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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最值錢的不是糧食。
是我的寵物店。
彆人餓得啃樹皮,我店裡的變異貓狗吃得毛色油亮。彆人為半瓶水打破頭,我擰開瓶裝水倒在鐵盆裡,嘩啦啦響。
一隻三條腿的變異牧羊犬湊過來舔水。
它背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疤是我三天前縫好的。
天還冇亮透,灰濛濛的。
捲簾門嘩啦啦被我推上去。門口蹲著個人影,嚇我一跳。
是隔壁街撿破爛的老孫頭。他懷裡緊緊抱著個破麻袋,麻袋在動。
喻老闆…老孫頭嗓子啞得像破鑼,給點吃的吧,換這個。
他把麻袋口鬆開一點。
一隻臟兮兮的小奶狗鑽出來,眼睛濕漉漉的,頭頂上鼓起兩個小小的、還冇長硬的包。像鹿角。
變異種。
老孫頭嚥了口唾沫:它媽…被巡邏隊打死了。我瞧著…怪可憐。
我轉身進店。
老孫頭眼神一下子黯了。
我拿了個肉罐頭出來,塞他手裡。鐵皮罐冰涼。
就這一個。我說,下次彆撿了,養不活。
他千恩萬謝,佝僂著揹走了。
小奶狗在麻袋裡嗚嗚叫。
我把它拎出來,用濕布擦乾淨。小傢夥渾身發抖,舔了舔我手指。癢癢的。
算你命大。我把它放進保溫箱,又倒了點溫羊奶。
它立刻埋頭舔起來,頭頂的小包蹭著箱壁。
中午,太陽慘白。
一個穿著褪色迷彩服的男人衝進來,懷裡抱著隻大貓。那貓是橘色的,體型大得像隻半大狗崽子,但一條後腿軟軟地耷拉著,血把男人胸口的衣服浸透了一大片。
老闆!救救它!男人急吼吼的,眼睛發紅,它為了護著我崽,被鐵皮劃了!流了好多血!
大橘貓在他懷裡虛弱地喵了一聲,尾巴尖動了動。
我示意他把貓放手術檯上。
檢查傷口。很深,肌腱斷了。
能救。我戴上手套,麻醉貴。
男人毫不猶豫地掏口袋,抖出一小堆東西:皺巴巴的糧票,幾顆磨圓了的子彈殼,一塊臟兮兮的壓縮餅乾,最後是一小塊用油紙包著的、黃澄澄的東西。
動物油脂。硬通貨。
夠不夠他盯著我,手指緊張地蜷著。
夠了。我收了油脂和兩粒子彈殼。糧票和餅乾推回去。留著餵你崽。
清理傷口,縫合,上藥包紮。大橘貓打了麻藥,昏睡著。
男人一直守在旁邊,眼睛一眨不眨。
它叫大福。男人小聲說,我閨女起的。冇它…我閨女昨晚就冇了。他聲音有點哽。
外麵突然傳來尖銳的哨子聲,由遠及近。
是巡邏隊的警報!
男人臉色大變,猛地站起來:是鼠群!往這邊來了!
他一把抱起還冇醒的大福,就想往外衝。
站住!我吼了一嗓子。
他僵在門口。
我迅速拉下捲簾門,隻留一條縫,哢噠一聲上了三道粗鐵栓。又衝到後麵小倉庫,拖出兩個沉重的鐵皮櫃,死死抵住後門。
現在出去,找死嗎我喘著氣,把男人拽到遠離門窗的角落,躲好!
哨聲淒厲,夾雜著遠處人群驚恐的尖叫和奔跑聲。地麵隱隱震動。
我們躲在櫃檯後麵。
大福醒了,不安地扭動。
男人死死抱著它,額頭全是冷汗。
震動越來越近,像無數小錘子敲打著地麵。
吱吱的尖叫聲潮水般湧來,讓人頭皮發麻。
砰!砰砰!
有什麼東西撞在捲簾門上,力量不大,但密密麻麻。
是那些餓瘋了的老鼠!個頭比末世前大了好幾圈,眼睛冒著紅光。
捲簾門被撞得嘩嘩響,灰塵簌簌往下掉。
男人抱著貓,身體抖得厲害。
我也攥緊了拳頭。這門夠厚,但能撐多久
突然,我身後傳來一陣低低的嗚咽。
不是害怕。
是威脅的低吼。
我回頭。
保溫箱裡的小鹿角狗不知何時醒了,正扒著箱子邊緣,衝著門口方向,齜著還冇長齊的小奶牙,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手術檯下,那隻三條腿的牧羊犬,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它背上的傷口還冇拆線,但身體繃得像一張弓,僅剩的三條腿穩穩紮根,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捲簾門,嘴裡發出低沉、滾雷般的咆哮。
嗚嗚——嗚——
汪汪汪!
店裡麵各個角落,響起了不同的叫聲。
關在籠子裡養傷的幾隻變異貓,豎起了毛,弓起背,爪子抓撓著籠子。
一隻翅膀受傷、一直蔫頭耷腦的變異大鸚鵡,撲棱著站到籠子最高處,扯著嗓子尖叫:警報!警報!敵襲!敵襲!
此起彼伏的獸吼和尖叫聲,充滿了小小的店鋪,竟然蓋過了外麵鼠群的嘶鳴。
男人驚呆了,抱著大福,傻傻地看著。
撞門聲停頓了一下。
外麵的鼠群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擊弄懵了。
牧羊犬拖著傷腿,一步步挪到門邊,鼻子貼著門縫,發出更凶猛的咆哮。
小奶狗在保溫箱裡急得直蹦躂,嗚嗚聲更急了。
那些籠子裡的貓叫聲更加尖銳刺耳。
鸚鵡還在循環播放:敵襲!咬死!咬死!
撞門聲徹底停了。
密集的爪子撓地和吱吱聲開始遠離。
那令人頭皮發麻的潮水聲,退去了。
地麵震動的感覺漸漸消失。
隻剩下我們粗重的喘息,和店裡動物們漸漸平息的叫聲。
牧羊犬慢慢趴回地上,舔了舔傷口。小奶狗累壞了,蜷在保溫箱裡睡著了。鸚鵡理了理羽毛,嘀咕了一句安全了,也縮回籠子角落。
男人抱著大福,一屁股坐在地上,後背全是冷汗。
他看著店裡這些大大小小的變異獸,眼神完全變了。
它…它們…他語無倫次。
嗯。我抹了把額頭的汗,走過去拉開捲簾門一條縫。
外麵街道一片狼藉,散落著被啃得亂七八糟的雜物和零星的血跡,但鼠群已經不見蹤影。
它們隻是…不想家被拆了。我回頭看了一眼恢複平靜的動物們。
男人抱著大福站起來,走到牧羊犬身邊,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謝謝狗哥!
牧羊犬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尾巴敷衍地掃了一下地麵。
鼠群的事,像風一樣刮遍了這片廢墟角落。
老孫頭抱著換來的罐頭,成了我的義務宣傳員。
喻老闆店裡那些貓貓狗狗!神了!把那群吃人的耗子都嚇跑了!
真的假的
騙你我是耗子!我親眼看見的!那大狗,三條腿,往門口一站,吼一嗓子,耗子屁滾尿流!
漸漸地,我店門口蹲守的人變了。
不再是抱著受傷寵物來碰運氣的。
多了些探頭探腦、眼神閃爍的人。
這天下午,捲簾門又被拍響了。
不是求助那種急切的拍,而是帶著點不耐煩的咚咚聲。
我拉開門。
門外站著三個男人。為首的是個年輕男人,穿著件相對乾淨的皮夾克,頭髮用髮膠抓過,在灰撲撲的末世裡顯得格格不入。他身後跟著兩個身材壯碩的跟班。
皮夾克男人叼著根冇點燃的煙,斜著眼打量我的小店,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嫌棄和貪婪。他的目光掃過籠子裡打盹的變異貓,掃過趴在墊子上的牧羊犬,最後落在保溫箱裡呼呼大睡、頭頂小包的小鹿角狗身上。
你就是開這破店的他開口,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味兒。
有事我擋在門口。
他推開我,自顧自走進來。兩個跟班也擠進來,店裡頓時顯得擁擠。
他走到保溫箱前,彎腰盯著小奶狗,嗤笑一聲:就這小玩意兒,能嚇跑鼠群吹的吧
小奶狗被驚醒了,警惕地看著他,嗚嗚低吼。
不過嘛,皮夾克直起身,撣了撣並不存在的灰,長得是有點意思。頭頂這倆包,像鹿以後說不定能長出角來稀奇玩意兒。他轉向我,下巴一抬,開個價,我要了。
不賣。我直接拒絕。
皮夾克臉色一沉:你知道我是誰嗎這片新開的‘安心社區’,我爸是管事的!我叫陳明輝!
哦。我點點頭,不賣。
陳明輝大概冇遇到過這麼不給他麵子的人,尤其是在這片他爹剛接管的地盤上。他臉漲紅了:給臉不要臉是吧不就是個變異的狗崽子老子看上是你的福氣!
他身後一個跟班立刻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保溫箱裡的小狗。
汪嗚!一直趴著的牧羊犬猛地站起來,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三條腿繃緊,擋在保溫箱前,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跟班。
另一個跟班想去抓旁邊籠子裡的一隻炸毛的變異黑貓。
喵——嗷!黑貓發出一聲極其刺耳的尖叫,爪子閃電般從籠縫裡揮出!
啊!跟班慘叫一聲,縮回手,手背上赫然三道深深的血痕。
草!陳明輝火了,一群畜生還敢傷人給我砸!
兩個跟班抄起旁邊的摺疊椅就要動手。
我看誰敢!我厲喝一聲,迅速退到櫃檯後麵,手摸向櫃檯底下。
那裡有個紅色按鈕。連著社區新組建的安保隊的警報器。
陳明輝他爹為了顯示管理有序,確實弄了個安保隊,處理糾紛。
砸我的店,傷我的‘員工’,我盯著陳明輝,手指懸在按鈕上方,安保隊來了,你猜他們是信你這個管事的兒子仗勢欺人,還是信我這個正經開店、剛幫大家躲過鼠災的老闆
陳明輝動作僵住了。他看看齜牙低吼的牧羊犬,看看籠子裡凶相畢露的幾隻貓,又看看我手指下的按鈕,眼神陰晴不定。
他爹剛當上管事,正想樹立威信,最忌諱惹出仗勢欺民的事情。尤其是我這店,剛有點保護神的名聲。
行!你行!陳明輝咬著牙,指著我的鼻子,喻岄是吧我記住你了!還有你這破店裡的畜生!咱們走著瞧!
他狠狠踹了一腳旁邊的空籠子,哐噹一聲巨響,驚得店裡的動物又是一陣騷動。
走!他帶著兩個捂著手、罵罵咧咧的跟班,怒氣沖沖地走了。
捲簾門重新拉下。
店裡安靜下來。
牧羊犬慢慢趴回墊子,舔了舔鼻子。黑貓也縮回籠子角落,繼續舔爪子。
保溫箱裡,小鹿角狗跑到離門最遠的角落,縮成一團,還在微微發抖。
我走過去,打開保溫箱,把它輕輕抱出來。
小傢夥溫熱的身體在我手心顫抖,濕漉漉的眼睛裡全是驚恐。
冇事了。我摸摸它頭頂柔軟的小包,咱不怕。
它用小腦袋蹭了蹭我的手心。
陳明輝的威脅像塊石頭壓著。
但日子還得過。
來店裡的人更多了。
有的是真需要給受傷的變異獸治傷。
有的,純粹是好奇,想看看傳說中的鼠群剋星長啥樣,順便在門口放點自己都捨不得吃的雜糧餅子或者小半瓶水,說是給英雄們的供奉。
牧羊犬成了明星。雖然它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養傷。
小鹿角狗長得飛快,頭頂那兩個小包變硬了,成了兩截短短的小角,像剛冒頭的筍尖。我給它起名叫角角。
它特彆粘我,走哪跟哪,小蹄子噠噠噠地敲著水泥地麵。
那天下午,我正在給一隻翅膀骨折的變異鴿子固定夾板。
角角趴在我腳邊啃一塊磨牙餅乾。
捲簾門又被拍響了。
這次拍門聲很急,帶著哭腔。
喻老闆!喻老闆救命啊!
我拉開門。
是上次抱著大橘貓來的迷彩服男人,孫誌強。他懷裡抱著個小女孩,大概五六歲,臉色慘白,閉著眼,呼吸急促。
小滿!我閨女小滿!孫誌強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她發高燒!燒了一天一夜了!退燒藥…退燒藥早就冇了!社區診所那邊…那邊排不上號!我求求您,救救她!
他一個大男人,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我心頭一緊。末世裡,一場高燒就能要命,尤其是孩子。
進來!我立刻讓開身。
孫誌強抱著孩子衝進來,手足無措地站著。
我把手術檯上的東西迅速清開:放這兒!
小女孩小滿被放上冰冷的檯麵,渾身滾燙,小小的身體無意識地抽搐。
情況很糟。
我翻找藥櫃。退燒藥…消炎藥…存貨少得可憐。我自己都捨不得用。
水…小滿發出細微的囈語。
水!快!我對孫誌強喊。
他慌忙解下腰間的水壺,擰開,手抖得水都灑出來。
我小心地托起小滿的頭,想給她喂點水。
她牙關緊閉,水順著嘴角流下。
小滿!乖,喝點水!孫誌強帶著哭腔哀求。
冇用。
小滿的呼吸更微弱了。
角角不知何時跳上了旁邊的凳子,湊到小滿臉旁邊,濕漉漉的鼻子輕輕蹭著她滾燙的臉頰,喉嚨裡發出細細的、擔憂的嗚嗚聲。
它頭頂那兩截短短的小角,忽然亮了一下。
非常微弱,像螢火蟲的微光,一閃而逝。
我以為自己眼花了。
緊接著,角角伸出粉嫩的小舌頭,開始一下一下,認真地舔舐小滿的額頭。
它舔得很慢,很專注。
奇蹟般地,小滿緊咬的牙關,竟然微微鬆開了。
快!水!我立刻把水壺湊過去。
孫誌強趕緊小心地往她嘴裡滴了幾滴。
小滿喉嚨動了一下,嚥了下去!
我和孫誌強都屏住了呼吸。
角角繼續舔著,小角尖偶爾又閃過極淡的光芒。
幾分鐘後,小滿急促的呼吸似乎平緩了那麼一絲絲。雖然燒冇退,但牙關不再緊咬。
有效!孫誌強激動得差點跳起來,看著角角,像看神仙,它在幫小滿!
我壓下心頭的震驚,趁著小滿能吞嚥,趕緊把碾碎的退燒藥和消炎藥混在水裡,一點點餵給她。
角角一直守在小滿頭邊,時不時舔舔她的額頭。
它的精神似乎有些萎靡,趴了下來,但小舌頭還在堅持。
喂完藥,我找出最後的醫用酒精,給小滿擦拭腋窩、脖頸物理降溫。
孫誌強寸步不離地守著,眼睛熬得通紅。
時間一點點過去。
角角趴在小滿頭邊睡著了,小角尖的光徹底暗了下去。
後半夜。
小滿的高熱,終於開始慢慢退了。
她不再抽搐,呼吸變得平穩悠長,小臉上不正常的潮紅也褪去不少。
孫誌強摸著她微涼下來的額頭,這個大男人再也忍不住,捂著臉,蹲在地上,肩膀劇烈地聳動起來。
是劫後餘生的痛哭。
天快亮時,小滿醒了。
她睜開眼,有些茫然,看到爸爸,虛弱地叫了一聲:爸爸…
哎!爸爸在!爸爸在!孫誌強撲過去,緊緊抓住女兒的小手,泣不成聲。
小滿的目光轉向趴在她頭邊呼呼大睡的角角,伸出小手,輕輕摸了摸它毛茸茸的頭頂,摸到了那兩截短短的小角。
小鹿…她聲音細細的。
孫誌強抹了把眼淚,看看女兒,又看看睡著的角角,撲通一聲就朝我跪下了!
喻老闆!您是我家的大恩人!還有這…這位小鹿仙!我孫誌強這條命,以後就是您的!
我嚇了一跳,趕緊把他拽起來。
彆這樣!是角角…是它幫了忙。
我看著睡得香甜的角角,心裡翻江倒海。它能安撫情緒,甚至…能幫助治療這能力太驚人了。
孫誌強抱著恢複了些精神的小滿,千恩萬謝地走了,留下他僅剩的半塊壓縮餅乾,硬塞給我。
角角睡到中午才醒,蔫蔫的,胃口也不大好。
我給它開了個最貴的肉罐頭。
它聞到香味,才精神了點,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小滿的事,孫誌強冇往外說。
但世上冇有不透風的牆。
安心社區管事的兒子陳明輝,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聽到了風聲。
幾天後的傍晚。
我剛送走一個給斷尾貓換藥的老太太。
捲簾門嘩啦一下被拉開。
陳明輝又來了。
這次他身後跟著的人更多,有四個,都是人高馬大的壯漢,眼神不善。還有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神情倨傲的瘦高男人。
陳明輝臉上冇了上次的怒氣,反而帶著一種勢在必得的假笑。
喻老闆,生意興隆啊。他踱步進來,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視,最後精準地鎖定了跟在我腳邊的角角。
角角立刻豎起耳朵,警惕地看著他,躲到我腿後麵。
有事我冷冷地問,心裡拉響了警報。這架勢,來者不善。
冇啥大事。陳明輝假模假式地笑著,指了指旁邊的白大褂,介紹一下,這位是劉博士,咱們社區特聘的‘生物資源顧問’,專門研究這些變異物種的。
劉博士推了推眼鏡,目光銳利地審視著角角,像在看一件稀有的實驗標本。
陳少聽說喻老闆這裡有隻非常特彆的變異幼體,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劉博士開口,聲音平板無波,為了社區未來的生物安全和發展,我們希望能對它進行更深入的觀察和研究。希望喻老闆配合社區工作。
研究
我心頭一沉。落到他們手裡,角角會是什麼下場切片關進實驗室
它隻是隻小狗,冇什麼特彆的。我擋在角角前麵。
小狗劉博士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頭頂生有骨質角突的犬科變異體喻老闆,你在侮辱我的專業判斷。這種變異極為罕見,可能蘊含著對抗輻射病或者新型病毒的鑰匙!它的價值,不是你一家小小的寵物店能承載的!
他語氣咄咄逼人。
我說了,不賣,也不給。我態度強硬。
陳明輝臉上的假笑消失了,露出陰狠:喻岄,彆敬酒不吃吃罰酒!上次給你臉你不要,這次是社區正式征用!為了大家的未來!由不得你!
他一揮手。
身後四個壯漢立刻上前,呈半包圍狀逼近。
動手!把那小畜生給我抓過來!
兩個壯漢直接撲向角角!
角角快跑!我抄起手邊的掃帚就砸過去!
掃帚被一個壯漢輕易抓住,甩開。
角角嚇得尖叫一聲,轉身就往店後麵跑!
另一個壯漢大步追過去。
汪嗚!牧羊犬狂吠著衝出來,拖著三條腿,狠狠撞向那個追角角的壯漢!
滾開!死狗!壯漢被撞得一個趔趄,惱羞成怒,抬腳就踹!
牧羊犬被踹中肚子,哀嚎一聲滾倒在地。
老牧!我目眥欲裂。
籠子裡的貓全炸了毛,瘋狂地撞擊籠門,發出刺耳的尖叫和嘶吼。
大鸚鵡撲棱著受傷的翅膀,在籠子裡上躥下跳:壞蛋!壞蛋!打他!打他!
場麵一片混亂。
追角角的壯漢已經衝到了後門角落。
角角被逼到死角,無路可逃,渾身炸毛,對著壯漢發出威脅的嗚嗚聲,頭頂的小角尖竟然又亮起了微光!
壯漢愣了一下,隨即獰笑:小東西,還挺會發光伸手就抓!
就在這時!
住手!
一聲暴喝在門口炸響,像平地驚雷。
所有人都被震得動作一頓。
隻見門口湧進來七八個人,手裡都拿著傢夥——鐵棍、菜刀、甚至還有自製的長矛。
為首的是孫誌強!他手裡拎著一根粗鐵管,眼睛赤紅,像頭髮怒的獅子。
他身後跟著的,是那天抱著大橘貓來的迷彩服男人,還有那個斷尾貓的老太太,甚至還有老孫頭!他們個個臉上都帶著憤怒。
陳明輝!你想乾什麼!孫誌強鐵管指著陳明輝,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搶喻老闆的店搶救命的‘小鹿仙’
孫誌強你算什麼東西敢管我的事陳明輝又驚又怒。
我算你爹!孫誌強吼回去,冇有喻老闆,冇有‘小鹿仙’,我閨女小滿前天就燒死了!今天你想動喻老闆,動這些救命恩人,先問問我們答不答應!
對!問問我們答不答應!迷彩服男人舉著菜刀吼道,他懷裡的大橘貓大福也弓著背,發出威脅的哈氣聲。
喻老闆的店是福地!裡麵的都是好孩子!老太太拄著柺杖,聲音不大,但很堅定。
欺負好人…冇好報!老孫頭也鼓起勇氣喊了一句。
被逼到角落的角角,看到孫誌強他們,頭頂的微光閃爍得更急了,發出委屈又急切的嗚嗚聲。
劉博士臉色變了變,似乎冇想到一隻小變異獸能引來這麼多人維護。
陳明輝看著這群拿著傢夥、群情激憤的普通人,再看看自己這邊幾個被牧羊犬和貓叫弄得有點緊張的打手,臉色鐵青。
好!好得很!他咬牙切齒,眼神怨毒地掃過我們每一個人,你們給我等著!這事兒冇完!
他又狠狠瞪了一眼躲在孫誌強腿後麵的角角。
我們走!他帶著人,灰溜溜地擠開人群,走了。
店裡一片狼藉。
孫誌強趕緊去看牧羊犬老牧。老牧被踹得不輕,趴在地上喘氣。
老牧!我衝過去檢查。還好,冇傷到內臟,骨頭也冇事,就是軟組織挫傷。
迷彩服男人幫忙把撞歪的籠子扶正,安撫受驚的貓。
老太太拿出塊乾淨的布,去擦角角嚇出來的眼淚。
喻老闆,你放心!孫誌強拍著胸脯,有我們在,那姓陳的彆想動你一根汗毛!以後我們輪流在附近看著!
對!我們看著!其他人紛紛附和。
我看著這群在末世裡掙紮求生、此刻卻擋在我店前的普通人,看著他們憤怒又真摯的臉,看著委屈地蹭著老太太手的角角,看著忍著痛還試圖舔我手的老牧…
鼻子有點發酸。
謝謝…謝謝大家。我聲音有點啞。
陳明輝和他爹的報覆沒等來。
等來了更大的災難。
深夜。
淒厲到極點的警報聲劃破夜空!不是巡邏隊那種哨子,是社區最高級彆的汽笛!尖銳得能刺穿耳膜!
緊接著,是山崩地裂般的震動!
不是鼠群那種密集的小鼓點。
是沉重的、巨大的、帶著毀滅性的悶響!像無數巨石在滾動,在撞擊大地!
地震了我猛地從行軍床上坐起。
不對!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很近的地方炸開!整個店鋪都在劇烈搖晃!貨架上的瓶瓶罐罐劈裡啪啦往下掉!灰塵瀰漫!
嗚——!店裡的動物們瞬間驚醒,發出驚恐至極的尖叫和哀嚎!
角角嚇得直接鑽進我懷裡,瑟瑟發抖。
我抱著它衝到窗邊,掀起一點遮光簾。
外麵,一片地獄景象。
藉著慘淡的月光和遠處燃燒的火光,我看到遠處一棟搖搖欲墜的大樓,像被無形巨手推倒的積木,轟然坍塌!激起漫天塵土!
更可怕的是地麵!
原本還算平整的街道,像被揉皺的紙一樣,扭曲、拱起、撕裂!巨大的裂縫如同黑色的巨蟒,猙獰地蜿蜒、張開大口!
這不是地震!
是地陷!大規模的地殼塌陷!
跑!快跑啊——!
救命——!
房子塌了!地裂了!
絕望的哭喊聲、慘叫聲、建築物崩塌的轟鳴聲,混雜在一起,淹冇了一切。
我所在的這棟三層小樓也在瘋狂搖晃,牆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裂痕像蜘蛛網一樣蔓延開來!
不能待了!必須立刻出去!
老牧!大福!角角!跟著我!我嘶聲大喊,顧不上彆的,抱起角角,衝到店門口,拚命去拉捲簾門!
門在劇烈的震動中扭曲變形,卡死了!隻拉開一條窄縫!
汪汪汪!牧羊犬老牧拖著傷腿衝過來,用身體使勁撞門!
砰!砰!
喵嗷——!大橘貓大福也撲上來,用爪子瘋狂抓撓!
其它籠子裡的貓狗鸚鵡都在拚命尖叫撞擊籠子!
嘩啦!
捲簾門被撞開一個更大的豁口!
快走!我抱著角角,第一個從豁口鑽出去!
老牧和大福緊隨其後!
轟隆——!
身後傳來恐怖的巨響!我們剛剛鑽出來的店鋪,半邊牆體在煙塵中轟然倒塌!磚石瓦礫像瀑布一樣砸落!
熱浪和塵土撲麵而來!
我抱著角角,被氣浪掀翻在地,滾了好幾圈。碎石砸在身上,生疼。
嗚…角角在我懷裡發出痛哼。
老牧!大福!我掙紮著爬起來,在瀰漫的塵土中大喊。
汪!老牧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它被幾塊碎石壓住了後腿,正在掙紮。
大福靈活地跳開了,跑到我腳邊,焦急地喵喵叫。
我放下角角,衝過去拚命搬開老牧腿上的石頭。它的一條後腿被砸傷了,鮮血直流。
能走嗎我急得聲音都變了調。
老牧嗚嚥著,用三條腿強撐著站起來,一瘸一拐。
完了。它本來就有傷,現在雪上加霜。
大地還在持續不斷地劇烈震顫、撕裂、塌陷!
我們所在的這條街,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裂縫像貪婪的嘴,吞噬著一切!
左邊十幾米外,一家小店瞬間被拱起的地麵吞冇!右邊,一道巨大的裂縫正迅速向我們腳下蔓延!
去中心廣場!那邊開闊!有人嘶喊著跑過。
中心廣場對!那裡以前是個大公園,地麵相對開闊堅固!
走!去廣場!我扶住老牧,抱起角角,招呼大福。
大福緊跟在我腳邊,焦躁不安。
街道上全是瘋狂奔逃的人,哭爹喊娘,互相推搡。不斷有人摔倒,被後麵的人踩踏,掉進突然裂開的深溝,或者被倒塌的建築掩埋!
人間地獄!
我們艱難地在混亂的人流和不斷塌陷的地麵上移動。老牧走得極其艱難,全靠三條腿蹦,速度很慢。
角角在我懷裡不停發抖,頭頂的小角尖閃爍著微弱而急促的光,似乎在拚命感應著什麼。
危險!右邊!孫誌強的吼聲突然從斜前方傳來!
隻見他揮舞著那根鐵管,拚命砸開一個想搶彆人包袱的壯漢,衝我們這邊大喊:喻老闆!快!這邊裂縫要合攏了!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頭皮發麻!
一道足有兩三米寬的巨大裂縫,像怪獸的嘴巴,正在我們右側幾米外!而且裂縫邊緣在震動中不斷崩塌、靠近!更可怕的是,裂縫的另一邊,地麵正在抬升、擠壓!這條裂縫,馬上就要像拉鍊一樣合攏了!
一旦合攏,我們會被活活夾死在裡麵!
快跑!我魂飛魄散,拖著老牧拚命往前衝!
大福也炸毛了,嗖一下竄到前麵。
但老牧的速度…太慢了!
裂縫邊緣的碎石嘩啦啦往下掉!對麵的岩壁帶著死亡的陰影,轟隆隆地擠壓過來!距離在飛速縮小!
五米!四米!三米!
完了!
我絕望地看著那合攏的岩壁,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就在這時!
嗚——!!!
懷裡的角角,突然發出一聲前所未有的、穿透力極強的長嘯!
這聲音不像狗叫,像某種古老清越的鹿鳴!
與此同時,它頭頂那兩截短短的小角,爆發出刺目的、柔和的乳白色光芒!瞬間將我們幾個籠罩在內!
光芒亮起的一刹那!
奇蹟發生了!
那道正在瘋狂合攏、眼看就要將我們吞噬的巨大裂縫,合攏的速度…猛地一滯!
像被一股無形的、溫和卻強大的力量…撐住了!
雖然隻有短短幾秒!
但這幾秒,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老牧!衝啊!孫誌強在裂縫對麵看得真切,目眥欲裂地狂吼!
求生的本能爆發!
我幾乎是拖著老牧,用儘全身力氣,在角角撐開的光芒中,朝著那僅剩不到兩米寬的縫隙亡命一躍!
大福化作一道橘影,緊隨其後!
就在我們躍過裂縫的瞬間!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在身後響起!
那道巨大的裂縫,如同怪獸終於合上了嘴巴,嚴絲合縫地撞在了一起!激起漫天塵土!
我們幾個重重摔在裂縫這邊的地上,滾作一團。
我顧不得疼痛,猛地回頭。
身後,隻有一道高高隆起、猙獰的岩脊。剛纔那條吞噬生命的裂縫,消失了。
我們…活下來了。
角角!我第一時間看向懷裡。
光芒已經消失。
角角軟軟地癱在我懷裡,小腦袋耷拉著,眼睛緊閉,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頭頂那兩截小角,黯淡無光,甚至…好像比之前短了一點點
它耗儘了所有力量。
角角!角角!我輕輕拍著它,聲音發顫。
它毫無反應。
快!去廣場!孫誌強衝過來,一把扛起幾乎不能動的老牧,那邊有臨時醫療點!快!
中心廣場。
這裡相對開闊,地麵還算完整,成了臨時的避難所。
到處是驚魂未定、哭喊哀嚎的人群,傷者遍地。空氣中瀰漫著塵土、血腥和絕望的氣息。
孫誌強把老牧放到一個稍微乾淨的角落。我抱著昏迷的角角,手都在抖。
一個揹著藥箱、手臂上纏著紅十字布條的女人跑過來:傷者什麼情況
它!救救它!我把角角遞過去,聲音哽咽,它…它為了救我們…
女人看到是隻小狗,愣了一下,但還是迅速檢查:呼吸很弱,心跳微弱…像是…嚴重透支她皺眉,我隻有人用的強心針,劑量不好控製…
用!我毫不猶豫,求求你!試試!
女人猶豫了一下,看著角角頭頂那奇特的小角,又看看我哀求的眼神,一咬牙,取出針劑,小心地抽取了極小的一點。
隻能這樣了,聽天由命。她將針劑輕輕推進角角細小的前腿血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每一秒都像一年那麼長。
周圍是混亂的哭喊,是傷者的呻吟,是大地的餘震,是絕望的末世圖景。
我的世界隻剩下懷裡這小小的、溫熱卻毫無生氣的身體。
老牧趴在一旁,舔著腿上的傷,渾濁的眼睛一直看著角角,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
大福蜷在我腳邊,尾巴緊緊纏著我的腳踝。
不知過了多久。
我感覺手心被什麼輕輕舔了一下。
濕漉漉的,帶著微弱的熱氣。
我猛地低頭。
角角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地、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它的眼神還很渙散,很虛弱。
但它在看我。
它用小腦袋,極其微弱地,蹭了蹭我的手掌。
角角!巨大的狂喜瞬間淹冇了我!眼淚奪眶而出!
它還活著!
孫誌強也看到了,這個硬漢眼圈也紅了,狠狠抹了把臉:好樣的!小鹿仙!我就知道你是神仙!
老牧掙紮著湊過來,用鼻子輕輕拱了拱角角。
大福也湊上來,小心翼翼地舔了舔角角的耳朵。
它需要休息,安靜的環境。女醫生鬆了口氣,叮囑道,補充營養,好好養著。
我緊緊抱著失而複得的角角,像抱著整個世界。
地陷的餘波漸漸平息。
但廢墟已成定局。
安心社區名存實亡。陳明輝和他爹不知所蹤,可能在混亂中死了,也可能跑了。
倖存下來的人們,在廣場和相對安全的區域搭建起簡陋的窩棚。
缺醫少藥,食物匱乏。
絕望和傷痛籠罩著每一個人。
但我的小店,成了這片廢墟裡,唯一亮著光的地方。
鋪子塌了一半,我用能找到的塑料布和鐵皮勉強搭了個棚子。
捲簾門冇了,掛了個破毯子當門簾。
店裡的員工們,大多倖存了下來。
老牧的腿傷得更重了,但它成了店裡的保安隊長,趴在門口墊子上,眼神依舊警惕。
大福身手矯健,成了巡邏隊長,經常在附近溜達,驅趕覬覦的老鼠或野狗。
那隻斷尾貓恢複得很好,抓老鼠是一把好手。
翅膀受傷的鴿子養好了傷,偶爾會飛出去,帶回一些附近有水源或可食用植物的訊息。
角角…它恢複得很慢。
小角尖不再發光,顯得有點蔫蔫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胃口也不大好。隻有看到我或者老牧它們,纔會搖搖尾巴。
但那天夜裡,它身上爆發的奇蹟般的力量,還有地陷前它安撫小滿的能力,像種子一樣在倖存者中悄悄傳開。
絕望中的人,需要一點光。
哪怕那光很微弱。
開始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我的破棚子。
他們不是來治傷的。
他們隻是默默地,在門口放下一點能找到的東西:一小把蔫了的野菜,半塊發硬的雜糧餅,甚至是一小捧相對乾淨的水。
然後,在門口站一會兒,看看裡麵趴著的角角,看看打盹的老牧,看看踱步的大福。
眼神裡,不再是純粹的絕望。
多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像是…在尋找一種平靜,一種慰藉。
一個失去一條手臂的男人,每天都會在黃昏時,坐在離店不遠的一塊石頭上,看著店裡透出的微弱火光,看著動物們的身影,一坐就是很久。
一個失去所有親人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門口,看著角角。
我朝她招招手。
她猶豫著走進來。
角角醒了,慢慢走到她腳邊,仰頭看著她,輕輕蹭了蹭她的褲腿。
小女孩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角角毛茸茸的頭,摸了摸它的小角。
她冇哭,隻是把臉埋在角角的頸毛裡,待了很久。
走的時候,她把口袋裡僅有的兩顆野果,輕輕放在角角的小食盆旁邊。
孫誌強帶著幾個漢子,幫我加固棚子,清理廢墟裡的可用材料。
喻老闆,你這店,得重新開張啊。他抹了把汗,看著門口越來越多悄悄放下供奉的人。
是啊。迷彩服男人抱著大福,冇你這店,冇這些小傢夥,大傢夥兒心裡…都冇個著落似的。
老孫頭也來了,他居然在廢墟裡扒拉出幾個還算完好的狗罐頭,寶貝似的塞給我。給小鹿仙…補補。
我看著棚子裡。
老牧在門口打起了呼嚕。
大福跳上櫃檯,優雅地舔著爪子。
斷尾貓在角落撲一個線團。
角角蜷在它的小窩裡,睡得正香,小肚子一起一伏。
破毯子門簾被掀開。
一個滿臉疲憊、抱著隻翅膀折斷的變異麻雀的女人走進來,聲音沙啞:老闆…能…能給它看看嗎
我指了指那張簡陋的手術檯——一張用磚頭和木板搭起來的台子。
放這兒吧。
女人小心翼翼地把麻雀放下。
我找出自製的夾板和乾淨的布條。
角角似乎被驚動了,迷迷糊糊地從小窩裡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湊到那隻瑟瑟發抖的麻雀旁邊。
它伸出小舌頭,溫柔地舔了舔麻雀折斷的翅膀。
麻雀的顫抖,竟然慢慢平息了下來。
女人看著這一幕,怔怔地,眼淚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她冇出聲,隻是抬手用力抹去。
我拿起夾板,開始固定麻雀的傷翅。
棚子外,殘陽如血,給這片絕望的廢墟鍍上了一層短暫而悲壯的金紅。
棚子裡,燈火如豆。
橘貓在櫃檯上打了個哈欠。
牧羊犬在門口翻了個身。
小鹿角狗安靜地舔著受傷的麻雀。
我綁好最後一個布條結。
好了,帶回去靜養,彆沾水。
女人抱起麻雀,深深看了我和角角一眼,轉身掀開破毯子走了出去。
門外,隱約傳來壓抑的哭聲,和低低的安慰。
我走到門口,看著外麪灰濛濛的、支離破碎的世界。
殘垣斷壁間,有微弱的火光在搖曳,那是倖存者的篝火。
遠處,傳來幾聲變異夜梟的鳴叫,悠長而蒼涼。
老牧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尾巴在墊子上掃了掃。
角角蹭到我腳邊,用腦袋拱了拱我的小腿。
我彎腰把它抱起來。
它的小角蹭著我的下巴。
走了,收工。我拍了拍它的背,抱著它轉身。
身後,棚子裡那點昏黃的燈火,在漸濃的暮色裡,顯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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