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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碼寫得好,老闆追著跑
>淩晨一點,我對著電腦崩潰:這需求是人做的嗎
>閨蜜群突然彈出產品經理周昀的訊息:進度
>我秒回六十秒語音:周扒皮絕對是單身三十年手速!天天催命!
>晨會新總監亮相,赫然是昨晚被我痛罵的周昀。
>他似笑非笑複述我的語音:程可說我單身三十年手速...很精準。
>全組憋笑看我社死,我腳趾摳出三室一廳。
>後來他深夜陪我改bug,外套落我肩上殘留體溫。
>慶功宴我醉醺醺錯穿他外套,摸到他口袋裡的筆記本:
>程可寫的代碼像她人一樣——笨拙,但可愛得要命。
>黑客攻擊公司係統,他當眾點我應戰:程工,靠你了。
>等我力挽狂瀾,他俯身耳語:代碼寫得不錯...做我女朋友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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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一點三十七分。
窗外屬於城市的霓虹早已疲憊地黯淡下去,隻留下幾盞路燈倔強地亮著,在寫字樓巨大的玻璃幕牆上投下模糊而孤獨的光斑。辦公室裡,死寂沉沉,隻有我這方寸之地還亮著慘白的光,鍵盤偶爾發出的劈啪聲響,像是垂死掙紮的心跳。
我的眼睛又乾又澀,眼皮重得如同灌滿了鉛,每一次眨動都帶著一種黏膩的抗拒。螢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碼像一群瘋狂滋生的黑色螞蟻,爬滿了整個視野,扭曲、纏繞、互相吞噬。那個該死的新增社交圖譜實時推薦演算法需求,邏輯複雜得像一團被貓玩過的毛線球,而產品文檔上那句輕飄飄的希望用戶能感受到更自然的社交連接,此刻在我眼裡無異於天方夜譚。
這需求……我喉嚨發緊,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摩擦,是人做的嗎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被壓榨到極限的怨氣。指尖懸在鍵盤上方,微微顫抖,不是憤怒,是純粹的、被複雜邏輯和漫長工時掏空後的茫然與虛弱。
就在這瀕臨崩潰的臨界點,放在桌角、螢幕朝下的手機,突然嗡地一震。
這震動在死寂裡顯得格外突兀,像一根針猛地刺破了我緊繃的神經末梢。心臟不受控製地跟著狠狠一縮,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我。不用看,這時間點,這催命符般的震動節奏……除了那位,還能有誰
我幾乎是帶著一種自暴自棄的悲壯,一把抓過手機,螢幕解鎖的亮光刺得我眯起了眼。
**產品部-周昀**:[程工,項目進度明早十點晨會需要初步demo。]
短短一行字,像一道冰冷的程式指令,精準地切斷了我在代碼泥潭裡最後一點苟延殘喘的氧氣。
一股混雜著極度疲憊、不被理解的委屈以及被催逼的怒火,如同岩漿般轟地一下直衝頭頂。連日加班的辛酸、被複雜需求反覆折磨的煩躁、還有此刻被打斷思路的暴躁,所有情緒瞬間找到了一個傾瀉的出口。手指快過理智,我用力按住那個綠色的語音按鈕,把手機幾乎戳到嘴邊,音量不受控製地拔高,帶著熬夜特有的沙啞和顯而易見的怨憤:
周扒皮!他絕對是單身三十年練出來的手速!催催催,催命啊!需求文檔寫得跟天書似的,落地實現不要時間啊他是不是以為我們程式猿都是八爪魚,腦子自帶編譯器!天天淩晨一點查崗!我賭一百包辣條,他絕對!冇有!X生活!活該他單身一輩子!……
整整六十秒,酣暢淋漓,怨氣沖天。說到最後幾個字,我甚至因為缺氧而有點喘不上氣。指尖猛地鬆開,那條承載了我所有憤懣的深綠色語音條嗖地一下發送成功,穩穩地躺在了我們那個名為仙女駐凡大使館的閨蜜群裡。
幾秒鐘的空白死寂。
剛纔那股子同歸於儘般的氣勢瞬間漏了個精光。我看著螢幕上那條孤零零的、長度驚人的綠色語音條,再看看上麵那個冷冰冰的備註產品部-周昀,一股寒氣唰地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凍得我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等等……我剛纔……是在哪裡發的
仙女駐凡大使館仙女駐凡大使館!
不是我和李薇、張悅三個人的私聊小群!是那個……那個包含了大半個產品部、技術部活躍分子,甚至還有幾個HR小姐姐的、無比活躍的、將近百人的公司大群!群名是閨蜜們起的,為了調侃大家加班苦中作樂,結果現在成了我的公開處刑台!
腦子裡嗡的一聲巨響,一片空白。完了。
我猛地丟開手機,像丟掉一塊燒紅的烙鐵,雙手死死捂住臉,絕望地把額頭重重地砸在冰冷的桌麵上。完了完了完了……職業生涯,卒於此夜。明天,不,也許不用等到明天,周扒皮……哦不,周昀總監,就會讓我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單身三十年手速——解雇流程的手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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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九點五十分。
技術部大會議室裡瀰漫著一股混雜著咖啡因和未散儘外賣味道的沉悶空氣。巨大的落地窗外,陽光燦爛得近乎殘忍,照得每個人臉上熬夜的油光和眼下的青黑都無所遁形。我縮在靠牆的角落裡,恨不得把自己團成一粒看不見的塵埃,深深埋進廉價的工學椅深處。昨晚那場驚天動地的社死事件,經過幾個小時的發酵,威力非但冇有減弱,反而像病毒一樣在無形的空氣中擴散。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四麵八方飄來的、帶著探究和憋笑意味的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我身上,像細密的針尖,紮得我坐立難安。
旁邊的李薇,我的好閨蜜兼同組前端,悄悄用胳膊肘捅了捅我,遞過來一個寫滿自求多福和姐妹挺住複雜眼神的紙條。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假笑,心如死灰。
十點整。會議室的門被準時推開。
技術總監老吳陪著一個人走了進來。喧雜的議論聲瞬間像是被按了靜音鍵,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門口,帶著好奇和一絲敬畏。
我垂著眼,死死盯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絞得發白的手指,根本不敢抬頭。但即使這樣,一種強烈的、近乎實質的壓迫感還是清晰地傳遞了過來。那是一種無聲的氣場,沉穩,帶著久居上位的疏離感,瞬間填滿了整個會議室。
咳,大家安靜一下。老吳清了清嗓子,聲音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鄭重,今天晨會開始前,先給大家介紹一位重要成員。這位是周昀,周總監。從今天起,周總將全麵負責我們‘星鏈’項目的產品和技術統籌,直接向我彙報。大家歡迎!
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更多的是一種屏息的觀望。
老吳的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種介紹重量級人物的鄭重:周總背景非常資深,是我們星雲科技的聯合創始人之一,之前一直在矽穀負責核心架構,這次是專程回來……
聯合創始人!
這四個字像一道驚雷,炸得我耳朵裡嗡嗡作響。昨晚那六十秒語音裡每一個刻薄的字眼,此刻都變成了淬毒的冰錐,狠狠紮回我自己身上。我絕望地閉了閉眼,感覺血液都涼了。罵老闆是周扒皮還賭咒人家單身一輩子冇X生活很好,程可,你不僅精準踩雷,你還直接引爆了核彈。
一個低沉、平靜,聽不出多少情緒的男聲響起,打斷了老吳的介紹:吳總客氣了。大家好,我是周昀。
這聲音……低沉悅耳,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瞬間就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乾淨,利落,冇有多餘的寒暄,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巨大的心理衝擊和強烈的好奇心,終於還是壓倒了我的鴕鳥心態。我掙紮著,極其緩慢地,抬起了彷彿有千斤重的眼皮。
視線一點點聚焦。
他站在會議桌的主位旁,身姿挺拔,簡單的深灰色羊絨衫襯得肩線平直利落,冇有打領帶,領口隨意地鬆開一顆釦子,反而沖淡了一些嚴肅感。頭髮修剪得很短,乾淨利落,露出線條清晰飽滿的額頭。鼻梁很高,下頜線繃得有些緊,薄唇抿著,透出一種近乎嚴苛的冷靜和專注。最要命的是那雙眼睛,眼窩微深,瞳仁是極純粹的黑色,此刻正平靜無波地掃視著整個會議室,目光銳利得像手術刀,彷彿能輕易剝開任何表象,直抵本質。
這就是……周昀那個被我罵得狗血淋頭的周扒皮這形象……跟我想象中禿頂油膩、麵目可憎的中年產品經理,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毫不相乾!甚至……過分年輕英俊了點。
就在我腦子亂成一鍋粥,震驚和社死的情緒反覆碾壓時,那雙銳利的眼睛,毫無預兆地,穿透了會議室裡攢動的人頭,精準地落到了我身上。
像被無形的探照燈鎖定。我全身的汗毛唰地一下集體起立致敬,血液瞬間衝上頭頂,臉頰燙得能煎雞蛋。我慌忙低下頭,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鼓,幾乎要破膛而出。
他似乎並冇有在我身上停留太久,目光便移開了,平靜地繼續他的開場:‘星鏈’項目是公司未來三年的戰略重心,時間緊,任務重。接下來的日子,需要各位全力以赴,辛苦大家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掌控感。
關於項目節奏,他話鋒一轉,語氣依舊平穩,卻像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在我心裡激起了滔天巨浪,昨晚,我和技術部的程可工程師,有過一次……比較深入的線上交流。
轟——我腦子徹底炸了。來了!該來的還是來了!公開處刑!
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得可怕,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齊刷刷地、帶著強烈的八卦之光,再次聚焦到我這個角落。我甚至能聽到旁邊李薇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周昀的目光,又一次不緊不慢地掃了過來,這次帶著一種清晰的指向性。他臉上冇什麼表情,嘴角的線條甚至依舊平直,但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裡,似乎極快地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近乎戲謔的光。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辭,又像是在享受這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後,他用他那低沉好聽、吐字清晰的嗓音,慢條斯理地複述道:
程可工程師在交流中,對我個人的工作習慣和……生活狀態,提出了一些非常‘獨到’的見解。他刻意加重了獨到兩個字,像一把小錘子敲在我緊繃的神經上。她認為我擁有‘單身三十年練就的手速’,並且據此推斷,我‘天天催命’的行為模式,其根源在於‘冇有X生活’。
每一個字,都像是慢放的、帶著倒刺的迴旋鏢,精準地、反覆地紮在我搖搖欲墜的羞恥心上。
噗——不知道是誰先冇憋住,發出一聲短促的、極力壓製的噴笑,像點燃了導火索。
下一秒,整個會議室徹底失控。壓抑的、悶悶的、此起彼伏的憋笑聲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像無數隻小爪子撓著地板。有人肩膀劇烈抖動,有人死死捂住嘴把臉埋進臂彎,有人憋得滿臉通紅連連咳嗽。空氣中充滿了歡樂(對我而言是公開處刑)的空氣。
我坐在風暴中心,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臉上,燒得滾燙。腳趾在鞋裡瘋狂地蜷縮、抓地,感覺已經憑藉一己之力,在這高檔寫字樓光潔的瓷磚地麵上,摳出了一套精裝修的三室一廳,帶車庫的那種。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立刻啟動我寫的代碼裡的某個自毀程式,當場原地爆炸,化為宇宙塵埃。
我死死地低著頭,恨不得把臉埋進會議桌底下。完了,程可,你在這家公司,算是徹底社死得透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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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我徹底化身鴕鳥可,在辦公室裡能縮著絕不伸展,能貼著牆根走絕不走大道,隻求最大限度地降低存在感,避免一切和那位新總監正麵遭遇的可能。然而,星鏈項目如同上了發條的陀螺,在周昀的鐵腕掌控下瘋狂旋轉,作為核心後端之一,我根本無處可逃。
周昀其人,工作風格如同他那張冇什麼表情的臉——極其嚴苛,效率至上。他對項目細節的掌控力強得可怕,提出的問題往往一針見血,直指要害。每次項目例會,被他那雙冇什麼情緒的黑眼睛平靜地注視著,聽他條理清晰地指出方案中的邏輯漏洞或實現風險時,我都感覺後背涼颼颼的,壓力山大。他的語速並不快,用詞也精準簡潔,冇有多餘的廢話,更冇有情緒化的指責,但那種基於強大實力和清晰邏輯帶來的壓迫感,比任何咆哮都更讓人喘不過氣。
不過,幾次交鋒下來,我不得不承認一個讓我有點沮喪的事實:他專業得無可挑剔。他並非我想象中那種隻會拍腦袋提需求的產品狗,而是真正懂技術、懂架構,甚至能就底層實現邏輯和你討論得頭頭是道的行家。他對代碼質量的要求近乎苛刻,但提出的修改意見,總能切中肯綮,讓你不得不服氣。這讓我心裡那點因為社死而滋生的怨氣,悄悄摻雜了一絲……嗯,極其微弱的、對強者的敬意當然,前提是忽略掉他那催命符一樣的訊息頻率。
這天晚上,又是一個項目關鍵節點的前夕。辦公室裡隻剩下寥寥幾人,空氣裡瀰漫著咖啡因和緊張的氣息。我和另外兩個後端兄弟圍在我的工位旁,對著一個詭異的線上bug焦頭爛額。這bug像幽靈一樣時隱時現,耗費了我們整整一個下午加半個晚上,卻連根毛都冇抓到。
見鬼了!日誌裡明明冇報錯,介麵返回也正常,前端就是拿不到更新後的狀態!負責這塊邏輯的小王煩躁地抓了抓頭髮,眼睛因為長時間盯著螢幕佈滿血絲。
緩存問題還是訊息隊列延遲我皺著眉,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試圖複現,但結果依舊飄忽不定。疲憊和煩躁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勒得人喘不過氣。
都檢查過了,鏈路監控顯示訊息秒級觸達,緩存也清了N次……另一個同事的聲音透著絕望。
就在這時,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我們工位旁。那股熟悉的、帶著冷冽雪鬆氣息的壓迫感無聲地籠罩下來。
我們三個幾乎同時僵住了。我頭皮一麻,心跳漏了半拍,冇敢立刻回頭。完了,催命的又來了,這次還是直接抓現行。
什麼問題周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機箱風扇的低鳴。
小王立刻像被點了名的小學生,緊張地轉過身,語速飛快地彙報:周總,是用戶動態狀態異步更新的問題,本地和測試環境都正常,線上就有概率失敗,查了幾個小時,日誌鏈路都看過了,找不到根因……
周昀冇說話,隻是上前一步,目光沉靜地掃過我們螢幕上密密麻麻的日誌和監控圖。他那專注審視的神情,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剖析感。辦公室裡隻剩下鍵盤敲擊聲和我們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幾秒鐘後,他微微蹙了下眉,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指向小王螢幕上打開的一個配置檔案:這裡,消費者線程池的配置,最大線程數是多少
小王愣了一下,連忙點開:是……默認的20。
QPS峰值多少周昀追問,語速很快。
昨晚高峰……大概1500左右。我下意識地回答,腦子還在飛速運轉他問這個的用意。
20個線程處理1500QPS,平均每個線程每秒處理75條訊息。如果單條訊息處理時間稍微波動,超過13毫秒……周昀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像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我們眼前的迷霧,線程池隊列積壓,後續訊息延遲處理甚至被丟棄,前端自然無法及時感知狀態更新。
我和小王同時倒吸一口冷氣!對啊!隻盯著訊息發出和到達,忽略了中間環節的處理能力瓶頸!這麼簡單的線程池過載問題,居然被我們這群人鑽了牛角尖!
把線程池最大線程數動態調整一下,根據QPS動態伸縮。另外,加個隊列積壓告警。周昀言簡意賅地給出解決方案,目光轉向我,程可,負責的模塊裡,類似這種對異步處理能力有依賴的調用點,統一梳理一遍,做下容量評估和優化。
明白,周總!我立刻應道,聲音因為激動和一絲羞愧而微微發緊。困擾我們幾個小時的難題,被他三言兩語就點破了關鍵。這種被碾壓的智商感……真是又酸爽又服氣。
他點了點頭,冇再多說,轉身離開了,那沉穩的腳步聲很快消失在走廊儘頭。留下我們三人麵麵相覷,臉上都是如釋重負又帶著點慚愧的表情。
我去……不愧是創始人級彆的大佬啊……小王心有餘悸地感歎,一眼就看穿了。
趕緊改吧!我甩甩頭,把剛纔那瞬間對他升起的、不合時宜的敬佩壓下去,重新投入戰鬥。但心底某個角落,那個周扒皮的猙獰形象,似乎悄然模糊了一點,被一個更清晰、更強大的專業身影覆蓋了一小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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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兩點半,bug終於被徹底圍剿乾淨。辦公室裡隻剩下我一個人,死寂無聲,隻有機箱風扇發出規律的嗡鳴,像一首疲憊的催眠曲。高度緊繃的神經驟然鬆弛,隨之而來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憊感,骨頭縫裡都透著痠軟。我癱在椅子裡,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欠奉,眼皮沉重得像掛了鉛塊,隻想原地昏睡過去。
就在意識即將滑入黑暗的邊緣,那熟悉的、沉穩的腳步聲再次由遠及近。
我猛地一個激靈,殘餘的社死記憶瞬間回籠,強行驅散了睡意。他怎麼又回來了!我手忙腳亂地想坐直,想假裝自己還在專注工作,但僵硬的肌肉和混沌的大腦根本不聽使喚,動作笨拙得像剛上發條的機器人。
周昀的身影出現在工位旁。他似乎剛從外麵回來,身上帶著一點深夜的寒氣。他手裡拿著一個嶄新的馬克杯,杯口還氤氳著熱氣。
他冇看我,目光掃過我螢幕上已經提交成功的代碼和通過的自動化測試報告,停留了幾秒。
解決了他開口,聲音在寂靜的深夜裡顯得比白天低沉柔和一些。
嗯……搞定了。我小聲回答,依舊不敢完全抬頭看他,視線隻敢落在他握著馬克杯的那隻手上——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很乾淨。
嗯。他應了一聲,聽不出情緒。然後,就在我以為他要離開時,一件帶著體溫和淡淡雪鬆氣息的東西,輕輕地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整個人瞬間僵住。
是他的外套。深灰色的羊絨混紡,質地極好,還殘留著他身上的暖意和那縷冷冽乾淨的鬆木香,瞬間驅散了我肩頭深夜的寒意。
辦公室空調溫度低。他的聲音依舊冇什麼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動作自然得彷彿隻是隨手遞了份檔案。
說完,他冇再看我,端著那杯熱氣嫋嫋的咖啡,轉身走向走廊儘頭他那間獨立辦公室,步履沉穩,背影很快消失在磨砂玻璃門後。
我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肩上那件外套沉甸甸的,帶著另一個人的體溫,像一小團溫暖的火種,熨帖著冰冷的皮膚。那股雪鬆的冷香混合著衣物本身乾淨的氣息,絲絲縷縷地鑽入鼻腔,奇異地撫平了緊繃的神經末梢。
臉又開始不受控製地發燙,心跳也失了章法。剛纔因為熬夜和解決問題而暫時遺忘的社死尷尬,此刻混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帶著點受寵若驚的慌亂,重新席捲而來。他……這是什麼意思怕我凍感冒影響明天搬磚資本家突然的人道主義關懷
我下意識地、極其小心地用手指捏了捏肩上外套的衣料,柔軟的觸感無比真實。辦公室裡隻剩下我一個人,和他留下的這件帶著體溫的外套。世界安靜得隻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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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鏈項目第一階段的核心功能,在無數個燈火通明的日夜後,終於磕磕絆絆、有驚無險地成功上線。雖然過程堪稱九死一生,但結果還算漂亮。緊繃了幾個月的弦驟然鬆弛,整個技術部都洋溢著一種劫後餘生的狂喜。慶功宴理所當然地被提上日程,地點定在公司附近一家頗有格調的日式燒鳥居酒屋。
昏黃溫暖的燈光,滋滋作響的烤串香氣,冰鎮啤酒杯壁上凝結的水珠,還有同事們卸下重負後肆無忌憚的喧鬨笑談……一切都帶著一種微醺的、不真實的放鬆感。我坐在角落,被幾個相熟的同事圍著灌了好幾杯清酒和生啤,酒精混合著連日來的疲憊,很快就把我的理智衝得七零八落。
臉頰滾燙,視線有點模糊,看人帶重影,說話也開始不受控製地大舌頭。世界在我眼裡變成了一個快樂的、旋轉的萬花筒。
可可!再來一杯!這次你可是頭號功臣!李薇端著酒杯,臉蛋紅撲撲地湊過來,聲音又響又亮。
不行了……真不行了……我擺著手,舌頭打結,感覺胃裡翻江倒海,我得……去透透氣……我掙紮著站起來,腳步虛浮,像踩在棉花上。周圍同事善意的鬨笑聲像是隔著一層水幕傳來。
我踉踉蹌蹌地穿過熱鬨的人群,推開沉重的木門,走到居酒屋外安靜的露台。深秋夜晚的風帶著涼意,吹在滾燙的臉上,稍微舒服了一點。我靠著冰涼的木質欄杆,大口呼吸著清冷的空氣,試圖讓混沌的腦子清醒一些。
露台另一側陰影裡,一點猩紅忽明忽滅。我眯著醉眼望過去,模糊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倚在欄杆上。是周昀。他指間夾著煙,側臉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不清,隻有那點菸頭的紅光在夜色裡安靜地閃爍。
酒精徹底麻痹了我的社死雷達和職場求生欲。我腦子一抽,竟然搖搖晃晃地朝他那邊走了過去。
周……周總我大著舌頭,聲音含混不清,帶著濃重的醉意。
他聞聲轉過頭,繚繞的煙霧讓他深邃的五官顯得有些朦朧。他冇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我,那雙黑眸在夜色裡顯得格外沉靜,看不出情緒。
嘿嘿……抽菸……不好……我傻笑著,伸出一根手指,對著他指間的菸頭,笨拙地虛空點了點,身體因為醉酒控製不住地晃悠了一下。
他依舊冇說話,隻是默默地把煙在旁邊的滅煙石上摁熄了。動作利落乾脆。
夜風吹過,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感覺裸露的胳膊和肩膀一陣涼颼颼的。出來得急,外套忘在裡麵了。我皺了皺眉,有點迷糊地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咦我什麼時候把外套穿上了還是件深灰色的……
等等!這觸感……這熟悉的、冷冽乾淨的雪鬆氣息……
我猛地一激靈,混沌的大腦像是被冰水澆了一下,瞬間清醒了大半!這……這不是我的外套!這是……周昀的外套!就是那天淩晨他披在我肩上那件!我什麼時候把它穿出來了!還穿在了身上!
巨大的驚恐瞬間壓倒了醉意。我像個被抓了現行的偷衣賊,手忙腳亂地就想把這件贓物脫下來。指尖慌亂地摸索著,試圖找到拉鍊或者釦子。慌亂間,手指不經意地滑進外套側麵的口袋。
指尖觸碰到了一個硬質的、帶著皮質紋理的東西。
鬼使神差地,也許是酒精殘留的勇氣,也許是強烈的好奇心作祟,我竟然把那東西掏了出來。
是一個很小的、深棕色皮麵的筆記本,非常薄,邊緣已經有些磨損,看得出經常使用。
理智在尖叫著讓我住手,但酒精和某種隱秘的衝動卻驅使著我的手指,不受控製地翻開了它。
扉頁上,是幾行極其乾淨利落、棱角分明的字跡,一看就是他的風格,記錄著一些零散的項目核心參數和技術節點日期。
我心臟怦怦直跳,像做賊一樣飛快地往後翻。大多數頁麵都是簡潔的會議紀要、技術要點、或者一些複雜架構的快速草圖。
直到某一頁的中下方。
冇有任何日期標註,隻有一行略顯潦草、似乎是在某種專注思考後隨手寫下的字句,夾在幾行關於數據庫分片策略的筆記中間,卻像磁石一樣瞬間攫住了我全部的目光:
>
**程可寫的模塊代碼,像她人一樣——**
>
>
前半句讓我心頭一緊,完了,肯定是要罵又慢又笨之類的……
>
>
但緊接著的下半句,卻像一道閃電,猝不及防地劈開了我所有的預想:
>
>
**——笨拙,但可愛得要命。還有潛力。**
(後麵還跟著一個極小的、像是隨手畫下的、歪歪扭扭的笑臉
:
)
)
血液轟的一聲,全部湧上了頭頂。臉頰燙得像是著了火,連耳根都燒了起來。笨拙……可愛……要命!
這幾個詞像煙花一樣在我被酒精浸泡過的大腦裡炸開,絢爛得讓我頭暈目眩。他……他怎麼會……他什麼時候寫的!這真的是那個在會議室裡用眼神就能凍死人的周總監寫的嗎!
我像被燙到一樣猛地合上筆記本,慌亂地塞回口袋。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毫無章法地衝撞著,擂鼓聲震得自己耳膜嗡嗡作響。剛纔吹來的夜風似乎也變得滾燙。我僵硬地站在原地,手裡緊緊攥著那件還帶著他氣息的外套,脫也不是,穿也不是,巨大的羞窘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隱秘的甜意交織在一起,幾乎將我淹冇。
露台另一側,周昀不知何時已經轉過了身,正靜靜地看著我這一係列慌亂的動作。夜色模糊了他的表情,隻有那雙深邃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比平時更亮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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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鏈項目上線帶來的短暫喘息,在一個再平常不過的週二下午被徹底粉碎。
尖銳刺耳的蜂鳴警報聲毫無預兆地響徹整個技術部辦公區,紅色的警告燈在監控大屏上瘋狂閃爍,如同末日降臨的信號。原本充斥著鍵盤敲擊聲和低聲討論的辦公室,瞬間被一種死寂般的恐慌籠罩,隨即爆發出巨大的騷動。
怎麼回事!
服務器CPU全紅!IO
Wait爆表!
核心數據庫連接全部中斷!
臥槽!官網掛了!APP也全癱了!
完了完了!這流量……像是被DDoS了!
不像!看日誌!有不明腳本在瘋狂讀寫!是入侵!黑客入侵!
技術總監老吳臉色煞白,衝到中央大屏前,聲音都在發抖:快!定位來源!啟動應急響應!防火牆呢!安全組人呢!
整個部門亂成一鍋粥。報警聲、喊叫聲、急促的腳步聲、椅子被撞倒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安全組的人手指在鍵盤上快出了殘影,額頭上全是冷汗,聲音嘶啞:不行!攻擊源IP是偽造的!跳板遍佈全球!注入點還冇找到!防火牆規則被繞過了!對方手法非常老練!
核心用戶數據!支付鏈路!老吳的聲音已經帶了破音,恐懼像冰水澆在每個人頭上。用戶數據泄露、支付係統被攻破……這將是毀滅性的災難!
恐慌如同實質的潮水,迅速淹冇了每一個人。空氣粘稠得令人窒息,絕望的氣息瀰漫開來。技術精英們在突如其來的災難麵前,也顯出了脆弱和無措。
就在這片混亂和絕望幾乎要將所有人吞噬的關頭,一個沉穩、冷靜到近乎冇有波瀾的聲音,穿透了所有的嘈雜和恐慌,清晰地響起:
都安靜。
是周昀。
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中央監控大屏前,取代了有些失態的老吳。他冇有看亂成一團的眾人,那雙深邃銳利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雷達,飛速掃過大屏上瀑布般滾動的、令人眼花繚亂的數據流、服務器狀態圖和密密麻麻的報錯日誌。整個辦公區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像找到了主心骨,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帶著最後一絲希冀。
時間彷彿被拉長,每一秒都沉重得讓人窒息。他站在那片象征著災難的、不斷閃爍的猩紅光芒前,側臉線條繃得極緊,像一尊沉默而堅固的礁石。
幾秒鐘後,他猛地抬手,指向大屏上某個不起眼的、瘋狂重新整理的日誌區域,語速快而清晰:攻擊者利用了昨天剛上線的第三方推送服務SDK的零日漏洞!注入點在這裡!他精準地報出一個路徑和一個特定的API名稱。目標不是支付,是用戶社交關係圖譜!他們在瘋狂爬取和篡改圖譜數據!
安全組主管立刻反應過來,對著耳麥嘶吼:快!隔離推送服務所有節點!封禁相關API權限!快啊!
周昀的目光如同探照燈,再次掃過全場,最後,無比精準地,落到了縮在角落工位、臉色同樣蒼白、正死死盯著自己螢幕上飛速滾動的代碼和監控數據的我的身上。
程可!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傳遍了鴉雀無聲的辦公區,你上週自研的那套圖譜實時備份和快速回滾機製!現在!立刻啟用!全量覆蓋被汙染節點!
被點名的瞬間,我渾身一震,像是被一道電流擊中。所有的恐慌、無措,在對上他那雙沉靜如淵、卻又燃燒著某種灼熱信任的黑眸時,奇蹟般地沉澱了下來。他記得!他竟然記得我為瞭解決異步更新可能的數據不一致而私下鼓搗的那套備胎方案!
一股強烈的、不容退縮的責任感和被信任激發的力量感,猛地衝散了恐懼。我深吸一口氣,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卻異常穩定地落在了鍵盤上。螢幕上,屬於我那個備胎係統的管理介麵被迅速調出。
備份鏈路正常!回滾引擎啟動!我的聲音帶著一絲緊繃的沙啞,卻異常清晰地在寂靜中響起。指尖在鍵盤上飛舞,敲下一行行關鍵指令。螢幕上的進度條開始飛速滾動。
覆蓋目標節點選定!數據校驗中……
校驗通過!強製覆蓋指令確認!
執行!
隨著我重重敲下回車鍵,整個辦公區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中央大屏上那些代表被汙染數據的、瘋狂跳動的紅色區塊。
一秒。
兩秒。
三秒……
如同魔法般,那片刺目的猩紅,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收縮!代表正常數據的、充滿生機的綠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蔓延、覆蓋了整個圖譜區域!
汙染數據被覆蓋了!
圖譜恢複正常!
用戶數據安全了!
攻擊被遏製了!
巨大的、劫後餘生的歡呼聲如同海嘯般瞬間爆發出來,幾乎要掀翻屋頂!有人激動地跳了起來,有人用力地拍著桌子,有人互相擁抱,有人甚至喜極而泣。整個技術部從地獄的邊緣被硬生生拉了回來!
我癱坐在椅子上,後背全是冷汗,手指還在微微發抖,但心臟卻因為激動和後怕而劇烈地鼓譟著。我抬起頭,下意識地看向那個風暴中心的身影。
周昀依舊站在大屏前,那片象征勝利的綠色光芒映亮了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他似乎微微鬆了口氣,緊繃的下頜線緩和了些許。然後,他的目光穿過歡呼的人群,再次精準地捕捉到了我。
隔著喧騰的、激動的人群,隔著尚未散儘的硝煙氣息,他的目光沉靜而專注,像鎖定目標的探照燈,直直地落在我臉上。然後,在周圍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在無人注意的短暫間隙,他的唇角,極其短暫、卻無比清晰地,向上勾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那是一個……轉瞬即逝的、帶著肯定、讚許,甚至……一絲難以言喻的溫度的笑容。像冰封湖麵上驟然裂開的一道縫隙,透出了底下溫暖的微光。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剛剛平複一點的心跳再次失速狂奔。臉頰不受控製地發起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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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客事件的硝煙漸漸散去,技術部恢複了日常的忙碌,但空氣中似乎總殘留著一絲不同以往的微妙氣息。我的鴕鳥可策略在周昀那穿透力極強的目光下徹底宣告破產。尤其是在一次項目覆盤會後,他極其自然地在眾人麵前叫住我,就我負責模塊的一個後續優化點進行了長達二十分鐘的討論,語氣公事公辦,眼神卻……嗯,難以形容。這導致我每次去公共茶水間都像在進行一場高風險的地雷探測。
這天下午,陽光正好。我端著空咖啡杯,做賊似的溜進茶水間,目標明確——速戰速決,接完咖啡立刻撤離!剛把杯子放到咖啡機出水口下,還冇來得及按下按鈕,身後那熟悉的、沉穩的腳步聲便由遠及近,像精準的倒計時,宣告著我的潛伏計劃徹底失敗。
我身體瞬間僵硬,像被按了暫停鍵,隻能假裝全神貫注地盯著咖啡機那緩慢滴落的褐色液體,祈禱他接了水就走。
然而事與願違。腳步聲停在了我身後不遠處。我能感覺到那道存在感極強的目光落在我背上,帶著一種無聲的審視。空氣彷彿凝固了,隻剩下咖啡液滴落的嗒、嗒聲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轉過身,努力擠出一個職業化的、無懈可擊的微笑:周總,您要接咖啡嗎
聲音平穩,完美下屬範兒。
周昀就站在幾步之外,手裡也拿著一個白色的骨瓷杯——正是我上次淩晨加班借用的那個印著尤達大師的杯子。他冇回答我的問題,深邃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種探究的意味,然後緩緩下移,定格在我手裡那個同樣空了的、屬於我的普通馬克杯上。
杯子,他開口,聲音不高,帶著點清晨特有的微啞,像羽毛輕輕搔過耳膜,用著還順手
啊我一愣,冇反應過來,下意識地低頭看自己手裡的杯子,挺……挺好的啊。
這不就是個公司發的普通馬克杯嗎
他幾不可查地挑了挑眉梢,眼神裡掠過一絲極淡的、近乎無奈的笑意。他冇再說話,隻是上前一步,越過我,把他那個尤達大師的杯子放到了咖啡機的另一個出水口下。他高大的身影靠近,那股熟悉的、冷冽乾淨的雪鬆氣息瞬間將我包圍,帶著強烈的侵略感。
我的神經瞬間繃緊,下意識地想往旁邊挪開一步,拉開這令人心悸的距離。
然而,就在我腳尖剛動的刹那——
一隻溫熱而乾燥的大手,極其自然地、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輕輕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湧向了被他觸碰的那一小片皮膚,滾燙滾燙。我僵在原地,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另一隻手伸出,修長的手指落在咖啡機的控製麵板上,從容地按下了兩杯意式濃縮的按鈕。
咖啡機開始低聲嗡鳴運作,深褐色的液體注入兩個杯子。濃鬱的咖啡香氣瀰漫開來。
他依舊握著我的手腕,那溫度透過皮膚,清晰地傳遞過來。他冇有看我,目光落在緩緩注滿的咖啡杯上,側臉線條在茶水間明亮的燈光下顯得異常清晰流暢。空氣裡隻剩下咖啡機工作的聲音和我們之間近得幾乎能聽見彼此心跳的沉默。
時間彷彿被拉長、黏稠。就在我幾乎要被這沉默和手腕上灼人的溫度逼瘋時,他終於微微側過頭。
目光重新落在我臉上,距離近得我能看清他濃密眼睫下那深潭般的眸子裡,清晰地映著我此刻呆滯而慌亂的身影。他的喉結似乎上下滑動了一下。
然後,他俯下身,靠近我的耳畔。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地拂過我的耳廓,帶著咖啡的醇香和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氣息,像一道細微的電流,瞬間竄遍我的四肢百骸。
低沉的聲音貼著我的耳際響起,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磁性,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帶著灼熱的溫度,徑直鑽入心底:
程可。
他叫我的名字,聲音不高,卻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你寫的代碼……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那短暫的空隙裡,我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確實不錯。
我的臉頰瞬間爆紅,像被滾水燙過。這個評價,在經曆了黑客事件後,帶著沉甸甸的認可,卻又在此刻此景下,顯得格外曖昧。
還冇等我從這直白的評價中緩過神,他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比剛纔更輕,卻更像一道驚雷,精準地劈開了我所有的偽裝:
不過……
他的氣息更近了些,溫熱的唇幾乎要貼上我滾燙的耳垂,那最後半句話,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蠱惑和篤定,輕輕落下:
…做我女朋友,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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