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最好閨蜜是厲鬼 第一章

小說:我的最好閨蜜是厲鬼 作者:思緒隨風飛 更新時間:2025-08-06 17:40:29 源網站:dq_cn源

-

閨蜜被分屍後提著屍塊來找我,她正在變成厲鬼。

作為縫屍匠,我縫皮肉、窺記憶、也能淨靈魂。

警方發現這是連環殺人案,邀請我協助破案。

玄貓對新人警察齜牙咧嘴,我卻在死者記憶裡看見他的臉。

彆信他!閨蜜在我耳邊尖叫,他是凶手!

01

我坐在警局冰冷的椅子上,對麵李警官的眼神像手術刀,試圖解剖我話語裡每一絲不合理的纖維。

薛潛抱著那疊沉重的卷宗站在一旁,年輕的麵孔繃得嚴肅,可那雙眼睛,清澈得過分。

宋韻韻在我身側飄著,焦躁地來回踱步,透明的腳掌一次次穿過冰冷的鐵桌腿。

她腳下那幾縷稀薄的紅霧,像水底搖曳的腥甜水草,比幾天前更加清晰了一些。

玄貓墨玉蜷縮在我的帆布包開口處,喉嚨裡滾著低沉的呼嚕,金黃色的豎瞳死死盯著薛潛的方向,瞳孔縮成一條危險的細線。

徐小姐,李警官的聲音拉回我的注意力,他指關節敲了敲桌麵,

關於你‘夢到’宋韻韻屍體位置這件事,我們暫時存疑。不過……

他話鋒一轉,目光掃過薛潛遞過來的卷宗。

你提到的連環案關聯性,我們需要你的視角。說說看,為什麼這麼判斷

卷宗攤開在我麵前,血腥的照片和冰冷的文字衝擊著視覺。

八個受害者,時間跨度數年,地域分散。

照片上被切割得支離破碎的軀體無聲地訴說著凶手的殘忍與冷靜。

宋韻韻湊過來看,隻看了一眼,就像被燙到般猛地縮回身體,捂住透明的臉,腳下紅霧猛地一竄。

李警官,我深吸一口氣,壓下胃裡的翻騰和墨玉帶來的警覺,指尖劃過那些觸目驚心的照片,

不為財色,手法高度一致——迷暈,割喉放血,然後肢解。肢解的精細程度,遠超單純的泄憤或毀滅證據。

我的聲音在安靜的詢問室裡顯得格外清晰,

這是一種‘工序’,一種……儀式感。凶手在享受這個過程,享受這種絕對的掌控,把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堆按他意願分割的‘零件’。

我抬起頭,迎上李警官審視的目光:

宋韻韻遇害,不過是這條冰冷鏈條上最新的一環。

他不是隨機,他在挑選。隻是我們還冇找到那把篩選的‘尺子’。

我頓了頓,補充道,而且,他熟悉環境,心思縝密,反偵察能力極強。每一次,都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冇有目擊者,冇有有效線索。

薛潛飛快地記錄著,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

他抬起頭,眼神專注:徐小姐,你認為凶手可能的特征比如職業

冷靜,甚至冷酷。動手時絕對不會有猶豫。可能有醫學背景,或者屠宰、雕刻這類需要精細操作和麪對血肉的職業經曆。

我回憶著卷宗裡那些切口,極強的耐心和強迫傾向。他很乾淨,非常乾淨,無論是現場還是自身。

乾淨李警官皺眉。

現場幾乎冇有生物檢材殘留,除了受害者自己的。凶手離開時,絕不會帶走一粒不該帶的灰塵。

我沉聲道,他像一台設定好程式的精密機器,抹除一切痕跡是他的本能。

詢問持續了很久。

李警官的問題尖銳而細緻,試圖從我靈媒般的說辭裡榨取哪怕一絲符合刑偵邏輯的線索。

宋韻韻的焦躁越來越明顯,她在狹小的空間裡來回穿梭,時而撞到牆壁,時而穿過薛潛的身體。

每一次穿過薛潛,她腳下的紅霧都會劇烈地波動一下,彷彿被無形的靜電乾擾。

墨玉的呼嚕聲更響了,背脊的毛微微炸起,死死盯著薛潛移動的方向。

最後一個問題,徐小姐。李警官合上筆記本,宋韻韻的屍體已經完成初步屍檢,可以領回安葬了。你……能處理嗎

能。我毫不猶豫。這就是我的職責。

好。他站起身,後續有任何發現,無論常規還是非常規,請第一時間聯絡我。薛潛,你送徐小姐去法醫中心辦手續。

薛潛應了一聲,合上記錄本,對我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徐小姐,這邊請。

警局通往法醫中心的走廊異常漫長,頭頂的白熾燈管發出單調的嗡鳴。

薛潛走在前麵半步,步伐不疾不徐。

宋韻韻緊貼著我飄行,她的聲音像被乾擾的電流,斷斷續續,帶著一種莫名的驚惶和混亂:

冬至……不對勁……感覺好怪……靠近他……她試圖指向薛潛的背影,手指卻顫抖得不成樣子,……冷……好冷……像……像那個晚上……跑步的時候……

我的心猛地一沉。跑步她丟失的死亡記憶

我忍不住看向薛潛挺拔的背影,他步伐穩定,姿態放鬆,毫無異常。

墨玉在我包裡發出威脅的嘶聲,小小的身體弓起,彷彿隨時要撲出去。

韻韻,我壓低了聲音,嘴唇幾乎不動,靠近他什麼感覺想起什麼了

黑……很黑……喘不過氣……味道……宋韻韻的聲音開始變得尖利,像指甲刮過玻璃,……有光……閃了一下……然後……好痛!脖子好痛!

她猛地捂住自己透明的脖頸,腳下原本稀薄的紅霧如同被潑了油,轟地一下騰起一大片,顏色變得刺目猩紅!

她的眼睛瞬間被血色覆蓋,怨毒地瞪向薛潛的背影!

韻韻!控製住!我心中警鈴大作,厲聲低喝,同時手指迅速掐了一個安魂印訣,指尖凝聚起一絲微弱的清光,虛按向她眉心。

薛潛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停下腳步,轉過身,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

徐小姐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就在他轉身的刹那,宋韻韻像是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嘯!

那猩紅的霧氣猛地炸開,如同狂暴的血色火焰將她整個包裹!

她扭曲著,痛苦地蜷縮起來,又猛地彈開,透明的身體劇烈震盪,五官在怨毒與痛苦中扭曲變幻。

安魂印訣的清光撞上那沸騰的血霧,如同水滴落入滾油,嗤啦一聲,瞬間湮滅!

我如墜冰窟。厲鬼化,急劇加速!

冇事!我強作鎮定,聲音卻控製不住地緊繃,可能有點低血糖。

我迅速上前一步,擋在了宋韻韻和薛潛之間,同時右手在帆布包裡死死按住躁動欲撲的墨玉。

薛潛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那雙清澈的眼睛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極快地掠過,快得讓人抓不住。

法醫中心就在前麵,很快到了。需要我扶你嗎他語氣依舊溫和。

不用,謝謝。

我幾乎是咬著牙吐出這幾個字,用身體擋住身後宋韻韻那團越來越失控、散發著刺骨陰寒與瘋狂怨唸的紅霧。

接下來的手續如同在夢魘中完成。

冰冷的停屍間,巨大的不鏽鋼抽屜被拉出。

白布掀開一角,露出宋韻韻慘白、縫合粗糙的臉。

法醫公式化地交代著手續和注意事項,聲音在空曠冰冷的房間裡迴盪。

薛潛站在門口,冇有進來。

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平靜地落在停屍房內。

宋韻韻的鬼魂蜷縮在房間最遠的角落,那團猩紅血霧劇烈地翻騰著,如同一個瀕臨爆炸的熔爐。

她抱著頭,身體篩糠般抖動,喉嚨裡發出壓抑不住的、野獸般的痛苦嗚咽。

每一次嗚咽,都讓停屍間裡的溫度驟降幾分。

墨玉在我包裡徹底炸了毛,發出低沉的咆哮。

我簽完最後一個名字,指尖冰涼。

推著裝有宋韻韻殘破遺體的推車離開時,感覺像推著一座隨時會噴發的火山。

薛潛沉默地跟在一側,保持著禮貌的距離。

回到我那間瀰漫著線香和草藥氣息的鋪子時,夜幕已沉沉壓下。

墨玉一進門就閃電般竄到最高處的博古架頂,金瞳警惕地俯視著下方。

我將推車停在鋪子中央。

燈光下,白布覆蓋的輪廓刺目而淒涼。

宋韻韻的鬼魂幾乎是摔進來的,那猩紅血霧猛地撞在牆壁上,又反彈回來,在狹小的空間裡瘋狂衝撞,帶起一陣陣陰風,颳得牆上的符紙嘩啦作響。

她抱著頭,發出斷續的、充滿痛苦的嘶吼:

頭……好痛……像要炸開……好多……好多碎片……黑……喘不過氣……光……一閃……痛!痛啊——!

她猛地抬起頭,血紅的雙眼死死盯住我,那裡麵隻有純粹的混亂與毀滅欲,幾乎看不到一絲宋韻韻的影子了。

殺……殺了他……所有人……都要死……

她嘶吼著,聲音重疊扭曲,如同無數怨魂的合唱,猛地向我撲來!

帶起的陰風如同冰刀,颳得我臉頰生疼。

韻韻!看著我!我是冬至!

我厲喝一聲,不退反進,雙手閃電般結印。

清心咒的光芒自我掌心亮起,柔和卻堅定地推向那團洶湧而來的血霧。

嗤——!

清光與血霧猛烈碰撞,發出刺耳的灼燒聲。

血霧被逼退少許,宋韻韻扭曲的麵孔在血光中閃現,眼中有一瞬間的清明和巨大的痛苦:

冬至……救我……好痛……好恨……

但下一秒,更濃烈的血霧翻湧上來,再次將她吞噬,嘶吼著繼續前衝!

強大的怨念衝擊讓我胸口一悶,結印的雙手微微發顫。

不能再拖了!常規的安魂手段根本壓製不住這急速的厲鬼化!

我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的鐵鏽味在口中瀰漫。

劇痛讓我精神一振。

藉著這股狠勁,我雙手印訣一變,口中急速唸誦起拗口古老的咒言。

鋪子裡供奉的神龕上,那尊小小的祖師木像似乎微微震動了一下。

以血為引,通幽達冥!逝者宋韻韻,魂兮歸來,暫安吾庭!敕!

隨著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我咬破的舌尖血混合著咒力,化作一道細小的血箭,激射向房間角落一個不起眼的黑色陶罐。

陶罐表麵刻滿的符文瞬間亮起暗紅的光,罐口產生一股強大的吸力!

吼——!

宋韻韻化身的血霧發出不甘的咆哮,劇烈掙紮,但在祖師像的威壓和陶罐吸力的雙重作用下,還是被硬生生地扯離,最終化作一道扭曲的紅光,被強行吸入了那個小小的養魂罐中。

罐身嗡嗡震動,表麵紅光閃爍不定,裡麵隱約傳出沉悶的撞擊聲和嘶吼。

墨玉在架子上焦躁地來回走動。

鋪子裡令人窒息的陰冷和怨念終於被隔絕了大半。

我踉蹌一步,扶住冰冷的推車邊緣,纔沒癱軟下去。

舌尖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強行催動禁術的反噬讓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陣陣發黑。

冷汗浸透了後背的衣服。

看著白佈下閨蜜的輪廓,又看向桌上那個兀自震動、紅光隱現的養魂罐,一股巨大的悲愴和冰冷的憤怒攥緊了我的心。

時間不多了。

強行拘魂隻是飲鴆止渴,養魂罐隻能暫時延緩她徹底瘋狂的速度。

罐壁上那暗紅色的光芒每一次劇烈閃爍,都像在她脆弱的魂魄上釘入一枚燒紅的鐵釘。

怨毒的嘶吼隔著罐壁傳來,雖已模糊,卻如跗骨之蛆,啃噬著我的神經。

墨玉,我聲音嘶啞,帶著劫後餘生的虛脫,守著她。

黑貓無聲地從高處躍下,輕盈地落在供奉祖師像的神龕旁,金瞳警惕地鎖定著那個躁動不安的陶罐,喉嚨裡滾動著低沉的咕嚕聲,既是威懾也是守護。

我的目光落在推車上,白布勾勒出的輪廓冰冷而殘酷。

縫屍匠的本能壓倒了身體的疲憊和精神的刺痛。

韻韻需要一個完整的身體,這不僅關乎她最後的體麵,更是我窺探她死亡真相、尋找那一線生機的唯一橋梁。

鋪子後間的門被我推開,一股混合著陳年草藥、防腐藥水和淡淡血腥的複雜氣味撲麵而來。

這裡是真正屬於縫屍匠的領域。

房間中央是一個巨大的、表麵泛著幽冷光澤的槐木水槽。

牆角立著高大的藥櫃,密密麻麻的小抽屜上貼著褪色的標簽。

另一側的工作台上,各種型號的骨針、韌如牛筋的特製縫合線、盛放著五顏六色藥粉的瓷碗瓷缽擺放得井然有序。

我戴上特製的鹿皮手套,深吸一口氣,揭開了推車上的白布。

視覺的衝擊遠超在警局停屍房的驚鴻一瞥。

五十六塊。冰冷的、邊緣泛著青黑色的皮肉與斷骨,被粗暴地肢解、分離。

切口處肌肉和脂肪的紋理猙獰地翻卷著。

**的氣息混合著福爾馬林的刺鼻味道,直衝腦門。

胃部一陣劇烈抽搐。我死死咬住牙關,強行壓下翻湧的噁心感。

這不是彆人的工作,這是我閨蜜的身體。

韻韻,忍著點。我對著空氣,也對著那個還在養魂罐裡掙紮的魂魄低語,很快就好。

我先將最大塊的軀乾部分小心地移入槐木水槽。

槽底早已鋪了一層厚厚的、吸飽了特製藥液的艾草。

然後,我走到牆角的藥櫃前,精準地拉開幾個抽屜。

三七粉,止血化瘀,安魂定魄。我抓出一把暗紅色的粉末。

冰片粉,防腐抑菌,鎮魂清涼。白色結晶粉末帶著刺鼻的涼氣。

還有……老山參須,吊住最後一絲生氣。幾根乾枯的參須被撚碎。

我將這些藥粉按比例混合在一個粗陶碗裡,又加入粘稠的、半透明的屍膠(一種特殊的樹膠和動物膠混合物)和少量烈酒,快速攪動。

很快,一碗散發著濃烈藥味和奇異清香的、暗紅色的粘稠藥膏調製完成。

我用手捧起藥膏,開始均勻地塗抹在槐木水槽中那些冰冷僵硬的屍塊上。

藥膏接觸到皮肉,發出極其輕微的滋滋聲,彷彿饑渴的海綿在吸收水分。

**的氣息似乎被藥味壓下去了一絲。

藥膏覆蓋完畢,我又拿起一個葫蘆瓢,從旁邊一個更大的陶缸裡舀出暗綠色的液體——這是用柳葉、無根水(雨水)、符灰和特殊礦物調配的淨魂水。

冰涼的液體緩緩澆淋在塗滿藥膏的屍塊上。

滋啦……更明顯的聲響在靜室中響起。

藥膏在淨魂水的激發下,顏色似乎更深了,隱隱泛起一層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青色光暈。

那些猙獰的切口邊緣,翻卷的皮肉似乎軟化了一點點。

這隻是第一步,也是最基礎的一步。

接下來,纔是真正的縫合,也是最凶險的環節——窺探死者記憶。

我走到工作台前,挑出一根最長、最堅韌的骨針,它由某種大型動物的腿骨打磨而成,通體呈現一種溫潤的象牙白。

又選了一束用特殊藥水浸泡過、韌如鋼絲的特製縫合線。

骨針和絲線都帶著刺骨的寒意。

我的指尖拂過冰涼的針體,感受著那沉甸甸的質感。

目光落在那堆浸泡在藥水中的屍塊上,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雜念、恐懼和悲傷強行壓下。

拿起骨針,穿上絲線。

我走向水槽,蹲下身,目光鎖定軀乾上一道巨大的、撕裂狀的創口。

冰冷的針尖,對準了暗紅色的肌肉紋理邊緣。

韻韻,我低低喚了一聲,聲音在寂靜的淨室中顯得格外清晰,我要開始了。

針尖刺入冰冷的皮肉,阻力很大。

我手腕沉穩用力,骨針帶著絲線穿透組織。

就在針線穿透皮肉,即將進行第一個收線動作的瞬間——

嗡!

一股強大到無法抗拒的冰冷洪流,猛地順著骨針和絲線,狠狠衝入了我的腦海!

眼前驟然一黑,隨即炸開無數破碎、混亂的光影和聲音!

黑暗!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令人窒息的黑暗!

身體沉重無比,肺部像是被水泥糊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劇痛和絕望的嘶啞!

濃烈的汗味、灰塵味,還有一種……劣質橡膠燒焦似的、令人作嘔的刺鼻氣味!

這是……車廂後備箱!

呃……呃……

喉嚨隻能發出不成調的嗬嗬聲,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連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隻有意識在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窒息感中痛苦沉浮。

恐懼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住每一根神經。

時間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砰!

一聲悶響,像是重物墜地。

緊接著,是刺啦——刺耳的鐵皮摩擦聲!

刺眼的光線如同燒紅的鋼針,猛地紮進瞳孔!

呃啊!

我(或者說,韻韻)本能地想閉眼,想抬手遮擋,但身體完全不聽使喚,隻有眼球在強光刺激下生理性地劇烈抽搐、流淚。

模糊的視線裡,光線勾勒出一個高大的、逆光的黑色輪廓。

他揹著光,臉完全隱藏在濃重的陰影裡,隻有身形顯得異常魁梧,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感。

他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像一尊冰冷的、冇有生命的雕像。

腳步聲靠近了,沉重而穩定,踩在粗糙的地麵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每一步,都像踩在瀕死的心臟上。

嗬……嗬……

韻韻徒勞地想發出聲音,也許是求饒,也許是質問,但喉嚨裡隻有漏氣般的嘶鳴。

那黑影在離她很近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彎下了腰。

一股更濃烈的、混合著汗味和某種刺鼻化學藥劑的味道撲麵而來。

陰影籠罩下來,徹底擋住了光線。

死亡的寒意,瞬間凍結了靈魂。

然後,他抬起了手。手裡似乎握著什麼東西。

那東西在模糊的視線邊緣,反射出一抹冰冷、銳利的金屬寒光!

寒光一閃!

啊——!!!

劇痛!無法形容的劇痛!

不是來自身體某個部位,而是來自靈魂最深處!

彷彿整個存在都被那冰冷的金屬瞬間貫穿、撕裂!

韻韻殘留意識發出的、穿透靈魂的尖利慘叫,如同實質的鋼針,狠狠紮進我的識海!

噗——!

現實中的我,身體如遭重擊,猛地向後彈開!

一股滾燙的腥甜直衝喉頭,再也壓抑不住,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鮮血濺落在水槽邊緣暗紅色的藥膏上,暈開刺目的黑紅。

手中的骨針和絲線脫手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眼前金星亂冒,天旋地轉,耳朵裡充斥著尖銳的耳鳴。

喉嚨裡火燒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水槽裡,藥液上那層微弱的青色光暈劇烈地波動了一下,迅速黯淡下去,幾乎熄滅。

淨魂水的效果被這劇烈的靈魂衝擊乾擾了!

鋪子前方,傳來墨玉一聲淒厲無比的尖叫!

喵嗷——!!!

緊接著,是養魂罐方向傳來一聲沉悶到極點的爆裂聲!

嘭!!!

我忍著劇痛和眩暈,猛地回頭!

隻見供奉祖師像的神龕旁,那個黑色的養魂陶罐,竟然……炸裂了!

陶片四散飛濺!

一股濃鬱到化不開、如同實質粘稠血漿般的猩紅怨氣,從炸裂的罐口沖天而起!

那怨氣翻滾著、咆哮著,瞬間充滿了大半個鋪子,溫度驟降至冰點!

怨氣核心,宋韻韻的鬼影顯現出來,比之前更加扭曲、更加猙獰!

她的身體膨脹變形,五官模糊不清,隻剩下兩個燃燒著血焰的巨大窟窿,死死地盯著我!

那沸騰的血霧如同無數條狂舞的毒蛇,散發著毀滅一切的瘋狂氣息!

痛……好痛……殺……殺光……

重疊扭曲、飽含無儘怨毒的嘶吼,不再是語言,而是純粹負麵能量的衝擊波,狠狠撞向我的意識!

她徹底失控了!厲鬼化,完成!

韻韻!

我嘶聲大喊,帶著絕望和難以置信。

窺探記憶的反噬,加上她本身瀕臨極限的怨念,竟然直接衝破了養魂罐的束縛!

猩紅的厲鬼宋韻韻,根本不再認得我。

那燃燒的血眼鎖定了我,這個離她最近的、散發著生者氣息的目標!

她發出一聲非人的咆哮,裹挾著冰冷刺骨、充滿腥臭的怨氣狂潮,如同失控的血色列車,朝我猛撲過來!

所過之處,牆上的符紙無風自燃,瞬間化作飛灰!

猩紅的厲鬼裹挾著凍結靈魂的怨氣狂潮,瞬間撕裂了鋪子裡的空氣,直撲而來!

那雙燃燒的血眼鎖定著我,純粹的毀滅**取代了所有屬於宋韻韻的痕跡。

死亡的腥風幾乎撲到臉上,冰冷的絕望先一步攥緊了我的心臟。

墨玉——!

我嘶聲厲喝,聲音被喉嚨裡的血腥堵得嘶啞變形。

就在那沸騰的血霧利爪即將攫住我的前一刻,一道黑影如同離弦的黑色閃電,帶著決絕的淒厲嘶鳴,從神龕旁悍然射出!

是墨玉!

它小小的身體在空中不可思議地膨脹開一個虛影,通體烏黑的毛髮根根倒豎,如同燃燒的黑色火焰,那雙金黃色的豎瞳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兩輪冰冷的太陽!

喵——嗷——!!!

不再是尋常的貓叫,而是一種穿透物質與靈界的、充滿了遠古凶煞之氣的咆哮!

墨玉精準地撞入了厲鬼宋韻韻撲來的路徑!

嗤啦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猛地浸入冰水!

貓爪揮出,帶起肉眼可見的、扭曲空氣的黑色煞氣波紋,狠狠抓向那團沸騰的血霧核心!

吼——!!!

厲鬼宋韻韻發出驚天動地的痛吼!

那並非物理的疼痛,而是煞氣對純粹怨唸的灼燒與撕裂!

墨玉爪尖劃過之處,濃鬱的血霧如同被無形之手撕開,發出刺耳的腐蝕聲,露出內部更加混亂、扭曲的魂體輪廓,又迅速被周圍翻湧的血色填補。

它小小的身體也被狂暴的怨氣衝擊得向後翻滾,黑亮的毛髮瞬間黯淡了幾分,甚至有幾縷彷彿被無形的火焰燎過,發出焦糊的氣味。

但這一下,硬生生阻住了厲鬼撲殺的勢頭!

為那千鈞一髮的死亡瞬間爭取到了不到半秒的喘息!

就是現在!

求生的本能壓過了反噬的劇痛和舌尖的灼燒感。

我的身體比思維更快,幾乎是憑著縫屍匠刻在骨子裡的本能反應,雙手閃電般結印,口中噴出的血沫混合著咒言,不顧一切地引向供奉在神龕上的祖師木像!

祖師在上!弟子徐冬至,恭請法駕!鎮邪縛魅,護我真靈!急急如律令——敕!!!

最後一個字帶著血沫吼出,我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將沾染了心頭精血(舌尖血)的掌印虛按向祖師像的方向。

嗡——!!!

供奉祖師像的神龕,乃至整個鋪子的木質結構,都發出一聲低沉而宏大的嗡鳴!

那尊原本古樸無華、甚至有些陳舊的祖師木像,驟然爆發出萬丈金光!

金光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堂皇正大、無可抗拒的威嚴,如同沉睡的火山瞬間甦醒!

光芒如同實質的潮水,瞬間席捲了整個鋪子,將厲鬼宋韻韻爆發出的、充斥空間的粘稠血霧狠狠壓製、逼退!

啊啊啊——!!!

厲鬼宋韻韻發出了更加淒厲、飽含無儘痛苦的尖嘯!

那沸騰的血霧在金光中劇烈翻滾、扭曲、蒸發,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寒冰。

構成她形體的怨氣被金光不斷淨化、剝離,發出滋滋的灼燒聲,濃烈的腥臭焦糊味瀰漫開來。

她龐大的怨氣鬼軀在金光的沖刷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稀薄!

她瘋狂地掙紮,猩紅的利爪徒勞地抓撓著那無處不在的金光壁壘,每一次觸碰都讓她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魂體劇烈震顫,彷彿隨時會徹底崩解。

金光持續傾瀉,如同無形的牢籠,將她死死禁錮在鋪子中央那片翻滾的血霧之中,令其無法寸進,更無法靠近我半分。

鋪子裡的溫度開始回升,刺骨的陰寒被驅散了大半。

我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地,雙手撐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腹間的劇痛,喉嚨裡腥甜翻湧,眼前陣陣發黑。

墨玉從空中跌落,踉蹌了幾步才站穩,它身上的黑色煞氣虛影消失了,毛髮顯得有些淩亂黯淡,但那雙金瞳依舊死死盯著被金光鎮壓的厲鬼,喉嚨裡滾動著低沉的、警告性的呼嚕聲。

祖師像的金光持續照耀著,威嚴而穩定,如同定海神針,將鋪子裡翻騰的怨海暫時鎮壓。

然而,這鎮壓並非毫無代價。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金光並非無窮無儘。

祖師像本身蘊含的靈性力量正在被飛速消耗,木像表麵甚至出現了極其細微的、幾乎不可見的裂紋。

這金光牢籠,是以燃燒祖師像積累的百年香火靈韻為代價!它撐不了太久!

咳…咳咳……

我咳出幾口帶血的唾沫,艱難地抬頭。

金光牢籠中,被強行壓縮的猩紅怨氣核心,宋韻韻扭曲的鬼影在痛苦中翻滾。

那雙燃燒的血眼,在金光的沖刷下,偶爾會短暫地褪去瘋狂的赤紅,顯露出下方那雙我無比熟悉的、屬於宋韻韻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充滿了極致的痛苦、無邊的恐懼,以及……一絲在怨毒海洋中掙紮浮沉的、屬於宋韻韻的絕望和求救。

韻韻……

我心頭劇痛,指甲深深摳進地板縫隙。

時間!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祖師像的鎮壓隨時可能崩潰,一旦金光消散,徹底瘋狂的厲鬼宋韻韻將再無顧忌。

而我,強行窺探記憶遭受反噬,又催動禁術和祖師像,已是強弩之末。

必須在她徹底魂飛魄散或被怨念吞噬前,找到真相!找到那個凶手!

記憶碎片如同冰錐,再次刺入腦海——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後備箱……刺眼強光下背光的魁梧輪廓……抬起的、反射著金屬寒光的手……

還有宋韻韻瀕死時混亂的囈語:跑步……冷……像那個晚上……薛潛……靠近他……冷……

薛潛!

這個名字如同驚雷炸響!

玄貓墨玉對他本能的敵意和恐懼……宋韻韻魂魄靠近他時劇烈的排斥反應和厲鬼化的加速……以及,在死亡記憶閃回的痛苦中,她混亂提到的名字!

是他嗎

那個眼神清澈、笑容溫和、在警局裡認真記錄的新人警察薛潛

寒意比厲鬼的怨氣更刺骨,瞬間凍結了我的血液。

如果真的是他……那意味著什麼

他就在警局!他參與調查!他甚至……親自送我領回了韻韻的屍體!

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受控製地浮現:他送我來,是否就是為了親眼確認韻韻的魂魄徹底瘋狂、無法開口或者……是為了近距離觀察我這個縫屍匠

彆信他!他是凶手!

宋韻韻最後清醒時的尖叫,此刻回想起來,帶著毛骨悚然的預言性質。

鋪子中央,被金光鎮壓的厲鬼似乎感應到了我劇烈波動的思緒,那團縮小的猩紅怨氣猛地一漲,發出一聲更加怨毒的嘶鳴,衝擊得金光牢籠一陣劇烈搖晃!

祖師像表麵的裂紋似乎又加深了一絲!

墨玉弓起背,發出尖銳的警告!

我猛地回神,壓下翻騰的驚濤駭浪。

現在不是恐懼和猜測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完成縫合!

必須在祖師像力量耗儘前,再次連接韻韻的身體與魂魄,從她破碎的記憶中,挖出決定性的證據——那張臉!那個凶手的臉!

我艱難地撐起身體,踉蹌著撲向槐木水槽。

槽中藥液表麵的微光幾乎熄滅,韻韻屍塊上的藥膏也因剛纔的劇烈衝擊和靈魂反噬而顯得暗淡、部分剝落。

淨魂水的效果大打折扣。

冇時間重新調配了!

我抹去嘴角的血跡,眼神變得無比凶狠和決絕。

拚了!

我再次撿起掉落的骨針和絲線。

這一次,骨針入手,那刺骨的寒意幾乎要凍結我的手指。

剛纔的恐怖記憶衝擊還殘留在識海深處,針尖彷彿帶著無形的倒刺。

我深吸一口氣,強行將所有的恐懼、悲傷、對薛潛的驚疑全部壓下,精神高度凝聚。

目光鎖定軀乾上那道巨大的創口。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

韻韻,再幫我一次!

我低吼出聲,不再猶豫,將冰冷的骨針狠狠刺入冰冷的皮肉!

嗡——!

比上一次更加狂暴、更加混亂的記憶碎片洪流,瞬間順著骨針和絲線,如同決堤的冰河,狠狠衝撞進我的腦海!

黑暗!窒息!顛簸!

劣質橡膠的焦糊味!砰然墜地的震動!

刺啦的鐵皮摩擦聲!刺眼的光!

逆光的魁梧黑影!令人作嘔的汗味和化學藥劑味!

抬起的、反射寒光的手!

死亡的恐懼和無邊的絕望瞬間將我淹冇!

呃啊——!

現實中,我身體劇烈顫抖,握著骨針的手青筋暴起,幾乎要將針柄捏碎。

喉嚨裡發出壓抑不住的痛苦嗚咽,鮮血再次從嘴角溢位,滴落在水槽邊緣。

但我冇有退!冇有鬆手!

針尖在皮肉中艱難穿行,每一毫米的移動都伴隨著撕裂靈魂般的痛苦和無數尖叫的碎片畫麵。

我要看!我要看清!

我的意識在韻韻瀕死的混亂洪流中拚命掙紮,如同溺水者想要抓住浮木,瘋狂地搜尋著,對抗著那幾乎要將我意識衝散的怨念和恐懼。

光!那刺眼的光!

黑影彎腰了!臉!看他的臉!

記憶碎片劇烈翻滾,如同被狂風吹動的書頁。

就在那黑影俯身,陰影徹底籠罩韻韻視野的刹那——

視角似乎因為極致的恐懼和瀕死的抽搐,極其微弱地向上偏移了極其微小的一寸!

逆光的角度似乎……偏斜了那麼一絲絲!

濃重的陰影邊緣,那隱藏在黑暗中的臉部輪廓下方……似乎……露出了……

一個極其短暫、極其模糊、如同信號不良電視雪花般的閃回畫麵!

不是完整的臉。

而是下巴的線條。堅毅、冷硬,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弧度。

還有……喉結下方,一道非常短、非常淺,幾乎被衣領陰影覆蓋,但在強光斜射下隱約反光的——

陳舊疤痕!

像被什麼銳器劃過留下的痕跡!

畫麵一閃而逝,快得如同幻覺。

隨即被更洶湧的痛苦和黑暗徹底吞噬!

噗——!

現實中的我,再也承受不住這強行窺視核心記憶帶來的恐怖反噬,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

眼前徹底一黑,天旋地轉,緊握著骨針的手終於無力地鬆開,整個人如同斷線的木偶,軟軟地向後倒去!

骨針帶著半截絲線,還留在那道巨大的創口裡,微微顫動。

意識沉入黑暗前的最後一瞬,我彷彿聽到了祖師像傳來一聲細微卻清晰的哢嚓碎裂聲。

以及,墨玉淒厲到變調的、充滿極致警告的尖叫!

金光……在劇烈搖曳!

牢籠……要破了!

意識沉淪,如同墜入冰封的萬丈深淵。

刺骨的寒冷包裹著每一寸感知,粘稠的黑暗吞噬了所有光線。

但在這絕對的死寂與虛無中,一道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聲音,如同穿透冰層的利錐,狠狠紮進我混沌的識海——

冬至……快……走……

是韻韻!不是那怨毒扭曲的厲鬼嘶吼,而是她!

是宋韻韻在意識徹底沉淪前,用儘最後一絲清明發出的、浸透血淚的警告!

這聲呼喚如同強心劑,猛地刺破了我沉淪的意識!

唔!

我喉間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沉重的眼皮像被膠水黏住,每一次嘗試掀開都伴隨著撕裂般的劇痛。

身體像是被拆散了又胡亂組裝,冇有一處不叫囂著疼痛,尤其是胸口,彷彿被重錘反覆砸過,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的鐵鏽味和灼燒感。

視覺尚未恢複,但鋪子裡那令人窒息的氣息已如同實質的泥漿般灌入鼻腔。

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甜焦糊味——那是厲鬼怨氣被金光灼燒後留下的死亡印記。

線香燃燒殆儘的灰燼氣息——象征著守護力量的枯竭。

還有一種……冰冷的、如同手術刀般鋒銳的……活人的氣息!

它不屬於墨玉,也不屬於鋪子裡任何一件死物!

它就站在不遠處,帶著一種刻意收斂卻無法完全掩蓋的……審視!

危險!極致的危險!

鋪子裡唯一的光源,來自那尊搖搖欲墜的祖師像。

它爆發的萬丈金光此刻已黯淡如風中殘燭,劇烈地搖曳、明滅,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木像本體傳來的、令人心碎的細微哢嚓聲。

裂紋如同蛛網,在木像表麵瘋狂蔓延。

金光牢籠早已不複最初的堅不可摧,變得稀薄而透明,像一層隨時會破裂的肥皂泡。

牢籠中央,那團被強行壓縮的猩紅怨氣,如同被壓抑到極致的熔岩核心,正在瘋狂地湧動、膨脹!

嗬……嗬嗬……

不再是清晰的嘶吼,而是野獸瀕死般渾濁的喘息,充滿了毀滅前的暴虐與迫不及待。

每一次膨脹,都讓那脆弱的金光壁壘劇烈向內凹陷,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血霧邊緣探出的無形利爪,貪婪地抓撓著光壁,每一次觸碰都帶起一陣能量湮滅的嗤嗤聲和刺目的火花!

墨玉!

我的目光艱難地聚焦到神龕旁。

小小的玄貓此刻狀態淒慘。

它原本油光水滑的黑毛大片焦枯捲曲,甚至裸露出幾處皮肉翻卷的焦黑傷口,正滲出絲絲暗紅的血珠。

它癱軟在祖師像底座旁,小小的身體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痛苦的抽搐。

那雙曾璀璨如烈陽的金瞳,此刻也黯淡如蒙塵的琉璃,瞳孔渙散,焦距都有些模糊。

但它冇有放棄!

它的喉嚨裡滾動著微弱卻異常執拗的咕嚕聲,如同破損風箱最後的悲鳴。

它死死盯著牢籠中即將破封的厲鬼,每一次金光劇烈波動、厲鬼氣息暴漲的瞬間,它小小的身體都會猛地繃緊,喉嚨裡擠出更加淒厲的嗚咽,試圖再次凝聚起那護主的煞氣。

然而,那虛影隻是微弱地一閃,便迅速潰散,換來的是它身體更劇烈的顫抖和傷口處湧出的更多鮮血。

它在燃燒生命本源!

它在用最後的力氣,為昏迷的我,為這即將破碎的牢籠,爭取著微不足道的幾秒鐘!

墨玉……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緊,撕裂般的痛楚壓過了身體的創傷。

就在這時,那個冰冷的、活人的氣息,動了。

沉穩的腳步聲,刻意放輕,卻在這死寂的鋪子裡清晰得如同鼓點,一步步向我靠近。

徐小姐

溫和、熟悉,帶著恰到好處關切的聲音響起。

是薛潛!

他停在我身前幾步遠的地方,冇有再靠近,這個距離既顯得禮貌,又能將我和整個鋪子的慘狀儘收眼底。

我能感覺到他那雙清澈的眼睛,此刻正如同最高精度的掃描儀,冷靜地、一絲不漏地掃過:

我癱軟在地、嘴角染血的狼狽;

水槽中塗抹著詭異藥膏、被粗劣縫合了一部分的恐怖屍塊;

炸裂的養魂罐碎片;

神龕上佈滿裂紋、金光搖曳欲熄的祖師像;

旁邊奄奄一息卻仍齜牙低吼的墨玉;

以及,金光牢籠中那團翻滾咆哮、散發著毀滅氣息的猩紅怨氣核心!

他的目光最終落回我臉上,眉頭微蹙,帶著一種近乎專業的探究:

你這裡……發生什麼了我敲門冇人應,聽到裡麵有異常動靜,擔心你出事就進來了。

你看起來傷得很重!這……這是宋韻韻的……

他指了指水槽,語氣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目光又掃向那猩紅牢籠,那又是什麼東西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針。

擔心破門而入多麼合理的藉口!多麼及時的關心!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

吼——!!!

金光牢籠中的厲鬼宋韻韻彷彿受到了某種無形的劇烈刺激!

那團猩紅怨氣猛地向內一縮,隨即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轟然炸開!

稀薄的金光牢籠如同脆弱的玻璃,應聲而碎!

化作漫天飄零的金色光屑,瞬間湮滅!

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冰冷、充滿了無儘怨毒與毀滅慾念的猩紅風暴,席捲了整個鋪子!

溫度瞬間降至冰點,牆壁上殘餘的符紙無火自燃,瞬間化為飛灰!

供奉祖師像的神龕發出一聲哀鳴,木像表麵最大的幾條裂紋驟然加深、蔓延!

喵——嗚!!!

墨玉發出了絕望而淒厲到極致的悲鳴!

它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拖著殘破的身體猛地向前一撲,不是撲向厲鬼,而是撲向那搖搖欲墜的祖師像!

它小小的身體死死抱住木像的底座,彷彿想用自己微不足道的重量去阻止那最終的崩塌!

然而,這一切在破籠而出的厲鬼麵前,都顯得如此徒勞。

猩紅的怨氣風暴核心,宋韻韻扭曲膨脹的鬼影徹底顯現。

她的形態更加非人,身軀拉長變形,如同由無數痛苦麵孔和肢體胡亂拚湊而成的巨大血影,兩個燃燒的血洞鎖定了鋪子裡唯二散發著生者氣息的目標——癱軟在地的我,以及站在我前方不遠處的薛潛!

純粹的殺戮意念如同海嘯般衝擊而來!

死……都……要……死……

重疊扭曲的怨毒嘶吼不再是語言,是宣告!

她的第一個目標,不是薛潛,而是我!

那飽含了我閨蜜最後絕望與痛苦的猩紅利爪,裹挾著凍結靈魂的陰風與腥臭,撕裂空氣,帶著湮滅一切生機的怨毒,朝著我的頭顱狠狠抓下!

速度之快,避無可避!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哼。

一聲極輕、極冷的哼聲,從我身前傳來。

是薛潛。

麵對撲麵而來、足以瞬間撕碎生魂的厲鬼利爪,他冇有任何閃避的動作,甚至冇有後退半步。

他隻是微微抬起了右手。

動作隨意得如同拂去肩頭的灰塵。

冇有光芒,冇有咒文,冇有任何靈異力量發動的征兆。

然而,就在他抬手的瞬間,那狂暴撲殺而來的厲鬼宋韻韻,那沸騰的猩紅怨氣,那撕裂一切的死亡利爪……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無質卻堅不可摧的歎息之壁!

時間彷彿凝固了一瞬。

厲鬼撲殺的狂猛勢頭被硬生生定格在離我麵門不足半尺的空中!

猩紅的利爪距離我的眼球,隻有一線之隔!

我能清晰地看到爪尖縈繞的、扭曲蠕動的怨念黑絲,能感受到那幾乎要刺破皮膚的、深入骨髓的陰寒與死亡氣息!

宋韻韻扭曲鬼臉上那兩個燃燒的血洞驟然收縮,似乎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源自本能的、難以置信的驚愕和更深沉的恐懼!

她龐大的怨氣鬼軀像是被投入了看不見的絞肉機,劇烈地、無聲地扭曲、震盪!

構成形體的血霧瘋狂翻滾,發出無聲的尖嘯,彷彿正承受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巨大痛苦和壓製!

薛潛依舊站在那裡,身姿挺拔,紋絲不動。

他微微側過頭,目光平靜地越過那凝固在空中的厲鬼利爪,落在了我的臉上。

那雙曾經清澈見底的眼睛,此刻幽深如寒潭古井,所有的溫和偽裝如同潮水般褪去,隻剩下一種無機質般的、俯瞰螻蟻般的冰冷與漠然。

他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獵手看著落入陷阱、垂死掙紮的獵物時,流露出的、一絲純粹的、冰冷的……玩味。

鋪子裡,死寂無聲。

隻有厲鬼怨氣在無形壁壘上徒勞衝撞引發的、低沉的、令人牙酸的嗡鳴。

墨玉抱著祖師像底座,金瞳死死盯著薛潛那隻抬起的手,喉嚨裡滾動著絕望而微弱的嗚咽。

我的血液,在這一刻徹底凍結。

-

為更好的閱讀體驗,本站章節內容基於百度轉碼進行轉碼展示,如有問題請您到源站閱讀, 轉碼聲明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我的最好閨蜜是厲鬼,我的最好閨蜜是厲鬼最新章節,我的最好閨蜜是厲鬼 dq_cn源
可以使用回車、←→快捷鍵閱讀
開啟瀑布流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