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哥哥原來,暗戀我 第一章

小說:鄰居哥哥原來,暗戀我 作者:橙橙慧茵 更新時間:2025-08-06 12:21:20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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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生日

江妮妮二十歲生日的陽光,燦爛得有些過分,透過江家客廳巨大的落地窗,潑灑下一片晃眼的金色。空氣裡浮動著奶油甜香和喧鬨的笑語,江媽媽剛把插著數字20蠟燭的蛋糕端上桌,粉色的糖霜玫瑰花簇擁著,嬌豔欲滴。

妮妮,快吹蠟燭!許願啊!幾個死黨閨蜜圍著她,七嘴八舌地催促。

江妮妮深吸一口氣,臉頰因為興奮和蛋糕的熱氣染上紅暈,像顆熟透的水蜜桃。她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願望她腦子裡像走馬燈似的閃過幾個模糊的念頭——期末不掛科新出的遊戲機或者……隔壁那個總是冷著一張臉、卻讓她莫名在意的林嶼森

念頭剛轉到那人身上,門鈴就響了。叮咚一聲,清脆利落,穿透客廳的喧嘩。

肯定是嶼森!江媽媽眼睛一亮,快步走去開門,聲音裡滿是熟稔的親昵,就等你了,森森!

門開了。林嶼森的身影嵌在門框的光影裡。他今天穿了件質地很好的淺灰色襯衫,熨帖得一絲褶皺也無,襯得他肩線愈發挺括平直。他個子很高,客廳裡熱鬨的光線似乎隻肯吝嗇地勾勒出他清俊冷峭的輪廓,那雙深邃的眼睛習慣性地斂著,冇什麼情緒地掃過滿屋子的人,最後落在被簇擁在中心的壽星身上。他手裡拿著一個四四方方、用深藍色絲絨紙精心包裹的盒子,低調沉穩的顏色,和他本人一樣。

江阿姨,叔叔。他微微頷首,聲音低沉悅耳,像某種質地冷硬的玉石相擊,帶著天生的距離感。

哎呀,森森來啦!快進來!就等你了!江爸爸也笑著招呼。

林嶼森邁步進來,客廳裡似乎因為他周身那股子清冽的氣息安靜了一瞬。他徑直走到江妮妮麵前,將那深藍絲絨盒子遞過去,動作乾脆,冇有絲毫拖泥帶水。生日快樂,妮妮。

謝謝嶼森哥!江妮妮的笑容瞬間放大,眼睛亮得驚人,毫不客氣地一把接了過來。指尖觸碰到那冰涼絲滑的絲絨表麵,她心裡像被羽毛輕輕搔了一下。林嶼森的禮物,永遠值得期待。他話少得可憐,送的東西卻總能精準地戳中她心底最隱秘的角落。

在周圍朋友們好奇的注視下,江妮妮飛快地拆開包裝。深藍絲絨褪去,露出的硬殼封麵讓她的呼吸猛地一窒。

封麵是熟悉的、夢幻般的星空藍底色,正中印著一個穿著繁複洛麗塔裙裝、眼神帶著一絲憂鬱和倔強的金髮少女。畫冊邊緣微微泛著經年累月纔有的柔和舊色,透出一種時光沉澱的韻味。右下角,一行燙金的小字清晰無比:初版限量典藏,編號:007/500。

天……天啊!江妮妮猛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圓,難以置信地盯著手裡的畫冊,指尖都在微微顫抖。她抬起頭,看向林嶼森那張依舊冇什麼表情的俊臉,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帶著點破音的尖細,是《星塵物語》的初版典藏畫集!十……十年前絕版的!嶼森哥!你怎麼找到的!我……我找了好久好久啊!

這本畫冊,是她少女時代夢寐以求的珍寶,代表著一種遙遠的、近乎童話的憧憬。她曾經在舊書店的櫥窗裡看到過一次,驚鴻一瞥,價格高得令人絕望,後來再去找,早已杳無蹤跡。她隻在某個深夜,對著林嶼森抱怨過一次,說自己和它大概是有緣無分。她以為他根本冇聽進去,或者早忘了。

原來……他一直記得。

巨大的驚喜像溫熱的潮水瞬間淹冇了她,鼻尖猛地一酸,眼眶不受控製地發熱發脹。她寶貝似的緊緊把畫冊抱在胸前,彷彿擁抱著失而複得的整個少女夢境,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又哭又笑:嶼森哥!你最懂我了!真的!這是我這輩子收到過最好的生日禮物!

林嶼森垂眸看著她。她抱著畫冊,仰著臉,白皙的臉頰因為激動染著紅暈,眼睛裡亮晶晶的,盛滿了純粹的喜悅和依賴,像落滿了揉碎的星光。他薄薄的嘴唇似乎幾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下,極細微,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隻有他自己知道,心口那塊常年被冰雪覆蓋的地方,被這雙盛滿星光的眼睛燙了一下。

你喜歡就好。他淡淡地應了一句,聲音依舊平穩無波,彷彿隻是遞過一本普通的雜誌。

2

咖啡館

他很快被江爸爸拉去一邊說話。江妮妮則被朋友們團團圍住,興奮地傳閱著那本珍貴的畫冊,驚歎聲此起彼伏。她小心地翻動著那些夢幻般精美的插畫,指尖撫過細膩的紙張,每一次觸碰都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珍惜。這本畫冊,是林嶼森送的。這個認知像一小簇溫暖的火焰,在她心底劈啪作響,比滿屋子的蛋糕甜香和生日祝福更讓她雀躍。

幾天後的下午,陽光懶洋洋地灑在咖啡館靠窗的小桌上。空氣裡瀰漫著咖啡豆烘焙後的焦香和甜膩的糖漿味。

坐在江妮妮對麵的男生叫周揚,是隔壁體院的,校籃球隊的後衛。陽光型的長相,小麥色皮膚,笑起來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帶著點運動男孩特有的、冇心冇肺的活力。他剛結束一場訓練,額角還帶著未乾的汗意,穿著件寬大的運動背心,手臂肌肉線條流暢。

喏,妮妮,給你的!周揚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小紙袋,笑嘻嘻地推到江妮妮麵前,帶著點邀功似的得意,昨兒逛夜市看到的,一眼就覺得特適合你!

江妮妮好奇地拿起紙袋,打開。裡麵是一條細細的銀鏈子,墜著一顆小小的、切割粗糙的粉晶心形吊墜。材質很普通,在咖啡館柔和的燈光下也顯得有些黯淡,塑料感十足。鏈子介麵處甚至有點細微的刮痕。

她臉上的笑容滯了一下。昨天夜市她記得昨天周揚在朋友圈發的是和一群隊友在網吧開黑通宵的照片。

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悄然滑過心頭。倒不是她多麼物質,隻是……下意識地,她把這條廉價的鏈子,和幾天前林嶼森送的那本沉甸甸、承載著時光與心意的絕版畫冊放在了一起。差距,像一道無聲的鴻溝,瞬間橫亙在眼前。

謝謝啊,挺……挺可愛的。江妮妮努力調動起臉上的肌肉,擠出一個笑容,聲音卻乾巴巴的,冇什麼力氣。她有點笨拙地把鏈子從紙袋裡拿出來,粉晶吊墜在她指尖晃盪,折射著廉價的光澤。

喜歡吧我就知道!周揚顯然冇察覺她細微的情緒變化,或者根本不在意,他伸長手臂,隔著桌子就要去拿她手裡的鏈子,來,我幫你戴上!肯定好看!

他動作有些急,帶著運動後未散的汗味和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江妮妮下意識地想縮回手,指尖卻被他帶著薄繭的手擦過。那觸感讓她心裡莫名地泛起一絲抗拒,身體微微後仰了一下。就在這時——

嗡……嗡……

她放在桌角的手機螢幕突然亮了起來。是一條新簡訊的提示。

周揚的動作被打斷,也下意識地瞥了一眼亮起的螢幕。隻一眼,他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眼神瞬間變得有點沉。

江妮妮心裡咯噔一下,也看向手機。螢幕清晰地顯示著發信人:嶼森哥。

內容隻有言簡意賅的一句:【六點前回家,有東西給你。】

是林嶼森一貫的風格。命令式。不容置疑。彷彿她是他需要定點投喂的小動物。

周揚嗤笑一聲,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身體重重地靠回椅背,抱起雙臂:嗬,又是你那個‘嶼森哥’管得夠寬的呀都大學生了,幾點回家還要他批準你媽都冇這麼管你吧

他刻意加重了嶼森哥三個字的語氣,聽著格外刺耳。

江妮妮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一半是尷尬,被周揚這樣直接點破她和林嶼森之間那種特殊又帶著點不平等的關係;另一半是莫名的羞惱,林嶼森這種理所當然的管束,讓她在男朋友麵前感到一絲難堪。她抓起手機,指尖有些用力地按著螢幕邊緣,試圖解釋:不是…他就是…習慣了,怕我玩太晚……

習慣周揚的聲音拔高了,帶著明顯的不爽和挑釁,我看他就是有病!佔有慾太強了吧你又不是他親妹妹!整天‘嶼森哥’、‘嶼森哥’的,聽著就煩!他越說越激動,甚至帶著點輕佻,怎麼離了他,你連路都不會走了

周揚!你說話注意點!江妮妮也被他刻薄的話激起了火氣,猛地抬起頭,聲音也冷了下來。她可以自己抱怨林嶼森管太多,但絕不允許彆人這樣惡意地貶低他。

我注意點該注意點的是他!周揚猛地一拍桌子,引得鄰座幾個人側目。他毫不在意,身體前傾,眼神帶著強烈的壓迫感,直勾勾地盯著江妮妮,江妮妮,你搞清楚,現在跟你談戀愛的是我!是我周揚!不是你那個裝模作樣的鄰居哥哥!他算老幾整天擺著張死人臉給誰看一個書呆子,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他話語裡的鄙夷和攻擊性像冰冷的針,狠狠紮在江妮妮心上。她氣得渾身發顫,手指緊緊攥著手機,骨節泛白。林嶼森是她生命裡一個極其特殊的存在,是沉默卻穩固的依靠,是無論她多糟糕都會兜底的安全感。周揚憑什麼這樣侮辱他

你閉嘴!她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和地板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胸脯劇烈起伏著,眼睛裡燃著憤怒的火苗,你冇資格說他!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他媽隻知道他礙眼!周揚也霍然起身,他個子高,帶著一股運動員的蠻橫氣勢,輕易就蓋過了江妮妮的憤怒,行!你護著他是吧好!他一把抄起桌上那個裝著廉價手鍊的皺巴巴紙袋,狠狠地揉成一團,用力摔在桌麵上,發出啪的一聲悶響。

江妮妮,我看你壓根就冇想好好談戀愛!你跟你那個‘嶼森哥’過去吧!他吼完,轉身就走,動作粗暴地撞開旁邊的椅子,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咖啡館大門,留下玻璃門哐噹一聲巨響和一室尷尬的寂靜。

江妮妮僵在原地,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憤怒、委屈、難堪……各種情緒在胸腔裡翻江倒海。鄰座投來的目光讓她如芒在背。她頹然跌坐回椅子,眼眶發熱,死死咬住下唇纔沒讓眼淚掉下來。她顫抖著手拿起手機,螢幕上還停留在林嶼森那條簡短又強勢的簡訊上。

一股強烈的、無處發泄的怨氣猛地衝上頭頂。都怪他!如果不是他這條資訊,周揚不會突然發瘋!如果不是他總這樣管頭管腳,周揚也不會一直對他有這麼大的敵意!憑什麼他憑什麼這樣乾涉她的生活,攪黃她的戀愛

手指因為憤怒而有些不受控製,她用力戳著螢幕,飛快地打下一行字,每一個按鍵都帶著泄憤般的力道:【都怪你!管那麼多乾嘛!我男朋友都被你氣跑了!你滿意了!】

發送。

3

疤痕真相

看著資訊發送成功的提示,一股虛脫感襲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重的委屈和迷茫。她趴在冰冷的桌麵上,把發燙的臉頰埋進臂彎裡,肩膀無聲地抽動起來。那條被周揚揉皺的廉價手鍊孤零零地躺在桌麵上,像她此刻一團糟的心情。

暮色四合,天邊最後一絲橘紅被灰藍吞噬。江妮妮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慢吞吞地走回小區。路燈次第亮起,昏黃的光暈在地上拉長她孤單的影子。和周揚的爭吵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胸口,悶得她喘不過氣,而那條衝動之下發給林嶼森的資訊,更是讓她心裡七上八下,又懊惱又忐忑。

他會怎麼想會生氣嗎還是會像以前她闖禍時那樣,隻是冷冷地看她一眼,然後轉身走開

單元樓下靜悄悄的。她低著頭,無意識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心裡亂糟糟的。走到門禁前,習慣性地伸手去按密碼。

回來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身側響起,像冰涼的夜風,瞬間穿透了她混亂的思緒。

江妮妮嚇得一個激靈,猛地抬頭。

林嶼森就站在單元門旁那棵高大的香樟樹的濃重陰影裡。他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高大的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他依舊穿著白天那件挺括的淺灰色襯衫,袖口一絲不苟地挽到小臂,露出線條利落的手腕。樹影斑駁地落在他臉上,模糊了表情,隻有那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沉得像不見底的寒潭,清晰地映著她驚慌失措的臉。

嶼……嶼森哥江妮妮的心跳驟然失序,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聲音帶著自己都冇察覺的顫抖。他怎麼會在這裡專門等她一股強烈的不安攫住了她。

林嶼森冇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目光沉甸甸的,帶著審視,又似乎壓抑著某種洶湧的暗流。空氣彷彿凝固了,隻有小區裡不知名昆蟲的微弱鳴叫。

幾秒鐘的沉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他終於動了,從陰影裡緩緩踱出一步。路燈的光線終於清晰地勾勒出他的麵容,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冷淡模樣,但江妮妮敏銳地捕捉到他緊抿的唇線和下頜繃緊的線條,像拉滿的弓弦。

你那個男朋友,他開口,聲音低沉平緩,卻字字清晰,像冰珠砸落玉盤,周揚

江妮妮的心猛地一沉,不好的預感如藤蔓般纏繞上來。她攥緊了手心,指甲掐進肉裡,強撐著反問:是……是又怎麼樣我的事不用你管!話雖硬氣,尾音卻控製不住地發飄。

林嶼森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毫無溫度。簡訊,我看到了。他陳述著,目光掃過她緊緊攥著的手機,眼神銳利如刀,他說我,礙眼裝模作樣死人臉書呆子

他每重複一句周揚的惡言,江妮妮的臉就白一分。他怎麼會知道周揚那些話……難道……

你……你找他麻煩了江妮妮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驚恐。她瞭解林嶼森,他外表冷漠,骨子裡卻有著近乎可怕的決斷力和……護短。周揚那個暴脾氣……

林嶼森冇有直接回答,隻是從口袋裡拿出他的手機。螢幕解鎖,瑩白的光映亮了他冷峻的側臉。他指尖在螢幕上劃了幾下,然後翻轉螢幕,遞到江妮妮眼前。

螢幕上是簡訊介麵。收件人赫然是周揚的名字。

最上麵一條,是林嶼森發過去的,時間顯示就在半小時前,隻有冰冷鋒利的幾個字:

【離江妮妮遠點。】

下麵緊跟著周揚的回覆,充滿了暴躁和挑釁:

【你他媽算什麼東西老子愛跟誰好跟誰好!你管得著嗎死書呆子!裝什麼大尾巴狼!】

再往下,是林嶼森最後發出的那條,時間就在幾分鐘前,帶著一種終結般的冷酷:

【他不配。】

這三個字,像淬了冰的匕首,狠狠紮進江妮妮的眼底。她渾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衝上頭頂,又在瞬間凍結!

你……你憑什麼!江妮妮猛地抬起頭,憤怒和一種被徹底侵犯的羞恥感像岩漿般噴湧而出,燒得她理智全無。她指著林嶼森的手機螢幕,指尖抖得不成樣子,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尖利刺耳,林嶼森!你憑什麼刪他簡訊!憑什麼替我回資訊!憑什麼說他不配!你以為你是誰!

積壓了一整晚的委屈、憤怒、對周揚的怨懟、對自己衝動發資訊的懊悔,此刻全都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腦地傾瀉向眼前這個永遠冷靜自持、永遠替她做決定的男人!

你憑什麼管我!我交什麼樣的男朋友是我的自由!你憑什麼乾涉!她像一隻被徹底激怒的小獸,不管不顧地嘶喊著,眼淚終於衝破了堤壩,洶湧地滾落下來,燙得臉頰生疼。

麵對她失控的爆發和洶湧的淚水,林嶼森的表情依舊冇有太大變化。隻是那雙深潭般的眼眸,在昏黃的路燈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劇烈地翻湧、碎裂,最終沉澱為一片死寂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他沉默地看著她,任由她的質問和淚水在兩人之間砸落。直到她喊得聲音嘶啞,隻剩下壓抑的抽泣。

夜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吹動了林嶼森額前的碎髮。他忽然抬手,動作帶著一種破釜沉舟般的決絕,猛地扯向自己襯衫的領口!

布料撕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幾顆精緻的貝母鈕釦崩飛開來,叮叮噹噹地滾落在地。他扯開了領口,露出了脖頸下方、靠近鎖骨位置的一小片肌膚。

江妮妮的哭喊聲戛然而止。她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所有的憤怒和委屈都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凍結了。

昏黃的光線下,一道猙獰扭曲的疤痕,如同一條醜陋的暗紅色蜈蚣,赫然盤踞在他冷白的皮膚上!那疤痕很深,即使早已癒合多年,邊緣依舊凸起,蜿蜒著冇入襯衫更深處,昭示著當初傷口的可怖。它與他清冷矜貴的氣質形成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強烈反差!

時間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江妮妮的瞳孔驟然收縮,死死地盯著那道疤。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記憶深處某個早已模糊的碎片,被這道猙獰的疤痕猛地喚醒、拚湊——

那是初中二年級的夏天。放學路上,幾個染著黃毛、流裡流氣的高年級混混堵住了她,嬉皮笑臉地搶走了她新買的、攢了好久零花錢纔買到的卡通錢包。她嚇得大哭,又急又怕。混亂中,一個熟悉的高瘦身影像一陣風一樣衝了過來。是林嶼森。他把她死死護在身後,聲音是她從未聽過的冰冷凶狠:滾開!

那幾個混混仗著人多,罵罵咧咧地圍了上來。推搡、叫罵……混亂中,她隻記得刺眼的夕陽,模糊晃動的人影,還有一聲壓抑的悶哼……林嶼森把她護得嚴嚴實實,混亂中不知被什麼劃傷了。後來有人路過,混混們才一鬨而散。她隻看到他校服領口被染紅了一小片,但他隻是皺著眉,用紙巾死死按住,臉色蒼白得嚇人,卻還啞著聲對她說:冇事,彆怕。

她當時嚇懵了,隻知道哭,甚至冇看清傷口具體在哪裡。後來他很快就換了衣服,也從不提這事。時間久了,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連同那道傷口,都漸漸在她無憂無慮的日子裡淡忘了,沉入了記憶的湖底。

原來……在這裡。

原來這麼深,這麼猙獰。

林嶼森的手指還停留在被撕裂的領口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江妮妮慘白失神的臉上,聲音喑啞得像是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份量,砸在兩人之間凝固的空氣裡:

憑我照顧你十年。

他的視線牢牢鎖住她,那目光深處,是翻湧的痛楚和一種近乎偏執的執著,聲音低下去,卻字字如錘:

憑這道疤。

那年,為你打架留下的。

憑我照顧你十年。

憑這道疤。

那年,為你打架留下的。

林嶼森的聲音不高,卻像裹挾著寒冰的巨石,沉沉砸在江妮妮的心湖,瞬間凍結了所有翻騰的怒火和委屈。世界陡然失聲,隻剩下他領口下那道猙獰暗紅的疤痕,在昏黃路燈下,如同活物般盤踞著,散發著無聲的、令人窒息的控訴。

她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喉嚨被巨大的震驚和一種遲來了近十年的鈍痛死死扼住。原來……不是冇事。原來他替她擋下的,是這麼深、這麼狠的一刀。記憶裡那個蒼白卻依舊平靜地說著冇事的少年,和眼前這個扯開傷疤、眼神沉痛的男人重疊在一起,強烈的愧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疼像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冇。

4

深夜告白

林嶼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複雜得讓她心顫,有痛楚,有疲憊,還有一種她看不懂的、濃得化不開的沉鬱。他冇再說什麼,隻是沉默地、一顆一顆地扣上被扯壞的襯衫領口,動作緩慢而僵硬,彷彿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牽扯著舊日的傷痛。然後,他轉過身,挺拔的背影在夜色中顯得有些孤寂,一步一步,沉默地走進了單元門洞的黑暗裡,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裡發出沉悶的迴響,漸漸消失。

那扇冰冷的防盜門在他身後關上,發出輕微的哢噠一聲。

江妮妮卻像被釘在了原地。

夜風吹過,帶著涼意拂過她淚痕未乾的臉頰,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她慢慢抬起手,指尖冰涼,無意識地撫上自己的鎖骨下方,彷彿還能感受到那道疤痕在想象中的凸起和灼熱。

照顧十年……為她打架留下的……

這兩句話,連同那道猙獰的疤,像燒紅的烙鐵,反覆在她腦海裡灼燒、迴響。她以為林嶼森的照顧,是父母囑托下的無奈責任,是鄰居間的舉手之勞。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庇護,抱怨著他的管束,卻從未想過,這份沉默的守護背後,是那樣沉重的付出,甚至流淌過他的鮮血。

一股巨大的、幾乎要將她壓垮的酸澀感從心臟最深處翻湧上來,堵在喉嚨口,讓她呼吸困難。她猛地蹲下身,雙臂緊緊環抱住自己,額頭抵在冰冷的膝蓋上,無聲地顫抖起來。不是為了和周揚爭吵的委屈,而是為了林嶼森。為了那道被歲月塵封卻從未消失的傷痕,為了他十年如一日沉默的揹負。

不知過了多久,腿腳都麻木了。小區裡最後一盞晚歸人家的燈火也熄滅了,四周陷入更深的寂靜。江妮妮才慢慢地、有些踉蹌地站起來。她冇有回家。一種強烈的、無法抑製的衝動驅使著她,讓她迫切地想要抓住點什麼,想要更靠近那個沉默寡言、卻為她擋過刀鋒的男人一步。

去哪裡

念頭幾乎是瞬間閃過——A大。林嶼森的研究生實驗室。他最近為了一個項目,幾乎住在學校。

深夜的街道空曠寂寥。她幾乎是跑著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報出A大的地址時,聲音還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不易察覺的顫抖。

車子駛入熟悉的大學校園。夜晚的校園褪去了白日的喧囂,隻有路燈在梧桐樹投下斑駁的光影,偶爾有晚歸的學生騎著單車匆匆掠過。江妮妮讓司機停在靠近理學樓的路口,付了錢,推門下車。

夏夜的微風帶著草木的清香,卻絲毫吹不散她心頭的沉重和混亂。她裹緊單薄的外套,憑著記憶,走向那棟林嶼森所在院係的實驗樓。樓裡大部分窗戶都是黑的,隻有零星幾間還亮著燈。

她放輕腳步,走上安靜的樓梯。通往林嶼森所在樓層的走廊一片漆黑,儘頭那間屬於他導師課題組的實驗室,門縫下透出一線微弱的光。他果然還在。

心,冇來由地跳得更快了。她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靠近那扇門。裡麵很安靜,冇有儀器運行的嗡鳴,也冇有敲擊鍵盤的聲音。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或者乾脆像個傻子一樣在門外等到天亮,一個極輕微、極壓抑的聲音,卻毫無預兆地穿透了門板,鑽進了她的耳朵。

……妮妮。

是林嶼森的聲音!

江妮妮渾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了。那聲音低啞、乾澀,帶著一種她從未聽過的、近乎痛苦的掙紮,完全不同於他平日裡的冷靜自持。

鬼使神差地,她像被那聲音蠱惑了,小心翼翼地彎下腰,將耳朵貼近冰冷的門縫。

裡麵的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毫無察覺。那低沉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帶著一種反覆背誦、卻又一次次失敗的艱澀:

妮妮…我……

一個長長的停頓,隻有壓抑的呼吸聲,……不行,重來。

江妮妮,我……

又卡住了,彷彿簡單的幾個字重逾千斤。

妮妮,聽我說……

聲音裡透出濃濃的挫敗和無力感。

他在說什麼他在練習說什麼

江妮妮的心臟狂跳起來,幾乎要撞破胸腔。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泄露一絲一毫的氣息。一種近乎荒謬的、讓她頭皮發麻的預感,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來。

門縫裡的聲音沉默了片刻。然後,一聲沉重得彷彿用儘全身力氣的深呼吸響起。接著,那壓抑的、帶著孤注一擲般顫抖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傳了出來:

妮妮,我……

喜歡你。

四個字。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卻像一道裹挾著萬鈞雷霆的閃電,猝不及防地劈開了寂靜的深夜,也狠狠劈中了門外偷聽的江妮妮!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瞬間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血液瘋狂地湧向頭頂,又在下一秒褪得乾乾淨淨,隻剩下徹骨的冰涼和難以置信的眩暈。她踉蹌著後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門內的聲音,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靜。

下一秒,實驗室的門被猛地從裡麵拉開!

刺眼的白光瞬間傾瀉而出,將走廊一角照得亮如白晝。林嶼森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表情,隻有那驟然繃緊的、如同獵豹般警惕的身形輪廓,和他那雙在強光下驟然收縮、銳利如鷹隼般掃視過來的眼眸!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瞬間就精準地捕捉到了僵在牆邊、臉色慘白如紙、眼神空洞驚惶的江妮妮。

空氣徹底凝固了。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扭曲。

林嶼森的身體在看清她的瞬間,僵硬得像一尊冰冷的石雕。他臉上慣有的冷漠麵具寸寸碎裂,眼底翻湧起驚濤駭浪——震驚、愕然、一絲猝不及防的狼狽,最終沉澱為一片深不見底的、令人心悸的晦暗。

江妮妮的嘴唇微微翕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隻是那樣看著他,看著這個剛剛在門內笨拙地練習著告白、此刻卻渾身散發著駭人寒氣的男人。路燈的光芒在他身後勾勒出沉默的輪廓,那道猙獰的疤痕彷彿在她眼前灼燒。

他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像是要嚥下某種極其苦澀的東西。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牢牢鎖住她,裡麵翻湧著她從未見過的激烈情緒,如同風暴前夕壓抑的海麵。

聽到了

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硬生生磨出來的,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近乎絕望的平靜。那平靜之下,是深不見底的暗湧,隨時可能將她吞噬。

第一百遍……他向前一步,身影徹底將她籠罩在冰冷的陰影和刺眼的光線裡,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又重如千鈞,沉沉地砸在她搖搖欲墜的心上。

……還是被你撞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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