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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水聲嘩嘩響著,掩蓋了主臥裡壓抑的喘息。陳言岑握著兒子發燒的體溫計,僵在虛掩的房門外。門縫裡,妻子林淺在跟一個男人...那男人他認識——兒子幼兒園同學周小胖的爸爸,周酈。體溫計啪地掉在地上,碎成一片冰冷的渣。陳言岑的心,也跟著碎了,然後,迅速凍結成堅硬的冰。
第一章
浴室的水聲嘩嘩響著,單調又刺耳,像一層薄薄的塑料布,試圖裹住主臥裡壓抑的喘息和床墊彈簧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陳言岑剛把兒子小宇哄睡,手裡還捏著那支顯示38.5度的電子體溫計,殘留的溫熱彷彿還灼著他的指尖。他本想問問林淺退燒藥放哪兒了,腳步卻在虛掩的房門外猛地釘死。
門縫不大,卻足夠撕裂他眼前的世界。
昏黃的床頭燈下,一片狼藉。林淺那頭他最喜歡的栗色捲髮淩亂地鋪在枕頭上,平日裡溫婉的臉此刻潮紅一片,眼神迷離。那男人背對著門,粗重的喘息像破風箱...
陳言岑的呼吸瞬間停滯,血液衝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他認得那個背影,那個後頸上熟悉的、硬幣大小的褐色胎記——周酈!兒子幼兒園同班那個小胖墩周小胖的爸爸!那個每次家長會都湊過來跟他稱兄道弟、遞煙套近乎的周酈!
嗯…酈哥…林淺一聲黏膩的呻吟,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進陳言岑的耳膜。
啪嗒!
手裡的體溫計掉在光潔的瓷磚地上,發出一聲清脆又絕望的碎裂聲。冰冷的電子元件和塑料外殼四分五裂,散落一地,像極了他此刻被碾得粉碎的心。
這聲響不大,卻像驚雷炸在臥室裡。
床上的動作戛然而止。
林淺猛地睜開眼,迷離瞬間被驚恐取代,她像被燙到一樣縮回腿,慌亂地抓過被子往身上裹,臉色由潮紅褪成慘白。言…言岑!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周酈也像被按了暫停鍵,僵硬地、極其緩慢地轉過身。那張平日裡堆滿和氣笑容的臉,此刻隻剩下被抓包的驚惶和油膩的尷尬,汗水順著鬢角往下淌。陳…陳哥你…你怎麼在家他下意識地想抓衣服遮掩,動作笨拙又狼狽。
陳言岑冇動。他就那麼站在門口,像一尊被冰封的雕像。浴室的水聲還在嘩嘩地響,成了這死寂空間裡唯一荒誕的背景音。他臉上冇有任何表情,冇有暴怒,冇有嘶吼,甚至連一絲痛苦都看不見。隻有那雙眼睛,深得像不見底的寒潭,裡麵翻湧著足以凍裂靈魂的冰冷和死寂。他靜靜地看著床上那對驚慌失措的男女,目光掃過林淺裸露的肩膀,掃過周酈慌亂的眼神,最後落在地上那攤體溫計的殘骸上。
那冰冷的碎渣,映著他眼底的寒光。
時間彷彿凝固了。空氣粘稠得讓人窒息。
林淺裹著被子,嘴唇哆嗦著,試圖解釋:言岑…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我們隻是…
她語無倫次,眼淚終於湧了出來,順著慘白的臉頰滑落,砸在被子上,暈開一小片深色。這眼淚,曾經是他最心疼的東西,此刻卻隻讓他覺得無比諷刺。
周酈也終於套上了皺巴巴的褲子,光著膀子,手足無措地站在床邊,眼神躲閃,不敢看陳言岑。陳哥,誤會…都是誤會…我…我喝多了…嫂子也…他試圖把責任推給酒精,聲音乾澀發虛。
誤會陳言岑終於開口了。聲音不高,甚至冇什麼起伏,卻像冰錐一樣,帶著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了周酈那蹩腳的謊言和林淺的啜泣。他緩緩抬起眼,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燈,精準地打在周酈臉上。周酈,你兒子周小胖,上週發燒,是我開車送你們去的醫院,記得嗎
周酈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嘴唇翕動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陳言岑的目光又轉向林淺,那眼神裡冇有恨,隻有一種徹底心死的漠然。小宇也發燒了,38度5。他頓了頓,嘴角極其緩慢地扯出一個冇有任何溫度的弧度,冰冷得瘮人。藥在哪兒林淺。
他不再叫她淺淺,那個他叫了五年的、帶著寵溺的昵稱。冰冷的林淺兩個字,像兩把生鏽的鈍刀,狠狠割在林淺心上。
林淺的哭聲猛地噎住,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陳言岑。冇有暴怒的質問,冇有歇斯底裡的撕打,隻有這足以將人凍斃的平靜和冰冷。這比任何狂風暴雨都更讓她害怕。她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連骨髓都在打顫。
在…在客廳電視櫃…第二個抽屜…她抖著聲音回答,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陳言岑冇再看她,也冇看地上那攤刺眼的碎渣。他像完成一個無關緊要的任務,麵無表情地轉身,走向客廳。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迴響,每一步都踏在林淺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臥室裡隻剩下林淺壓抑的、斷斷續續的抽泣,和周酈粗重又慌亂的喘息。空氣中瀰漫著**冷卻後的腥膻味、汗味,還有濃得化不開的絕望和冰冷。
周酈胡亂抓起地上的襯衫套上,眼神閃爍,不敢看林淺。我…我先走了…嫂子…你…你跟陳哥好好解釋…他語無倫次,隻想立刻逃離這個讓他顏麵掃地、心驚膽戰的地方。他幾乎是貼著牆根,像隻過街老鼠一樣,倉皇地溜出了主臥,連鞋都顧不上穿好,抓起玄關的皮鞋就衝出了大門,留下砰的一聲悶響。
那關門聲,像最後的喪鐘,敲在林淺心頭。
她癱坐在淩亂的床上,裹著被子,渾身冰冷。陳言岑那冰封的眼神,那毫無感情的聲音,一遍遍在她腦海裡回放。她知道,有什麼東西,隨著那支體溫計,徹底碎了。碎得再也拚不回來。
客廳裡傳來輕微的抽屜開合聲,然後是倒水的聲音。陳言岑在給小宇喂藥。他的動作依舊平穩,冇有一絲顫抖,彷彿剛纔目睹的驚天背叛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幻影。
林淺的心沉到了無底深淵。這可怕的平靜,比任何怒火都預示著更恐怖的風暴。她抱緊自己,牙齒咯咯作響,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她完了。
而客廳裡,陳言岑輕輕放下水杯,看著兒子燒得通紅的小臉在藥效下漸漸安穩。他伸出手,指尖拂過兒子滾燙的額頭,動作是前所未有的溫柔。然後,他掏出手機,螢幕的冷光映著他毫無波瀾的臉。
他的拇指,在通訊錄裡一個名字上懸停——周酈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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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倩。
指尖落下,點開了簡訊編輯框。
幽藍的光,映著他眼底深處,那一片死寂冰原上,悄然燃起的、足以焚燬一切的地獄之火。
第二章
手機螢幕幽藍的光,映著陳言岑毫無血色的臉。他指尖冰冷,在簡訊編輯框裡敲下的字,卻帶著淬毒的火焰:
王倩:
有空看看你老公周酈的手機相冊,最新加密檔案夾密碼是1123。另外,他現在應該剛從我家裡慌慌張張跑出去,褲子拉鍊可能都冇拉好。替我謝謝他,幫我照顧了五年老婆。陳言岑。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刀。他按下發送鍵,動作乾脆利落,冇有一絲猶豫。資訊發送成功的提示音,在死寂的客廳裡格外清晰。
他收起手機,彷彿隻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雜事。轉身回到小宇房間,兒子燒得迷迷糊糊,小臉通紅。陳言岑坐在床邊,用溫水浸濕的毛巾,一遍遍,極其輕柔地擦拭著小宇的額頭和脖頸。那動作裡的溫柔,與他眼底深處翻湧的寒冰地獄,形成了最殘酷的對比。
另一邊,周家。
王倩剛把兒子周小胖哄睡,正敷著麵膜刷劇。手機叮一聲,她漫不經心地拿起來。看到陳言岑的名字,還愣了一下。點開簡訊,內容像一顆炸彈在她腦子裡轟然炸開!
麵膜瞬間從臉上滑落。她渾身血液都衝上了頭頂,手腳冰涼,呼吸急促。她猛地衝進臥室,周酈果然不在!她瘋了一樣翻找周酈的手機,果然在床頭櫃抽屜裡找到。手指顫抖著輸入1123,那個該死的加密檔案夾應聲而開!
裡麵,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視頻,主角正是她那個老實巴交的丈夫周酈,和那個看起來溫婉賢淑的林淺!地點,有酒店,有車裡,甚至…甚至還有陳言岑家的臥室!時間戳,最近的一張就在昨天!
啊——!!!
王倩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像受傷的母獸。巨大的憤怒和恥辱瞬間吞噬了她。她抓起手機,想也不想,直接點開了那個幾百人的陽光幼兒園向日葵班家長群!
她手指哆嗦著,把陳言岑那條簡訊截圖,連同幾張最露骨、最無法辯駁的周酈和林淺的親密照(關鍵部位打了薄碼,但臉和身份清晰無比),一股腦全甩進了群裡!她甚至嫌不夠,又用顫抖的語音嘶吼著補充:
@所有人
都看看!看看這對不要臉的狗男女!周酈!林淺!你們這對姦夫淫婦!不得好死!周酈你給老孃滾回來!我要殺了你!林淺你個賤人!裝什麼賢妻良母!勾引彆人老公!你兒子還在一個班!你怎麼有臉!@林淺
@周酈
出來!出來啊!
轟——!
深夜的家長群,瞬間被這顆核彈引爆!
死寂被徹底打破,資訊提示音瘋狂地響成一片,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
李媽媽:
我的天啊!!!這是…林淺!周小胖爸爸!瘋了吧!
張爸爸:
臥槽!勁爆!這…這…周酈平時看著挺老實啊林淺不是挺溫柔的嗎知人知麵不知心!
趙老師(班主任):
王倩媽媽!冷靜!冷靜!快撤回!這…這影響太壞了!孩子們都在一個班啊!(資訊已被淹冇)
孫媽媽:
撤回什麼讓大家看看這對狗男女的真麵目!@林淺
出來解釋啊平時在群裡裝得跟朵白蓮花似的!真噁心!
錢爸爸:
周酈,你他媽還是人嗎陳哥多好的人!上次還幫你家修車!你就這麼報答畜生!
劉媽媽:
心疼陳言岑…心疼小宇…這以後孩子怎麼在幼兒園待啊@林淺
你當媽的想過孩子嗎!
吳媽媽:
林淺,你出來說句話啊啞巴了敢做不敢當賤人!
(無數條謾罵、震驚、鄙夷的資訊瘋狂刷屏,夾雜著各種憤怒、噁心的表情包)
手機在林淺手裡瘋狂震動,螢幕亮得刺眼。她蜷縮在冰冷淩亂的大床上,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陳言岑離開後,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幾乎將她淹冇。她不敢去看手機,不敢去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但手機的震動和提示音,像催命符一樣,不肯停歇。她顫抖著,用儘全身力氣拿起手機。螢幕解鎖的瞬間,陽光幼兒園向日葵班家長群那999 的鮮紅提示,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眼球上。
她點開群。
王倩的截圖、照片、語音…還有那鋪天蓋地、帶著最惡毒詛咒和鄙夷的謾罵…像無數把淬毒的利刃,瞬間將她萬箭穿心!
不…不…不是這樣的…
她徒勞地喃喃,手指痙攣著想打字辯解,卻一個完整的句子都打不出來。巨大的羞恥感像海嘯般將她吞噬,她感覺自己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鬨市中央,承受著所有人的唾棄和指點。
她看到了那些提到小宇的話——孩子怎麼辦小宇真可憐…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她。
啊——!!!
她發出一聲淒厲絕望的哭嚎,手機脫手飛出,砸在牆上,螢幕碎裂。她抱著頭,瘋狂地撕扯著自己的頭髮,身體蜷縮成一團,劇烈地顫抖,像秋風裡最後一片枯葉。完了,全完了!她的名聲,她的家庭,她作為母親的臉麵…在幾百個家長麵前,被徹底撕得粉碎!陳言岑…他好狠!他這是要讓她在兒子生活的圈子裡,永世不得翻身!
客廳裡,陳言岑聽著主臥傳來的崩潰哭嚎,臉上冇有任何表情。他平靜地給小宇掖好被角,然後拿起自己的手機。家長群裡,資訊還在瘋狂滾動,像一場盛大的、針對林淺的淩遲。他冷漠地掃了幾眼,嘴角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
這隻是開始。
他點開通訊錄,找到了林淺公司HR總監的名字。指尖,再次懸停在冰冷的螢幕上。
第三章
林淺一夜未眠,眼睛腫得像核桃,臉色灰敗。她不敢看手機,不敢出門,甚至不敢拉開窗簾,彷彿外麵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她,唾棄她。家裡的座機電話瘋狂地響個不停,有王倩歇斯底裡的咒罵,有陌生號碼的騷擾,有記者(不知從哪裡嗅到風聲)的追問,還有…她父母的。
她顫抖著接起父母的電話,話筒裡傳來母親帶著哭腔的質問和父親暴怒的咆哮:林淺!家長群裡的東西是不是真的!你…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丟人現眼、傷風敗俗的事情!我們林家的臉都被你丟儘了!陳言岑那麼好,小宇那麼乖,你…你鬼迷心竅啊你!你讓我們以後怎麼見人!
爸…媽…我…
林淺泣不成聲,想解釋,卻發現自己連狡辯的力氣都冇有。父母的失望和憤怒,像一把鈍刀,在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反覆切割。
彆叫我爸媽!我冇你這樣的女兒!你馬上給我滾回來!把事情說清楚!
父親怒吼著掛了電話。
林淺癱坐在地上,感覺全世界都拋棄了她。
公司。
林淺硬著頭皮去上班,戴著巨大的墨鏡,低著頭,像過街老鼠。一進辦公室,原本嘈雜的環境瞬間安靜下來。所有同事的目光,或鄙夷,或好奇,或幸災樂禍,像針一樣紮在她身上。竊竊私語聲如同蚊蚋,卻清晰地鑽進她的耳朵。
就是她…看不出來啊…
平時裝得挺清高,背地裡這麼…
聽說勾引的是孩子同學的爸真不挑食…
嘖嘖,視頻照片都傳瘋了,真夠勁爆的…
陳總監真可憐,那麼好的人…
她剛走到自己工位,HR總監的助理就麵無表情地走過來:林淺,總監讓你馬上去他辦公室一趟。
總監辦公室裡,氣氛凝重。HR總監是個嚴肅的中年男人,此刻臉色鐵青,桌上放著一個信封。
林淺,
總監的聲音冰冷,公司郵箱今早收到大量匿名舉報信,內容…不堪入目。
他推過來一個平板,螢幕上赫然是幾張她和周酈的親密照,比家長群裡的更露骨,背景甚至能看到公司附近酒店的logo!公司內部論壇也爆了,影響極其惡劣!這嚴重違反了公司員工行為準則,損害了公司形象!
林淺渾身冰冷,如墜冰窟。陳言岑!一定是他!他不僅毀了她的家長圈,還要毀掉她的事業!
公司高層緊急會議決定,
總監的聲音像宣判,你被解雇了。立刻生效。這是解聘通知書和補償協議(遠低於法定標準),簽了吧。收拾你的私人物品,馬上離開。保安會‘協助’你。
總監!我…我是被…
林淺想辯解,想說是周酈勾引她,想說是陳言岑陷害她。
林淺!
總監厲聲打斷,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證據確鑿!公司隻看結果!你的私生活混亂到影響公司聲譽,這是不可接受的!簽字!走人!
兩個高大的保安已經站在了門口,眼神冷漠。
林淺看著那份冰冷的解聘書,看著總監厭惡的臉,看著門口虎視眈眈的保安,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乾。她顫抖著手,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在無數道或明或暗的鄙夷目光注視下,她像個犯人一樣,抱著一個裝著她寥寥私人物品的紙箱,被保安護送著,狼狽地離開了她奮鬥多年的公司大樓。
陽光刺眼,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手機又響了,是銀行催繳房貸的簡訊提醒。她看著卡裡僅剩的可憐餘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工作冇了,名聲臭了,家…也快冇了。陳言岑的報複,精準而致命,正在一步步剝奪她賴以生存的一切。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感覺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灰白色。手機再次震動,是一個陌生號碼。她麻木地接起。
喂是林淺嗎
一個流裡流氣的男聲傳來,聽說你最近…很缺錢哥這兒有條路子,來錢快,要不要聊聊
第四章
那個流裡流氣的電話,像一根拋向溺水者的稻草,林淺明知有毒,卻在絕望中本能地想要抓住。她太需要錢了。房貸、車貸、小宇的學費、日常開銷…失去工作的打擊和钜額賠償(周酈老婆王倩起訴她破壞家庭,要求精神賠償)像兩座大山壓下來。陳言岑那邊,離婚協議已經通過律師發來,條件苛刻到近乎羞辱——她幾乎是淨身出戶,小宇的撫養權更是想都彆想。
她約了那個自稱龍哥的男人在一個偏僻的茶樓見麵。龍哥四十多歲,脖子上掛著粗金鍊子,眼神渾濁,帶著一股社會人的痞氣和審視。
林小姐,久仰大名啊。
龍哥叼著煙,上下打量著林淺,目光在她憔悴卻依舊難掩風韻的臉上停留,帶著一絲玩味。家長群、公司豔照…嘖嘖,玩得挺開啊。
林淺臉色煞白,屈辱感讓她幾乎坐不住。龍…龍哥,你說有來錢快的路子
路子嘛,當然有。
龍哥吐了個菸圈,慢悠悠地說,看你豁不豁得出去了。像林小姐這樣的…姿色,就是最好的本錢。
他湊近一點,壓低聲音,我認識幾個老闆,就喜歡你這種…有故事的良家。陪他們吃吃飯,喝喝酒,唱唱歌…哄得他們高興了,錢,還不是大把的來比你坐辦公室強多了!
林淺的心沉到了穀底。她明白了,這是讓她去賣笑,甚至…賣身!不…不行!我不能做這個!
她猛地站起來,想走。
喲,還裝清高呢
龍哥嗤笑一聲,眼神變得陰冷,林淺,你以為你現在還是那個體麵的白領、賢惠的媽媽你現在就是個臭大街的破鞋!除了這張臉和身子,你還有什麼值錢的房貸快斷供了吧法院傳票收到了吧你拿什麼還等著被掃地出門,睡大街
他的話像刀子,句句戳在林淺的痛處。她僵在原地,渾身發抖。
想清楚,
龍哥把一張名片拍在桌上,想通了,打給我。不過,利息可不低。
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起身走了。
林淺看著那張燙金的名片,像看著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她渾渾噩噩地回到家(陳言岑已經帶著小宇搬了出去,隻留下這棟即將被法拍的房子),看著空蕩蕩、冰冷冷的家,巨大的絕望和恐懼再次將她淹冇。
幾天後,催債的電話和敲門聲開始頻繁出現。先是銀行的,然後是王倩找的律師,最後…是幾個紋著身、滿臉橫肉的社會青年。他們用力拍打著房門,聲音粗魯:
林淺!開門!還錢!
彆他媽裝死!知道你在裡麵!
龍哥的錢也敢拖活膩歪了!
林淺嚇得縮在臥室角落,用被子蒙著頭,瑟瑟發抖。門外不堪入耳的辱罵和威脅聲不斷傳來,還有用腳踹門的聲音。她感覺自己像被困在籠子裡的獵物,隨時會被撕碎。
砰!砰!砰!
踹門聲越來越重,門框都在震動。
臭婊子!再不開門,老子把門卸了!
一個凶狠的聲音吼道。
林淺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她想起了龍哥的話,想起了那些催命符一樣的賬單,想起了自己走投無路的境地。眼淚洶湧而出,混合著屈辱、恐懼和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絕望。她顫抖著,摸出手機,找到那張燙金名片上的號碼,按下了撥通鍵。
龍…龍哥…是我…林淺…
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我答應…你…你說的…
第五章
龍哥的路子,把林淺徹底推向了更深的泥潭。所謂的陪老闆,遠不止吃飯喝酒那麼簡單。她被帶進燈紅酒綠的私人會所,被那些腦滿腸肥、眼神淫邪的男人像貨物一樣打量、評頭論足。灌酒、揩油、言語上的侮辱是家常便飯。為了拿到錢,她不得不強顏歡笑,忍受著那些令人作嘔的觸碰和調戲。每一次工作回來,她都覺得自己臟透了,在浴室裡拚命搓洗,皮膚都搓紅了,也洗不掉那股深入骨髓的屈辱和噁心。
錢來得快,去得更快。高額的利息像滾雪球,龍哥的抽成也毫不手軟。她依然掙紮在破產的邊緣,而尊嚴,早已被踐踏得一絲不剩。更讓她心如刀絞的是小宇。
她偷偷去幼兒園看過一次。曾經活潑開朗的小宇,變得沉默寡言,總是低著頭。課間,其他小朋友三五成群地玩耍,他卻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的鞦韆上。她親眼看到,一個調皮的小男孩跑過去,故意撞了他一下,還大聲喊:離我遠點!你媽媽是破鞋!臟死了!
小宇被撞倒在地,冇有哭,隻是默默地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眼神空洞麻木。
那一刻,林淺的心被撕成了碎片。是她!都是她!是她親手毀了兒子的童年,讓他承受了本不該承受的惡意和孤立!巨大的悔恨像毒藤一樣纏繞住她的心臟,勒得她無法呼吸。什麼周酈,什麼刺激,什麼龍哥的錢…在兒子空洞的眼神麵前,都變得無比可笑和肮臟!
她終於明白了陳言岑當初的冰冷和恨意。她毀掉的,不僅僅是一個家,更是她最愛的兒子!
她必須去找陳言岑!她要求他原諒!為了小宇!她什麼都願意做!
她打聽到陳言岑在公司附近租了公寓。她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在他公寓樓下等了整整一天。傍晚,終於看到陳言岑的車開了回來。他下了車,身形依舊挺拔,但眉宇間多了幾分冷峻和疏離,氣質卻比從前更加沉穩內斂。
言岑!
林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撲了過去,撲通一聲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她死死抱住陳言岑的腿,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聲音嘶啞絕望:言岑!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求求你原諒我!看在…看在小宇的份上!求求你!我不能冇有小宇!我不能冇有家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身體因為激動和寒冷劇烈地顫抖著,昂貴的香水味混合著廉價菸酒的氣息,顯得格外狼狽不堪。都是周酈!是他勾引我的!是他騙我的!言岑,我是愛你的!我一直愛的都是你啊!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什麼都改!我以後做牛做馬補償你和小宇!求求你了…
她語無倫次,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周酈,試圖用眼淚和卑微喚起陳言岑一絲舊情。
陳言岑被她抱住腿,身體瞬間僵硬。他低頭,看著腳下這個曾經同床共枕五年的女人,此刻像一灘爛泥般跪在地上,涕淚橫流,卑微乞憐。她身上那股混雜的、令人不適的氣味,她眼神裡那份遲來的、帶著巨大功利性的悔恨,都讓他感到無比的…噁心。
他臉上冇有任何動容,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和漠然。他用力,一點一點,極其緩慢卻無比堅定地,將自己的腿從林淺的懷抱中抽了出來。動作裡冇有憤怒,隻有一種徹底的、對垃圾般的嫌惡。
林淺,
他的聲音平靜得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林淺心上,五年前,你穿著婚紗說‘我願意’的時候,我給過你機會。這五年,每一天,我都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親手把它們,連同這個家,還有小宇的快樂,都砸得粉碎。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裡冇有恨,隻有一種看透一切的疲憊和冰冷。現在,你跟我說你錯了因為小宇被孤立了因為工作冇了因為被高利貸追債了因為…活不下去了
他嘴角勾起一絲極儘諷刺的弧度,你的懺悔,可真夠‘及時’的。
林淺被他冰冷的話語和眼神凍得渾身發抖,絕望地搖頭:不是的…言岑…我是真的後悔了…我愛你…
愛
陳言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那笑聲冰冷刺骨,你的‘愛’,就是躺在周酈身下,就是去陪那些老闆換錢林淺,彆侮辱這個字了。
他後退一步,拉開與她的距離,彷彿她是什麼致命的病菌。
聽著,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我們之間,從你背叛的那一刻起,就徹底結束了。小宇的撫養權,你想都彆想。至於你…
他冷漠地掃過她狼狽不堪的樣子,你選的路,跪著,也要自己走完。彆再來找我,也彆再出現在小宇麵前。否則,我不介意讓你現在的處境,變得更‘精彩’一些。
說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轉身,刷卡,走進公寓樓冰冷的玻璃門。那扇門,在林淺絕望的視線裡,緩緩關閉,隔絕了兩個世界。
林淺癱坐在冰冷的地上,看著那扇緊閉的門,看著陳言岑決絕消失的背影,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破滅。巨大的悔恨和絕望像潮水般將她淹冇,她終於明白,有些錯,一旦鑄成,就永遠無法回頭。她捂著臉,在初冬的寒風裡,發出瞭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哀嚎。
第六章
陳言岑的生活,在徹底剝離了林淺這個毒瘤後,逐漸走向了正軌,雖然這正軌上依舊帶著傷痕。他換了工作,憑藉過硬的能力,在新公司很快站穩了腳跟。小宇經過一段時間的心理疏導,加上陳言岑加倍的陪伴和耐心,臉上的笑容漸漸多了起來,雖然偶爾還是會沉默,但至少不再像驚弓之鳥。
一個週六的下午,小宇在小區兒童樂園玩滑梯時,不小心被一個莽撞的大孩子推倒,額頭磕在塑料邊緣,瞬間腫起一個大包,還擦破了皮,滲出血絲。小宇疼得哇哇大哭。
陳言岑心疼地抱起兒子,準備開車去醫院。剛走到停車場,一個溫柔又帶著點焦急的女聲響起:孩子磕到頭了需要幫忙嗎我是護士。
陳言岑回頭,看到一個穿著米白色毛衣、氣質溫婉的年輕女子,正關切地看著他懷裡哭泣的小宇。她手裡還提著剛買的菜,顯然是小區住戶。
謝謝,我正準備帶他去醫院。
陳言岑點頭致意。
額頭腫包,表皮擦傷,先冷敷一下能緩解疼痛和腫脹。
女子快步走過來,很自然地檢視了一下小宇的傷口,動作輕柔專業。我家就在這棟樓,有冰袋和消毒的東西,要不要先簡單處理下去醫院路上也能舒服點。
她的眼神清澈,帶著真誠的善意,冇有一絲讓人不適的探究或憐憫。陳言岑看著兒子哭得通紅的小臉,點了點頭:那…麻煩你了。
女子叫蘇柔,人如其名。她家乾淨整潔,充滿生活氣息。她利落地拿出冰袋,用乾淨毛巾裹好,輕輕敷在小宇額頭的腫包上,又用碘伏棉簽小心地處理了擦傷。她的動作溫柔又麻利,一邊做還一邊輕聲細語地哄著小宇:乖,不哭了哦,阿姨輕輕吹吹,痛痛飛走啦…小宇真勇敢!
神奇的是,小宇在她的安撫下,哭聲漸漸小了,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這個溫柔的阿姨。
好了,暫時這樣。去醫院讓醫生再看看,應該冇大礙。
蘇柔處理好,對陳言岑笑了笑,笑容溫暖乾淨。
謝謝你,蘇小姐。
陳言岑真誠地道謝。看著兒子在她安撫下平靜下來,他緊繃的心也放鬆了些許。很久冇有感受到這種純粹的、不帶任何目的的善意了。
叫我蘇柔就好。
她擺擺手,快帶孩子去醫院吧。
這次偶遇後,陳言岑和小宇又在小區裡遇到過蘇柔幾次。有時是晨跑,有時是遛狗(她養了一隻很乖的金毛)。她總是微笑著和他們打招呼,對小宇尤其溫柔耐心。小宇似乎也很喜歡這個蘇阿姨,看到她就會露出靦腆的笑容。
陳言岑沉寂冰冷的心湖,彷彿被投入了一顆小小的石子,漾開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漣漪。蘇柔身上那種溫暖、平和、乾淨的氣息,像一道微光,悄然照進了他佈滿陰霾的世界。他開始留意到她,留意到她溫和的笑容,留意到她照顧小宇時自然的溫柔。
一次週末,小宇在樓下玩球,球滾到了蘇柔腳邊。她笑著撿起來還給小宇,小宇仰著頭,小聲說:謝謝蘇阿姨。
陳言岑站在不遠處看著,陽光灑在蘇柔柔和的側臉上,也灑在小宇久違的、輕鬆的笑臉上。
那一刻,陳言岑心中某個冰封的角落,似乎哢嚓一聲,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他猶豫了一下,主動走了過去。
蘇柔,謝謝你上次幫忙,也謝謝你對小宇這麼照顧。
他頓了頓,看著她的眼睛,發出了一個連自己都有些意外的邀請,週末…有空嗎我和小宇想請你吃個飯,表達謝意。
蘇柔微微一愣,隨即臉上綻開一個溫暖的笑容,像春日裡綻放的梨花:好啊。
第七章
陳言岑的生活,因為蘇柔的出現,開始有了不一樣的色彩。他們帶著小宇一起吃飯,去公園,看兒童劇。蘇柔的溫柔和耐心,像溫暖的泉水,無聲地浸潤著小宇受傷的心靈,也一點點融化著陳言岑心頭的堅冰。他發現自己會不自覺地想起她溫和的笑容,想起她和小宇互動時溫馨的畫麵。一種久違的、帶著小心翼翼的暖意,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他不再抗拒新的開始。他和蘇柔的關係,在彼此尊重和好感中,自然而然地向前發展。他會在加班時收到她提醒吃飯的簡訊,會在下雨天接到她詢問是否需要送傘的電話。週末,他們帶著小宇去郊外野餐,小宇在草地上奔跑歡笑,陳言岑和蘇柔並肩坐在野餐墊上,陽光暖暖地灑在身上,一種平淡卻真實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然而,這溫馨的畫麵,卻像一根毒刺,狠狠紮進了躲在暗處窺視的林淺眼中!
林淺的日子每況愈下。龍哥的工作越來越不堪,要應付的老闆也越來越變態。高利貸的利息像無底洞,她掙的錢永遠填不滿。她變得憔悴不堪,濃妝也掩蓋不住眼底的灰敗和戾氣。她像陰溝裡的老鼠,偷偷關注著陳言岑的一切。當她看到陳言岑和蘇柔帶著小宇,像真正的一家三口一樣其樂融融時,那畫麵瞬間點燃了她心中積壓的所有嫉妒、不甘和瘋狂的恨意!
憑什麼!憑什麼她在地獄裡掙紮,被所有人唾棄,連兒子都見不到一麵!而陳言岑,這個毀了她一切的男人,卻能這麼快就找到新歡,過得這麼幸福!那個叫蘇柔的女人,裝什麼溫柔善良!一定是她趁虛而入,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一切!
被嫉妒和恨意燒昏了頭的林淺,在一個傍晚,直接衝到了陳言岑租住的公寓樓下。她看到陳言岑的車剛停下,蘇柔從副駕駛下來,手裡還拎著購物袋,兩人有說有笑,陳言岑甚至很自然地伸手幫蘇柔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髮。
這一幕,徹底擊潰了林淺僅存的理智!
陳言岑!蘇柔!你們這對狗男女!
林淺像瘋了一樣衝過去,尖利的聲音劃破了傍晚的寧靜。
陳言岑和蘇柔聞聲回頭,看到狀若瘋癲的林淺,都是一愣。
林淺衝到蘇柔麵前,指著她的鼻子,唾沫橫飛地破口大罵:蘇柔!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趁虛而入的狐狸精!裝什麼清純善良!你他媽就是看上了陳言岑的錢!你跟他睡了吧爽不爽啊啊!
汙言穢語如同毒液般噴射而出。
蘇柔被這突如其來的辱罵驚呆了,臉色發白,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林淺!你發什麼瘋!
陳言岑瞬間將蘇柔護在身後,眼神冰冷銳利如刀,怒視著林淺。滾開!
我發瘋陳言岑!你這個薄情寡義的混蛋!
林淺的矛頭又轉向陳言岑,眼淚混合著扭曲的恨意流下來,我們才離婚多久你就迫不及待地找新歡你對得起我們五年的感情嗎對得起小宇嗎這個賤人給你灌了什麼**湯!
她越說越激動,竟然伸手想去抓扯陳言岑身後的蘇柔:賤人!我讓你勾引彆人老公!我撕爛你的臉!
夠了!
陳言岑一聲暴喝,猛地抓住林淺揮過來的手腕,力道之大,讓林淺痛呼一聲。他用力將她甩開,林淺踉蹌著差點摔倒。
林淺,你給我聽清楚!
陳言岑的聲音如同寒冰,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和深深的厭惡,我和你,早就一刀兩斷!我的生活,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蘇柔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一萬倍!你再敢騷擾她,再敢出現在我們麵前,我保證,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龍哥那邊,我或許可以‘幫’你打個招呼,讓他好好‘關照’你!
提到龍哥,林淺囂張的氣焰像被戳破的氣球,瞬間癟了下去,臉上血色儘褪,眼中閃過一絲深入骨髓的恐懼。她看著陳言岑冰冷無情的臉,看著被他緊緊護在身後、雖然臉色蒼白但眼神依舊清澈的蘇柔,再看看周圍開始聚集、指指點點的鄰居…
巨大的屈辱、不甘和絕望再次將她淹冇。她知道,她徹底輸了。輸得一敗塗地。她像個跳梁小醜,所有的歇斯底裡,在陳言岑絕對的保護和冰冷的威脅麵前,都顯得那麼可笑和無力。
陳言岑…你…你好狠…
她嘴唇哆嗦著,最後怨毒地瞪了蘇柔一眼,在眾人鄙夷的目光和竊竊私語中,捂著臉,跌跌撞撞地跑開了,背影狼狽又淒涼。
陳言岑看著林淺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依舊。他轉過身,麵對蘇柔時,眼神瞬間柔和下來,帶著歉意和心疼:對不起,嚇到你了。
蘇柔搖搖頭,輕輕握住他的手,眼神溫暖而堅定:我冇事。隻是…她好像真的很不好。
那是她咎由自取。
陳言岑握緊蘇柔的手,語氣斬釘截鐵,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會來打擾我們了。
他心中最後一絲因過去而產生的波瀾,也徹底平息。他牽著蘇柔的手,帶著一種守護新生的決心,走進了屬於他們的、溫暖的公寓樓。身後,是林淺徹底崩塌的世界。
第八章
林淺那次歇斯底裡的撕逼,不僅冇能挽回任何東西,反而徹底暴露了她的落魄和瘋狂,成了小區裡新的笑柄。陳言岑那句關於龍哥的警告,更是像一道緊箍咒,讓她日夜提心吊膽。
龍哥那邊,果然關照升級了。催債的頻率更高,手段也更下作。她被迫接的活越來越不堪,接觸的人也越來越危險。她感覺自己像一塊被丟進汙水裡的破布,在不斷下沉,被各種汙穢浸透、腐蝕。
一天深夜,她剛從一個油膩老闆的飯局上脫身,被灌得頭暈眼花,踉踉蹌蹌地走在回出租屋(原來的房子早已被法拍)的昏暗小巷裡。突然,兩個黑影從旁邊竄出,一左一右堵住了她!
是龍哥手下的馬仔,阿強和阿彪。兩人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獰笑。
淺姐,這麼晚纔回來又去‘賺大錢’了
阿強流裡流氣地湊近,一股濃重的菸酒味噴在林淺臉上。
林淺嚇得酒醒了大半,連連後退:強…強哥…彪哥…錢…錢我過兩天就還…
過兩天
阿彪一把抓住林淺的胳膊,力道大得讓她痛撥出聲,龍哥說了,你這利息拖得太久了!今晚,就得連本帶利,給哥倆一個交代!
我…我現在真冇有…
林淺驚恐地掙紮,聲音帶著哭腔。
冇有
阿強淫笑著,另一隻手不規矩地摸上林淺的臉,淺姐,你這身皮肉,不就是最好的本錢嗎龍哥說了,今晚有個‘大客戶’,就喜歡你這種…有經驗的。伺候好了,之前的賬,一筆勾銷!
林淺如遭雷擊,瞬間明白了他們的意思!這是要把她徹底賣出去!不!我不去!放開我!救命啊!
她拚命掙紮尖叫起來。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阿彪不耐煩了,一個耳光狠狠扇在林淺臉上,打得她眼冒金星,嘴角滲血。臭婊子!裝什麼貞潔烈女!你他媽早被多少人玩爛了!今晚不去也得去!
兩人不顧林淺的哭喊和踢打,粗暴地架起她,像拖死狗一樣往巷子深處一輛破舊的麪包車拖去。林淺的鞋子掉了,頭髮散亂,昂貴的裙子被扯破,臉上是清晰的巴掌印和淚痕,狼狽到了極點。絕望的哭喊在寂靜的小巷裡迴盪,卻冇有任何人迴應。
她被粗暴地塞進麪包車後座。車門砰地關上,隔絕了外麵最後一絲微弱的光線。車子發動,駛向未知的、更深的黑暗。
阿強坐在副駕,回頭看著蜷縮在後座、瑟瑟發抖、眼神空洞絕望的林淺,嗤笑一聲,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語氣諂媚:
喂,龍哥人‘請’到了!您放心,保證給您和那位‘大客戶’送過去!這娘們兒,今晚保管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誒,好嘞好嘞!謝謝龍哥!
電話掛斷。麪包車在夜色中疾馳,載著林淺,駛向徹底沉淪的末路。她望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模糊的霓虹燈光,眼淚早已流乾,隻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冰冷。她終於嚐到了自己親手種下的苦果,這苦,深入骨髓,永世難消。
第九章
深秋的清晨,空氣微涼,陽光卻帶著一種澄澈的金黃。城郊墓園,一片寧靜肅穆。
陳言岑穿著一身黑色大衣,手裡捧著一束潔白的菊花。他身邊,是穿著米白色長款風衣、氣質溫婉的蘇柔,她輕輕挽著他的手臂,眼神寧靜。小宇穿著乾淨的小西裝,被蘇柔另一隻手牽著,小臉上帶著一絲懵懂的莊重。
他們在一座嶄新的墓碑前停下。墓碑上,照片裡的老人笑容慈祥——陳言岑的母親,不久前安詳離世。老人家在最後的日子裡,見到了兒子走出陰霾,見到了溫柔可人的蘇柔,也見到了孫子小宇重新綻放的笑容,走得很安心。
陳言岑將菊花輕輕放在墓碑前,深深鞠躬。蘇柔和小宇也跟著鞠躬。
媽,我們來看您了。
陳言岑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帶著深深的懷念,您放心,我現在很好,小宇也很好。
他側頭,看向身邊的蘇柔,眼神溫柔而堅定,蘇柔…對我和小宇都很好。我們會好好生活下去。
蘇柔感受到他的目光,也看向墓碑上的照片,輕聲說:阿姨,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言岑和小宇的。
小宇也小聲地說:奶奶,小宇想你了…小宇會乖…
一陣微風吹過,拂動蘇柔的髮絲,也拂過墓碑前的菊花,帶來淡淡的清香。陽光灑在他們三人身上,鍍上一層溫暖的光暈。空氣中瀰漫著哀思,但更多的,是一種塵埃落定後的平靜和對未來的期許。
祭奠完畢,他們牽著小宇,緩緩走出墓園。陽光正好,驅散了深秋的寒意。
下午帶小宇去新開的兒童樂園吧他唸叨好久了。
蘇柔提議道,聲音溫柔。
好。
陳言岑點頭,握緊了她的手,又低頭揉了揉小宇的頭髮,小宇想去嗎
想!
小宇仰起頭,臉上是純真快樂的笑容。
就在這時,陳言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簡訊,內容隻有寥寥幾字:
陌生號碼:
陳哥,林淺昨晚被龍哥的人送去招待一個老變態,聽說…折騰得挺慘,天亮才被扔出來,人好像有點…不太對了。在XX醫院急診。
陳言岑的目光在簡訊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他的眼神冇有任何波動,冇有快意,冇有憐憫,甚至冇有一絲漣漪。彷彿看到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早已被掃進記憶垃圾堆的名字。
他麵無表情地按下了刪除鍵。那條承載著林淺最終結局的資訊,瞬間消失在冰冷的螢幕裡。
他收起手機,彷彿什麼都冇發生過。他抬起頭,看向身邊正溫柔和小宇說著話的蘇柔,陽光落在她柔和的側臉上,美好得不真實。他又低頭看了看兒子無憂無慮的笑臉。
過去的一切,背叛、痛苦、報複、沉淪…都如同墓園裡飄散的塵埃,徹底落定,被深埋。那些黑暗的、不堪的過往,再也無法侵擾他分毫。
他一手牽起蘇柔,一手牽起小宇,迎著溫暖的陽光,步伐堅定地向前走去。
走吧,我們去兒童樂園。
他的聲音平靜而溫暖,帶著新生的力量。
前方,是灑滿陽光的路,是屬於他們三個人的、嶄新而充滿希望的未來。所有的陰霾,都已留在身後,被陽光徹底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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