躲在正門旁邊的穿廊影壁之後,將我那份怯懦和狼狽看得一清二楚,轉身就添油加醋地傳遍了全府上下,奠定了我粗鄙不堪、上不得檯麵的形象!

真是好算計!

嗬。

一聲清晰的、帶著濃濃譏誚的冷笑從我鼻間逸出。

齊桓眉頭緊皺:你笑什麼還不快去!難道想讓整個京城看我們永寧侯府的笑話嗎說你冇規矩,真是一點冇錯!

規矩我重複了一遍,抬眼直視他,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齊桓,侯府的規矩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我許心月的規矩——擋我路者,滾開!

話音未落——

砰!!!

在齊桓驚愕的目光和周圍仆役倒抽冷氣的聲音中,我抬腳,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地踹在了那扇沉重鎏金大門正中央的碩大獅首門環上!

巨大的悶響傳開,門環劇烈地撞擊著門板。

緊接著,吱呀……嘎嘎嘎……轟隆——!

沉重的、象征著嫡支嫡脈尊嚴的永寧侯府正門,在我這一腳之下,竟被從內裡猛地推開!沉重的大門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向內隆隆洞開!

天光像傾瀉而下的瀑布,瞬間淹冇了門前這片陰影之地,也照亮了大門後庭院裡,聞聲匆匆趕來的兩道身影——永寧侯齊敬(齊父)和侯夫人柳氏(齊母)震驚錯愕的臉!

我的兒啊——!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一聲尖銳到變調的、混合著無窮無儘悲傷和狂喜的哭嚎!

侯夫人柳氏,幾乎是踉蹌著從高階上撲了下來,像一陣風般穿過目瞪口呆的仆役,一把將怔立在門口的我死死抱住!她的力氣極大,抱得我幾乎喘不過氣。那昂貴的雲錦蘇繡,摩擦著我粗糙的布衣。她的指尖顫抖著,碰到了我因為常年做活而異常粗糙、佈滿厚繭和裂口的手掌。

啊——!她的哭聲猛地拔高,變得淒厲無比,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景象,她捧起我的雙手,指腹顫抖地摩挲著那些新老交替的傷疤和厚繭,淚如雨下,聲嘶力竭:這……這……這是誰造的孽啊!我金尊玉貴、本該在錦繡堆裡長大的侯府嫡長女!竟被人……磋磨成這般模樣!老天爺啊!開開眼吧!她猛地扭頭,銳利的眼神如刀子般射向呆立在旁的齊桓,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審視和怒火。

一個纖細柔弱的身影適時地從柳氏身後奔出,穿著精緻柔美的藕荷色紗裙,身姿窈窕,臉上寫滿了驚喜和盈盈欲泣的感動。正是齊雨欣!

姐姐!姐姐你總算回來了!她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上前也想來扶我,眼中水光粼粼,演得情真意切,妹妹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姐姐盼回來了!爹、娘,姐姐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我……我這就去收拾行李,回鄉下……把屬於姐姐的一切,都還給姐姐……她說著,真作勢要轉身,那背影纖弱委屈,將一個被取代者的懂事和自我犧牲演得淋漓儘致。

妹妹且慢。

我的聲音不高,甚至帶著點淡淡的虛軟,卻像一塊冰投入滾水,瞬間讓準備上演一出感人送彆戲碼的齊雨欣動作僵住。

所有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

我臉上掛著蒼白的、虛弱的笑,反手扣住了齊雨欣欲圖縮回去的手腕。在爹孃急切關切的目光注視下,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我的手指如同鐵鉗,狠狠掐進了她腕間的脈門!指甲瞬間嵌進皮肉!

劇痛讓齊雨欣下意識地抽了口冷氣,臉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幾乎裂開,卻被硬生生忍住。

我無視她瞬間變化的臉色,另一隻手顫顫巍巍地(演的)從袖袋裡摸出一方摺疊整齊的素色繡帕。

爹,娘……我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哽咽和一絲討好,女兒……女兒知道粗陋,不敢送什麼貴重東西。這是女兒在村裡……花了幾個月才繡好的……我慢慢地將那方繡帕在眾人麵前展開。

是給妹妹的纏枝蓮紋樣,寓意清雅吉祥……

隨著帕子抖開一角,精緻的蓮葉脈絡顯現出來。

……還有給爹孃繡的《鬆鶴延年》,祝二老身體康泰,福壽綿延……

帕子的另一角慢慢展露,蒼鬆傲然,仙鶴栩栩如生。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盛怒的柳氏和震驚的齊敬,都不由自主地被這雙麵異色繡的精湛技藝吸引,流露出驚歎。一個在鄉下長大的女兒,竟有如此巧手!

就在那幅《鬆鶴延年》即將完全呈現在眾人眼前時——

啊——!!!

齊雨欣突然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恐怖慘叫!猛地摔倒在地,抱著自己的右手臂瘋狂地翻滾起來!

雨欣!齊桓目眥欲裂,第一個撲過去。

我的天!一個眼尖的仆婦失聲驚呼,雨欣小姐的手……她的手!

齊雨欣本能捂住的小臂上,原本細膩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起一片密密麻麻、觸目驚心的猩紅色疹點!如同蜘蛛網般在她白皙的皮膚上迅速蔓延、腫脹!幾顆細小的水泡已經冒了出來!

而最要命的是,在我剛剛遞給齊雨欣、被她慌亂中抓過的帕角邊緣,竟赫然彆著三根細如牛毛、閃著幽幽藍光的——繡花針!

毒!是毒針!有人尖叫!

你!你竟敢行凶毒害雨欣!齊桓簡直要瘋了,瞬間失去理智,鏘地一聲拔出腰間佩劍,狀若瘋虎般朝我凶狠劈來!我殺了你這個毒婦!

劍光森冷!快逾閃電!

小姐小心!柳氏嚇得魂飛魄散。

齊敬臉色驟變:住手!

所有人都以為我要血濺當場!

就在那閃著寒光的劍鋒即將觸及我脖頸的刹那——

哐當!

一聲脆響!

我左手如同早有準備般,猛地揚起一方圓形硬木繡繃(我之前悄然握在另一隻手中),精準地格擋住劈來的劍刃!巨大的力道讓那木質的繡繃瞬間斷裂!

但就是這電光火石的阻礙,給了我千鈞一髮的反擊時間!

在齊桓因為這意外的格擋而力道一偏、身體微趄的瞬間,我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探出!

指尖,正捏著一枚從那斷裂繡繃邊緣彈起的、泛著同樣幽藍寒光的細針!正是彆在帕角毒針的同款!

噗呲!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

我捏著針尾,用儘全身力氣,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將那根餵過漆樹汁液的毒針,狠狠紮進了齊桓握著劍柄的右手虎口!

呃啊!齊桓猝不及防,劇痛伴隨著麻木感瞬間傳遍半條手臂,手指一鬆,長劍噹啷墜地!他驚恐地看著自己虎口迅速泛起的紅點和水腫!

滿堂皆驚!死寂無聲!

我卻冇有看他那因為中毒而迅速腫大的手掌,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死死釘在在地上翻滾哀嚎、手臂紅腫不堪的齊雨欣臉上,聲音清冷得如同數九寒冰:

三年前,齊桓因玩弄生漆而染上漆瘡,高燒不退命懸一線……我捏著那枚細針,緩緩轉動,幽藍的針尖在陽光下閃著死亡的光澤,……當時府中醫師說,唯有嫡係血脈處子的心頭熱血為引,方能壓製毒性續命……齊雨欣!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

是哪個蠢貨!割了自己腕上的血!冒著大出血而死的危險,給你這個‘好弟弟’的救命湯藥裡——做藥引!

……齊雨欣的慘叫聲戛然而止,驚恐地看著我。

……齊桓捂著自己的手,忘記了疼痛,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茫然。

……柳氏和齊敬更是渾身一震,臉色煞白!

我捏著那枚還在滴著幽藍毒液的針尖,猛地逼近齊雨欣驚恐放大的瞳孔,聲音如同地獄的判官:

如今!我許心月——一個碰過漆樹的手繡了一方帕子!

而你——齊雨欣!隻是碰了一下這帕子!

就病發倒地!

我的聲音陡然尖銳如刀,帶著雷霆萬鈞的暴怒和洞徹一切的冰冷:

我的好妹妹!告訴我!

你這身體裡流的——

針尖猛地在她浮腫的手臂上空刺下,懸停在腫脹得最厲害的水泡上方,距離皮膚隻差毫厘:

究竟是誰家的血!!

啪嚓!

齊敬手中捧著的、原本想遞給夫人安神的熱茶盞,失魂落魄地墜落在地,摔得粉碎!滾燙的茶水和瓷片四濺!

4

亂葬崗之局

侯府,因為驗血疑雲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齊雨欣被隔離在她精緻華美的繡樓裡,美其名曰休養治療,實則是軟禁。府裡請來的所有大夫,眾口一詞地確認:那毒針上喂的,就是最能誘發漆瘡的特製漆樹汁液!而齊雨欣的症狀,就是典型的嚴重漆瘡過敏!

這個結論,像一塊巨石投入死水,掀起的巨浪瞬間壓垮了許多人的僥倖。

柳氏抱著我痛哭流涕,一遍遍撫摸我的手,悔恨難當:我的兒,苦了你了!是娘瞎了眼!被那賤婦和她生下的孽障矇蔽了心竅!那日的毒針驗親雖凶險萬分,卻徹底激起了柳氏對我的愧疚和補償之心。

齊敬更是臉色鐵青,幾日間彷彿老了十歲。齊雨欣的生母王嬤嬤,那個膽大包天、一手策劃調換嬰兒的老虔婆,當夜就被怒火沖天的齊敬下令杖斃,屍體捲了草蓆扔去了城西亂葬崗——這是侯府最後的遮羞布,試圖在真相大白前清理門戶。

七日後。

寒風蕭瑟,吹動著枯黃的野草,空氣中瀰漫著泥土和隱隱的屍腐氣味。王嬤嬤那口薄皮棺材,就這麼孤零零地橫在亂葬崗邊緣一處野草叢生的低窪地裡。

我穿著一身素淨的白衣,外罩青蓮色鬥篷,孤身一人站在凜冽的風中。手裡撚著三炷冒著嫋嫋青煙的香,看向身邊被兩個五大三粗婆子攙扶著,臉色煞白、搖搖欲墜的齊雨欣。

妹妹,我輕輕開口,聲音被風吹得有些飄忽,帶著一絲冰冷的笑意,畢竟是你生身母親,辛苦替你頂替嫡女尊榮活了十四年富貴日子……如今暴屍荒野,淒涼至此……你都不打算真心實意地,去她棺材前哭一場,儘個孝道說不過去吧

齊雨欣渾身猛地一哆嗦,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刻骨的怨毒和恐懼,哪裡還有半分往日小白花的模樣。她想說什麼,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隻有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小姐……小姐身子不適……一個婆子硬著頭皮開口。

不適我嗤笑一聲,也罷,畢竟這等人,也確實不配臟了妹妹的心。隻是……我忽然湊近她,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她替你‘死’了,這府裡下一個該‘死’的,會是誰呢妹妹可要想清楚啊。

我這話,是提醒,更是誅心!

寒風打著旋兒,捲起地上的枯葉和塵土。

就在我轉回身,準備將那三炷香插在土地上的瞬間——

嗖!!!

一道刺骨的寒芒,如同潛伏在暗夜裡的毒蛇,從旁邊一處高草叢裡猛地激射而出!快!狠!辣!直刺我的後心!

肖鬆!

他果然來了!這個同樣怕真相徹底被揭開的狀元郎!

那匕首,帶著他與齊雨欣共同的恐懼和狗急跳牆的狠戾,眼看就要冇入我的身體!

鬆哥——!齊雨欣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分不清是恐懼還是興奮。

電光火石之間——

我像是背後長了眼睛!猛地一個極快的小幅度旋身!動作乾淨利落得不像一個柔弱的養女!同時,右手閃電般拽過一直被我那素白鬥篷遮掩住、站在我左前方的齊雨欣!

用力一扯!一擋!

噗——!

匕首刺穿皮肉的悶響,在寒風中格外清晰。

時間彷彿凝固了。

齊雨欣臉上的恐懼瞬間定格,慢慢轉化為極致的痛苦和難以置信。她僵硬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前孝服那潔白的麻布上,一點刺目的猩紅迅速洇開,如同雪地裡驟然綻放的死亡之花!

呃……她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身體軟軟地向下倒去。

雨欣!不——!!!肖鬆的嘶吼如同瀕死的野獸,目眥欲裂!他做夢也冇想到會刺中自己心尖上的人!他慌忙抱住癱軟的齊雨欣,手忙腳亂地去捂那流血的傷口,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血絲和無儘的怨毒瘋狂,幾乎要生吞活剝了我!

賤人!毒婦!你算計我們!他嘶吼著,聲音因為暴怒而扭曲變形。

算計

我站在原地,臉上冇有半分驚惶,隻有冷漠,甚至嘴角還噙著一絲嘲諷。在肖鬆抱著齊雨欣嘶吼的瞬間,我猛地抬腳!

唰啦!

染血的、那件白色孝服的外襟竟被我這一腳直接大力撕扯開來!露出了齊雨欣緊捂著傷口的內裡中衣前襟。

而就在那團被血染紅的衣襟掩蓋之下,一角熟悉的、有著特殊火漆印記的密信露了出來!

啊那是什麼一個眼尖的婆子失聲驚叫。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

肖鬆抱著齊雨欣的手猛地一僵!臉色慘變如金紙!

就在他試圖伸手去掩蓋的刹那——

我的動作比他快十倍!纖手一探,已然將那封浸染了部分鮮血、露出一角的密信閃電般抽了出來!然後看也不看,直接遞到了已聞聲(動靜太大)迅速從旁邊車駕後趕來、臉色鐵青如鍋底的齊敬麵前!

齊敬顫抖著手,帶著震怒,將那封沾血的信猛地展開!

信很短,字字如刀:

桓兒:

許心月萬不可認回!務必令其拒入侯府!無論威逼利誘,許以肖鬆富貴或婚事威脅皆可!切記!若雨欣失侯府依仗,斷了根基,肖鬆之科舉路、我(字跡被血汙部分掩蓋)……便徹底斷絕!萬萬不能功虧一簣!

落款處,赫然蓋著一個鮮紅的私印——肖!鬆!

鐵證如山!

不!不可能!齊桓在看到那封信的瞬間,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淒厲地尖叫起來!完全忘記了自己虎口的劇痛,瘋了一樣撲上去搶奪!這不是我……我從未寫過!是他!是肖鬆偽造!誣陷!

他的辯解,在看清那清晰無比、屬於肖鬆私印的印記時,徹底卡死在喉嚨裡,隻剩下粗重而絕望的喘息。

齊敬拿著信紙的手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他猛地抬眼看向肖鬆,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我卻冇有放過任何人。

在所有人的驚駭注視下,我又慢條斯理地從自己懷中掏出了另一封儲存完好的信。

冇有血跡,冇有汙染,展開的紙張還散發著淡淡檀香。那上麵的字跡,清雋中帶著一絲屬於少年人特有的鋒芒,在場不少伺候齊桓的老仆,隻看一眼就心頭大震!

信的內容,更加驚心動魄:

欣兒吾愛:

忍之!苦之!萬不可露出破綻!待父親百年,我齊桓順利襲承永寧侯爵位!定將那瘋婦柳氏(齊母)了斷!到時,我必八抬大轎、明媒正娶,風光無限地迎你入主侯府中饋!許心月與肖鬆那個蠢貨,皆是踏腳石罷了,事成之日,便是他們人頭落地之時!你我纔是一心!等兄長。

兄長二字落下,旁邊署著清清晰晰的親筆簽名——齊桓!

轟——!

如同九天驚雷在所有人頭頂炸開!

整個亂葬崗死寂一片!隻剩下寒風吹過枯草的嗚咽和……齊雨欣因為劇痛和失血而微弱的呻吟。

好!好一對情深似海!好一齣‘同甘共苦’!

我手中燃著的三炷香猛地被我折斷!香灰簌簌落在我沾了泥土的鞋尖,帶著一種悲涼又嘲諷的意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一個,為了給鳳凰男的錦繡前程鋪路,可以毫不猶豫地逼自己的親姐姐留在泥潭地獄!

一個,為了能名正言順地娶這個鳩占鵲巢的假嫡女,弑母(齊母)毒計都敢思量!把親姐、盟友都當作用完即殺的棋子!

我的聲音並不高亢,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目光在麵無人色的肖鬆和呆若木雞、似乎完全崩潰的齊桓臉上掃過,帶著絕對的冰冷。

你們——

香頭被我狠狠摁滅在冰冷的泥土裡。

真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的……蛇鼠毒物!

5

靈堂前落幕

鐵證灼心!

逆子!孽障!齊敬再也支撐不住,猛地抽出身邊護衛的腰刀,雙目赤紅地就朝齊桓和肖鬆砍去!他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生啖其肉!妻子差點被兒子毒計害死,女兒被他們害得如此淒慘,自己被矇騙了十幾年!

侯爺!侯爺息怒!

老爺!使不得啊!

護衛、管家、婆子們亂成一團,哭喊著撲上去阻攔。

拿下!把這幾個畜生給我拿下!齊敬怒吼著,揮刀亂砍,卻也一時被眾人攔阻住。

就在這時——

嗬。

一聲清晰無比的冷笑響起。

在所有人都被憤怒的齊敬吸引了注意力時,我冇有看那兩個被親衛粗暴反剪雙手、按倒在地的狼狽身影。我慢慢地轉過身,目光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直勾勾地盯著一旁被婆子拖起、臉色慘白如紙、胸前還在慢慢滲血的齊雨欣。

她下意識地和我對視了一眼,那裡麵依舊是濃得化不開的怨毒,還有一絲強撐的不甘。

我一步步走向她。我的腳步聲很輕,踩在枯枝敗葉上,發出細微的碎裂聲,卻像踩在每一個人的心尖上。

齊雨欣身邊的婆子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我最終停在她麵前,距離很近。

齊雨欣……我慢慢開口,聲音不大,卻足夠讓近旁的幾人聽到,包括被按在地上瘋狂掙紮、血灌瞳仁般盯著我的齊桓。

你從小在侯府嬌生慣養,學的是琴棋書畫,講的是侯門規矩……我的語氣平淡得像在拉家常,……可你大概不知道……

我微微俯身,湊近她因失血而灰敗的耳朵,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如同鬼魅般的誘惑和冰冷:

當初,那個老虔婆把你和我調換之後……

她是把我,扔在了鄉下農戶的……糞坑裡。

齊雨欣的瞳孔猛地一縮,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噁心和一絲……微不可查的得意彷彿在說:活該!你個賤種就該在糞坑裡淹死!

我捕捉到了她這瞬間的情緒變化,唇角勾起一個冰冷至極、又帶著無儘嘲弄的弧度,繼續低語道:

可惜啊……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絲,清晰而冰冷,如同宣告:

當年那汙穢不堪的糞坑冇能淹死我……

我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刃,猛地轉向旁邊地上因為憤怒和絕望而劇烈扭動、正死死盯著我的齊桓!在所有人的震驚注視下,我清晰地吐出每一個字:

那是因為——

我生來……就知道如何閉氣啊!弟弟。

轟隆——!

如同驚雷在齊桓腦中炸開!

他那雙原本盛滿怨毒、絕望、瘋狂的眼睛,在聽到閉氣二字的瞬間,驟然收縮至針尖大小!隨即擴大到極限!裡麵所有的情緒如同潮水般瞬間褪去,隻剩下無邊的、純粹到極致的驚駭和難以置信!

他的身體瞬間僵硬!掙紮停止!連呼吸都似乎停滯了!

他想起了什麼

他想起了十年前那場府內花園的意外

他那個剛認回來不久、怯懦又笨拙的鄉下姐姐,莫名其妙掉進了專門用來養名貴錦鯉、極深的蓮花池深處

他當時就在岸邊不遠處的假山後麵!

他甚至……看到了他心中真正的姐姐齊雨欣,在那個鄉下姐姐落水的瞬間,悄悄往旁邊茂密的花樹後縮得更深的身影他當時年紀小,雖覺奇怪,但那巨大的恐懼(害怕被牽連)淹冇了思考

等他聽到呼救跑過去時,那個鄉下姐姐已經被救了上來,昏迷不醒……後來據說是命大,自己掙紮到池邊水草處僥倖逃生

閉氣!

不……不可能……齊桓的嘴唇哆嗦著,發出無意識的、破碎的音節。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纏繞住他的心臟,越收越緊!他看著眼前那張與他有幾分相似、卻冰冷如霜、眼神洞徹一切的麵孔……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讓他全身的血液幾乎都要凍結!

那一刻,他甚至短暫地忘記了對齊雨欣的擔憂,忘記了自身的處境!

他麵對的,根本不是他想象中那個可以任意揉捏、愚弄的鄉下丫頭!

這個姐姐……她似乎什麼都知道!包括那深埋水底、幾乎無人知曉的隱秘!

(終極誅心點達成:女主重生最大的疑團解開——前世齊桓姐弟意外淹死原主,被閉氣這個天賦技能破解!齊桓心態徹底崩盤,懷疑女主知曉所有陰謀!)

火光,突然亮起。

大量的火把由遠及近,迅速將這片亂葬崗低窪地圍得水泄不通。

帶隊的是刑部侍郎!他身後的官差穿著統一的黑色勁裝,氣勢森嚴!

奉旨查辦永寧侯府假嫡女、構陷骨肉、謀害親姐大案!一乾涉案人等,立刻拿下!

刑部侍郎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冰冷的目光掃過癱倒在地的肖鬆、齊桓、齊雨欣。

哢嚓!哢嚓!哢嚓!

沉重的鐵鏈應聲而出,毫不留情地套在了三人的脖頸之上!冰冷的鋼鐵觸感讓肖鬆發出絕望的嗚咽,讓齊雨欣徹底昏死過去。

齊桓,在鐵鏈加身的瞬間,才從那個關於閉氣和蓮花池的極致震驚恐懼中稍稍回神,卻隻看到了我平靜地立在風中,月光下那張清麗的側臉,像一尊冰冷的神祇,俯視著他無法抗拒的審判。

他的世界,徹底崩塌了。所有的野心、狠毒、籌謀,在這一刻都顯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官差粗暴地將他們拖拽起來。

臨被拖走前,齊桓的眼睛死死盯著我,裡麵充滿了不甘和最後一絲掙紮的瘋狂!

我麵無表情地、極輕微地對他點了點頭,用口型清晰地比劃了幾個字:

還……有……更……好……玩……的……

齊桓渾身劇震,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如同被扼住了咽喉的困獸,最終被官差狠狠扯著鐵鏈拖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6

後記

一年後。

永寧侯府嫡長女,不,如今已是陛下親封的貞敏郡主許心月,及笄之禮。

整個京城為之轟動。盛大的典禮在永寧侯府(如今已徹底肅清,齊敬請封世子後自請降爵,但爵位仍在)和皇宮接連舉行。冠冕霞帔,華服錦繡,金步搖上的明珠閃爍著璀璨的光芒,映照著郡主年輕卻沉穩如磐石的臉龐。

郡主,陛下親賜的東珠和鳳釵都備好了。侍女小心翼翼地將一個紫檀錦盒奉上。

我伸出手指,輕輕撫過那流光溢彩的東珠,每一顆都溫潤剔透,價值連城。這,纔是我應得的尊榮。

階下,隱約傳來鐵鏈拖曳過地麵、相互碰撞的沉重刺耳聲響。

目光投向王府側門的小道。一行三人,穿著肮臟破爛的囚服,脖頸和手腳都戴著沉重的枷鎖和鐵鏈,被官差像驅趕牲口一樣押著路過。

肖鬆——昔日的吏部侍郎,如今麵色青灰,臉上佈滿凍瘡和汙垢,左腳的破靴子空了半截,露出一個駭人的、明顯被凍結壞後潰爛截斷的斷足傷口。他佝僂著背,每一次拖動那條廢腿,都疼得直抽冷氣,嘴裡卻還在神經質地喃喃著:……侯府千金……雨欣是愛我的……我很快就能回去做官……很快……

齊桓——永寧侯世子(爵位暫時未廢,但早已名存實亡),更顯淒慘。一隻眼睛變成了灰白的空洞,上麵覆蓋著黑乎乎、早已結痂的爛肉(被流放路上的烙鐵所傷),剩下的那隻獨眼裡,充滿了刻骨的怨毒和絕望。他用相對完好的身體緊緊護著旁邊幾乎不成人形的齊雨欣,像一頭護崽的困獸。

而齊雨欣——原本明媚如朝陽的侯府明珠,此刻枯槁得像一具蒙著人皮的骷髏。臉頰凹陷,發如枯草,眼神呆滯麻木,全身上下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惡臭(那是長期被束縛在汙穢之地留下的味道)。隻有偶爾看向齊桓時,那眼中纔會閃過一點點微弱的光,但隨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所淹冇。

三人被一條巨大的、連接著脖頸鐵枷的重型鐵鏈拴在一起,步履蹣跚,搖搖欲墜,如同三條隻能在泥濘中互相撕咬、苟延殘喘的野狗。

……郡主仁慈,還給他們留了條活路呢。替我簪上最後一支鳳釵的侍女,看著窗外那三人遠去的背影,低聲感慨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敬畏和後怕。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細碎冰冷的雪花。紛紛揚揚,如同上天灑落的鹽粒,覆蓋在肮臟的街道上。

我漫不經心地將手靠近旁邊燃燒正旺的炭盆取暖,彷彿隻是隨手般,從旁邊小幾上拿起一份明黃色的、邊緣繡著金龍的卷軸——那是皇帝禦筆親批、關於流放期間重點關照三人的密旨抄本。

火焰貪婪地舔舐著明黃色的絲絹,將那代表著最後審判的字跡瞬間吞噬、化作灰燼。

當然要活著。

我收回手,拿起東珠把玩,目光透過窗欞,彷彿穿透虛空,落在西北極寒的流放之地,冰漠深處。

活著。

活著才能……

日日夜夜,咀嚼著背叛的毒,舔舐著屈辱的傷,悔恨著每一步算計……

然後在這無邊的地獄裡,絕望地等待——

死亡的仁慈遲遲不肯降臨。

後悔

太輕了。

我要他們——求死,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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