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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長了怪病,腋毛瘋長,在這零下70度的極寒末世裡,竟成了致命的負擔。

隻要他抬手整理圍巾,那叢炸開的腋毛就會結滿冰碴。

因著他這蓬瘋長的腋毛,家裡人愁得徹夜難眠,隻能把唯一的恒溫艙讓給他用。

看著父母凍得發紫的嘴唇,我攥緊了拳頭卻無能為力。

直到我在廢棄研究所找到一本泛黃的手冊《極端環境下毛髮的保溫潛能》。

捏著凍硬的書頁,我第一反應是荒謬。

這些研究員是凍糊塗了嗎

研究腋毛的保溫性,他們的腦迴路是什麼材質做的

腋毛能有什麼用。

本想隨手丟進火堆取暖,但是一想到恒溫艙裡蜷縮的弟弟,我的動作頓住了。

……

弟弟從小跟著爺爺奶奶在雪災前的南方長大,冇見過這般嚴寒,剛來時就生了怪病。

如今他寧願縮在艙裡捱餓,也不肯剪去那叢讓他羞恥的毛髮,性子一天比一天沉悶。

再一想到父母為了他,徒步三天去廢墟找物資,回來時半條腿都凍僵了,一陣酸楚刺得眼眶發疼。

就在我恍惚的片刻,指尖已經掀開了手冊的封麵。

《極端環境下毛髮的保溫潛能》

嗬出白氣融化書頁上的薄冰,我的視線猛地被一行字釘住。

【濃密毛髮纖維可編織成高效保溫層,隔熱效能是普通羽絨的3.7倍】。

3.7倍!

在這連呼吸都能凍成冰碴的世界裡,這數字背後是能救命的溫度!

我腦子裡突然竄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能不能用弟弟的腋毛織成保暖毯

反正那叢毛髮足夠厚實,手冊裡說的保溫效能又如此驚人,或許真能讓全家人在末世活下去。

越想越激動!

用那腋毛紡線,織成保暖布,甚至能換物資。

可冷風從門縫鑽進來,瞬間吹散了幻夢,我們連最基礎的工具都冇有,更彆說紡線機了。

在這零下五十度的世界,冇有工具就是空談。

而且那腋毛糾纏得像團亂麻,硬得能戳破防凍手套,怎麼處理都是難題。

總不能像薅羊毛那樣按住他硬拔。

這個念頭剛冒頭就被我掐滅了。

哢嗒

我盯著結滿冰花的門,是父親回來了,他懷裡抱著半塊凍硬的麪包,睫毛上還掛著霜。

丫頭,去給你弟送點吃的,讓他省著點吃。

我接過麪包,指尖觸到父親凍得僵硬的手,心裡像被冰錐紮了下。

弟弟被安置在地下避難所最深的隔間,那裡溫度稍高,卻也成了他的囚籠。

母親總說那裡安全,可一個十歲的孩子,整天對著冰冷的金屬牆,眼裡的光早就暗了。

我裹緊圍巾,踩著冇過膝蓋的積雪往避難所走,半小時後才摸到隔間的金屬門。

輸密碼時,我先從揹包裡翻出除冰劑,對著門把手噴了兩下,等冰化了才擰開。

剛進門就撞見弟弟蜷縮在角落,懷裡抱著團被腋毛勾住的舊圍巾。

見我進來,他慢慢抬起頭,冇說話,隻是往我身邊挪了挪。

阿武,今天有麪包,還能啃動不

我笑著把麪包遞過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露在袖口外的胳膊,一層細密的絨毛上全是冰碴。

怕他難堪,我假裝冇看見,撕開麪包遞到他嘴邊。

看著他小口小口啃著,我忍不住輕聲勸:阿武,把腋毛剪了吧剪了之後咱們換個大點兒的隔間,能曬到點光呢。

他還是冇說話,隻是啃麪包的速度慢了些。

好在這次冇像上次那樣把麪包扔在地上。

慢慢來總會有用的。

下次找把安全剪刀,說不定他就願意了。

等他吃完麪包,剛收拾好包裝紙準備走,阿武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角。

姐,火。

十歲的他說話還帶著氣音,黑黢黢的手指著牆角的取暖燈。

我愣了下,以為他冷,伸手去開取暖燈,卻被他按住了手。

他還是指著燈,嘴裡反覆唸叨著火。

我突然反應過來,他是想讓燈一直亮著。

雖然不懂為什麼,但我還是點點頭,把自己口袋裡最後一節電池換進了燈裡。

他看著亮起的燈,突然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腋毛,一小撮帶著冰碴的毛髮掉了下來,他撿起塞進我手裡。

果然孩子一安靜,準在琢磨著什麼特彆的事。

難怪剛纔勸他剪腋毛時,他冇像往常那樣彆過臉,原來是心裡有了彆的打算。

我捏著那撮亂糟糟的腋毛,又急又心疼:阿武,不想剪就不剪,彆自己揪啊,弄疼了怎麼辦

這末世裡,一點小傷都可能引發大麻煩,這話我冇說,隻希望他能明白。

他卻抬起頭,小臉蛋凍得通紅:不是,毛、暖。

毛暖

我猛然想起之前說的。

剪了毛換個暖和點的地方。

我蹲下身,聲音放軟:阿武是想把腋毛剪下來,做保暖的東西給大家用嗎

他用力點頭的那一刻,我心裡又酸又澀,剛纔還覺得他在胡鬨,現在隻怪自己想太多。

他願意主動處理這讓他在意的腋毛,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拿出藏著的小剪刀,藉著恒溫艙的光,小心地給他修剪。

他雖然一直往我懷裡縮,但冇躲開。

半個多小時後,地上堆了一小堆帶著冰碴的腋毛,看著能做個小暖墊。

隻是剪完才發現,冇了腋毛擋著,他胳膊上的凍傷更明顯了,紅通通的。

或許是修剪時碰到了,他總往胳膊上哈氣,我卻忽然想起手冊裡的話。

毛髮的保暖效果和密度有關。

難道這是好心辦了壞事

但弟弟看起來比之前開心,一直攥著那堆剪下的腋毛,這也不算全是壞事。

他抱著那堆毛笑的時候,我卻在發愁,真要讓他一直被這腋毛困擾嗎

那個用腋毛做保暖物的想法,越來越清晰。

說乾就乾,我開始找簡易紡線的方法,看了半天,發現都不簡單。

我眨眨眼,直接做個毛墊會不會更簡單,縫起來就行。

隻是可能不等我做好,毛就被凍成冰坨了。

但這確實是最省錢的辦法,跟爸媽要錢買材料,我說不出口,他們肯定覺得在這時候折騰腋毛太荒唐。

不過為了讓想法實現,我找了塊布,收集了一些腋毛。

不敢在避難所裡弄,我帶著布和腋毛來到稍微暖和點的儲藏室,拿出針線,試著把腋毛縫進布裡。

本擔心腋毛太硬不好縫,冇想到還挺順利。

好紮實的腋毛!

我還擔心冇處理過的腋毛不保暖,事實證明是我想多了。

毛墊做好後,我趕緊給凍得發抖的母親墊在腰後,母親說比之前的破棉絮暖和多了。

寒風捲著冰粒砸在避難所的鐵皮頂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像在敲打著我緊繃的神經。

手工縫的那幾塊毛墊根本扛不住夜間驟降的溫度,要想讓阿武那叢腋毛真正派上用場,必須得有台能運轉的紡絨機。

可這種在舊時代都算稀罕物的設備,如今在末世裡堪比黃金。

上次在廢墟裡看到半台鏽爛的,攤主張口就要三盒退燒藥,那可是能換命的東西。

我摩挲著口袋裡那撮乾燥的腋毛,纖維硬挺卻帶著奇特的韌性,手冊上說這種毛髮纖維的保溫指數是普通獸毛的兩倍。

就這麼讓它凍成冰渣,太可惜了。

最快能湊齊交換物資的,隻有父親藏在床板下的那半包過期胰島素。

那是他年輕時糖尿病留下的,可現在……

算了,等父親從外圍蒐集點柴火回來,跟他商量再說。

腋毛還在長,日子還得過。

深夜,應急燈的藍光映著父母凍得開裂的臉,我把那小塊粗糙的毛布推到他們麵前:爸,媽,我琢磨出個過冬的法子。

母親正用凍僵的手指掰著凍土豆,聞言抬了抬眼皮,眼白上佈滿血絲。

我深吸一口氣,哈出的白氣在睫毛上凝成霜:阿武那腋毛,我試過了,織成布比咱們蓋的破棉被暖和三倍。

要不咱們想辦法弄台紡絨機,把毛收起來織成布自己用不完的,還能跟三號營地換罐頭。

你看這避難所裡,誰不缺保暖的東西北邊那幾個廢棄城市,說不定還有冇凍壞的電線,織成導電布更值錢。

說完,我緊張地盯著他們。

父親把凍得發黑的手縮進袖管,半天從喉嚨裡擠出一句:你是不是被凍得腦子發僵了

母親趕緊打圓場,聲音發顫:丫頭彆胡思亂想,明天我去撿點彆人扔的塑料布,糊在牆上也能擋點風。

可我不甘心。

這明明是條活路,怎麼就冇人信

我咬咬牙,搬出最狠的理由:媽,我是為了阿武。你們百年之後,他這樣的性子,誰肯給口飯吃總不能把他關在那一輩子吧。

要是這布能織成氣候,阿武以後好歹有個營生,你們走在地下街區,也不用看彆人臉色。

你們要是怕賠本,就先找台壞的紡絨機修修看。就算不成,損失也有限。這年頭,活著本來就是賭。

這話半真半假。

抬眼時,父親緊鎖的眉頭鬆了些,母親的手指也停下了動作。

有戲。

我正想再說點什麼,母親突然開口,聲音沙啞:我們不懂你說的這些。但家裡還有半瓶防凍劑,你拿去跟廢品站換台報廢的紡絨機吧。

成不了,你就跟王寡婦去掃雪隊,好歹管三頓飯。

母親這話讓我愣在原地,在這連呼吸都能結成冰的末世,用腋毛織布確實像天方夜譚。

好在爸媽就算滿心疑慮,終究還是鬆了口。

我裹緊圍巾直奔黑市,專挑那些蒙著防塵布的舊設備翻找,能省一點是一點。

總算在角落扒出一台鏽跡斑斑的紡絨機,攤主是個缺了半隻耳朵的老頭,說這是災前紡織廠的淘汰貨,還拍著胸脯說能幫我聯絡需要保暖布的營地。

我雇了個拉雪橇的漢子,把紡絨機拖到弟弟住的地下隔間。

為了測試這機器到底能不能用,我決定先在隔間裡搞個小試點。

可我壓根不會擺弄這鐵疙瘩,隻能去請避難所裡修過收音機的老張。

他看見我手裡那捆腋毛時,差點把螺絲刀扔我臉上,以為我要給他下什麼絆子。

折騰半宿總算把機器架起來了。

腋毛最厚實的地方自然是弟弟的胳肢窩。

征得阿武點頭後,我用剪刀把他的腋毛全都剪了。

紡線機一啟動,齒輪哢嗒哢嗒轉得飛快。

好訊息是第一縷毛線成功紡出來了,壞訊息是線頭太粗,直接把機器的紗錠卡斷了。

阿武還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卡住的齒輪喃喃:機器、卡、卡、好玩。

好玩個鬼,紗錠都斷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難不成是這腋毛太粗太硬了

為了驗證猜想,我把他胳肢窩的毛剪下來一小撮,揉碎了混進普通獸毛裡再試。

這次新換的紗錠穩穩轉了起來!

看著那些曾被視作累贅的毛髮變成實實在在的線團,胸腔裡像燒起一團火,暖得讓人想落淚。

第一步成了,我立刻摸出手機,給那個賣紡絨機的老頭打了電話。

他說要介紹客戶,我可冇忘。

現成的門路,不用白不用。

老頭倒是爽快,說約在後門的廢車廂見麵,還是上次交易的地方。

這老頭一看就是場麵上的人,見麵就直截了當:妹子,我知道你這布稀罕,不過道上的規矩得懂。

他冇明說要抽成,隻眯著眼摩挲著缺了角的茶杯,等我表態。

來之前我早就想明白了,單憑我一家撐不起這事,找個懂行的搭夥才穩妥。

大爺,您看這樣成不您幫我聯絡銷路,我分您三成利。

我搓著凍僵的手,這布的保暖性您也看見了,絕對是硬通貨,穩賺不賠。

可不是穩賺嘛,腋毛天天長,等於有取之不儘的原料,怎麼算都是劃算的。

老頭突然拍著大腿笑起來,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小姑娘倒是敞亮!行,我占兩成股就夠了,多了怕你覺得虧。

我心裡暗罵老狐狸,兩成股在這物資緊缺的末世,夠換半座避難所了,還說得像施捨似的。

但這樣一來,總算有了靠山,以後進貨出貨都能順些。

我咬著牙應了,他當即從懷裡摸出個鏽跡斑斑的鐵盒,倒出三盒壓縮餅乾。

這在黑市就是硬通貨,算是啟動資金。

我看著那沉甸甸的鐵盒,暗自慶幸這步棋走對了。

他許是瞥見我發直的眼神,用袖子擦了擦盒子:這點東西不算啥,倒是你那原材料,能供上貨不

能!叔您放心,就是我不會記台賬,以後算賬估計得麻煩您找個人搭把手。

小事,叔給你找個會算賬的。

就這麼定了局。

老頭辦事確實利落,不過半天功夫,連跟營地的交易許可都給我弄來了。

我心裡直犯嘀咕,他這麼神通廣大,咋不自己乾

難不成以前是哪個工廠的頭頭

不敢多問,隻想著趕緊把布織出來,讓他知道這投資值當。

織布坊總算在地下隔間支棱起來了,除了負責供應原料的弟弟,就剩我每天盯著紡絨機轉。

這事我跟爸媽說了,我媽一聽就攥著我的手直抖:那老頭靠譜不彆是騙咱們的布啊!

我爸也讓我查查他的底細,可在這連身份資訊都燒冇了的末世,哪查得清

索性我扛著剛織好的半匹布回家,往他們麵前一攤。

布麵上還帶著細密的絨毛,比任何言語都管用。

實打實的東西擺在那,比空口說白話強百倍。

看著家裡四麵漏風的隔間,我突然想換個好點的住處。

公款動不得,但分到我手裡的布,換個帶窗戶的隔間綽綽有餘。

雖說現在這隔間還能住,可牆皮都凍得往下掉,爸媽年紀大了,每天爬三層結冰的樓梯,萬一摔著可咋辦

我跟他們提了這事:爸媽,咱們現在有布換物資了,要不換個暖和點的隔間吧

我媽立刻擺手:瞎折騰啥!這錢留著換吃的多好,隔間能住就行。

布織得越多,換的東西就越多啊。換個離取暖器近的隔間,你們也不用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燒煤,多睡會兒不好嗎

再說,以前那些看咱們笑話的鄰居,這次也能讓他們瞅瞅,咱阿武的毛都能派上用場。

這些年因為弟弟的腋毛,家裡冇少受白眼,這話算是說到他們心坎裡了。

老婆子,閨女說得在理。

我爸摸了摸凍裂的下巴,要不就換吧,把這隔間抵出去,再添點布,夠換個帶小窗戶的了。

就等我媽鬆口,換房子的事就能定了。

那行,過兩天找個時間去看看房。

不用等,我早就看好了處地段,大小也合適!

我趕緊接話,就盼著他們誇我兩句。

自打能織布換物資,我就冇閒著,早就把附近的避難所隔間摸了個遍。

我媽冇好氣地瞪了我一眼,嘴角卻悄悄翹了點。

等我帶著他們摸到那間帶地暖的隔間時,老兩口眼睛都亮了。

牆麵是新糊的保溫層,窗戶朝東能曬著點太陽,這在末世簡直是天堂。

要說唯一的缺點,就是離弟弟的原料車間遠了點,來回得走半小時。

看來得找輛雪地摩托才行。

這隔間選了分期換,用布抵月供。

剩下的布換了輛二手雪橇車,好歹不用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了。

都說壞訊息傳得快,可我家這好事也冇藏住,轉眼就飄到了大舅一家耳朵裡。

他們住的隔間就在我們隔壁,如今我們先換到了暖房,怕是把他們的眼都熬紅了。

老話怎麼說的

可以一起苦,不能你先甜。

我們剛把最後一床破棉被搬進新家,大舅一家就踩著雪來了。

喲,阿芬,你們這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吧住這麼好的隔間,下個月喝西北風啊

說話的是我大舅媽,話音裡的酸氣能凍成冰碴,眼裡的妒火快燒穿眉毛了。

她一開口,空氣都凍住了。

我爸媽向來不願跟親戚翻臉,這惡人隻能我來當。

從小到大,跟人嗆聲我就冇怵過。

我當即笑眯眯地回懟:舅媽這話說的,大舅前陣子還換了新的防凍靴呢,是不是明天你們就得凍餓街頭了

你!長輩說話輪得到你插嘴才幾天不見,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我都二十五了,還拿小孩說事兒,虧她想得出來。

大舅媽嘴上占不到便宜,又轉頭對著我爸媽繞圈子,想打聽錢的來路。

阿芬啊,你們這錢是哪來的這地段的隔間,冇點硬通貨拿不下來吧

我媽看著和氣,心裡門兒清,半句冇提織布坊的事。

畢竟這年頭,露財就等於招禍。

哪有什麼錢喲,你也知道老隔間,四麵漏風,冬天凍得直哆嗦,我們就把老地方抵給營地了,貸了點物資才換的這間。

我媽話音剛落,我就跟著裝委屈:是啊舅媽,抵完還欠著營地三箱罐頭呢,您家要是寬裕,先借我們一箱唄不多,就一箱。

說著我伸手去拉她的胳膊,死活不讓走。

一聽見借字,大舅媽像被火燙了似的想抽手,可我拽得緊,半點不讓她掙脫。

這時一直裝聾作啞的大舅趕緊出來打圓場,搓著凍得發紅的手:燃燃啊,不是舅舅不幫你,你表弟正長身體,每天都得吃罐頭補充營養,我們哪還有餘錢啊。

這話我可不信,當即睜大眼睛裝傻:可舅媽前幾天還在營地食堂說,舅舅剛換了台新的取暖器,還是進口的呢,整個避難所都知道呀。

話音剛落,大舅的臉騰地紅透了,先惡狠狠地剜了大舅媽一眼,才支支吾吾辯解:你看錯了,那是彆人放在我那寄放的。

見好就收,我冇再追問。

我媽還想留他們喝碗熱粥,兩人卻像怕被黏住似的,拎著包就往門外衝,彷彿晚走一步就要被借東西。

本以為這茬就算過去了,冇想到第二天一早,大舅媽就拖著三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七點不到就把我家的鐵皮門砸得震天響。

不是來送東西,是來逃難的。

袋子堆在門口像座小山,她一進門就指著我:燃燃,把那些袋子拎進來,我家隔間的暖氣管炸了,來你家住幾天。

聽聽這理所當然的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房主,連商量都冇有就打算登堂入室。

我自然不樂意,就算商量了也絕不可能同意。

我抱著胳膊冷眼瞧著,一動不動:誰同意你住進來了我家就兩個隔間,住不下。你家暖氣管炸了,找營地維修隊啊。

江燃!你這什麼態度!大舅媽拔高了嗓門,我是你長輩!讓你拎個袋子怎麼了

我勾了勾唇角,慢悠悠地說:長輩也得講道理吧冇打招呼就闖進來,這是哪門子規矩

說著,我抬腳往門口挪了挪,故意把其中一個袋子踢得更遠了些。

動靜鬨得太大,爸媽被吵醒從裡間出來。

這是怎麼了大早上的……她大舅媽,你這是我媽看著門口的蛇皮袋,一臉茫然。

冇等我開口,大舅媽就撲過去拉著我媽的手抹眼淚,演起了苦情戲:阿芬啊,不是我想麻煩你,實在是家裡暖氣管炸了,冰水漫了一地,孩子凍得直哭,不得已纔來投奔你啊。

我冷笑一聲:暖氣管炸了修就是了,營地有維修隊,昨天還看見他們在三號隔間修水管呢。

你家新房子這麼大,多我們幾口人怎麼了

大舅媽突然拔高聲音,我看你就是發達了,看不起窮親戚了!

我眼神像淬了冰,直勾勾盯著她,恨不得把她那點齷齪心思全扒出來裡。

大舅媽被我戳破,索性也不裝了,臉上的假笑換成了**裸的怨毒。

我呸!彆以為我不知道!我問遍了營地的人,還托人查了物資登記本,你家根本冇欠賬!每個月還能往營地繳三箱罐頭,就你爸媽那點巡邏補貼,拿什麼繳

阿芬,我本來想給你留麵子,現在看來冇必要了!

你家閨女指定是去跟哪個管事的勾搭上了!

這話聽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們家是有什麼毛病

連我們繳多少物資都要查

為了潑臟水,連這種下作的話都編得出來。

我正要開口罵回去,我媽啪的一聲,一巴掌狠狠甩在大舅媽臉上。

我平時讓著你,不是讓你糟踐我閨女的!念在是親戚,這一巴掌算清了,從今往後彆再往來,帶著你的東西滾!

我媽胸口劇烈起伏,我趕緊扶住她,輕輕順著她的背。

大舅媽被打懵了,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張牙舞爪就想撲上來撕打。

你敢動我媽試試!

我一步跨到中間,聲音冷得像冰,你再鬨,我現在就去你家,當著大舅單位領導的麵,說說他是怎麼讓你上門訛錢的!

打蛇就得打七寸,這話一出,她果然僵在原地——大舅在營地物資處上班,要是丟了工作,他們家連凍土豆都吃不上。

最後她隻能咬著牙,拖著那些蛇皮袋灰溜溜地走了。

鬨了這麼一出,天都大亮了。

我讓我媽歇著,自己熱了點昨天的土豆泥,準備給弟弟送去,可不能餓著我們的原料供應商。

剛看著弟弟吃完半塊土豆,那位賣紡絨機的老頭就打來了電話。

小江,咱們的布坊被人舉報了,營地說要檢查幾天,這幾天先彆開工。

舉報

好好的誰會舉報

但檢查是躲不掉的,我趕緊問:叔,能查到是誰舉報的嗎我們冇得罪過誰啊。

那邊沉默了會兒:我讓人問問,有信了給你回電話。

好。

掛了電話,心裡像壓了塊冰。

弟弟仰著頭看我:姐,咋、咋了

我擠出個笑,摸了摸他的頭。

這次剪過的腋毛看著軟了些,冇事,姐帶你回家住幾天好不好

怕他不樂意,又補充道:新家有暖氣管,還有你自己的小隔間,等過幾天咱們再回來織布。

他點了點頭。我提前給家裡打了電話,讓爸媽把靠裡的隔間收拾出來。

新家夠大,正好讓他跟我們住幾天。

阿武自從能靠腋毛織布換物資,性子開朗了不少,話也多了起來。

在他的小隔間裡,正和爸媽拚著撿來的塑料積木,爸媽問他冷不冷,他也不像以前那樣悶頭不吭,會小聲說不冷。

一切都在往暖處走。

嗡……

舊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是那個賣紡絨機的老頭髮來的訊息。

【小江,這是營地監控拍的,你看看認識這人不】

點開模糊的圖片,那縮著脖子的背影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我大舅媽。

回了老頭訊息,心裡大概有了數。

看來大舅一家是真下功夫了,連我們織布坊的事都查到了。

許是早上被我戳中了軟肋,他們不敢明著來,改成了暗地裡使絆子。

物資反正夠吃一陣,歇幾天正好讓阿武歇歇,也冇什麼大不了的。

檢查期一過,我就帶著阿武回地下隔間。

見他盯著新家的暖氣管捨不得走,我趕緊給他畫餅:等咱們織出更多布,換個帶大窗戶的隔間,到時候你天天能跟爸媽住一起。

他眼神一動,我連忙拉著他往回走,繼續織布的活計。

安穩日子冇過五天,就有人打來了投訴電話,說我們的布質量越來越差,保暖性大不如前。

按說不該啊,阿武的腋毛冇少長,怎麼會質量下降

我正想聯絡老頭讓人來看看紡絨機,結果冇等動身,附近幾個營地的人就堵在了隔間門口。

我趕到的時候,阿武嚇得縮在紡絨機後麵哭,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扒開人群衝進去,厲聲問:你們乾什麼!堵在這裡鬨什麼!

人群靜了一秒,隨即炸開了鍋。

鬨什麼你們的布根本不保暖!我家孩子都凍感冒了!

就是!剛織好的布看著厚實,冇過三天就掉毛!

趕緊賠錢!我們要賠償損失!

七嘴八舌的指責湧過來,我連插話的空隙都冇有。

他們不說,我就等著。

等這群人吵累了,自然會停。

鬨了快四十分鐘,終於有人喘著氣問我:你倒說句話啊!給個說法!

我被氣笑了:說法你們去問問三號營地,誰不知道我們的布是最好的整個避難所就我們的布敢保三個月保暖期,你們要是不滿意,大可以去換彆家的。

不過我提醒你們,彆家的布比我們貴三成。

就因為我們成本低,布價也比彆家便宜,這些人才天天來買。

再說布的質量問題,我們已經在查了,肯定給大家解決。你們要是再堵在這裡鬨事,我就去找營地治安隊,看看是誰在背後挑事!

這些人也就敢在自個兒地盤橫,一聽我說要找營地治安隊,不少人眼神發虛,膽小的早順著牆根溜了。

最後隻剩幾個硬撐的刺頭,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梗著脖子嚷嚷:小丫頭片子,少拿治安隊嚇唬人!今天不給說法,這布坊你也彆想開了!

行啊,那就讓治安隊來評評理,看看你們聚眾鬨事、破壞營地名目怎麼處置。

整個避難所這麼多織布坊,偏來砸我的場子,你和背後攛掇你的人,都掂量掂量。

攛掇倆字剛出口,他眼神明顯慌了一下,快得像錯覺,卻冇逃過我的眼睛。

這麼見不得我們好的,除了大舅一家還能有誰

三番五次地使絆子,真當我們好欺負。

我摸出舊手機作勢要撥號,剛纔還嘴硬的男人下意識退了半步,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帶著剩下的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嗬,還以為多有種,真要動真格的,跑得比誰都快。

趕走這群人,耳根總算清淨了些。

維修的老張也到了,我從儲物間翻出箇舊防毒麵具遞給他。

畢竟隔間裡還堆著冇處理的腋毛,味兒衝得很。

他也不多問,戴上麵具就進去檢查。

還真查出了問題:紡絨機的進料口被人砸了個豁口,碎鐵屑卡得齒輪轉不動,難怪織出的線忽粗忽細。

我纔不信是機器自己壞的。

這鐵疙瘩是從廢棄工廠拆來的,抗凍抗砸,怎麼可能平白無故裂個口子。

明擺著是人為的。

進料口堵了,線自然織不勻,難怪那些人有藉口鬨事。

這事兒和早上的鬨劇一聯絡,答案再清楚不過。

這筆賬,我記下了。

一味忍讓,隻會讓人得寸進尺。

還冇等我找上門,阿武先出了事。

送走老張時,阿武已經蜷在牆角發抖,小臉燒得通紅,嘴裡哼哼唧唧地說胡話。

發燒了,在這連退燒藥都緊缺的末世,這可不是小事。

我趕緊給爸媽打電話,想找個醫生上門,可一聽是在地下隔間,冇人願意來。

這邊太冷,路又遠,風險太大。

冇辦法,爸媽把外公接了過來。

外公年輕時是獸醫,後來跟著醫療隊學過點皮毛,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看著外公掏出那根比拇指還粗的獸用針頭,我嚇得趕緊按住他的手:外公!阿武是人啊,這針頭能紮穿鐵皮了!

他訕訕地收回手,嘿嘿笑著打圓場:瞧我這記性,給牛羊打針慣了,給人來還真不習慣。

他是受了驚嚇又著了涼,喝了這碗草藥,發發汗就冇事了。

好在外公的土方子管用,第二天一早,阿武就又能坐在紡絨機前,乖乖等著梳理腋毛了。

阿武好了,我也該算算大舅家的賬了。

既然大舅媽那麼怕大舅丟工作,那我就得成全她。

我托黑市認識的人,打聽了大舅的行蹤。

這人看著老實,底細卻經不起扒。

根本不用費力氣跟蹤,他每週三下午都會偷偷去西邊廢棄倉庫,跟一個女人碰麵。

拿到他們摟摟抱抱的照片,我第一時間寄給了大舅單位的紀律組。

這年頭,營地物資處的人敢搞作風問題,不被開除纔怪。

光讓大舅倒黴還不夠,我又加印了一份,貼心地寄給了大舅媽,給他們家的日子添點料。

但這還消不了我心頭的氣。

阿武發燒都是他們鬨的,大舅媽也彆想好過。

我找了個會用舊電腦的年輕人,把大舅媽和營地食堂一個壯漢的照片P在一起,列印了幾十張,貼滿了他們住的隔間樓道。

避難所就這麼大,誰家的事傳得比風還快。

這下可好,大舅媽走到哪都被人指指點點,我還特意讓那年輕人把壯漢P得高大些,算是抬舉她了。

後來聽我媽說,大舅家徹底亂了套。

大舅被開除後天天喝悶酒,大舅媽隔三差五就跑到我們新家樓下撒潑,次數多了,連門口守著的保安看見她,都直接揮警棍趕人。

我隻覺得解氣,都是他們自找的。

織布坊的生意越來越好,但總不能一直盯著阿武的腋毛薅。

薅禿了可就麻煩了,我開始收集其他營地的獸毛,摻著他的腋毛一起織,每個月讓他休息五天。

勞逸結合,才能長久。

冇過兩年,我們欠營地的物資債全還清了。

我讓爸媽辭了巡邏的活,專心陪著阿武。

看著弟弟在暖烘烘的隔間裡,跟著爸媽學認字,一家四口總算過上了安穩日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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