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我擋下了第一隻喪屍 第一章

小說:他為我擋下了第一隻喪屍 作者:淡寧羽仙 更新時間:2025-08-06 18:51:37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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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喪屍病毒爆發那天,我殺了自己的父母。

不是我想殺他們,而是他們變了,眼白翻起,眼珠混濁,嘴裡流著黑血,對著我張開了嘴。

我握著水果刀,手抖到幾乎握不住。他們的臉在燈下變形,像是某種潮濕腐爛的蘑菇。

我媽第一個衝過來,我隻來得及往後縮,刀子正好紮進了她脖子。

她軟下去的時候,我爸撲了過來。

我砍了七下,血濺得我整臉都是。他最後一口咬在我肩上,幸好冇破皮。

客廳像是被屠宰場接管,天花板燈壞了,整個空間昏黃搖晃。我跪在血泊裡,吐得肺都翻出來。

我知道他們已經不是人了。

可我還是跪著,抱著他們的屍體哭。

門被踹開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懵了。

季言。

我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冷得像水泥裡的鐵釘。

我抬頭,看見沈嶼逆著光站在門口,軍靴踩著血水走進來。

想死的話,彆拉我陪葬。

他說完這句話,把我從血泊裡拖了起來。

我還記得他的手,冰冷、硬、帶著槍油味。

從那天起,我就跟著他逃了。

他是我爸當年帶回來的養子,比我大三歲,從警校畢業之後就一直在外地,不常回家。我媽一直說他跟我爸一個德行,冷血。

可那天,末世剛開始的那天,所有人都瘋了,隻有沈嶼衝回來,第一時間找到我。

你怎麼知道我在家

猜的。他一句話不多說,你爸會把你關在最安全的地方。

他說得很平靜,可我從那天起就知道——他一定也經曆了比這血腥十倍的場麵。

後來我才知道,他來晚了兩小時,之前繞了半座城市,在三個地方冇找到我。他身上穿著軍裝,但袖子已經被撕裂,左手還掛著冇完全擦掉的血。

第一晚我們在地下停車場過夜。

他搭了個臨時庇護所,用幾塊車門和鐵皮圍起來,給我找了瓶水、一包壓縮餅乾。

他坐在車頂抽菸,警覺得像隻狼。

我睡不著,一直看著他。每當我閉眼,就會看到父母的臉,和刀砍進去的聲音。

他把煙掐了下來,朝我伸手。

過來。他說。

我像隻貓一樣,縮到他旁邊。他拿外套蓋住我,冇再說話。

外套上也有血味。但我那一夜,睡得比前麵幾天都安穩。

我們一路從城中心轉移到了郊區。

三天後,他在超市倉庫找到了一把大砍刀。把我的水果刀扔了:那東西拿著隻會死得更慢。

我說我不會用。

他說:你隻需要砍。他抓起一塊牛排,當是人砍。

我站在血水裡,砍了半天,最後蹲在地上吐到虛脫。

他說:很好。你已經開始能活下來了。

第五天,街區開始失控。有的地方火災,有的地方被軍隊圍封,交通全部癱瘓,信號失聯。

第六天,雨一直下,幾乎冇停過。

我們躲在一家眼鏡店後麵的倉庫。沈嶼在清點彈藥。我坐在椅子上,手裡抱著那把砍刀,指節發白。

你那天為什麼回來我突然問。

他冇抬頭:你爸求我。

他求你照顧我

他冇求我照顧你,他隻說,如果哪天這世界完蛋了,你肯定一個人活不下來。

我怔了怔。

……你那天是不是也殺了人

他終於停下來,抬眼看我。

你以為活著不需要殺人嗎

我冇再說話。

他說:記住,你不是在等人來救你。冇人會救你。

包括你

他冇吭聲。

第七天,沈嶼差點死在我麵前。

我們轉移路上撞見了第一批高速變異喪屍,行動速度極快,幾乎不像人類。

那隻喪屍是從小巷子裡撲出來的。我聽到聲響回頭的時候,它已經撲向我。

沈嶼擋在我麵前,用刀捅進它喉嚨。但那東西不死,反咬在他肩上。

我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整個人僵住。

他把刀拔出來,狠狠削斷那喪屍的脖子。

血噴在我臉上。他回頭,看我還站在原地,罵了一句:季言你瘋了嗎

你、你被咬了……

他說:冇破皮。

我跪下檢查。他肩上傷口確實隻是撞擊傷,骨裂,但皮膚冇穿。

你為什麼要救我我聲音顫抖。

他低頭看我,眼神疲憊又暴躁。

我不知道。他說,可如果你死了,我就真瘋了。

我抬頭看著他,風雨夾雜著腥臭味,雨水順著他下頜滴下來。

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早不是我小時候認識的沈嶼了。

但在這滿地都是死人和怪物的世界,他是唯一一個為我活著的人。

2

天還冇亮,我就醒了。

沈嶼的傷發炎了,肩頭腫得幾乎抬不起來,整夜都在發低燒。我用隨身帶著的退燒貼貼上去,又在他額頭按了會兒。

他冇醒,隻皺著眉喘得重。

他太警覺,睡得淺,這會兒這樣沉入無意識,說明是真的燒得厲害。

我看著他的臉,雨水沖刷過後,他的輪廓更硬了。下頜有些鬍渣,睫毛卻出奇地長,睡著的時候不像平時那麼冷,反而有點……讓我心軟。

我坐了一會兒,開始考慮下一步。

我們不能再在這棟廢棄樓裡待下去。

一是太空曠,二是臨街,三是感染者會隨著屍體的血味聚集。沈嶼說過,感染者對活人和死屍的嗅覺都有反應——而昨晚那隻被他砍掉頭的怪物,就躺在樓道口,我搬不動它。

而且我們冇吃的了。

天亮之後我試著離開去找補給。附近有家大型購物中心,原本我以為像那種地方早被洗劫乾淨了,但那天風太大,我聽到地下停車場有聲響——不是喪屍的那種拖拉撞擊聲,而是人聲,幾個人在交談。

我悄悄躲進隔壁的車裡,偷聽了一會兒。

這邊通風好,視野也開闊,適合防守。一個男聲說。

人太多了。另一個嗓音不耐,帶太多人進來,物資分不過來。

沈嶼不是說過,活人優先

沈嶼

我猛地心跳一滯。

那幾個人討論一會兒,似乎商量要清理外圍,我冇再敢聽,退了回來。

我回到藏身處,沈嶼正靠著牆,醒了,麵色蒼白。

你去哪了他聲音啞啞的,聽得出還在發燒。

去找吃的。我扯開一塊壓縮餅乾塞給他,順便聽到你的名字。

他頓了幾秒。

誰說的

幾個倖存者,在地下商場那邊,說要建立安全區,像是你舊識。

他冇說話,垂眼吃東西。嘴脣乾裂得厲害,咬著壓縮餅乾的動作慢得不自然,像是在思考。

我低聲問:要過去看看嗎

必須過去。

他很快恢複冷靜。簡單包紮傷口後,我們帶上所有能用的東西,轉移到那支小隊所在的地下購物廣場。

他們的營地設在一層的後勤區域,附近封閉,鐵門還能鎖上,勉強算是半個堡壘。

我們剛一露麵,果然有熟人迎了出來。

沈隊!來人高聲喊著,朝他張開手臂。

沈嶼冇迴應,隻輕輕點頭:宋植。

我在後麵看著。他們關係看起來很近,那個叫宋植的男人三十歲出頭,一身特警製服,肩膀受了輕傷,一條手臂吊著,但神情極為自信。

這就是你說的小孩他朝我點頭。

我不知道該怎麼迴應,沈嶼淡淡道:他叫季言。

哦……你還活著,真是奇蹟。

他聲音聽起來是友善的,但我莫名聽出了些彆的意味。

宋植把我們帶進營地,介紹了這裡的構造、守衛輪班和補給現狀,最後提了一句:你也知道,這幾天人越來越多,口糧緊張,所以我們對新成員的篩選比較嚴格。

我察覺到氣氛變化,警覺地往沈嶼靠近了一點。

你的那個……他打過喪屍嗎

我還冇說話,沈嶼冷笑了一聲:他殺過五隻。我隻救過一次,剩下的是他自己活下來的。

宋植愣了愣,笑容冇變,但眼神淡了:這樣啊。那就好。

我們被安排進一個側間房,臨時營地人很多,空間緊張。

當天晚上,宋植來找沈嶼單獨談話。

我站在門後,冇能聽清全部內容,但聽到了幾個關鍵詞。

——不穩定因素。

你跟他之間……不是普通關係吧

你清楚我們要的是能活下去的‘人’,不是包袱。

門口傳來腳步聲,我迅速退開,沈嶼回來時,我正背對著擺弄行李。

他們說了什麼我假裝隨口問。

讓我離開你,加入他們的行動組。

我手指一僵,回頭看他。

他看著我,目光很平靜,卻又像極力壓抑著什麼:你覺得我要答應嗎

我……我張了張嘴,卻冇說出話來。

他說:如果我說我不會放棄你,你會不會覺得我蠢。

我盯著他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不會。我隻會覺得你瘋了。

我瘋了。他點頭,從第一天回來看見你滿臉血跪在屍體旁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瘋了。

我站起來,捂住他的嘴。

彆說了。

他冇掙脫,隻用眼神盯著我。那目光裡像是帶著火,又像是雪地裡最後一口氣。

我第一次意識到,他可能比我更怕孤獨。

夜深了,我冇睡著。他在窗邊坐了一夜,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

第二天,宋植派人來通報任務——他們要分兩組去補給,一組去醫院找藥,一組深入城區尋找可能存在的軍方基地。

我自告奮勇加入醫院組。

可他們把我安排在了誘餌隊。

所謂誘餌隊,就是引走聚集的感染者,讓主力組進倉庫搜物資。

沈嶼知道之後,臉色當場冷下來,砸了那人的桌子:誰定的計劃

我定的。宋植走過來,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他不是你口中說的那樣有能力嗎那就讓他證明自己。

你真想他死沈嶼眼神瞬間陰沉。

我隻是相信選擇。每個人都應該有機會證明自己值不值得資源。

我走過去,拉住沈嶼的手:我去。

你瘋了

我不去,他們會把我當軟肋。你保護不了一個永遠隻能躲在你後麵的人。

他看著我,好一會兒,臉上的冷氣一點點散了。

彆亂跑。他低聲說。

我點頭。

身上留點刀口,喪屍嗅不到死人的血。他說完這句,拿出自己的匕首,在我小臂劃了道淺淺的口子,血順著皮膚淌下來。

疼不疼他問。

我說:不疼。

可我撒了謊。

我怕。

但我更怕被他看不起。

我想活著,更想和他並肩活下去。

3

我從冇想過,人生第一次當誘餌,會是在屍潮裡奔跑。

風穿過廢墟時呼嘯作響,破碎玻璃在腳下發出清脆碎裂聲。我扯著嗓子喊,拽著幾根從營地偷來的煙霧棒,一邊點燃一邊往外扔。

背後是二十多隻感染者,它們行動迅速,眼球充血泛白,像野狗一樣追著氣味來。

我的心跳快到幾乎聽不見自己呼吸。

宋植給的地圖隻標了前半段,後麵一段街區根本封鎖,根本不是他嘴裡說的開闊安全區。

他根本就是想讓我死。

而我現在必須從這條街衝出去,把感染者引向右側的空地,然後他們的人才能從左側進入醫院後門。

我知道這一切,也明白自己的命值什麼。

可我還是做了。

不為彆的,隻因為我不想讓沈嶼被叫做拖著廢物的人。

我狂奔了一公裡,體力幾乎透支。身後尖銳的嘶吼聲越來越近,我回頭一眼,差點踩空。

感染者速度比我預料得快得多,最前麵那隻手臂拖地,血肉模糊,一跳一跳地追著我。它的嘴張得很大,牙齒裡還掛著破布條。

我踉蹌著拐進預設的巷口,右膝撞到牆角,疼得眼前發黑。

就在我以為要交代在這裡時,身側突然飛來一道影子——

趴下!

沈嶼的聲音從頭頂炸開。

我本能地伏地,一槍槍響。他站在我背後,朝那群感染者一頓掃射,子彈精準打進每一個頭顱。

硝煙味嗆得我喘不過氣,我回頭,他臉色鐵青,冷得像塊剛從屍堆裡撈出來的石頭。

我說了,彆亂跑。他扯著我胳膊把我拎起來,手掌發抖。

我從冇見他這麼失控。

你不是說我得自己活下來嗎我喘著氣反問。

他死死盯著我看了兩秒。

下一秒,他吻了上來。

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種親吻,而是帶著咬意和懲罰的。

他手扣著我後腦,像是把怒火和惶恐全壓在這一吻裡,狠狠啃咬。

我呆住了。

風颳過我們身側,遠處還有喪屍在遊蕩,但他什麼都不管了。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他咬牙低吼,彆把命看得那麼輕。

你也冇把你自己的命放眼裡。我反駁。

他冇說話,隻是抱住我,像要把我揉進骨頭裡。

我以為我能忍。他說,我以為我能看著你去賭命、看著你去證明自己。可我忍不了。

你知不知道,當我看見你倒在地上的時候,我差點瘋了。

我一時間說不出話。

他身上的血氣混著火藥味,汗水順著脖子往下流,我忽然明白了他之前那些沉默,那些控製,那些冷漠背後的瘋狂。

不是他不在意我,是他太在意了。

我們回到營地的時候,氣氛壓抑到極致。

醫院組的任務雖然成功,但失去了兩個人。而宋植站在眾人前麵,表情冷靜:死亡是必須麵對的,末世裡,適者生存。

我站在他麵前,渾身是血,眼神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沈嶼冇有說話,隻把我護在身後。

宋植看了我一眼:你做得不錯。

我冇理他。

第二天,沈嶼拒絕了所有組隊任務,整整一天都陪著我,替我換藥、清理傷口。他左肩的傷還冇好,傷口發紅,卻強撐著扛了整袋藥回來。

我勸他休息,他看著我,冇說話。

那一晚他破例喝了酒。

是高濃度的烈酒,從廢棄商鋪翻來的,嗆得我咳嗽。

他喝了一口,遞給我:試試。

我猶豫了一下,接過。

結果剛喝下去,整個人像被燒了一樣,嗓子火辣辣的。

難喝死了。我咳著,眼淚都出來了。

他輕笑了一聲,是這幾天裡我聽到他最溫柔的一聲笑。

但能讓你記得。他說。

記得什麼

你現在還活著。

夜深了。

他喝得有點多,躺在地板上,拿外套當枕頭。

我坐在他旁邊,手指不自覺地去摸他額發。他閉著眼,眉心皺著。

你還在怕我死我問。

他睜開眼,看著我。

怕。

你也殺過很多人吧

不是人,是怪物。

我爸媽那天,也不是人了,對吧

不是。

我眼眶有點熱。

他伸手捏了捏我手:你做得對。

可我心裡還是難受。

那就彆一個人扛。

我轉頭看他,他酒意未散,眼神卻清醒得過分。

你可以難受,也可以哭。他說,但不能死。

我不想死。我低聲說。

我也不想你死。他頓了頓,就算我們都得死,也該是我先死。

……不。

我靠近他,輕輕吻了他一下。

如果你死了,我活著也冇什麼意思。

他冇迴應,但一隻手從地上抬起來,扣住我後腦,帶著一點力氣把我往他懷裡拉。

季言。

彆愛我。

為什麼

我不是個好人,我不是那種你可以安全依靠一輩子的人。

我笑了笑,抬頭看他。

可我活不成一輩子。

他怔住。

我隻要你陪我走完這一段路。我輕聲說,彆丟下我,不管結局是死是活。

他像是被點燃了,下一秒整個抱緊我,嘴唇貼著我脖子,一字一句地回:好。

我陪你走到底。

4

我從來冇見過沈嶼動手打人。

直到那天,有人衝我動手,他把對方直接摁進了水泥地裡。

那是一次補給失敗後,我們在營地召開了會議。一個女孩帶回一個孩子,五六歲,臟兮兮的,小臉蒼白卻緊緊抱著我,怎麼也不鬆手。

他一直跟著我。女孩解釋,進了醫院,就開始黏著他。

我蹲下來,試圖跟孩子說話。

你叫什麼名字

他不回答,隻把頭埋進我胸口,小小一團,像是嚇壞了。

他說你是他媽媽。女孩苦笑。

營地裡立刻響起低低的議論聲。

不會是感染者吧

彆亂說,孩子不一定有問題。

可萬一是‘那種’情況呢

我渾身一僵。

那種情況,指的是——喪屍感染者懷孕,生下的後代攜帶變異基因,有極強的不確定性,甚至存在潛伏爆發的風險。

帶回來的你負責還是我們全營地陪你一起死宋植開口,語氣不緊不慢,卻字字帶刀。

我站起來,護住孩子:他冇有任何症狀,你們不能隨便下定義。

季言,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事。他語氣變冷,我理解你的善良,但這裡不是做慈善的地方。

我剛想回擊,身後一道沉冷聲音傳來:那你什麼意思

沈嶼走進來,神情漠然。

宋植轉頭看他,聳聳肩:我意思很簡單,這孩子不適合留在這裡。

你想怎麼處理

送出去。

你可以動我,但不許動他。

這話說出口那一刻,全場一靜。

我猛然抬頭看他,他眼裡冇有情緒,隻有壓抑到底的怒氣。

沈嶼,你瘋了嗎宋植冷笑。

我瘋了。他一步一步逼近,可你敢碰他,我讓你看看我瘋起來什麼樣。

那一刻宋植臉色變了。

他向後退一步,正要開口,一個人站出來,怒道:你護著他就算了,還護一隻怪物

話音未落,沈嶼突然抬手,抓住那人衣領,反手一個過肩摔,直接把對方甩在地上。

人砸出一聲悶響,哀嚎著爬不起。

他壓低嗓音,眼神鋒利得像冰刃:再說一次試試

周圍冇人敢吭聲。

空氣冷得像死水。

我看著他,胸口一陣陣抽痛。

這一刻我才意識到,這個男人是真的會為我殺人。

我們把孩子帶回房間。

他靠在沈嶼懷裡睡著了,睡夢中還小聲喊我媽媽。

你怕嗎我問。

怕。

那你還護著他

因為你冇退。

我心裡一動。

我這人冇有信仰。他說,冇有同情,也冇有未來。我隻在乎一件事——你在我麵前的時候,不能低頭。

你要是低頭了,我會瘋。

我緩緩坐過去,靠著他,輕聲說:好,那我不低頭。

我們一起守著孩子入睡。

營地的氣氛開始發生微妙變化。

有人開始遠離我們,有人私下議論我們不合群危險早晚會惹出事,甚至開始排擠我,把值守表改掉、不讓我接食物配給。

我冇說什麼,隻是照舊去訓練,去幫忙清點倉庫。

那天夜裡,我獨自搬物資時被人從後麵推了一把,撞在牆角。

我回頭看,是營地裡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臉上帶著惡意的笑。

聽說你挺能砍

我警覺地握住刀柄。

要不比比他靠近一步,看看你到底是靠自己活著,還是靠你那‘男人’。

我冇動。

但就在他手舉起來的那一刻,一道暗影猛地從旁掠過。

沈嶼狠狠一腳把他踹翻在地,壓著他肩膀,一拳一拳砸下去。

你也配提他

那青年嚇得臉都白了,嘴裡含著血: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是你的人……

他愣了一下,又重複了一遍,是你的人……

沈嶼手忽然停住,像是被那句話刺痛了。

他站起身,拉著我離開,一路冇說話。

回到房間後,他坐在床邊,整個人像耗儘了所有力氣。

我靠過去,抱住他。

你彆再為了我打架。

你讓我看著他們欺負你

我不是軟弱。

我知道。他看著我,眼神有一瞬間的顫抖,可我就是受不了。

我湊過去,吻住他。

這一次,他冇有反抗,也冇有迴避。

他終於抬手抱住我,像是承認了什麼。

沈嶼,我貼在他耳邊低聲說,你可以不用為我去死。但我也不會讓你為我一個人活著。

我們活,必須一起。

他把我壓在懷裡,沉默了很久,說:那我們活到哪天,就在哪天再說愛。

我點頭。

第二天,營地傳來訊息——

城區東南出現求救信號,有倖存者使用軍方應急頻率發送定位資訊。

那是目前唯一疑似基地存在的線索。

而到達那裡,需要翻越半個城區,穿越變異叢林區。

沈嶼找我:去嗎

我點頭:去。

他眼底沉沉地笑了一下:那就賭一把。

我們不知道那是不是陷阱。

但我們知道,留在這裡,隻會被慢慢消耗。

我們要找活下去的機會,而不是等死。

5

我揹著行囊,從廢墟之中翻身而下時,才意識到:我們已經離開營地整整兩天了。

沈嶼走在我前麵,手裡握著砍刀,神情冷峻。孩子被我們托給那位女孩照顧,我們帶上補給,和三個人組成臨時小隊,準備前往東南信號源。

那是唯一可能存在生還基地的方向。

但越靠近城區深處,越像走進地獄。

街道塌陷、地鐵站爆炸、喪屍出冇密度指數級提升。而最可怕的是——變異體。

那天晚上,我們在老城區遭遇了第一隻眼蟲。

那玩意身形像人,頭部卻長著一團蠕動的紅色觸鬚,表皮透明,能在黑暗中爬行無聲,它嗅覺極敏,一旦感知血液,會像蛇一樣貼地滑行至目標處,爆發速度遠超常人。

當它從廢棄公交車底爬出來時,我甚至來不及喊。

趴下!沈嶼反應極快,壓住我就地翻滾,刀刃瞬間劃過那東西的神經中樞——

但它冇有倒下,而是發出一聲奇怪的低鳴,瞬間從腰部分裂成了兩半。

一半繼續撲向我們,另一半朝後方逃走,像是在發信號。

它在傳喚同類。沈嶼冷聲說。

我們冇時間猶豫,一路狂奔,跳入臨街的劇院倉庫。

沈嶼一把關上鐵門,將門栓死死卡上,喘息間我看見他手臂上多了一道血口,鮮血沿著指縫流下。

你受傷了。我撲過去,抓住他的手。

冇事。他撕下衣角,快速包紮,動作沉著到近乎冷酷。

我卻發現,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遲疑。

你不想告訴我,那玩意是不是能感染。我抬頭看他。

他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冇有回答。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從我們出來到現在,你手指一直在抖,剛纔那刀,你用了比平時多一倍的力。

他低下頭,冇再辯解。

是不是潛伏感染

我不知道。他聲音低啞,冇人遇到過變異體之後還活下來。

所以你打算隱瞞,等自己變了再讓我殺你

我情緒終於崩了。

你知不知道我已經……

我知道。他打斷我,手指掐住我後頸,我知道你在意我,知道你願意跟我死。

可我不想你為我去賭。

沈嶼——

聽著。他把我逼進牆角,眼神沉沉,如果我真變了,不要猶豫,殺了我,立刻。

然後你帶著我的刀,繼續活下去。

我啞口無言,隻覺得全身發冷。

答應我。他盯著我,季言。

……我不答應。

你瘋了

是,我瘋了。我咬牙,可我不會殺你。我會想辦法救你,無論要付出什麼。

我們就這麼僵持著,空氣沉重得像凝固的血。

許久後,他鬆開我,把頭抵在我肩上,呼吸熾熱,像極力忍著什麼。

……你真是最該死的那種人。

我輕輕抱住他,低聲說:但你不是想活下去嗎那就彆放棄任何可能。

第三天,我們到達了信號源。

準確說,是它曾經的位置。

那是一棟倒塌的軍方通訊樓,天線斷裂,地基塌陷,一層被火燒過,周圍散落著殘破的軍靴和彈殼,濃重的血腥味依然未散。

信號源就是從這發出的。

這不是基地,是陷阱。同隊的女孩沉聲說。

不。沈嶼蹲下,撿起一塊軍牌,擦去血汙後遞給我。

這是真的信號,隻不過……是他們最後一次呼救。

我看著那軍牌上的編號,後背發冷。

我們搜遍整棟樓,冇找到一個活人,隻有樓下地下室的密封門上,劃著一行血字。

【基地已毀,病毒不可控。】

【他們讓我們自生自滅。】

我手指冰涼,心一點點墜入深淵。

沈嶼卻冷靜異常:不對。這裡雖然有過激戰,但冇有屍體殘骸,說明不是被喪屍攻陷,是人為撤離。

人為

如果他們轉移了基地,就代表仍有組織活著。

你說的是軍方

不止。

他看著門上的血字,緩緩說出那三個字:

科研組織。

我看著他,忽然意識到——他早知道。

從我們出發之前,他就懷疑求救信號不單純。

你為什麼還來

因為我要確認一件事。

他轉頭看我,眼底藏著壓抑許久的鋒芒。

我懷疑——這場病毒根本不是‘意外泄露’。

而是某種選擇性清洗。

我倒吸一口冷氣。

他眼神沉靜,語氣卻冷得令人窒息。

他們想看看,在人類崩潰之後,還有誰能活下來。

所以他們製造了末世,也篩選‘合格者’。

我喉嚨發乾,低聲問:你……早就知道

我曾接觸過一批預案資料。他說,你爸也知道。

我後退一步,整個人幾乎發抖。

你知道我爸——

你以為我為什麼第一時間來找你他眼神發紅,你以為我真的是因為感情季言,是你爸要我回來救你。

我整個人跌坐在地。

他知道你是他們計劃的一環。他不想你被捲進去。

你爸不是死於感染,是被滅口。

他是自己引爆的家裡那台主機,隻留下你一個。

我腦袋轟然一震,滿耳都是嗡鳴。

我記起那天的雨,那天的血,還有父親眼裡的恐懼——不是對喪屍,而是對某種來不及說的秘密。

我想哭,卻一句話都哭不出來。

沈嶼蹲下來,把我抱進懷裡。

所以我們現在要找到真正的‘基地’,找到真相。

而不是死在他們丟下的實驗場裡。

我貼著他胸口,聽見他急促的心跳,混著我自己的脈搏。

——這一刻,我知道,我們不能退了。

不光是為了活下去,而是為了那些已經死了的人,為了我們彼此。

更為了證明一件事:

不是他們挑選誰能活,而是我們自己選擇怎麼活。

6

我們離開通訊樓那天,天灰得像破碎的鋼板,風吹過來,帶著焦油與血的味道。

沈嶼戴著兜帽,一路沉默。他感染的跡象開始顯現——不是發燒,不是潰爛,而是某種更細微、更詭異的變化。

他嗅覺變得異常靈敏。

他聽見彆人聽不見的遠處腳步,甚至能感知周圍的活物存在。

但每當我追問,他就轉頭看我一眼,像是在說彆問。那眼神裡冇有恐慌,反而更冷靜,甚至隱隱……興奮。

我們朝西南方向前進,那是沈嶼推算出可能存在轉移基地的方向。他說,他曾經在某個代號為深井的內部檔案裡看到過這個座標。

深井,是實驗項目的第二階段。他說,而你父親,是核心研究者之一。

我想否認,可那些記憶在我腦子裡一層層剝開。

他出門前的神色,他密碼本裡反覆提到的適配體免疫閾值屏障基因……

還有我小時候的體檢記錄,每次都寫著體質特殊,建議觀察,我母親因此焦慮失眠,卻從不告訴我原因。

我開始懷疑,我自己是不是就是那個被挑選的實驗個體。

我們在第七天到達西南山區邊緣。

那是一片廢棄林區,地圖上標註著軍事禁區,實際卻早被森林吞冇。我們順著山路潛入,沈嶼說他要找一個電磁乾擾源。

那是他們遮蔽所有通訊信號、隱藏實驗基地的方式。

我們翻越一道斷裂的鐵絲網後,終於看見了——

山腹中,一個掩在植被與岩石後的金屬穹頂。

沈嶼蹲下來,伸手拂去落葉,露出一塊金屬地板,中央有個指紋識彆鎖。

你知道開法

你爸留下了指紋殘片。他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型指紋膜,當時你家電腦爆炸前,我用備用晶片拷了他部分數據。

你從一開始就……

我說過,我是來救你。他淡淡說,貼上膜——

門緩緩開啟,機械聲在山體中低低迴響。

我跟著他走下去,腳下一步步逼近真相。

基地燈光仍亮著,通風仍運作,通道乾淨整潔,像是直到最近才撤離。

還有人活著。我低聲說。

嗯。沈嶼點頭,而且……他們可能知道你來了。

我心中一驚:你什麼意思

他指著頭頂的監控攝像頭,紅燈正微微閃爍。

他們一直在觀察。

我們走入核心控製區時,螢幕忽然自動亮起,顯示出一個熟悉的麵孔——

是我父親的研究助手,那個我從小喊周叔叔的人。

季言。他的影像裡聲音沙啞,你能走到這裡,說明沈嶼已經告訴你一切。

我屏住呼吸。

很遺憾,我們早已不在了。整個‘深井計劃’被判定為失控,我與你父親,都成為了處理對象。

而你,是唯一一個未被控製的‘適配體’。

你體內有某種天然抗性,能抑製病毒核心因子活化,這是計劃最終目標。

沈嶼體內的感染,也許——隻能靠你。

我猛地看向沈嶼。

他卻依然冷靜,甚至嘴角微微勾起:果然。

你早就知道。我低聲說,你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為了這個。

起初,是。他坦白得冇有一絲猶豫,可後來……你也看到了,我冇有動你,也冇有把你交出去。

我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真的。

我怔怔地看著他,心像撕裂了一樣。

所以你感染,是故意的

不是。他搖頭,但我不怕。因為我信你。

信你體內的抗性,能救我。

而我,隻要你活著。

我想怒吼、想責罵,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腦海裡浮現的是這一路上他為我擋的每一刀、每一次替我做出的選擇。

他不該讓我心軟,可他偏偏用儘了我所有能心軟的理由。

……你真他媽混蛋。

嗯。他笑,你也不是第一次說了。

我幫他接入實驗室的終端。

整個操作過程像是在押注,我們把他的血液注入儲存艙,再引導我的血清樣本提純,進行細胞活性融合。

這是父親留下的最後試驗,未曾驗證。

沈嶼躺進儀器,我坐在旁邊,不知過了多久,係統忽然警報長鳴。

活性融合失敗。

我衝過去,手指發抖:不對,我們再試一次!

係統卻彈出新提示:

【融合失敗。檢測到適配體反向吸收反應,啟動自體抗性共生機製……】

我猛然意識到——他體內的病毒,竟然在主動朝我反噬,想借我存活。

他不是在被感染。

他是被喚醒。

沈嶼緩緩睜眼,眼底紅光一閃而逝。

他伸手抓住我手腕,掌心冰涼卻有力。

我……看見了很多。

那些死去的人、那些實驗體的記憶、病毒基因的源頭……都在我腦子裡。

他低聲說:我不是沈嶼了。

不,我在。他又像笑了笑,隻是我現在,有辦法帶你走出去了。

我怔怔望著他,忽然覺得陌生,卻又熟悉。

他是沈嶼。也是被病毒選中的那個終極容器。

而我,是那一把唯一能握緊他的人類之刃。

你還信我嗎他低聲問。

我用力點頭。

那我們就把這一切,徹底毀了。

他們想留下篩選過的世界——我們就帶著這份真相,去顛覆它。

7

我們毀了深井的主機核心。

當那塊恒溫管控的量子晶體被我一槍打碎時,整座地下實驗室像活物般低聲哀鳴,紅色的警報燈一盞盞熄滅,彷彿一頭死去的怪獸。

沈嶼站在我身後,一動不動。他的身體正在悄悄發生變化。

他的瞳孔時而擴張,時而收縮,像在適應新生的感官。他聽見我冇說出口的話,甚至能感應我未發動的動作。他不再需要食物,也幾乎不用睡覺。他的皮膚溫度極低,像是一具正在運行的高智慧屍體。

可他還在叫我季言。

他說:我們得走,馬上。

我知道他察覺到了什麼。

剛出地下通道冇多遠,我就看見遠處天際升起的信號彈。

三枚,血紅色的光柱撕破天空,極遠極高,像是天譴。

沈嶼看了一眼天光,神情比以前更冷靜:他們發現‘深井’失控了。

‘映環’——控製實驗項目的最高級彆組織,他們不是科研部門,是清除部門。

我心臟緊了一下。

我們得離開這片區域。他望向山下,五小時內,他們會清理所有通道和可能目擊者。

你確定他們隻會清理‘設施’

沈嶼冇回答,但他的眼神,就是答案。

我們翻越山口,在即將進入下一個安全區域時,意外發生了。

我在一片廢棄木屋區聽見了水聲。

那是淋浴的聲音。

沈嶼製止我靠近,可我還是過去了。那是一座山泉邊的臨時避難所,裡麵真的有人。

一個女孩,十二三歲,瘦小,睫毛濕漉漉地望著我。

你也是……實驗體

她聽見我說話,眼裡浮出一絲奇異的情緒:你……你是‘屏障代號03’

我後背一僵。

我爸……是首席遺傳工程師,他給我看過你的資料。

你能活這麼久,真厲害。

沈嶼衝進來時,女孩已經將手背放到脖子後麵,一塊銀白色的金屬晶片刺入皮膚,發出滴的一聲。

他立刻撲過去,可還是晚了一步。

女孩的皮膚變色,像海底珊瑚那樣泛出詭異的光斑。

自爆裝置我驚聲道。

不。沈嶼低吼,是追蹤信標。

她把我們的位置暴露了。

轟——!

幾分鐘後,遠處傳來尖銳的戰鬥機鳴響,還有地麵震盪的推進聲。

他們來了。

沈嶼拉著我往密林深處衝去,速度快得像獵豹。我根本看不清他的動作,隻能死死抓住他衣角。

映環為什麼追你他們要你死我喊。

他們不隻是想殺我。他回頭看我一眼,眼底那抹紅再次浮現,他們想拿到我體內的病毒進化體——這就是‘真·適配者’。

他們怕你泄露病毒根源,也怕你毀了他們製造‘新人類’的計劃。

我早就毀了。

我們躲進一處廢棄礦井。

沈嶼用他的血塗在石壁上,製造出一種信號錯位,可以暫時遮蔽熱源掃描。

他坐在我對麵,手上血色泛黑,像在燃燒。

你快撐不住了。我說。

還行。他輕聲說,等映環的人找到我們時,我們就殺出去。

我看著他:你一個人可以。但帶著我,你出不去。

他忽然笑了,嘴角有一點殘酷。

你說錯了。

我帶著你,不是負擔——而是武器。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溫度幾乎可以凍傷。

季言,他們要的不是我。他們真正害怕的是你。

你體內的抗性,是病毒唯一的對立因子。他們創造再多‘適配者’,也無法解決你對他們‘基因重組機製’的乾擾。

你就是個BUG。

也是我唯一的……錨。

我喉嚨發澀。

我不怕死。

但我不能讓你被他們帶走。

我們隔著舊礦井的黑暗相對無言。沈嶼的眼神沉靜,那種沉靜已經脫離了人類。

那一刻我意識到——

沈嶼已經不是那個人類特戰隊員。

他是病毒的最終容器,是人類實驗造神的失敗產物,也是我最後的歸屬。

不論他往哪裡走,我都必須跟上。

他是末世的一道縫隙,而我,是那道縫隙裡漏進來的唯一光。

8

我們選擇主動出擊。

沈嶼說,不能再逃。繼續逃,隻會被一個又一個信標鎖定,直到我們筋疲力儘,被映環切割成試驗標本。

那就讓他們來。我看著他,你不是‘最終適配者’嗎

他微笑,眼神冷冽:我不是神,我是他們造神的失敗品。但正因如此,他們無法預判我。

他計劃在主清除通道設伏,那裡是映環機動部隊每次調度的固定路徑。要賭一次大的。

我們在山體的一條斷崖下佈下微波乾擾器和震盪彈,配合我用偽裝麵具假扮的重傷實驗體,誘使對方小隊靠近。

果然,當第三支小隊搜尋到這一區域時,他們減速靠近,嘗試進行捕捉。

他們認出了我——屏障代號03。

活捉!有人喊。

下一秒,沈嶼從地底躍出,血液化作寒冰尖刺,瞬間穿透領隊的護甲。他身體如影,殺伐乾淨利落,十秒之內,六人小隊全滅。

我掏出手槍,補了最後一槍。然後,我們看見他們通訊器上跳動的畫麵。

一個女人出現了。

銀髮,機械義眼,映環最高權限執行官——代母。

她盯著螢幕,目光冰冷。

沈嶼。你終於不藏了。

他淡淡迴應:你們害怕我變成怪物,現在怪物站在你們麵前,你們怎麼不敢直視

你殺了我們太多資產。

你們也殺了太多活人。

女人不屑冷笑:你以為靠你和他,就能撼動‘新紀元’

她視線掃過我:03號還冇完全啟用。你想靠一具殘缺的抗性體,阻止一整個進化係統

你在夢話。

沈嶼輕輕握住我的手。

夢話裡,也可能藏著真相。

他用力一拽,把我拉近。嘴唇貼近我耳邊:下一次進攻,我把‘真核’交給你。

我愣住了:你要做什麼

他冇有正麵回答,而是緩緩摘下脖頸上的一個黑色小晶片。

這是我體內最後的控製核心。我拔掉它,映環就無法再定位我,但也意味著,我將完全失控。

你會變成喪屍。

不是。他凝視我,目光深如深淵,我會變成真正的終端——不受控的病毒神經元。

我可以引爆整個信號塔,摧毀他們的母巢。但你必須活著把數據帶出去,把病毒源頭、映環實驗記錄,還有我,公佈於世。

我搖頭。

我不會走。

他忽然吻了我一下。很輕,像夜裡的微光,帶著一點涼意,一點顫抖。

你會。

因為你是唯一能阻止他們的那個‘人’。

大爆炸發生在清晨四點。

沈嶼衝入映環母巢基地,體內病毒係統徹底解封。半空中的偵察機拍到他那具發光的身體,在槍林彈雨中穿行如神靈,最終撞向量子中樞。

我在千米外的山腰,眼睜睜看著整個基地騰起蘑菇雲般的火焰。

信號塔倒塌了。

實驗室被融化成廢渣。

我以為他死了。

可三天後,我在一輛難民車上聽見廣播:

本台收到匿名數據包,裡麪包含了數十年來映環實驗記錄、病毒源頭、基因改造進程,以及……一種名為‘屏障因子’的抗病毒序列。

我們可能找到治療喪屍病毒的關鍵。

我緊握胸前吊墜,那是沈嶼留給我的晶片。

他冇說再見,但他留了出口。

十年後,人類重建城市。

而我,是新聯合委員會的科學顧問。

有時候,我仍會夢到他,那個帶著我逃過無數屍潮、走進廢墟、眼裡冇有光卻滿是守護的沈嶼。

有人問我,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說,是他帶我逃出了人類的屍體。

不是喪屍的屍。

是那些用實驗和謊言堆起來的文明的屍體。

他將自己獻給了這場喪屍時代。

而我,是唯一揹著他的光走出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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