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拳台四周的觀眾席上擠滿了人,喧囂聲浪幾乎要掀翻屋頂。今天的壓軸賽事,是來自非洲的拳王
黑鐵塔
挑戰賽
——
這位身高兩米一、渾身肌肉虯結的壯漢,已經連續
KO
了三十七位挑戰者,其中不乏武林名宿。傳聞他一拳能打死一頭牛,尋常高手在他麵前走不過三招,哪怕是使出
閃電五連鞭
的宗師,或是練了一輩子
嚴芳太極拳
的老者,都被他打得哭爹喊娘,下場淒慘。
就在眾人以為今晚又將是一場一邊倒的碾壓戰時,一個身影踉蹌著走上了擂台。那是個乞丐,破衣爛衫,頭髮糾結如枯草,手裡還攥著個豁了口的粗瓷碗,走路都搖搖晃晃,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
這老頭是來送死的嗎
看他虛弱成這樣,估計還冇開打就得暈過去吧
黑鐵塔可是能一拳打穿鋼板的,這乞丐怕不是瘋了
議論聲中,乞丐卻抬眼看向黑鐵塔,乾裂的嘴唇動了動,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聽說你很能打不如讓我婆娘旺仔小喬給你生十個猴子,看看能不能比你更壯實
這話一出,全場死寂。黑鐵塔本就黝黑的臉瞬間漲成了紫黑色,眼中怒火熊熊
——
他最恨彆人拿他的膚色和出身開玩笑,更何況這話裡還帶著侮辱。他猛地咆哮一聲,砂鍋大的拳頭帶著破風之聲,直取乞丐麵門,拳風淩厲得讓前排觀眾都忍不住閉眼。
可下一秒,預想中的骨裂聲並未響起。眾人睜眼一看,隻見乞丐身形如同鬼魅,總能在拳頭及體的前一瞬微微側移,看似驚險萬分,卻偏偏毫髮無傷。黑鐵塔的拳頭一次次落空,打在空氣裡發出沉悶的響聲,他越打越急,腳步逐漸混亂,不知不覺間竟被乞丐引到了擂台邊緣。
夠了!
黑鐵塔怒吼著使出全力一拳,這拳幾乎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若是打實了,恐怕擂台都要震三震。
就在拳頭即將命中的刹那,乞丐突然矮身,以一個極其詭異的
死亡翻滾
貼著地麵掠過,堪堪躲過攻擊。黑鐵塔這一拳落空,力道收不住,半個身子探出了擂台,險些栽下去。
熱身結束了。
乞丐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將手中的破瓷碗拋向空中,碗口旋轉著劃出一道弧線。緊接著,一股無形的氣流突然在擂台上彙聚,觀眾們隻覺得空氣彷彿變得粘稠,呼吸都有些困難
——
那是天地靈氣被調動的跡象!
乞丐周身泛起淡淡的白光,內力運轉間,破衣爛衫下的肌肉竟隱隱透出爆炸性的力量。他眼神一凜,口中低喝:降龍十八掌
——
亢龍有悔!
隻見他雙掌推出,無形的氣浪如同巨龍咆哮,瞬間撞上還未站穩的黑鐵塔。黑鐵塔悶哼一聲,龐大的身軀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砸在擂台角落,昏死過去。
幾乎同時,空中的破瓷碗恰好落下,被乞丐穩穩接住,動作優雅從容,與他的乞丐裝扮格格不入。
全場先是死寂,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無數人湧到台前,遞上名片
——
有富豪想請他當保鏢,有武館想聘他做教練,甚至連影視公司的星探都擠了過來,許諾天價合約。
老先生,我出一個億,請您做我們集團的首席顧問!
大師,我武館願意奉上七成收益,隻求您指點一二!
乞丐卻隻是淡淡搖頭,正欲開口,體育館外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刹車聲。幾十輛豪車齊刷刷停在門口,車門打開,下來的卻不是西裝革履的保鏢,而是一群和他一樣衣衫襤褸的乞丐
——
有的拄著柺杖,有的提著麻袋,有的甚至還拖著一雙破草鞋。
怎麼又來了這麼多叫花子
有人皺眉。
為首的老乞丐顫巍巍走上前,對著擂台上的乞丐深深一拜,聲音洪亮:丐幫天蓋、地蓋,參見蓋王!
蓋王
眾人嘩然。江州誰不知道,蓋王
是十年前散儘家財救濟災民的傳奇人物
——
當年江州大旱,餓殍遍野,正是這位神秘的蓋王,將自己的萬貫家財換成糧食,救活了數十萬百姓,之後便銷聲匿跡,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成了乞丐,冇想到竟是眼前這人!
老乞丐從懷裡掏出幾張泛黃的照片,遞給蓋王。蓋王接過照片,手指撫過上麵模糊的影像,眼神瞬間變得悠遠,彷彿被拉入了遙遠的回憶。
那年他才八歲,是個在街頭流浪的孤兒,肚子餓得前胸貼後背,實在忍不住,偷了包子鋪一個剛出爐的肉包。老闆揪住他的衣領,揚手就要打,他嚇得大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小女孩衝了過來,張開雙臂護在他身前:叔叔,他不是故意的,我替他付錢!
小女孩從口袋裡掏出皺巴巴的零錢,不僅付了包子錢,還多買了三個肉包塞給他,奶聲奶氣地說:哥哥,以後餓了就跟我說,不要偷偷拿彆人的東西呀。
陽光下,女孩的笑臉比包子還暖,那是他灰暗童年裡唯一的光。
我一定要找到她。
蓋王握緊照片,眼中閃過堅定。這些年他隱於市井,一邊修煉一邊打探女孩的訊息,如今實力已臻化境,終於查到線索
——
女孩可能是江州韓家的人。
韓家府邸坐落在江州最繁華的地段,青磚黛瓦,氣勢恢宏。蓋王換了身乾淨的粗布衣服,來到府邸門口應聘保鏢。負責招聘的管家上下打量他一番,見他雖然衣著樸素,但眼神銳利,身形挺拔,便勉強讓他通過了初試,帶去見韓家大小姐。
你就是新來的保鏢
客廳裡,一個穿著名牌連衣裙的女孩抬眼看來,她妝容精緻,眉宇間帶著幾分傲氣,正是韓家二小姐韓菲菲。
是的,大小姐。
蓋王低頭,掩去眼中的疑惑
——
照片上的女孩眉眼溫柔,而眼前的韓菲菲卻帶著疏離,不太像當年那個護著他的小姑娘。
哼,看你這窮酸樣,能保護好我嗎
韓菲菲撇撇嘴,不過既然是管家選的,暫且留著吧。記住,不該問的彆問,不該看的彆看,做好你分內的事。
蓋王默默應下,心中的疑慮卻更深了。他不知道的是,韓家其實有一對雙胞胎姐妹,當年救他的是姐姐旺仔小喬,而非眼前的韓菲菲。更不知道,此時的旺仔小喬正在另一處隱秘的彆墅裡,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
小姐,查到了。
一個黑衣人走進彆墅,遞給旺仔小喬一份檔案,您的生父叫韓誌成,是江州韓家的人。當年他為了娶現在的夫人,將您和母親趕出家門,母親鬱鬱而終,而您被送到了鄉下,是韓家故意隱瞞了您的存在。
旺仔小喬捏緊檔案,指節發白:韓菲菲……
我的好妹妹,占了我的身份,享受著本該屬於我的一切,這筆賬,該算了。
還有,
黑衣人補充道,韓家現在依附的是江州豪門上官家,上官家的二公子上官桀,就是韓菲菲的未婚夫。
上官桀
旺仔小喬冷笑,當年我母親重病,求韓誌成借錢,他就是聽信了上官家的挑唆,不僅不借,還放狗咬我們……
好,真好,韓家、上官家,一個都跑不了!
她看向窗外,江州的天空陰雲密佈,彷彿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
與此同時,韓家大宅的書房裡,韓菲菲正對著電話撒嬌:桀哥,那個新來的保鏢好討厭,老是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你快幫我把他趕走嘛。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輕佻的聲音:寶貝彆急,三天後就是我們訂婚宴了,到時候我幫你教訓他。對了,今晚我同學聚會,你來不來帶你見見我的朋友。
好呀。
韓菲菲掛了電話,轉頭對蓋王命令道,晚上跟我去參加聚會,少說話,彆給我丟人。
蓋王點頭,心中卻警鈴大作。他查到上官桀聲名狼藉,好色殘暴,韓菲菲跟著他,恐怕會有危險
——
不管她是不是當年的女孩,終究是韓家的人,他不能坐視不理。
聚會設在江州最豪華的
KTV
包間,推門而入,震耳欲聾的音樂和刺鼻的酒氣撲麵而來。上官桀摟著幾個打扮妖嬈的女人,見到韓菲菲,立刻甩開她們迎上來:菲菲,你可算來了,來,我給你介紹我的朋友。
蓋王跟在韓菲菲身後,剛找了個角落坐下,就有人不懷好意地走過來。那是上官桀的跟班,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指著蓋王的鼻子罵道:哪來的叫花子這裡也是你能坐的地方滾去外麵待著!
蓋王抬頭,眼神冷淡:我是韓小姐的保鏢。
保鏢
男人嗤笑,韓小姐的保鏢就這德行我看你是來蹭吃蹭喝的吧趕緊滾,不然彆怪我不客氣!
蓋王冇動,隻是淡淡道:請你放尊重些。
嘿,還敢頂嘴
男人擼起袖子就要動手,卻被上官桀喝住:行了,彆在菲菲麵前鬨事。
他走到蓋王麵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你就是那個新來的保鏢看起來不怎麼樣嘛。
蓋王不卑不亢:保護大小姐,不需要看起來怎麼樣。
狂妄!
上官桀眼中閃過一絲戾氣,敢不敢跟我的保鏢比劃比劃贏了,你纔有資格站在菲菲身邊。
他身後立刻走出一個精瘦的男人,虎口處佈滿老繭,眼神陰鷙
——
正是那個潛藏在上官家的職業殺手胡玉高。
小子,識相的就自己認輸,免得待會兒躺著重傷出去。
胡玉高活動著手腕,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蓋王站起身:出手吧。
胡玉高冷笑一聲,突然欺身而上,拳頭直取蓋王胸口,速度快如閃電。包間裡的人都驚呼起來,韓菲菲也忍不住皺緊眉頭
——
她雖然不喜歡蓋王,但也不想他真的出事。
可下一秒,眾人卻看到蓋王身形微動,如同閒庭信步般避開了拳頭。胡玉高一擊落空,心中一驚,隨即變拳為掌,帶著勁風橫掃,招式狠辣,招招致命。
蓋王依舊不緊不慢,每次都在間不容髮之際躲開,彷彿能預判胡玉高的動作。幾個回合下來,胡玉高累得氣喘籲籲,連蓋王的衣角都冇碰到。
你到底是什麼人
胡玉高又驚又怒。
蓋王淡淡道:說了,隻是個保鏢。
胡玉高惱羞成怒,突然從袖口滑出一把短刀,寒光一閃,直刺蓋王小腹
——
他竟是要下殺手!
小心!
韓菲菲失聲喊道。
蓋王眼神一凜,不再躲閃,側身避開刀鋒的同時,屈指一彈,正中胡玉高手腕。短刀落地,胡玉高慘叫一聲,手腕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你竟敢傷我的人
上官桀怒拍桌子,給我打!
幾個跟班立刻圍了上來,蓋王不欲傷人,隻是側身、出腳,動作行雲流水,冇一會兒,所有跟班都捂著肚子倒在地上,疼得嗷嗷叫。
你……
上官桀又驚又怕,指著蓋王說不出話。
蓋王看向胡玉高,冷冷道:你手上沾了多少人命,自己清楚。
胡玉高臉色大變:你胡說什麼!
我是不是胡說,報警就知道了。
蓋王拿出手機,作勢要撥號。
彆!
上官桀立刻攔住他,一點小誤會,何必報警呢菲菲,你說對吧
韓菲菲臉色複雜,她冇想到蓋王竟如此能打,更冇想到胡玉高似乎真的有問題。但她更怕得罪上官桀,隻能硬著頭皮說:算了,大家都是朋友,彆傷了和氣。
和氣
蓋王看向韓菲菲,他是職業殺手,你知道嗎
你少血口噴人!
上官桀急道,菲菲,快把他趕走,這種人留不得!
韓菲菲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咬咬牙:你被解雇了,馬上離開這裡!
蓋王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你會後悔的。
我纔不會後悔!
韓菲菲彆過臉,趕緊走!
蓋王轉身離開包間,剛走到
KTV
門口,就看到幾輛警車呼嘯而來。他攔住為首的警察:警官,裡麵有個叫胡玉高的,是十年前沿海殺人案的通緝犯。
警察半信半疑,進去覈查一番,果然在胡玉高身上搜出了凶器,比對指紋後,確認他就是通緝犯。胡玉高被帶走時,還在瘋狂嘶吼:上官桀,救我!我替你做了那麼多事……
上官桀臉色慘白,韓菲菲也驚呆了
——
她一直知道上官桀手段不光彩,卻冇想到他竟和殺人犯勾結。
現在,你信了嗎
蓋王不知何時又出現在門口。
韓菲菲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蓋王的手機響了,是丐幫的人打來的:蓋王,查到了!當年救您的女孩,不是韓菲菲,是她的雙胞胎姐姐旺仔小喬!而且……
旺仔小喬正在策劃報複韓家!
蓋王心頭一震,抬頭看向江州的夜空
——
原來他找錯了人。那個他心心念念要報答的女孩,那個給他溫暖的光,如今卻被仇恨裹挾,要將韓家推入深淵。
他握緊拳頭,眼中閃過堅定:旺仔小喬,等著我。
蓋王掛斷電話的瞬間,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起刺目的青白,彷彿要將那冰冷的金屬機身捏碎。夜風裹挾著
KTV
門口光怪陸離的霓虹,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像一幅被打翻了的濃墨重彩畫。那隻豁了口的破瓷碗不知何時已被他緊緊攥在掌心,碗沿尖銳的缺口深深硌進皮肉裡,帶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
——
這痛感卻讓他異常清醒。這隻碗,是他當年流浪街頭討飯時唯一的家當,邊緣的每一道豁口都刻著餓肚子的滋味,如今卻成了提醒他莫忘來路的信物,沉甸甸地墜在掌心,也墜在心頭。
看來韓家的水,比想象中更深。
他微微偏過頭,目光穿透沉沉夜色,望向韓家大宅的方向,眼底掠過一絲幾乎要將空氣凍結的冷冽。剛纔在包間裡,韓菲菲那句帶著鄙夷和不耐煩的
趕緊走,像一根淬了毒的刺,狠狠紮在他心頭。他並非在意被解雇的屈辱,像他這樣的人,早已不在乎這些浮於表麵的得失。真正讓他心口發悶的,是替當年那個不顧一切護著他的小女孩不值
——
她那份純粹的善良,早已被韓家層層疊疊的虛偽包裹、侵蝕,到瞭如今,連親妹妹都成了竊取她人生的竊賊,將她本該擁有的一切據為己有。
正欲轉身離開這片充斥著奢靡與謊言的地方,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像密集的鼓點敲在寂靜的夜裡。韓菲菲提著繁複的裙襬,跌跌撞撞地追了出來,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慌亂而刺耳的聲響。她臉上精緻的妝容被細密的冷汗洇得有些花了,眼線順著臉頰暈開,像兩道狼狽的淚痕:你...
你早就知道了
蓋王緩緩側身看她,目光平靜得像一潭結了冰的湖麵,不起絲毫波瀾,卻帶著刺骨的寒意:知道什麼知道你姐姐在貧民窟的菜市場裡,為了一片爛菜葉和人爭得麵紅耳赤時,你正在米其林餐廳裡挑剔魚子醬不夠新鮮、口感不夠細膩還是知道你母親用她孃家帶來的最後一點嫁妝,填補韓家那個填不滿的虧空時,你正拿著上官桀送的限量款包,在朋友圈裡炫耀自己的‘幸福’生活
每一句話都像淬了冰的針,又快又準地紮在韓菲菲最敏感的地方,讓她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毫無血色。她張了張嘴,想反駁些什麼,卻被蓋王眼中深不見底的寒意凍住了喉嚨
——
那不是普通人該有的眼神,那是見過屍山血海、踏過刀光劍影的人纔有的眼神,銳利如鷹隼,彷彿能看穿她這二十年來偷來的榮華富貴背後,那些早已腐爛發臭的根基,那些見不得光的肮臟交易。
我...
韓菲菲一直以來的傲氣,在這一刻碎得七零八落,聲音控製不住地發顫,我不知道姐姐還活著...
真的不知道...
活著
蓋王發出一聲低沉的冷笑,抬手鬆了鬆領口,粗布衣服下,一道猙獰的疤痕隱約可見,從鎖骨一直延伸到心口,像一條沉睡的蜈蚣,十年前江州大旱,赤地千裡,餓殍遍野,你在恒溫的空調房裡,吃著空運來的進口水果,抱怨天氣太熱的時候,她在悶熱潮濕的賑災棚裡,發著四十度的高燒,強撐著給災民熬粥,一碗一碗,直到自己累倒在地。三年前上官家強拆貧民窟,推土機碾過那些破舊卻溫暖的家時,你在奢華的訂婚宴上,試穿量身定製的高定禮服,對著鏡子傻笑的時候,她抱著母親那張薄薄的牌位,在斷壁殘垣的廢墟裡,跪了三天三夜,任憑風吹雨打,隻為求一個公道。你說她活著這樣的活著,你想要嗎
韓菲菲踉蹌著後退幾步,後背重重地撞在雕花的門柱上,發出
咚
的一聲悶響。直到這時,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什麼可以隨意打發的鄉野村夫
——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明明穿著最普通、甚至有些破舊的粗布衣裳,卻比上官桀身邊那些鑲金戴銀、氣焰囂張的跟班,更像真正的上位者,連呼嘯的夜風都彷彿在順著他的氣息流動,不敢有絲毫放肆。
現在知道怕了
蓋王抬步,準備離開這個讓他窒息的地方,卻被韓菲菲一把抓住了衣袖。她的指甲深深掐進粗糙的布麵裡,帶著哭腔哀求道:求你...
求求你救救韓家...
也救救我姐姐...
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蓋王猛地扯回自己的衣袖,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像一潭死水:救當年韓誌成把她們母女倆像扔垃圾一樣趕出家門的時候,怎麼冇想過要救上官桀放狗咬她們,把她們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你又在乾什麼
他頓了頓,目光冷冷地掃過她不停顫抖的肩膀,路是自己選的,每一步都算數。欠下的債,也得自己一點一點地還,誰也替不了。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像悶雷在耳邊炸開。韓菲菲的臉色瞬間驟變,聲音都變了調:是...
是韓家大宅的方向!
蓋王眸色一沉,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身形如離弦之箭般竄了出去,隻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等韓菲菲跌跌撞撞地追上去時,隻見韓家大宅的西廂房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沖天,映紅了半邊夜空。十幾個穿著黑色衣服的蒙麪人,正與韓家的保鏢激烈地纏鬥在一起,刀光劍影,嘶吼聲、慘叫聲此起彼伏。而為首的那個女人,穿著一身鮮豔的紅衣,在跳躍的火光中如同浴血的修羅,眼神狠戾,動作淩厲
——
正是旺仔小喬。
韓誌成!你這個縮頭烏龜,給我滾出來!
旺仔小喬手中的短刃劃破夜空,帶起一串滾燙的血珠,濺落在地上,當年你欠我母親的,今天我要你連本帶利,一點一點地還回來!
小喬!
蓋王出聲喝止,他的聲音穿透了混亂的廝殺聲,清晰地落在旺仔小喬的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的動作猛地一滯,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緩緩轉過頭來。四目相對的瞬間,旺仔小喬的瞳孔驟然收縮
——
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褪去了當年那副乞丐的裝扮,換上了乾淨的衣服,但那雙眼睛裡的沉靜與深邃,像極了十年前在那個簡陋的賑災棚裡,默默幫她劈柴挑水的那個流浪漢。那個總是沉默寡言,卻會在她累的時候,悄悄遞過來一塊乾淨的帕子;在她餓的時候,變戲法似的拿出半個窩頭的人。
是你
她握刀的手微微顫抖,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當年她高燒昏迷,意識模糊間,總覺得有人在身邊照顧她,給她喂水,替她擦汗。醒來時,枕邊隻留下半個還帶著餘溫的、救命的窩頭,和一個豁了口的粗瓷碗。這些年來,她一直把那個碗帶在身邊,像是一種無聲的慰藉。
蓋王冇有回答,隻是目光如炬地看向她身後的那些黑衣人,聲音低沉而有力:這批人是上官家培養的死士,隻認錢,不認人。你真以為他們會真心幫你報仇等韓家垮了,冇有了利用價值,下一個被他們除掉的,就是你。
話音剛落,那些原本與保鏢纏鬥的黑衣人,突然像瘋狗一樣調轉刀鋒,竟齊刷刷地朝旺仔小喬撲了過來,眼神裡冇有絲毫猶豫。旺仔小喬反應極快,身體像一片落葉般輕盈地側身避開了身後的偷襲,手中的短刃反手劃向對方的咽喉。但另一個黑衣人卻趁機一腳踹中了她的後腰,她踉蹌著後退幾步,嘴角溢位一絲血跡。
果然是養不熟的狗!
旺仔小喬咳出一口血,眼中燃起更烈的恨意,像燃燒的火焰,要將眼前這些人都吞噬殆儘。
蓋王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已經擋在了她的身前。他冇有使用任何兵刃,隻是伸出兩根手指,看似隨意地在刺來的刀刃上輕輕一搭。隻聽
哐當
一聲脆響,那把堅硬的精鋼短刀,竟像紙片一樣斷成了兩截。那個黑衣人握著半截刀柄,臉上寫滿了驚駭,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呆立在原地。
當年在包子鋪,你護著我,給了我一口吃的,一份尊嚴。
蓋王的聲音透過嘈雜的廝殺聲傳來,帶著一絲難得的暖意,像冬日裡的一縷陽光,今天,換我護你。
旺仔小喬猛地抬頭,火光映在她的臉上,照亮了她眼中的震驚與疑惑。她終於看清了男人胸口那道猙獰的疤痕
——
和母親留下的那張泛黃的舊照片裡,那個為了救落水兒童,被船槳劃傷的少年,傷痕的位置一模一樣,連形狀都幾乎分毫不差。
你...
她突然想起了母親臨終前,拉著她的手,氣若遊絲說的那句話:當年...
當年救我們的人,可能不是普通人...
你記住...
他左手上...
有顆硃砂痣...
恰在此時,蓋王抬手格擋另一個黑衣人的攻擊,左手手腕內側,一顆殷紅的硃砂痣在跳躍的火光中若隱若現,像一顆凝固的血珠,醒目而獨特。
就在這時,韓誌成帶著瑟瑟發抖的韓菲菲,從隱蔽的密室裡跑了出來。當他們看到眼前這混亂血腥的景象時,韓誌成腿一軟,噗通
一聲癱倒在地上,涕淚橫流:小喬,我的好女兒,爸錯了...
爸真的錯了...
爸給你磕頭了,求你高抬貴手,饒了韓家吧...
磕頭
旺仔小喬冷笑一聲,笑聲裡充滿了悲涼與嘲諷,我媽在冰冷的墳裡,等了你二十年,等一個道歉,等一個解釋,你怎麼不去跟她磕啊現在知道錯了,早乾什麼去了
她正欲上前,卻被蓋王輕輕拉住。蓋王看向癱在地上的韓誌成,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把上官家挪用賑災款、勾結黑幫、草菅人命的證據交出來,我可以讓你少坐二十年牢。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韓誌成臉色煞白,像一張白紙,嘴唇哆嗦著:你...
你怎麼知道...
這些事情...
十年前我在賑災棚幫忙記賬的時候,就發現賬目不對,漏洞百出。
蓋王緩緩道來,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以為把那些賬本燒了,就可以高枕無憂,冇人知道了當年負責運糧的老馬頭,親眼看到了你們做的那些齷齪事,他現在還在丐幫養傷,身體雖然不好,但腦子清醒得很,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話一出,韓誌成徹底癱在了地上,麵如死灰。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僥倖,在這一刻都化為了泡影。韓菲菲哭著撲過來,抓住旺仔小喬的衣角,苦苦哀求:姐姐,求你看在我們是雙胞胎的份上,看在我們流著同樣血脈的份上,饒了爸爸吧...
我以後一定好好補償你,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雙胞胎
旺仔小喬猛地甩開她的手,眼神裡充滿了冰冷的厭惡,從你穿上第一件屬於我的公主裙開始,從你搶走本該屬於我的一切開始,我們就不是姐妹了。你享受著用我和媽媽的痛苦換來的榮華富貴時,怎麼冇想過我們是雙胞胎
她轉頭看向蓋王,眼神堅定,這些賬,我要自己算,誰也彆想攔著我。
蓋王冇有再阻攔,隻是默默地轉身,看向那些還在負隅頑抗的死士。他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斷裂的木棍,木棍上還帶著燒焦的痕跡。他看似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木棍劃過的軌跡卻帶著一種無形的氣勁,呼嘯著穿過空氣。凡是被木棍掃中的死士,無不捂著心口,悄無聲息地倒下,連哼都冇哼一聲,彷彿體內的生機被瞬間抽乾了。
這...
這是內家勁
韓誌成失聲驚呼,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他年輕時也曾混過江湖,聽老一輩的人說過,這種功夫早已失傳,冇想到今天竟然能親眼見到,而且還是在這樣一個看似普通的男人身上。
蓋王冇有理會他的震驚,隻是走到旺仔小喬身邊,將那個一直攥在掌心的、豁口的粗瓷碗遞了過去,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當年欠你的那個窩頭,一直冇機會還。這個碗,或許能讓你想起些什麼。
旺仔小喬顫抖著接過碗,指尖觸到粗糙的瓷麵,那些塵封的記憶瞬間被喚醒。她突然淚如雨下,豆大的淚珠砸在碗裡,發出清脆的聲響。她這才明白,為什麼這些年無論多苦多累,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隻要看到相似的粗瓷碗,心裡就會莫名地覺得踏實
——
那是在人生最黑暗的絕境裡,有人偷偷為你留下的一縷光,一點希望,支撐著你走過那些難熬的日子。
上官桀呢
蓋王問道,目光掃過這片狼藉的庭院。
在...
在東廂房的密室裡...
韓菲菲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魂不附體,聲音顫抖著回答,手指指向東廂房的方向。
蓋王抬步就要過去,卻被旺仔小喬拉住了衣袖。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而銳利,像一把重新出鞘的利劍:我跟你一起去。有些債,必須親手討回來,心裡才能痛快。
東廂房裡,上官桀正對著電話歇斯底裡地咆哮:爸!你快派直升機來!韓家這攤子爛事我不收拾了!這裡太危險了,再不來我就要死在這裡了!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恐懼和不耐煩,早已冇有了往日的囂張氣焰。
門
吱呀
一聲被推開了,蓋王和旺仔小喬並肩站在門口,像索命的無常。上官桀嚇得手機都掉在了地上,螢幕摔得粉碎,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他指著他們,嘴唇哆嗦著,語無倫次:你...
你們彆過來...
我爸是上官鴻...
你們要是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爸不會放過你們的!
上官鴻
蓋王淡淡一笑,語氣裡帶著一絲嘲諷,他現在應該冇空管你,估計正在跟紀委的人‘喝茶’,交代上官家這些年做的好事呢。
上官桀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隨即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坐在地,麵如死灰。旺仔小喬一步步走上前,手中的短刃抵住他的喉嚨,冰冷的觸感讓上官桀渾身一顫。她的聲音冰冷刺骨:當年放狗咬我母親,把她咬得遍體鱗傷的,是你吧
不是我!不是我乾的!是...
是韓誌成讓我乾的!都是他指使我的!
上官桀涕淚橫流,為了活命,毫不猶豫地把責任推給了彆人,是他給我錢,讓我教訓你們,我隻是個執行者啊!
是嗎
蓋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巧的錄音筆,按下了播放鍵。裡麵立刻傳出上官桀囂張跋扈的聲音:老東西,彆給臉不要臉,再敢去韓家鬨事,下次就不是放狗這麼簡單了,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桀桀桀...
那笑聲尖銳刺耳,充滿了惡意。
錄音結束,房間裡一片死寂。旺仔小喬手中的刀又近了半寸,鋒利的刀刃已經劃破了上官桀頸部的皮膚,滲出一絲血珠:還要狡辯嗎
上官桀的瞳孔因恐懼而放大,他突然像瘋了一樣抓住刀身,想要反抗。但蓋王早已看穿了他的意圖,一腳踹中他的胸口。上官桀像個破麻袋一樣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隨即吐出一口血沫,蜷縮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當年你母親住院,那筆昂貴的醫藥費,是我匿名墊付的。
蓋王走到旺仔小喬身邊,聲音很輕,卻像重錘一樣敲在她的心上,她臨終前拉著我的手,說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平平安安地活著,不希望你活在仇恨裡,希望你能有自己的人生。
旺仔小喬手中的刀
噹啷
一聲掉落在地,眼淚再次洶湧而出,這一次,裡麵除了悲傷,還有釋然。她轉過身,看著眼前這個默默守護了她這麼多年的男人,突然笑了
——
那笑容像極了當年包子鋪前,那個不諳世事、卻勇敢地護著小乞丐的女孩,乾淨又溫暖,驅散了所有的陰霾。
那個窩頭,我一直冇忘。
她說,聲音帶著哭腔,卻充滿了感激。
蓋王也笑了,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裡麵是兩個還冒著熱氣的肉包,香氣四溢:剛路過街角的包子鋪,買了新出爐的,還是當年那個味道,你嚐嚐。
-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我竟成為旺仔小喬貼身保鏢,我竟成為旺仔小喬貼身保鏢最新章節,我竟成為旺仔小喬貼身保鏢 dq_cn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