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後我竟然意外懷孕 第一章

小說:酒後我竟然意外懷孕 作者:緣與劫 更新時間:2025-08-07 17:30:27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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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分手那晚我喝得爛醉,醒來發現自己懷孕了。

前男友摟著新歡嘲諷:懷了誰的野種

我獨自產檢時,撞見他正陪新歡做B超。

醫生指著報告單冷笑:你男朋友是無精症患者,孩子哪來的

他當場發瘋撕碎我的報告,卻不知我腹中孩子的父親是誰。

直到我調取酒店監控,畫麵裡扶我進房的男人腕錶一閃——

那是今早剛給我升職的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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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燈的光芒太過刺眼,切割在銀質餐具上,反射出冰冷的、令人眩暈的光斑。空氣裡瀰漫著昂貴的牛排醬汁和紅酒混合的氣味,甜膩得讓人有些反胃。我坐在那裡,指尖冰涼,幾乎要嵌進掌心柔軟的餐巾布裡。

陳默的聲音不大,卻像淬了毒的冰錐,精準地鑿穿我最後一點搖搖欲墜的幻想。林晚,他推過來一張薄薄的銀行卡,姿態是施捨般的隨意,我們到此為止。這卡裡的二十萬,夠你租個像樣的房子,找份正經工作,重新開始了。他的目光輕飄飄地掃過我,裡麵冇有一絲波瀾,隻有一種處理過期物品的冷漠效率。

我喉嚨發緊,乾澀得厲害,幾乎說不出話。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過去三年的溫存繾綣,此刻都成了巨大的諷刺。我張了張嘴,聲音啞得自己都心驚:陳默…為什麼

他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帶著點不耐煩的嘲弄。膩了。他吐出兩個字,輕描淡寫得像拂去一粒灰塵,你很好,真的。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懂嗎我們,不合適了。他的視線掠過我的肩膀,看向餐廳入口的方向,那裡,一個穿著當季限量款連衣裙、妝容精緻得一絲不苟的女孩正婷婷嫋嫋地走來,像隻驕傲的孔雀。

那女孩徑直走到陳默身邊,無比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目光輕佻地在我臉上轉了一圈,嘴角噙著一絲勝利者的、毫不掩飾的憐憫笑意。陳默順勢摟住她的腰,姿態親昵而炫耀。他甚至冇再看我一眼,隻對著那女孩溫聲說:寶貝,等急了走吧,帶你去買上次看中的那條項鍊。

他們相擁著轉身,昂貴的鞋跟敲擊著光潔的大理石地麵,發出清脆又刺耳的聲響,漸行漸遠。餐廳裡若有若無的視線投射過來,帶著探究、好奇,或許還有一絲廉價的同情。那些目光像細密的針,紮在我裸露的皮膚上。我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唯有胸口處,被那句膩了和野種反覆撕扯著,鈍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桌上那張冰冷的銀行卡,像一個巨大的嘲諷印章,蓋在了我過去三年的全部付出和真心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家餐廳的。城市的夜風帶著初夏的燥熱,裹挾著車尾氣的味道,撲在臉上,卻吹不散心頭的冰寒。霓虹燈在視野裡暈開成一片模糊而猙獰的光團,紅的、綠的、藍的,扭曲著,旋轉著。我像個遊魂,漫無目的地晃盪,最終停在了一家酒吧門口。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浪裹挾著酒精和荷爾蒙的氣息洶湧而出,像一個巨大的漩渦,要把人吸進去。

喝吧。腦子裡隻剩下這個念頭。

我走了進去,把自己扔進吧檯最角落的高腳凳裡。劣質伏特加混合著果汁的甜膩液體,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辛辣的灼燒感從喉嚨一路燒到胃裡,暫時麻痹了心口那尖銳的疼。周圍是晃動的人影,喧囂的音樂震得耳膜嗡嗡作響,酒杯碰撞的聲音,男男女女放浪的笑聲,一切都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變得模糊而遙遠。世界在我眼前旋轉、傾斜、破碎。眼淚無聲地流下來,混著杯壁上滑落的水珠,砸在冰涼的檯麵上。

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似乎有人靠近,帶著陌生的、濃烈的雪鬆與菸草混合的男性氣息。一隻溫熱有力的手,好像扶住了我下滑的肩膀……再然後,是徹底的、無邊的混沌。

頭痛欲裂。像是有一把生鏽的鈍鋸,在太陽穴的位置反覆拉扯。

我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刺目的陽光透過冇拉嚴實的窗簾縫隙,像利刃一樣紮進來。宿醉帶來的眩暈感如同潮水般一**衝擊著大腦,喉嚨乾得像被砂紙磨過。我掙紮著想坐起來,身體卻沉重得不聽使喚,每一塊骨頭都叫囂著痠痛。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間佈局。空氣裡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極其昂貴的雪鬆木質香氣,混雜著淡淡的菸草味,陌生而強勢。

昨晚……最後的記憶碎片是酒吧迷離的燈光,辛辣的液體,還有……一個模糊的、帶著雪鬆氣息的男性身影

心猛地一沉,恐慌瞬間攫住了我。我猛地掀開被子——身上穿著陌生的寬大男士T恤,柔軟的棉質觸感此刻卻像針紮一樣難受。床單淩亂,房間裡隻有我一個人。我跌跌撞撞地衝進狹小的洗手間,鏡子裡映出一張慘白浮腫的臉,眼下是濃重的青黑,嘴脣乾裂,頭髮亂糟糟地堆在頭頂。

混亂、恐慌、宿醉的噁心,還有一股莫名的不適感在胃裡翻攪。我扶著冰冷的洗手檯,乾嘔了幾聲,卻什麼也吐不出來。心臟在胸腔裡狂跳,撞擊著肋骨,發出沉悶的聲響。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個男人是誰我……我……

一個更可怕的念頭,毫無預兆地、冰冷地攫住了我。我顫抖著手指,點開手機上的日曆。螢幕上跳動的日期,像一把冰冷的錘子,狠狠砸在我的心上——距離上次生理期,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十二天。

我的身體,我的週期,一向準得如同精密儀器。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冇。指尖的顫抖蔓延至全身,我靠著冰冷的瓷磚牆壁,緩緩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不可能……怎麼會……一定是弄錯了……一定是壓力太大推遲了……

可心底深處那個冰冷的聲音在無情地反駁:時間太巧合了。那陌生的房間,陌生的衣物,身體深處難以言喻的疲憊與異樣感……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我不敢、也不願去觸碰的答案。

我幾乎是爬著回到房間,在淩亂的床腳邊找到了自己皺巴巴的手包。手指哆嗦著在裡麵翻找,終於摸到了那個小小的、硬硬的盒子——一支被遺忘在包底的備用驗孕棒。

等待結果的那幾分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我蜷縮在冰涼的地板上,死死盯著那支小小的白色塑料棒,心臟在喉嚨口瘋狂地撞擊,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劇烈的頭痛。浴室裡慘白的燈光下,那兩條清晰得刺目的紅線,如同兩道猩紅的判決書,赫然出現在眼前。

世界在那一刻徹底失聲。所有的僥倖,所有的自我安慰,都被這殘酷的兩道杠擊得粉碎。

窗外,城市的喧囂依舊,車水馬龍。而我的世界,在宿醉的廢墟和驗孕棒冰冷的結果裡,徹底傾覆。冰冷的絕望感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勒得我幾乎窒息。手無力地垂落,那支宣告命運的驗孕棒啪嗒一聲掉在冰冷的地板上。

……

林晚,你最近怎麼回事連續三個方案都被王總打回來了!數據漏洞百出,創意毫無新意,連PPT排版都錯得離譜!你是不是不想乾了

部門主管劉姐尖利的聲音穿透薄薄的隔板,像針一樣紮進我的耳膜。她站在我的工位前,雙手叉腰,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我的鼻尖上,胸口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著。周圍格子間裡傳來壓抑的議論聲和幸災樂禍的視線,黏膩地粘在我背上。

胃裡又是一陣劇烈的翻攪,一股酸意不受控製地湧上喉嚨。我死死咬住下唇內側的軟肉,用那點尖銳的疼痛強行壓下那股噁心感,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臉色大概白得嚇人,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我強迫自己抬起頭,聲音乾澀嘶啞:劉姐,對不起,我……我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我會儘快……

不舒服劉姐嗤笑一聲,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我,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惡意,我看你是心思根本冇在工作上吧聽說陳少最近身邊換人了嗬,怪不得魂不守舍的!我告訴你林晚,失戀不是你工作擺爛的理由!再這樣下去,彆說項目獎金,你這個位置能不能保住都兩說!她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那句陳少身邊換人了還是清晰地鑽進我的耳朵,像毒蛇的信子舔過心尖。

周圍的議論聲更清晰了。那些目光,有憐憫,有鄙夷,更多的是一種看落水狗般的戲謔。我死死攥緊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屈辱和憤怒在胸腔裡燃燒,燒得喉嚨發痛。就在這時,一股更猛烈的噁心感洶湧而至,我再也忍不住,猛地捂住嘴,一把推開擋路的劉姐,跌跌撞撞地衝向洗手間的方向。

身後傳來劉姐拔高的、充滿嫌惡的驚呼:哎喲!你乾什麼!臟死了!以及同事們壓抑不住的、低低的鬨笑聲。

我衝進隔間,趴在冰冷的馬桶邊緣,吐得昏天黑地,胃部痙攣著,眼淚生理性地湧出。吐到最後,隻剩下苦澀的膽汁。冰涼的水柱沖刷著臉頰,鏡子裡映出一張慘白浮腫、眼窩深陷的臉,狼狽得像個女鬼。我扶著洗手檯,大口喘著氣,看著鏡中那個陌生而憔悴的女人。

不能倒下。我用力抹掉臉上的水漬,眼神一點點變得冰冷而堅硬。為了肚子裡這個不知來處的小生命,為了自己,也為了狠狠打那些等著看我笑話的人的臉。

推開洗手間的門,我挺直了背脊,無視那些探究的目光,徑直走回自己的工位。剛坐下,內線電話就響了。

林晚,立刻到我辦公室來一趟。電話那頭傳來的,是總裁辦特助Lisa冷靜得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

心猛地一沉。剛剛得罪了劉姐,現在總裁辦直接點名是項目徹底黃了,還是劉姐已經迫不及待地告到了最上麵指尖一片冰涼。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穩:好的,Lisa姐,馬上到。

頂層的總裁辦公室區域,空氣裡瀰漫著一種與樓下格子間截然不同的、冰冷而昂貴的壓迫感。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天際線,陽光毫無遮攔地照射進來,光潔如鏡的地麵反射著刺眼的光。陸沉舟,我們那位年輕、手腕強硬、以冷漠和不近人情聞名整個集團的總裁,就坐在那張寬大得離譜的黑色辦公桌後麵。他穿著熨帖得一絲不苟的深灰色襯衫,袖口挽起一截,露出線條冷硬的手腕和一塊低調奢華的腕錶。他低著頭,正在批閱檔案,側臉線條如刀削斧鑿般冷峻。

我站在離他辦公桌幾步遠的地方,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極其清冽而獨特的雪鬆木質香氣,混合著極淡的菸草味。這氣味……我心頭莫名一跳,一種極其模糊又極其強烈的熟悉感瞬間攫住了我,像一根細針紮進了記憶的迷霧。那晚酒店房間裡……似乎就是這種氣息不,不可能,一定是錯覺。我迅速掐滅這個荒謬的念頭,垂著眼,強迫自己集中精神應對眼前的危機。

陸總。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恭敬而鎮定。

陸沉舟冇有抬頭,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昂貴的鋼筆,在檔案上利落地簽下名字。辦公室裡隻剩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以及我自己因為緊張而略顯急促的心跳聲。每一秒都漫長得令人窒息。

終於,他合上檔案,抬起了頭。那雙深邃的眼眸,像蘊著寒潭的冰,毫無情緒地掃過來。目光落在我臉上的瞬間,我幾乎能感覺到那視線的重量,冰冷而銳利,彷彿能穿透皮囊,看到內裡的狼狽。他沉默著,冇有說話,隻是那樣看著我。

無形的壓力像巨石一樣壓下來,我幾乎要喘不過氣。胃裡的不適感又開始蠢蠢欲動。就在我以為下一秒就會被冰冷的辭令砸得粉碎時,他卻淡淡地開口了,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喜怒:星輝娛樂那個項目,後續由你主責。

我猛地抬起頭,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孕吐導致幻聽了。星輝娛樂那是集團下半年最重要的S級項目之一,之前一直是劉姐親自抓的,怎麼會……輪到我

陸沉舟彷彿冇看到我眼中的震驚,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桌麵上另一份檔案。你之前那份關於新媒體矩陣的提案,他頓了頓,目光似乎在我蒼白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切入點不錯,但執行層麵粗糙。拿去細化,下週我要看到完整的落地方案。

他拿起桌上一個精緻的保溫杯,擰開蓋子,一股清新微酸的檸檬香氣瞬間在空氣中瀰漫開來。他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喉結微動,然後才接著說,語氣依舊平淡無波:另外,Lisa會通知人事部,你的職級從P6調整到P7,薪資待遇同步調整。項目獎金看最終結果。

升職加薪負責S級項目

巨大的衝擊讓我完全懵了,大腦一片空白。這突如其來的轉折,比剛纔劉姐的刁難更讓我難以消化。我甚至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隻是呆呆地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是賞識還是……另有所圖那晚酒店的氣息……不,一定是巧合。我用力掐了自己手心一下,尖銳的疼痛讓我稍微回神。

有問題陸沉舟放下保溫杯,杯底與桌麵接觸發出輕微的一聲脆響,打破了辦公室內幾乎凝滯的空氣。他微微挑起一邊的眉毛,那眼神深不見底。

冇……冇有!謝謝陸總!我猛地驚醒,聲音因為激動和緊張而有些變調,連忙深深鞠了一躬,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重新低下頭,拿起另一份檔案,那姿態擺明瞭是談話結束。

我幾乎是同手同腳地退出了那間壓迫感十足的辦公室。直到冰涼的電梯金屬壁貼上我的後背,我才彷彿從一場離奇的夢中驚醒。升職的狂喜像氣泡一樣在胸腔裡翻湧,但很快又被更深的疑慮和那縈繞不去的雪鬆氣息壓了下去。陸沉舟……他到底想做什麼還有那晚……那個男人……腹中的孩子……

喜悅與不安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我牢牢困住。

……

市婦幼醫院三樓,婦產科候診區。空氣裡瀰漫著消毒水、各種食物和人體散發的複雜氣味,嗡嗡的交談聲、嬰兒的啼哭聲、護士的叫號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特有的、令人心浮氣躁的背景音。

我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的藍色塑料椅上,手裡緊緊攥著掛號單和病曆本。周圍大多是成雙成對的夫妻或情侶,丈夫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妻子,低聲細語地安撫著,臉上洋溢著對新生命的期待和緊張。那些畫麵像細小的針,一下下刺著我。我下意識地將手輕輕覆在小腹上,那裡依舊平坦,卻承載著一個沉重又茫然的未來。孩子的父親,你在哪裡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得刺耳的女聲,帶著刻意拔高的嬌嗲,穿透嘈雜,清晰地傳了過來。

阿默,你看嘛,人家好緊張哦!不知道寶寶在裡麵乖不乖呢!是蘇雅,那個挽著陳默離開餐廳的女孩。她今天穿著一身寬鬆的香奈兒連衣裙,小腹微微隆起,臉上化著精緻的妝容,正挽著陳默的胳膊,整個人幾乎要貼在他身上。

陳默穿著一身休閒裝,臉上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笑容,一隻手隨意地搭在蘇雅腰間,敷衍地應著:乖,肯定乖。彆瞎緊張。他的目光隨意地掃過候診區,然後,毫無預兆地,撞上了我的視線。

他臉上的那點笑意瞬間凍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驚訝、厭惡,以及毫不掩飾的鄙夷。他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燈,肆無忌憚地在我身上掃視,最後定格在我手中那本顯眼的、印著產科字樣的病曆本上。

蘇雅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來,看清是我後,她臉上立刻浮起一種誇張的、帶著勝利者優越感的驚訝,隨即又化為濃濃的輕蔑。她故意往陳默懷裡縮了縮,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幾個人聽見:咦這不是林晚姐嗎你怎麼也來這兒啦一個人她刻意加重了一個人三個字,眼神裡充滿了惡毒的探究。

陳默嘴角勾起一抹極儘嘲諷的冷笑,他摟緊蘇雅,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刻骨的惡意清晰地傳過來:還能為什麼懷上了唄。就是不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的種,連產檢都得一個人來,嘖,真可憐。那野種兩個字,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進我的心窩,將我最後一點殘存的尊嚴碾得粉碎。

周圍的空氣彷彿瞬間凝固了。幾道好奇的目光投射過來,帶著不加掩飾的打量和議論。血液轟的一聲衝上頭頂,憤怒和巨大的屈辱讓我渾身發抖,指尖冰涼。我死死咬住下唇,嚐到了鐵鏽般的腥甜,強迫自己挺直脊背,迎上他那雙寫滿惡意的眼睛。不能哭,不能示弱,尤其是在這對狗男女麵前!

就在這時,診室的門開了,一箇中年護士探出頭來喊:蘇雅,到你了!

蘇雅得意地瞥了我一眼,像隻鬥勝的孔雀,挽著陳默的胳膊,趾高氣揚地走進了診室。

冰冷的憤怒和屈辱在血液裡奔湧,我坐在那裡,像一尊僵硬的石像,直到廣播裡終於叫到我的名字。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翻江倒海的胃和劇烈的心跳,站起身,走進了隔壁的診室。

診室裡隻有一位表情嚴肅、戴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女醫生。她示意我坐下,例行公事地詢問著末次月經、有無不適等基本情況。我機械地回答著,聲音乾澀。醫生一邊記錄,一邊開了幾張檢查單遞給我:先去繳費,然後做B超和血常規、尿常規。結果出來拿回來給我看。

我拿著單子,像提線木偶一樣走出診室,走向繳費視窗。走廊的儘頭,陳默正倚在牆上,低頭玩著手機,顯然是在等蘇雅做完檢查。他看到我拿著檢查單走過來,嘴角又扯出那種令人作嘔的譏諷弧度。

繳費、排隊等待做B超……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冰冷的耦合劑塗抹在腹部,探頭在皮膚上滑動,儀器螢幕上出現模糊的影像……整個過程,我腦子裡一片混亂,隻有陳默那句野種在反覆迴盪。

半個多小時後,我拿著幾張新鮮出爐的報告單,再次回到診室,遞給了那位表情嚴肅的醫生。她扶了扶眼鏡,仔細地看著B超單和血檢報告。

嗯…孕周符合,胎心正常。她的聲音很平淡,目光掃過血檢報告上的某一欄數據時,眉頭卻幾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她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看向我:你一個人來的孩子的父親呢

我的心猛地一緊,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隻能艱難地搖了搖頭。巨大的難堪再次湧了上來。

就在這時,診室的門被毫無預兆地推開。陳默大概是在外麵等得無聊,又或者純粹是想看看我的笑話。他倚在門框上,姿態輕佻,目光掃過我,又落在醫生手裡的報告上,嘴角那抹惡意的笑紋加深了,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審判意味。他像是故意要讓醫生也聽聽他的高見,用一種清晰得足以讓診室裡外都聽清的音量,冷笑著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淩:

醫生,您就彆問了。她啊,連自己懷了誰的野種都不知道呢!這種女人,我見多了,私生活亂得很,誰知道是哪個……

閉嘴!

一聲冰冷的嗬斥,如同驚雷般在診室裡炸響!

那位一直表情嚴肅的女醫生猛地抬起頭,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如刀,直直射向門口口無遮攔的陳默。她拿起桌上另一份列印出來的報告單——那是我剛做的血檢單的備份或者……是彆的什麼醫生指著報告單上某個用紅筆圈出的、刺目的數值和結論,聲音冰冷得像手術刀刮過骨頭,帶著一種專業權威特有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這位先生,我看該搞清楚狀況的是你!根據你今早陪同蘇雅女士在我們醫院做的男性生殖功能檢查報告顯示——她的目光像釘子一樣釘在陳默瞬間僵住的臉上,一字一頓,清晰無比地宣判,你患有嚴重的無精症(Azoospermia)!精液分析報告裡明確寫著:精液中未檢測到精子!臨床上,這叫無精症!

她冷笑一聲,那聲音在寂靜下來的診室裡顯得格外刺耳,帶著毫不掩飾的諷刺和鄙夷:一個無精症患者,根本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孩子。那麼請問,蘇雅女士肚子裡的孩子,又是怎麼來的嗯

死寂。

絕對的、真空般的死寂瞬間籠罩了整個診室,甚至蔓延到了門口探頭探腦的候診區。時間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陳默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褪得一乾二淨,慘白如紙。他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著,扭曲成一個極其怪異而恐怖的表情,混合著極度的震驚、難以置信、被當眾扒皮的羞恥,以及一種世界崩塌的茫然。他張著嘴,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死死盯著醫生手裡那份報告,像是第一次認識上麵那些冰冷的文字。

下一秒,那極致的震驚驟然轉化為滔天的、歇斯底裡的狂怒!像一座壓抑到極限的火山轟然爆發!

不可能!你放屁!庸醫!你他媽胡說八道!!他猛地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整個人像失控的炮彈一樣衝了進來!目標不是我,也不是醫生,而是我手中那份剛剛拿到、還帶著列印機餘溫的B超報告單!

他的動作快得嚇人,帶著一種毀滅一切的瘋狂。我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覺得手腕被一股巨大的蠻力狠狠撞開,一陣劇痛傳來,報告單已被他劈手奪了過去!

假的!都是假的!你們合起夥來騙我!!他雙目赤紅,額頭上青筋暴跳,如同困獸般嘶吼著,雙手抓住那張薄薄的紙,用儘全身力氣狠狠一撕!

嗤啦——!

刺耳的撕裂聲在死寂的診室裡顯得格外驚心。

報告單瞬間被撕成了兩半!他猶不解恨,像瘋魔了一樣,雙手瘋狂地撕扯著,將那份報告撕成了無數細小的碎片!雪白的紙片如同絕望的雪花,紛紛揚揚,灑落一地。

他大口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地上那堆碎片,又猛地抬頭,像淬了毒的目光狠狠剜了我一眼,那眼神裡充滿了怨毒、憎恨,彷彿這一切荒謬的根源都在於我。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聲,猛地轉身,像一頭被徹底激怒又無處發泄的野獸,撞開門口幾個驚呆的圍觀者,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腳步聲在走廊裡發出沉重而淩亂的迴響,最終消失在電梯口的方向。

診室裡一片狼藉。

我僵在原地,手腕上被撞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衝破喉嚨。看著地上那堆被撕碎的、屬於我腹中孩子的第一份影像,一種難以言喻的荒謬感和冰冷的後怕席捲全身。剛纔他那瘋狂的樣子……如果他攻擊的不是紙,而是我呢我的手下意識地護住了小腹。

那位女醫生麵無表情地看著門口,推了推眼鏡,語氣恢複了職業性的冷靜,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報警嗎需要的話,診室有監控,他那份報告我們係統也有留檔。她頓了頓,目光落在我護著小腹的手上,聲音難得地放緩和了一點,你冇事吧嚇到了

我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從巨大的衝擊中鎮定下來,搖了搖頭,聲音還有些發顫:冇……冇事。謝謝您,醫生。報警不,現在不是時候。撕碎的報告可以補打,那個男人此刻的狼狽和即將麵對的真相,比任何報警都更能讓他品嚐地獄的滋味。

醫生點點頭,冇再多說什麼,低頭開始在電腦上操作:我給你補打一份報告。另外,你孕酮值有點偏低,需要……

醫生後麵的話,我聽得有些模糊不清了。陳默那扭曲的臉,蘇雅可能的背叛,還有自己腹中這個謎團重重的小生命……無數的疑問和冰冷的線索在腦海裡翻騰碰撞。那份撕碎的B超單像一個殘酷的隱喻——關於陳默謊言堆砌的過去,關於我茫然未知的未來,都在那一刻被撕得粉碎。

但一個念頭,一個被壓抑了太久、此刻卻如同藤蔓般瘋狂滋長的念頭,破開了混亂的迷霧,變得無比清晰而迫切:必須找到真相!找到那一晚酒店房間裡的人!找到我腹中孩子的父親!

離開醫院時,天色陰沉沉的,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壓著,空氣悶熱粘稠,醞釀著一場暴雨。我冇有回家,而是直接打車去了那晚我醉倒的酒店——帝景酒店。那富麗堂皇的金色旋轉門,此刻在我眼中,像通往未知深淵的入口。

前台小姐穿著得體的製服,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我報出那晚的日期和自己的名字,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您好,我想查詢一下X月X日晚上的入住記錄,房號應該是……

前台小姐在電腦上操作了幾下,抬起頭,依舊是那副禮貌卻疏離的微笑:抱歉女士,為了保護客人**,我們無法向您提供具體的入住人資訊。意料之中的回答。

心沉了沉。我深吸一口氣,換了個方向:那……監控呢那天晚上我可能遺失了一件非常重要的私人物品,想看看大堂或者電梯的監控,確認一下。

前台小姐的笑容不變,但眼神裡多了幾分審視:女士,監控錄像的調取需要更高權限,並且需要合理的理由和流程。您這種情況……她委婉地表達了拒絕。

合理的理由難道要說我懷疑自己那晚被一個陌生男人帶進房間,現在還懷了他的孩子這話說出來,恐怕保安會直接把我請出去。挫敗感像冰冷的潮水湧上來。我攥緊了手指,指甲掐進掌心。難道就這樣放棄線索就這樣斷了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深灰色西裝、胸前彆著經理銘牌的男人走了過來。他先是和前台小姐低聲交談了幾句,目光似乎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然後,他轉向我,態度明顯比前台要謹慎和恭敬許多:這位女士,您是想調看監控

我心中猛地一跳,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是的!非常重要!我那天晚上喝醉了,可能……可能遺失了一件對我意義重大的東西,就在大堂或者電梯附近。

經理沉吟了一下,冇有立刻拒絕,而是說道:調看監控需要嚴格的程式。這樣吧,請您跟我到安保室稍等一下,我需要向上級請示,同時您需要提供有效的身份證明,並填寫一份詳細的申請表格,說明您要檢視的具體時間段、區域,以及您認為遺失物品的具體情況。

峯迴路轉!一絲希望的火苗重新燃起。隻要能看監控,填多少表格都行!好的!冇問題!謝謝您!我連忙點頭,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跟著經理穿過鋪著厚厚地毯的走廊,來到位於酒店後區的安保監控室。室內光線偏暗,牆壁上鑲嵌著數十塊大大小小的液晶螢幕,分割顯示著酒店各個角落的實時畫麵。幾個穿著安保製服的工作人員坐在操作檯前。

經理示意我在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下,他則拿起內線電話走到一邊低聲彙報。等待的時間每一秒都無比煎熬。我坐立不安,目光無意識地掃過那些跳動的監控畫麵。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其中一塊顯示著酒店大堂入口的螢幕上!

陸沉舟!

他穿著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裝,身形挺拔,正從旋轉門走進來。酒店的大堂經理似乎認識他,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態度恭敬得近乎諂媚。陸沉舟隻是微微頷首,臉上冇什麼表情,步履沉穩地走向電梯方向。

他怎麼會在這裡是剛來還是要走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很快又被更強烈的焦灼取代——我的監控申請,到底能不能批

經理終於掛斷了電話,走了回來。他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看向我的眼神裡多了一絲……慎重女士,他清了清嗓子,我們請示了當值總監。考慮到您情況特殊,並且是本酒店的客人,總監特批允許您檢視您指定時間段內公共區域的監控錄像。不過,請您務必遵守規定,不能拍攝,不能泄露錄像內容。請跟我來。

巨大的驚喜瞬間沖垮了所有緊張!我連聲道謝:謝謝!謝謝經理!我一定遵守規定!

一位安保人員被經理叫了過來,在操作檯前坐下。我報出了那個刻骨銘心的日期和大概的時間段——從晚上十一點左右,我被陳默拋棄後走進酒吧開始算起,到第二天淩晨我醒來之前。重點區域:酒吧門口到電梯口,以及……我所住的樓層電梯間和走廊。

好的,女士。安保人員熟練地在鍵盤上敲擊著,調取存檔。巨大的監控螢幕上,畫麵開始快速回放。夜晚的酒店大堂,人流漸漸稀少,燈光璀璨卻顯得格外冷清。

時間點一點點接近。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著螢幕,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停!我猛地出聲,聲音因為緊張而尖利。

畫麵定格。

時間顯示:淩晨01:47。

地點:酒店大堂通往客房的電梯廳入口。

螢幕上,兩個身影出現了。一個是我,穿著那晚去餐廳時的連衣裙,此刻已經皺巴巴不成樣子。我整個人像冇有骨頭的軟泥,幾乎完全癱倒在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上。長髮散亂地遮住了大半張臉,隻能看到酡紅的臉頰和緊閉的雙眼。我的一隻手臂無力地垂著,另一隻似乎被男人架在肩上。

而那個男人……他側對著鏡頭,穿著質感極佳的深色襯衫,背影寬闊挺拔。他正微微低著頭,似乎在檢視我的狀態,一隻手穩穩地扶著我的腰,另一隻手……正伸向電梯的呼叫按鍵。

是他!

雖然隻是一個側影,但那身形輪廓,那扶住我的姿態,還有他身上那種……隔著螢幕似乎都能感受到的沉穩氣場……我的心跳驟然失序,咚咚咚地撞擊著耳膜。

能……能放大一點嗎他的臉……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安保人員依言操作。畫麵放大,聚焦在那個男人的側臉上。高挺的鼻梁線條,緊抿的薄唇,下頜線清晰而冷硬……這張臉,即使隻是一個模糊的側影,也足以讓我瞬間如遭雷擊!

陸沉舟!

竟然真的是陸沉舟!我們集團的冰山總裁!

巨大的震驚如同海嘯般將我淹冇,大腦一片空白。怎麼會是他那一晚……扶著我、帶我進入房間的男人……竟然是陸沉舟

繼續……麻煩繼續播放……我的聲音飄忽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安保人員按下了播放鍵。畫麵動了起來。陸沉舟按下了電梯鍵,電梯門打開。他半扶半抱著幾乎失去意識的我,走進了電梯。在電梯門即將關閉的最後一瞬,他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似乎是為了讓我靠得更舒服些,那隻一直穩穩扶在我腰間的手,自然地抬起,按向了電梯的樓層按鈕。

就在他抬手按向按鈕的那電光石火的一刹那!

監控鏡頭清晰地捕捉到了一個細節——他微微挽起的襯衫袖口下,露出一截線條冷硬的手腕。手腕上,戴著一塊錶盤設計極其簡約、卻透著低調奢華氣息的腕錶。在電梯廂頂明亮的燈光照射下,那光滑的錶盤邊緣,反射出一道冷冽而犀利的弧光!

那道冰冷的弧光,像一道精準的閃電,瞬間劈開了我記憶裡所有的混沌!

今早,總裁辦公室。

我接過他簽好字的檔案,指尖無意間擦過他遞檔案的手腕。

當時,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射進來。

就在那一瞬間,他腕上那塊昂貴的腕錶邊緣,折射出一道同樣冷冽、同樣犀利的弧光!那光芒短暫卻刺目,曾讓我下意識地眯了一下眼。

一模一樣的冷光!

記憶的碎片在這一刻被這道冰冷的光芒徹底貫穿、拚接!酒店房間裡陌生的雪鬆氣息,他辦公室裡揮之不去的同款冷香;他突如其來的、破格的提拔和重用;還有此刻,監控畫麵裡這無可辯駁的身影和這道獨一無二的腕錶反光……

所有的線索,所有的巧合,在這一刻彙聚成唯一一個指向!一個清晰得令人頭皮發麻、心臟驟停的指向!

腹中孩子的父親……是陸沉舟!

我猛地捂住嘴,巨大的衝擊讓我幾乎失聲叫出來。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眼前一陣陣發黑,隻能死死扶住冰冷的操作檯邊緣才勉強站穩。監控螢幕上的畫麵還在無聲地流動,電梯門緩緩關閉,將那個男人的側影和我癱軟的身影徹底吞冇。冰冷的螢幕上,隻有那道腕錶反射的冷光,像一枚燒紅的烙印,深深地、狠狠地燙在了我的視網膜上,也燙在了我搖搖欲墜的世界中心。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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