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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年,你有冇有想過,你恨錯了人,也報錯了仇
死到臨頭還嘴硬
沈微,你和你那個破產的家族,今天都要為我父母的死付出代價!
陸景年猩紅著眼,將一份份鐵證摔在我麵前。
我輕笑一聲,當著所有媒體的麵,緩緩抬頭看向他身後那個慈眉善目的長輩——他的親叔叔陸明遠。
代價不,今天隻是一場審判。
陸景年,你隻是個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的可憐蟲,而真正的凶手,現在正笑著看我們狗咬狗呢。
01
世紀訂婚宴,全城矚目。
我叫沈微,此刻正穿著價值百萬的高定婚紗,站在璀璨的水晶燈下。
空氣裡浮動著香檳和頂級玫瑰交織出的甜香,有點醉人。
我緊張到手心冒汗,心臟在精緻的蕾絲下狂跳。
目光所及,是台上那個即將為我戴上戒指的男人,陸景年。
他今天帥得有些過分,一身剪裁合體的高定西裝,襯得他身形挺拔,宛如神祇。
我癡癡地望著他,幻想著他會說出怎樣動人的誓言。
他拿起話筒,衝我溫柔一笑,整個宴會廳都安靜下來。
就在這一瞬間,我眼前猛地一花。
幾行刺眼的彩色字體,像劣質網站的彈幕,突兀地飄過我的視野。
【前方核能!年度最爽撕逼現場,正宮小三竟是我自己】
【笑死,戀愛腦女主還擱這兒美呢,三分鐘後你爹公司破產,你被當成精神病送走!】
什麼東西
我以為是婚前太過緊張,出現了幻覺。
我用力眨了眨眼,試圖甩掉那荒謬的影像。
可那彈幕不但冇有消失,反而更多了,密密麻麻地刷著屏。
【倒計時三分鐘,準備看好戲!】
【搞快點搞快點,我已經等不及看陸景年撕破她虛偽的臉了!】
【香檳已備好,就等女主自己作死了。】
一道冰冷、不帶任何感情的機械音,毫無征兆地在我腦中響起。
【劇情反轉係統綁定成功。】
【檢測到宿主正處於關鍵劇情節點:訂婚宴的毀滅。】
【現提供選項:】
【A:按原劇情發展。你將被陸景年當眾揭露罪行,父親公司破產,你被送入精神病院,最終絕望慘死。】
【B:拿起香檳潑他臉上,打斷施法。獎勵爽點值100點,開啟女王的遊戲支線。】
我渾身一僵,血液彷彿在瞬間凝固。
精神病公司破產慘死
這些字眼像一把把尖刀,狠狠紮進我的心臟。
我猛地抬頭,視線越過所有衣香鬢影的賓客,死死地、一寸不移地,盯住台上的陸景年。
他依舊保持著完美的笑容,嘴角上揚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過。
可那雙我曾深愛迷戀的眼眸裡,此刻卻滿是毫不掩飾的冰冷和恨意。
那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淬了毒的眼神。
像一把鋒利的冰錐,瞬間刺穿了我所有關於愛情的、甜美的幻想。
原來,他一直在演戲。
原來,所有的溫柔繾綣,都是包裹著致命毒藥的糖衣。
我感覺不到心痛,隻有一種被愚弄到極致的、冰冷的憤怒。
係統倒計時的聲音在腦海中滴答作響。
【10……9……8……】
我深吸一口氣,胸腔裡那顆為他狂跳的心,終於徹底平靜下來。
在倒計時結束前,我做出了選擇。
我提著繁複的裙襬,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從容地走上台。
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迴響,像是在為這場鬨劇敲響喪鐘。
我冇有看陸景年,而是徑直走向旁邊侍者的托盤。
我端起那杯為他準備的頂級香檳,金黃的液體在水晶燈下折射出迷人的光。
陸景年看著我走近,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轉為一種即將大功告成的快意。
他張開嘴,準備說出那些早已準備好的、毀滅我的台詞。
就在他開口的前一秒。
我揚起手,將整杯香檳,從他精心打理過的頭頂,毫不留情地淋了下去。
嘩啦——
金黃的酒液順著他俊朗的臉頰滑落,浸濕了他昂貴的西裝領口,狼狽不堪。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陸景年徹底懵了,他僵在原地,臉上的肌肉因為極致的錯愕和憤怒而微微抽搐。
一滴香檳濺到了我的臉頰上,冰冰涼涼。
我抬手,用指尖優雅地拭去。
然後,我湊近他,紅唇輕啟,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陸景年,
這場訂婚,你配不上。
02
時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前一秒還沉浸在浪漫氛圍裡的賓客們,此刻全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無數道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我跟陸景年之間來回掃射。
陸景年臉上的錯愕,隻持續了短短三秒。
隨即,那張我曾吻過無數次的俊美臉龐,瞬間扭曲成了猙獰的惡鬼。
他眼裡的冰冷和恨意,此刻再無任何掩飾,像燒紅的烙鐵,恨不得在我身上燙出個窟窿。
沈微!
他從牙縫裡擠出我的名字,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被徹底激怒的暴戾。
金黃的香檳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滴落,在他昂貴的白色西裝上暈開一片狼藉的痕跡。
我能感覺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像一頭即將撲上來將我撕碎的野獸。
我卻隻是平靜地看著他,甚至還對他扯出了一個微笑。
怎麼演不下去了
啪嗒、啪嗒、啪嗒——
現場的媒體記者們最先反應過來,閃光燈像是瘋了一樣,對著我們狂閃,快門聲響成了一片密集的暴雨。
今晚的頭條,有了。
世紀訂婚宴,新娘當眾悔婚,還給了新郎一個香檳洗頭。
這劇情,可比什麼商業聯姻的通稿勁爆多了。
陸景年惱羞成怒,他猛地甩開被酒浸濕的頭髮,一把奪過司儀的話筒,對著全場吼道:把這個瘋女人給我趕出去!
保安們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聽誰的。
我爸臉色鐵青地衝上台,一把將我護在身後,對著陸景年怒目而視。
陸景年,你什麼意思!我女兒哪裡對不起你!
對不起我陸景年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猩紅著眼睛,指著我,你問問你的好女兒,她揹著我,都乾了些什麼好事!
我知道,好戲纔剛剛開始。
我冇有留下來欣賞這場註定雞飛狗跳的鬨劇,而是在我爸的掩護下,提著裙襬,在無數道複雜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宴會廳。
坐進回家的車裡,我才終於鬆了口氣,冰冷的四肢慢慢回溫。
手機不出所料地炸了。
無數的未接來電和資訊湧進來,震得我手心發麻。
我點開微博,熱搜榜單幾乎被我倆的名字屠了。
沈家千金悔婚
陸景年被潑香檳
世紀訂婚宴秒變修羅場
每一個詞條後麵,都跟著一個深紅色的爆字。
我點進去,最新的動態,是陸景年團隊發出的聲明。
聲明裡,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被背叛、被傷害的深情受害者。
緊接著,無數營銷號和水軍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蜂擁而至。
【驚天大瓜!沈家千金私生活混亂,腳踏N條船,陸景年慘當接盤俠!】
【深扒拜金女沈微的上位史,PUA陸總感情,隻為沈家謀利!】
【知情人爆料:沈微早有抑鬱症,情緒極不穩定,有暴力傾向!】
一張張P得毫無痕跡的證據,一段段編得有模有樣的黑料,鋪天蓋地地朝我砸來。
他們把我描繪成了一個放蕩、貪婪、惡毒的瘋子。
評論區裡,不明真相的網友對我口誅筆伐,罵聲不堪入目。
我看著那些汙言穢語,心臟卻毫無波瀾。
跟原劇情裡,被送進精神病院活活折磨致死比起來,這點罵聲,算得了什麼
我正準備關掉手機,眼前又飄過一行新的彈幕。
【彈幕提示:陸景年團隊正在聯絡‘娛樂紀檢委’周扒皮,準備放出偽造的酒店視頻!預計十分鐘後引爆全網!】
周扒皮
那個在網上以爆料明星**為生,號稱從無敗績的狗仔頭子
我腦中那道冰冷的機械音再次響起。
【爽點值麵板已開啟。當前爽點值:100點。】
【商城已解鎖。】
一個半透明的虛擬麵板出現在我眼前,上麵羅列著各種稀奇古怪的道具。
【真心話大冒險噴霧】:500點。
【黴運貼紙】:1000點。
【真相投影】:10000點。
……
我的視線滑到最底下,看到了一個最便宜的道具。
【熱搜轉移卡】:100點。作用:可將指定人物的負麵熱搜,隨機轉移至一個與其有利益關聯的對象身上。
隻有100點,剛好夠用。
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兌換。
【兌換成功。爽點值清零。請指定轉移對象:陸景年。】
我看著手機螢幕上,周扒皮那條預熱微博下麵越來越高的討論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澄清
不,澄清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力的辯解。
我要做的,是把這盆臟水,原封不動地潑回去。
我切換上早就註冊好的小號,在周扒皮那條微博下,裝作一個不經意的路人,留下了一條評論。
有一說一,陸總這招‘賊喊捉賊’用得真溜,跟上次搞垮對家‘天啟科技’的手法一模一樣啊。
發完,我啟動了【熱搜轉移卡】。
然後,靜靜地等待著魔法的發生。
網絡世界的時間,流速總是格外快。
五分鐘後,就在無數人搬著小板凳,等著看我酒店視頻的時候,風向,悄然變了。
我那條看似普通的評論,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頂上了熱評第一。
天啟科技是那個去年突然資金鍊斷裂,被陸氏低價收購的那個嗎
臥槽,樓上這麼一說,我好像想起來了!當時天啟的老總也是先被爆出各種黑料,什麼賭博、出軌,公司股價大跌,然後陸氏就出手了!
細思極恐!這手法簡直是複刻啊!
所以,沈家大小姐的黑料,也是陸景年為了搞垮沈家,自導自演的
網友的注意力,瞬間被天啟科技四個字牢牢吸引。
人類的本質,就是八卦和探案。
很快,就有技術大神扒出了陸景年當初為了收購天啟,是如何一步步設局,先用輿論抹黑其創始人,搞臭對方名聲,再聯合資本做空股價,最後以一個低到離譜的價格,將這家極具潛力的科技公司收入囊中。
陸景年商業手段
這個詞條的熱度,像坐了火箭一樣,詭異地超過了我的所有花邊新聞,直衝熱搜第一。
如果說這還隻是猜測,那麼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個自稱是天啟前員工的正義路人,甩出了幾張高清的聊天記錄截圖。
截圖裡,赫然是陸景年和一個水軍頭子的交易對話。
【陸景年:錢不是問題,我要讓姓王的永不翻身。】
【水軍頭子:陸總放心,保證安排得明明白白,黑料套餐管夠,不出三天,就讓他社會性死亡。】
【陸景年:很好。】
一石激起千層浪。
全網嘩然。
如果說搞垮商業對手還能用商場如戰場來勉強洗白,那麼這種雇傭水軍,惡意造謠中傷他人的行為,則徹底觸碰了公眾的底線。
他那個深情款款、溫柔儒雅的貴公子人設,在一夜之間,碎得連渣都不剩。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陰險卑劣的商人。
我靠在沙發上,重新整理著手機。
螢幕上,是陸景年被記者圍堵在公司樓下,臉色鐵青,狼狽不堪的新聞圖片。
他大概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精心策劃的一場毀滅大戲,主角,怎麼就突然變成了他自己。
我關掉手機,端起桌上的紅酒,輕輕晃了晃。
03
輿論上的慘敗,顯然把陸景年徹底逼瘋了。
他像一頭被拔了獠牙的困獸,在短暫的蟄伏後,開始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對我家的公司進行瘋狂反撲。
一場至關重要的城南地塊競標會,成了他的主戰場。
沈氏集團頂樓的會議室裡,氣壓低得能擰出水來。
我爸沈宏業眉頭緊鎖,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麵前的菸灰缸裡,已經堆滿了菸頭。
景…陸景年這次是鐵了心要跟我們對著乾,他聯合了好幾家資本,勢必要拿下城南那塊地。
一個高管憂心忡忡地開口,打破了死寂。
那塊地是我們下半年最重要的項目,如果拿不下來,公司的資金鍊會很緊張。
董事長,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
我端著咖啡,安靜地坐在角落,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心裡毫無波瀾。
就在這時,幾行熟悉的彈幕,再次飄過我的視野。
【預警!預警!小心你右手邊的王副總,老內鬼了!】
【他口袋裡那支派克鋼筆是錄音筆,正在錄你們的底價!】
【嘖嘖,養了二十年的家賊,沈董這波虧大了。】
我端著咖啡杯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王副總
我順著彈幕的提示看過去。
王副總叫王建國,是我爸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在公司乾了二十多年,平時看著忠厚老實,任勞任怨。
此刻,他正一臉凝重地附和著眾人,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看起來比誰都為公司著急。
他的西裝口袋裡,確實插著一支黑色的派克鋼筆,筆帽上的紅點在燈光下,閃著一絲詭異的光。
我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眼底的寒意。
很好。
我放下咖啡杯,清了清嗓子,站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我身上。
爸,我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被悔婚刺激後的偏執和任性,這塊地,我們不但要拿,還要風風光光地拿!
我爸愣了一下,微微,你……
陸景年不是想跟我鬥嗎我偏不讓他如願!我提高了音量,像個被寵壞了的、意氣用事的大小姐。
我走到會議桌前,一把拿過策劃部做的標書,看也不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的報價。
三十億太少了!
我重重地將標書拍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爸!我要你現在就改!改成四十億!我要讓陸景年知道,我沈家,就算砸鍋賣鐵,也玩得起!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我。
胡鬨!我爸氣得臉色漲紅,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微微,這不是你耍小孩子脾氣的地方!四十億,你知道那會掏空公司多少流動資金嗎!
我不管!我梗著脖子,眼眶瞬間就紅了,演得活靈活現,他讓我當著全城人的麵丟臉,我就要他在商場上輸得傾家蕩產!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我爸氣得嘴唇都在發抖,指著我,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王副總果然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開始假惺惺地打圓場。
董事長,您消消氣,大小姐也是一時衝動。
他一邊勸,一邊不著痕跡地將手伸進口袋,調整了一下那支鋼筆的位置。
我將他所有的小動作儘收眼底,心裡冷笑。
這場戲,就是要演給你看的。
最終,這場爭吵以我賭氣地甩門而出告終。
而那份被我故意拍在桌上的、寫著四十億的錯誤標書,也成功地留在了會議室裡。
競標會當天,現場冠蓋雲集,氣氛緊張得彷彿空氣都凝固了。
我挽著我爸的手臂,坐在第一排。
陸景年就坐在我們斜對麵,他今天穿了一身暗灰色的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整個人看起來陰沉又銳利。
當他的目光掃過來時,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勢在必得。
彷彿在看一個即將被他踩在腳下的手下敗將。
競標開始,價格一路攀升。
當價格叫到三十九億時,我方代表舉起了牌子。
四十億。
全場響起一陣細微的抽氣聲。
陸景年的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冷笑。
他身邊的助理立刻舉牌。
四十億零一百萬。
不多不少,剛好比我們的底價高出一百萬。
這是商業競標裡,最**裸的羞辱。
主持人落槌。
恭喜陸氏集團,成功拍下城南C-01地塊!
陸景年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向我。
那眼神,像是在欣賞一隻掉進陷阱裡垂死掙紮的獵物,充滿了殘忍的快感。
我爸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晃了一下,幾乎要站不穩。
我適時地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做出一副深受打擊、泫然欲泣的模樣。
我知道,陸景年一定很享受這一刻。
然而,他不知道。
獵人和獵物的身份,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悄然互換了。
第二天,我正坐在花園的躺椅上,悠閒地喝著早茶,刷著手機。
一條本地新聞的彈窗,赫然跳了出來。
【重磅!市規劃局釋出新政,為解決城市垃圾處理難題,將在城南C-01地塊旁,修建一座大型垃圾焚燒發電廠!】
新聞下麵,配著一張規劃圖。
那個巨大的垃圾焚燒廠,選址剛好就貼著陸景年昨天花四十多億拍下的那塊地。
商業價值,瞬間歸零。
甚至,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負資產。
我放下手機,端起骨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嗯,今天的紅茶,味道格外香甜。
陸氏集團高價拍下一個史詩級爛尾項目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瞬間傳遍了整個商界。
陸氏的股價應聲暴跌,一天之內,蒸發了數十億。
我甚至能想象出陸景年此刻在辦公室裡,氣急敗壞砸東西的模樣。
這一局,他輸得比訂婚宴上還要徹底。
輸掉了真金白銀,也輸掉了他作為勝利者的所有體麵。
我本以為,他會消停一段時間。
可我還是低估了他的偏執。
當天下午,我開車出門,準備去公司。
車剛開出彆墅區,我就從後視鏡裡,看到了一輛黑色的輝騰,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
我拐彎,它也拐彎。
我加速,它也加速。
我心中警鈴大作。
陸景年第一次,對我產生了懷疑。
他想不通,曾經那個連公司財報都看不懂,隻會跟在他身後撒嬌癡纏的沈微,怎麼會突然有瞭如此精準的、甚至可以說是未卜先知般的預判。
他開始怕了。
從一個自信滿滿、掌控一切的獵人,變成了一頭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困獸。
而一個被逼到絕路的困獸,往往會做出最瘋狂的事。
我看著後視鏡裡那輛緊追不捨的黑色轎車,握著方向盤的手,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04
不遠,不近,剛好是能讓我從後視鏡裡清晰看到司機那張麵無表情的臉的距離。
我甚至有閒心給那張臉起了個外號,叫老冰塊。
陸景年大概是瘋了。
他想不通,曾經那個連看財報都會頭疼到要他哄的沈微,怎麼就突然開了天眼。
他想不通,自己佈下的天羅地網,怎麼就成了捆住他自己的笑話。
想不通,所以他怕了。
一個掌控欲極強的男人,一旦發現事情脫離了他的劇本,就會陷入一種疑神疑鬼的偏執。
他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用最原始的辦法,死死地盯著我,試圖從我身上找出破綻。
可惜,他註定要失望了。
我每天的生活規律得像個退休老乾部。
公司,回家,兩點一線。
偶爾去常去的瑜伽館舒展一下筋骨,或者約閨蜜喝個下午茶,聊些無關痛癢的八卦。
跟蹤我的老冰塊想必也很無聊,大概已經把我常去的幾家店的菜單都背下來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星期。
陸景年的耐心,顯然已經耗儘了。
這天早上,我開車去公司的路上,陽光很好,透過車窗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放著一首舒緩的爵士樂,手指在方向盤上跟著節奏輕輕敲擊。
就在我等一個紅綠燈的間隙,眼前,毫無征兆地飄過一行血紅色的彈幕,字體大到幾乎占滿了我的整個視野。
【啊啊啊啊!宿主快跑!前麵那個路口!那輛紅色大卡車刹車失靈了!】
【是陸景年安排的!他失去耐心了!他要你的命!】
我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跳。
血液嗡的一聲衝上頭頂,又在瞬間褪去,四肢冰冷得像剛從冰櫃裡拿出來。
我猛地抬頭,看向前方。
路口處,一輛巨大的紅色渣土車,像一頭鋼鐵巨獸,正靜靜地停在右側車道。
車頭很臟,沾滿了泥點,但那嶄新的輪胎和在陽光下閃著光的車身,都透著一股不祥的死氣。
綠燈亮了。
我前麵的車子緩緩啟動。
我也下意識地踩下油門。
就在我的車頭剛剛越過停止線時,那輛紅色大卡車,動了。
它冇有直行,而是猛地向左打了一把方向,像一頭失控的公牛,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直直地朝我的駕駛座撞了過來!
時間彷彿被拉成了慢動作。
我能清晰地看到卡車司機那張被帽子和口罩遮住大半的臉,隻露出一雙毫無感情、冷漠至極的眼睛。
【跑!快跑啊!】
彈幕在我眼前瘋狂地閃爍,發出瀕死的尖叫。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卻先於理智做出了反應。
我用儘全身的力氣,猛地向右打死方向盤!
吱嘎——
輪胎摩擦著地麵,發出刺耳到讓人牙酸的尖嘯。
車子以一個驚險的角度,擦著前車的屁股,硬生生拐進了旁邊一條隻容一車通過的狹窄輔路!
轟——
紅色卡車巨大的車身幾乎是貼著我的車尾掃了過去,帶起的勁風讓我的車都晃了三晃。
我還冇來得及喘口氣,就從後視鏡裡看到,那輛卡車一個急刹,巨大的車身在路麵上劃出一道醜陋的弧線,然後,它竟然也跟著我,一頭紮進了這條輔路!
它在追我!
我的心臟狂跳得像是要從喉嚨裡蹦出來。
輔路很窄,兩邊是老舊的居民樓,根本冇有躲避的空間。
卡車龐大的身軀幾乎塞滿了整條路,像一堵移動的牆,不斷地向我逼近。
引擎的轟鳴聲,輪胎的尖嘯聲,還有它瘋狂按下的喇叭聲,交織成一首死亡的交響曲。
我的車窗玻璃都被震得嗡嗡作響,彷彿下一秒就要碎裂。
我把油門踩到了底,車子在狹窄的巷子裡瘋狂逃竄。
冷汗浸濕了我的後背,黏膩地貼在真皮座椅上。
我甚至能聞到空氣中,那股濃烈的、屬於柴油和死亡的味道。
快了,越來越近了。
我能從後視鏡裡,看到它那猙獰的、放大了無數倍的鋼鐵前臉。
就在我以為自己今天註定要命喪於此時,一道金色的係統提示,突兀地出現在我眼前。
【前方有驚喜。】
驚喜
都這時候了,還驚喜
我下意識地抬頭,前方巷子的儘頭,是一個急轉彎,轉彎口處,立著一個施工用的路障。
我來不及思考,幾乎是出於本能,在卡車即將撞上我的那一瞬間,我再次猛打方向盤!
車頭險之又險地擦著那個路障的邊緣,拐進了另一條街道。
而我身後,那輛失控的卡車,因為速度太快,躲閃不及……
嘭——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它一頭撞上了那個路障。
不,準確地說,是撞上了路障後麵,一排正在執行臨時檢查的警用路障。
幾個穿著製服的警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隨即迅速反應過來,掏出槍,將整個卡車團團圍住。
卡車司機當場被捕。
我把車停在路邊,熄了火。
整個人還在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方向盤上,全是我手心裡的冷汗。
我趴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後怕,像潮水一樣將我淹冇。
陸景年。
他真的,想要我的命。
驚魂未定中,一條新的、與之前所有彈幕都不同顏色的彈幕,幽幽地飄了出來。
【陸總好可憐,被親叔叔當槍使了都不知道。】
【這司機是陸明遠找的,想一石二鳥,弄死女主你,再把罪名嫁禍給陸總。】
陸明遠
我的身體,猛地一僵。
那個總是一臉慈愛,在我跟陸景年鬧彆扭時,語重心長地勸我要體諒景年的叔叔
那個在陸景年父母去世後,一手將他帶大,視如己出的叔叔
那個在訂婚宴上,還拍著我的手背,說以後會把我當親生女兒一樣疼的叔叔
一股比剛纔麵對死亡時還要刺骨的寒意,從我的尾椎骨,一路竄上天靈蓋。
我渾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徹底凍結成了冰。
原來,我的敵人,不止一個。
原來,那個歇斯底裡、幾近瘋狂的陸景年,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被操縱的棋子。
真正的棋手,一直藏在最深的陰影裡,微笑著,看著我們所有人。
05
我慢慢地直起身,看著窗外那刺眼的陽光,和不遠處閃爍的警燈。
嘴角的弧度,一點一點地,勾了起來。
遊戲,好像變得更有意思了。
我冇有回公司,也冇有回家,而是找了一家安靜的咖啡館,點了一杯最苦的黑咖啡。
我需要冷靜。
陸景年是刀,陸明遠纔是那個握刀的人。
我之前所有的反擊,都隻是在跟那把刀較勁,真正的敵人,卻一直躲在暗處,用他那副慈愛的假麵,欣賞著這出由他親手導演的血腥戲劇。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陸景年恨我入骨,以為是我家害死了他父母。
到頭來,他捧在手心當做信仰的仇恨,不過是仇人餵給他的一口毒藥。
他纔是那個最可悲的小醜。
我攪動著麵前的黑咖啡,看著那深不見底的漩渦,腦中飛速地運轉。
想扳倒陸明遠,我需要證據。
而想拿到證據,我就必須讓他,還有陸景年,都對我徹底放下戒心。
我拿出手機,冰冷的螢幕上倒映出我此刻平靜無波的臉。
我翻出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深吸一口氣,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頭傳來陸景年極不耐煩的聲音,背景裡還夾雜著助理焦急的彙報聲。
什麼事他的語氣,像是在打發一個乞丐。
我的聲音,在開口的瞬間,帶上了恰到好處的顫抖和哭腔。
景年……
電話那頭明顯頓了一下。
是我,微微。我哽嚥著,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脆弱又無助,我……我看到了新聞,那輛卡車……
我適時地發出一聲短促的抽泣,像是被嚇得不輕。
景年,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在訂婚宴上那麼對你,都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竅了。
你放過我爸爸,放過我們家,好不好求求你了……
我把姿態放得極低,低到了塵埃裡。
我甚至能想象出電話那頭,陸景年聽到我這番話時,嘴角勾起的那抹輕蔑又得意的冷笑。
果然,他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施捨般的溫度。
現在知道怕了晚了。
不晚的,景年,不晚的……我哭得更凶了,幾乎語無倫次,隻要你肯放過沈家,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我再也不跟你作對了,我把公司給你,我把一切都給你……
這番表演,我自己都快吐了。
但效果,似乎出奇的好。
陸景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享受我此刻的卑微。
想讓我放過你,可以。他終於鬆了口,聲音裡滿是掌控一切的傲慢,明天,來我辦公室,我們好好談談。
好,好……我一定去。
掛掉電話,我臉上的悲慼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端起那杯已經冷掉的黑咖啡,一飲而儘。
苦澀的味道,從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卻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陸景年這條線上鉤了,接下來,就是那條老狐狸。
【爽點值麵板已開啟。當前爽點值:500點。】
那場生死時速,係統獎勵了我400點。
【商城已解鎖。】
我毫不猶豫地看向商城列表,目光鎖定在一個新的道具上。
【資訊碎片卡】:消耗300點。可指定一個目標人物,隨機獲取一條關於其核心秘密的關鍵資訊。
兌換【資訊碎片卡】,目標人物:陸明遠。
【兌換成功。爽點值-300。】
【資訊碎片卡正在解析……】
一道金光閃過,一行新的文字浮現在我眼前。
【陸明遠老宅書房的保險櫃,密碼是他亡妻的生日。】
亡妻
我眯起眼睛。
陸明遠的妻子,在生下兒子後不久就因病去世了。這麼多年,陸明遠一直冇有再娶,在商界還落了個癡情的好名聲。
真是諷刺。
一個能對自己親侄子下此狠手的人,居然還會對亡妻念念不忘
不管怎樣,線索有了。
當晚,我給我最好的閨蜜打了個電話,約她去本市最吵鬨的一家酒吧。
喂寶貝兒,出來喝酒啊!我失戀了,心好痛,快來陪我!
我故意把聲音放得很大,背景裡是震耳欲聾的音樂和人群的喧囂。
我相信,監視我的老冰塊們,一定能清楚地聽到每一個字。
我在酒吧的卡座裡,一杯接一杯地灌著果汁調的雞尾酒,演足了一個借酒澆愁的失意女人的戲碼。
淩晨一點,我假裝喝得爛醉如泥,被閨蜜攙扶著,搖搖晃晃地塞進了她的車裡。
那輛黑色的輝騰,果然在不遠處亮了亮車燈,然後悄然離去。
他們以為,今晚的我,隻會抱著酒瓶子哭到天亮。
確認安全後,我立刻換上了早就準備好的一身黑色緊身夜行衣,將長髮利落地盤起,戴上帽子和口罩。
鏡子裡的人,眼神淩厲,再無半分白天的脆弱。
陸家老宅,坐落在城市的半山腰,是一棟帶著巨大花園的獨棟彆墅。
深夜的彆墅區,萬籟俱寂。
我像一隻靈貓,悄無聲息地翻過圍牆,避開所有的監控探頭,潛入了那棟沉睡在黑暗中的建築。
一樓的書房,窗戶冇有鎖死。
我推開窗,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檀香味,混雜著舊書和塵埃的味道,撲麵而來。
是陸明遠身上的味道。
我找到了。
藉著手機螢幕微弱的光,我很快就在書架後麵,找到了那個嵌入牆壁的保險櫃。
老式的轉盤密碼鎖。
我閉上眼,在腦海中回憶著陸明遠亡妻的資料。
生日,是10月26日。
我屏住呼吸,手指搭上冰冷的轉盤。
向右,10。
向左,26。
哢噠。
一聲輕響,在死寂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開了。
我拉開厚重的櫃門,裡麵冇有我想象中的金條珠寶,也冇有成捆的現金。
隻有一個巴掌大小的,陳舊的U盤,和幾份用牛皮紙袋裝著的股權轉讓協議。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拿出隨身攜帶的微型電腦,將U盤插了進去。
螢幕亮起,一個視頻檔案,自動開始播放。
視頻的畫麵有些昏暗,拍攝地點,似乎就是這間書房。
陸明遠那張我再熟悉不過的臉,出現在鏡頭裡。
他冇有了平日裡的慈愛和溫和,整張臉因為一種扭曲的快意而顯得有些猙獰。
06
陸氏集團的年度股東大會,氣氛肅穆得像一場葬禮。
我到的時候,陸景年正站在台上,意氣風發。
他身後巨大的投影幕布上,是陸氏集團今年漂亮的財務報表。
他今天穿了一身昂貴的深灰色手工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整個人像一把磨得鋥亮的刀,鋒利,且帶著血腥味。
我爸坐在股東席的第一排,臉色灰敗,一夜之間彷彿老了十歲。
他身邊,是陸景年最敬愛的叔叔,陸明遠。
陸明遠正握著我爸的手,一臉痛心疾首地低聲勸說著什麼,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演得比影帝還真。
各位股東,陸景年清了清嗓子,整個會議室瞬間鴉雀無聲。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後,像一枚釘子,死死地釘在了我父親身上。
那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快意和殘忍。
在進行下一項議程前,我有一些關於沈氏集團,以及沈宏業董事的私人‘罪證’,想與各位分享。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黑色的U盤,舉起來,像在展示一個戰利品。
我相信,看完這些,大家就會明白,為什麼我必須將這種蛀蟲,徹底從陸氏集團剔除出去。
陸明遠在一旁,恰到好處地站起來,假惺惺地開口。
景年,不要衝動!事情還冇有到那一步,凡事要講證據……
他話冇說完,卻被陸景年抬手打斷。
叔叔,您不用再勸我了。陸景年看著他,眼裡甚至還帶著一絲孺子可教的感激,我今天,就是要為我父母,討回一個公道!
真是叔慈侄孝,一出好戲。
股東們開始竊竊私語,看向我父親的眼神,充滿了猜忌和審視。
我爸氣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陸景年很滿意這種效果。
他轉身,邁著勝利者的步伐,走向講台上的電腦。
就在他的手指即將把那個U盤插入介麵的瞬間。
啪嗒,啪嗒,啪嗒。
會議室厚重的木門被推開,清脆的高跟鞋聲,一下一下,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我穿著一身乾練的白色西裝套裙,身後跟著兩名神情嚴肅的律師,平靜地走了進來。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驚訝,錯愕,不解,幸災樂禍。
陸景年的動作僵在了原地,他猛地回頭,看到我時,那張誌在必得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沈微你來這裡乾什麼!保安!
我冇有理會他的咆哮,徑直走到台前,目光越過他,看向他身後那塊巨大的幕布。
我笑了笑,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死寂的會場。
等一下。
在看陸總的‘罪證’前,不如,先看一段我為大家準備的‘餐前甜點’。
我的話音剛落,身後的律師便上前一步,將一份檔案遞給了會場的工作人員。
【爽點值已清零。】
【終極道具真相投影兌換成功。】
【效果:可強製覆蓋指定播放設備內容,播放宿主提供的真相。】
陸景年還冇反應過來。
他手中的U盤,根本還冇來得及插入電腦。
他身後那塊巨大的幕布,原本顯示著財務報表的畫麵,突然滋啦一聲,變成了一片雪花。
下一秒,一個新的畫麵,跳了出來。
畫麵有些昏暗,拍攝的地點,正是陸家老宅那間古色古香的書房。
陸明遠那張慈眉善目的臉,高清無碼地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野裡。
他手裡拿著一張女人的舊照片,臉上的表情,是一種扭曲的、壓抑不住的猙獰。
視頻裡,他怨毒又興奮的聲音,通過會場的頂級音響,清晰地迴盪在每一個角落。
你放心,很快,很快整個陸氏,就都是我們兒子的了。
大哥大嫂的車禍,我做得天衣無縫,所有人都以為那隻是一場意外。
景年那個蠢貨,還真以為是沈家乾的,這麼多年,一直把沈宏業當成殺父仇人。
嗬,真是一把好用的刀啊……
全場,死寂。
落針可聞。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凍結了。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臉上是如出一轍的、見了鬼般的驚駭。
陸景年,如遭雷擊。
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寸寸褪得乾乾淨淨,隻剩下死人般的慘白。
他僵硬地,像一個生了鏽的機器人,一格一格地,扭過頭。
他看看視頻裡,那個他最尊敬、最愛戴、視若親父的叔叔。
又看看台下,那個平靜得近乎可怕的我。
他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像是漏氣般的聲響。
他一生的信念。
支撐他從父母雙亡的陰影裡活下來的仇恨。
他所有行為的邏輯起點。
在這一刻,被我親手砸了個粉碎。
碎成了漫天齏粉,連一片完整的都拚不起來。
不……不可能……
陸明遠瘋了。
他那張偽善的麵具徹底龜裂,露出了底下最醜陋、最驚恐的真容。
他像一頭髮了狂的野獸,嘶吼著朝我撲了過來,伸手就想搶奪我律師手中的微型電腦。
假的!都是假的!是她偽造的!
然而,他還冇碰到我。
幾道黑色的身影,從我身後閃出,是早已等候多時的警察。
他們動作利落地將陸明遠死死按在地上,冰冷的手銬,哢噠一聲,鎖住了他罪惡的雙手。
而陸景年。
這個所謂的複仇主角。
這個攪動了無數風雲的商界新貴。
從頭到尾,隻是一個被真正的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最可悲的棋子。
他看著被按倒在地、瘋狂掙紮的陸明遠,身體晃了晃。
他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07
陸景年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那一聲悶響,像一記重錘,敲在死寂的會議室裡,也敲碎了在場所有人最後的鎮定。
閃光燈瘋了一樣地爆閃,快門聲像是要把空氣都撕裂。
陸明遠還在地上瘋狗一樣地掙紮,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被警察死死地按住,那張平日裡慈眉善目的臉,此刻扭曲得像個惡鬼。
而陸景年,他就那麼跪著,雙眼空洞,像一尊被抽走了靈魂的雕塑。
我爸快步走到我身邊,激動得嘴唇都在顫抖,他緊緊抓住我的胳膊,眼眶通紅。
微微……
他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是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能感覺到,他手上的力道,帶著失而複得的慶幸,也帶著對我一夜長大的心疼。
我平靜地回握住他的手,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這場鬨劇,該收場了。
陸明遠被帶走,沈家的冤屈,在全城媒體的見證下,昭雪。
我憑此一役,以雷霆手段肅清了公司內部的蛀蟲,正式接管沈氏集團。
商界的天,變了。
再也冇有人敢把我當成那個隻會跟在陸景年身後撒嬌癡纏的戀愛腦千金。
他們叫我,沈總。
一個憑一己之力,將陸家兩代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新女王。
……
一週後,我在醫院的VIP病房裡,再次見到了陸景年。
他瘦了很多,眼窩深陷,下巴上冒出青黑的胡茬,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死氣沉沉的頹敗裡。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徹底死了。
現在活著的,隻是一具被抽空了信唸的、可憐的軀殼。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他正呆呆地望著窗外,眼神冇有焦距。
聽到動靜,他僵硬地轉過頭。
在看清是我的一瞬間,他那雙死灰般的眼睛裡,突然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光。
他掙紮著從病床上爬起來,連鞋都來不及穿,赤著腳,踉踉蹌蹌地朝我撲了過來。
微微!
他一把抓住我的衣角,力氣大得驚人,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仰著頭,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卑微到塵埃裡的眼神看著我。
微微,我錯了……
他的聲音嘶啞得像破舊的風箱,眼淚大顆大顆地從他通紅的眼眶裡滾落。
我真的錯了……我不是人,我是個被豬油蒙了心的蠢貨……
他語無倫次地懺悔著,用力地扇著自己的耳光,發出啪啪的脆響。
我把陸氏給你,我的一切都給你……我什麼都不要了,隻要你……
他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抓著我的衣角,額頭抵在我的膝蓋上。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們重新開始……求求你,微微,再給我一次機會……
病房裡很安靜。
隻有他壓抑的、絕望的哭聲,和窗外單調的蟬鳴。
我低頭,看著這個毀了我半生,也親手毀了自己的男人。
我的心臟,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冇有愛,冇有恨,甚至連一絲憐憫都冇有。
就像在看一個,與我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我伸出手,一根一根地,掰開他緊抓著我衣角的手指。
他的手很冷,還在不住地顫抖。
我靜靜地抽回自己的衣角,理了理上麵的褶皺。
然後,我輕聲開口,聲音平穩得冇有一絲波瀾。
陸景年。
我扳倒陸明遠,是為了沈家,為了我爸,為了洗刷我們沈家揹負了十幾年的冤屈。
與你,無關。
他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眼裡的淚,忘了流。
我看著他那張蒼白而絕望的臉,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於是,我真的笑了出來。
那是一個,堪稱殘忍的微笑。
至於原諒你
我頓了頓,欣賞著他眼中燃起的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之火。
然後,我親手將它掐滅。
那是上帝的事。
我的任務,是送你去見上帝。
不過現在看來,你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他眼裡的光,徹底熄滅了。
我轉身,再也冇有看他一眼,毫不留戀地走出了這間令人窒息的病房。
推開門,外麵是刺眼的、燦爛的陽光。
暖洋洋地灑在身上,驅散了最後一絲陰冷。
口袋裡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
我拿出來,螢幕上亮著一行冰冷的機械字體。
【主線任務炮灰的逆襲已完成。】
【終極獎勵自由人生已發放。】
【係統解綁。】
我笑了笑,抬手,刪掉了那條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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