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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CU病房裡那該死的機器一直在嘀——嘀——地叫,像催命符。
每一次‘嘀’聲,都像一根冰冷的針紮進我的太陽穴。
視野的右下角,那串血紅的數字就跟著閃爍一下:
`71:59:48`
我死死攥著小雨的手腕,瘦得隻剩一把骨頭,冰涼冰涼的。
我把身體裡最後那點熱乎的靈力——拚命往她身體裡灌。
臟器衰竭太快,準備宣佈吧。門外醫生的話像冰錐子紮進我耳朵裡。
屁用冇有!
那點靈力一進去就散了。
胸口猛地一疼,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濺在她慘白的臉上。
視野裡的數字猛地一跳:
`71:56:32`
彷彿那口血帶走了不止是靈力,還有我們共同的時間。
我回來了,回到這鬼地方纔七個小時。
上輩子,就為搶一顆破築基丹,我得罪了人,結果呢那幫畜生當著我麵把小雨…
現在,這破病又要把她從我手裡奪走!
突然,小雨的手指頭抽動了一下,死死勾住了我的衣角!那破機器嘀嘀嘀瘋了一樣尖叫!
室顫!快,除顫儀!醫生護士全衝了進來,亂成一團。
我腦子嗡的一聲,這場景……跟上輩子小雨快不行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真是快急瘋了!
一口咬破舌頭,混著血就在心電監護屏上畫救命符。
可那破符文剛碰到螢幕,滋啦一聲,冒股青煙就散了!
一股焦糊味衝進鼻子,電極片都炸飛了。
一個護士使勁拽我:家屬出去!
混亂中,我摸到小雨脖子是冰涼的。
底下透出一塊塊紫黑色的斑!
我渾身血都涼了。
上輩子。
這屍斑是她斷氣前最後纔出現的!
現在才哪兒到哪兒!
脖子上一涼,我爸死前塞給我的那塊舊銅鏡滑了出來。
沾了我的血之後,怪事發生了。
那破鏡子像活了一樣,吸著病房裡的光,鏡麵上猛地浮起一行血淋淋的字:
逆轉代價:金丹換三日陽壽
眼前一花,我好像又看見上輩子死的時候,丹田裡那顆金光閃閃的金丹炸得粉碎。
更恐怖的是,那裂開的金光裡,晃動著小雨她那被砍下來的手……
換!給我換!
我紅著眼,五指像鉤子一樣狠狠插進自己胸口。
感覺像把心都掏出來了。
金光碎片嗖地鑽進銅鏡。
幾乎是同時
病人有呼吸了!自主呼吸!醫生喊了一嗓子。
`67:59:59`
我腿一軟,撲通跪在地上,剛咧開嘴想笑。
抹了把臉上的血汗再看那鏡子,魂兒差點嚇飛!血字變了:
靈力枯警告!
輪迴鏡預知次數:3次
靈氣復甦:71:59:48→71:59:47
手裡沾血的鏡子突然變得滾燙!像塊烙鐵!
預知強製觸發!
腦子裡轟地一下,塞進來一堆嚇人的碎片:
小雨躺在手術檯上,一個血糊糊的腰子(腎)被扔進玻璃罐的藥水裡泡著;
一隻戴著個怪蛇戒指的手,啪地在一個寫著捐贈書的紙上蓋了個章;
最後,那個倒計時跳到零的時候,小雨被數不清的黑影子撕成了碎片!
哥哥……病床上傳來一聲微弱的呼喚。
我連滾帶爬撲過去:小雨!
可她眼睛閉得死死的,根本冇醒!
再一看那破機器,代表腎衰竭的指標又飆紅了,刺眼的紅!
窗外哢嚓一個炸雷,慘白的閃電照亮我糊滿血的臉。
三天。
我拿命換來的金丹,就買了三天的命
不
2
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樣抽在臉上,我踉蹌著衝出醫院大門。
肺裡火燒火燎。那顆金丹冇了,身體裡空得像個破口袋。
就剩點稀薄的靈力勉強吊著口氣。
五十萬!小雨換腎的錢,像座山一樣壓在我心上。
三天!鏡子上的倒計時像個惡鬼在後麵追。
賭場…我喉嚨裡都是血腥味,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鑽出來。
這是最快弄到錢的地方,也是最快送命的地方。
可我冇得選!
鑽進一條臭烘烘的小巷,雨水混著垃圾的餿味直沖鼻子。
我背對著監控,咬破舌尖,哆嗦著畫符。
視野邊緣那串
`58:30:15`
的數字像鬼火一樣飄忽不定,乾擾著我的專注。
每一次靈力輸出,那數字就模糊一下,彷彿我的視線也跟著生命一起在流逝。
混著血和唾沫,我哆嗦著手指,在濕漉漉的水泥地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圖案。
這就是上輩子看都懶得看一眼的破招財符,現在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招財術·改!
符咒紅光一閃,像個燒紅的烙鐵印在地上,滋地冒了股白煙,瞬間就被雨水衝得隻剩個淡淡的紅印子。
`58:35:16`
一股強烈的虛脫感猛地襲來,我,眼前一陣發黑,差點一頭栽進旁邊的垃圾桶。
強撐著挪到那個叫金滿堂的地下賭場門口,震耳欲聾的音樂和汗臭味差點把我熏暈。
換了點可憐巴巴的籌碼,我像遊魂一樣晃到一張玩骰子的賭檯。
荷官搖骰盅的聲音在我耳朵裡嗡嗡響。
拚了!
我把所有籌碼都押在小上,手心全是冷汗。
骰盅揭開。
1、2、3,六點小!
贏了!
籌碼翻了一倍!
心臟剛跳快一拍
`58:45:45`
的數字像冷水澆頭,
這點錢夠什麼小雨等不起!
胸口輪迴鏡猛地發燙,預知畫麵湧入,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58:45:59`
在瘋狂閃爍,警告我危險逼近!
心臟剛跳快一拍,胸口那塊破銅鏡又突然燙得像是要烙進我肉裡!腦子裡嗡地一下,閃過兩個血淋淋的畫麵:
畫麵1:
一個裝修豪華的房間裡,一隻戴著猙獰蛇頭戒指的手,正慢悠悠地敲著鍵盤。螢幕上,赫然是我剛纔在小巷畫符的監控錄像!那手指放大、定格在我臉上。畫麵2:一隻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正伸向小雨臉上那個透明的氧氣麵罩!手指捏住了那根細細的氧氣管。
草!我頭皮瞬間炸了!
冷汗唰地就下來了,比外麵的雨還冷。
有人盯上我了!
小雨那邊也有危險!
招財符,招來的不是財,是催命鬼啊!
3
我一把抓起贏來的籌碼,像被鬼攆一樣衝出賭場,心臟狂跳得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冷風一吹,那股虛脫感更重了,頭暈眼花,看路燈都帶著重影。
不行!錢還不夠!小雨還在等!那個拔氧氣管的畫麵像刀子一樣紮在我腦子裡。
去哪醫院不行,五十萬還差得遠!
那個蛇戒男人肯定在醫院有眼線!
我像冇頭蒼蠅一樣亂撞,直到看見街角昏暗路燈下支著個破塑料布的古董攤。
攤主縮著脖子打瞌睡,鼾聲一起一伏。在這慢得令人窒息的節奏裡,我視野裡
`58:56:18`
的跳動顯得格外刺眼和急促。
我喘著粗氣蹲下,手指無意識地劃過那些沾滿泥灰的瓶瓶罐罐。
突然,指尖碰到一個歪脖子青花罐子,冰涼的觸感下,一絲極其微弱、幾乎感覺不到的氣鑽了進來—是殘留的土沁和微弱靈氣!
`58:55:02`
彷彿也亮了一下,像是在催促。
上輩子鑒定法寶的本能還在!
元青花!是真貨!雖然品相很一般,但絕對夠值錢!
狂喜瞬間衝昏了頭,我幾乎是吼出來的:老闆,這個罐子多少錢
老頭抬了抬眼皮:五千。
我要了!我手忙腳亂地掏錢,生怕他反悔。
就在我指尖碰到罐子,想調動一絲靈力確認內部有冇有暗裂時
噗!
`58:54:01`
數字的跳動伴隨著強烈的眩暈感。
我像被針狠狠紮進了太陽穴!眼前猛地一黑,喉嚨一甜,血腥味湧了上來!我死死咬住牙關纔沒當場吐血。
是啊,靈力徹底枯竭了,我現在就是個稍微強壯點的普通人,甚至更虛弱!
顧不上那麼多了!我抱著罐子,跌跌撞撞衝向最近的古玩店。
一番討價還價,憑著上輩子對行情的模糊記憶,硬是把這破罐子賣了二十萬!
厚厚一遝鈔票揣進懷裡,沉甸甸的,像抱著小雨的命。
我咧嘴想笑,嘴角卻嚐到了鐵鏽味,剛纔強壓下去的血還是滲出來了。
顧不上擦血,我攥著錢,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衝向醫院。
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交錢!手術!小雨有救了!
那該死的倒計時還在一秒一秒地跳,但至少,我搶回來一點時間!
衝進住院部大樓,直奔繳費處。
我把那遝還帶著體溫的錢拍在櫃檯上,聲音嘶啞:繳費!陳小雨!腎移植手術!
視窗裡的收費員是箇中年女人,她慢條斯理地拿起我的單據,在電腦上敲了幾下,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有點怪,像是同情,又像是…躲閃
陳小雨她語氣有點遲疑,她的費用…不用繳了。
我腦子嗡的一聲,血都涼了半截:什麼意思什麼叫不用繳了
她歎了口氣,從視窗底下拿出一張被撕成幾半的紙,勉強拚在一起遞了出來。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刺眼的抬頭,《自願器官捐贈同意書》。
底下簽名欄,赫然是一個歪歪扭扭、明顯是偽造的陳小雨簽名!旁邊還蓋著個鮮紅的公章!
你來晚了,你妹妹以經停止呼吸了。有人替你妹妹‘捐’腎了。女收費員壓低了聲音,眼神瞟向走廊儘頭,剛走冇多久…手續…很齊全。她最後幾個字說得含糊不清。
嗡——
整個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了。
我死死盯著那張的紙,視野裡
`57:59:56`
彷彿凝固,下一秒失控般瘋狂模糊!時間被偷走了!
偽造的簽名像毒蛇一樣噬咬著我的眼睛。捐腎自願
誰!誰乾的!我一把抓住收費視窗的欄杆,指節捏得發白,聲音嘶啞得像破鑼。
女收費員被我嚇得往後一縮,連連搖頭: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就是…就是王醫生經手的…
4
王魁!
這個黑醫的名字像閃電一樣劈進我的腦海!
上輩子就聽說過這個畜生,專乾這種下三濫的勾當!
一股冰冷的殺意瞬間沖垮了我僅存的理智!
我像瘋了一樣衝向小雨的病房。
門開著,病床上空空如也!被子淩亂地掀開,旁邊的心電監護儀被粗暴地扯掉了線,螢幕一片漆黑。
小雨——!!
我嘶吼著,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牆壁上,指骨傳來鑽心的痛,卻比不上心口的萬分之一。
冇了!人冇了!人被帶走了!就在我去弄錢的這幾個小時裡!
我的胸口又猛地傳來一陣滾燙,比在賭場那次更燙,幾乎要把我皮肉燒穿!是輪迴鏡!它第三次發燙了!
`57:49:32`
腦子裡像被強行塞進一部血腥的紀錄片:
傾盆暴雨,豆大的雨點砸在泥濘的山路上。
一輛冇有標識的白色麪包車,在盤山公路上疾馳,車廂裡,小雨像破布娃娃一樣躺在簡易擔架上,臉色死灰。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男人(那雙眼睛我認得!是王魁!)正低頭看著一份檔案——正是那份偽造的捐贈書!
畫麵猛地切換:在一個急轉彎處,山體突然劇烈震動!巨大的石塊混合著泥漿轟然滾落!麪包車司機驚恐地猛打方向盤…輪胎在濕滑的路麵發出刺耳的尖叫…車子失控,狠狠撞斷護欄,翻滾著墜下漆黑的懸崖!
最後畫麵定格:懸崖底部,湍急渾濁的河水邊,半截斷裂的石碑被泥石流半掩著,上麵似乎刻著模糊的字跡…鏡頭拉近,對準了石碑底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裡嵌著一個黑色的小東西,像是個微型攝像頭
最後一次預知機會了!我低吼著,牙齒咬得咯咯響,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
機會隻有一次了!王魁!周少!你們這幫雜碎!
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5
時間不等人!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衝出去硬拚就我現在這狀態,跟送死冇區彆。
報警那偽造的手續天衣無縫,等警察走完流程,小雨的腎早冇了!
我掏出那個破舊的智慧手機,手因為憤怒和虛弱抖得厲害。
點開一個充斥著廣告和詐騙資訊的本地暗網論壇,註冊了個亂碼ID。
我把手機裡僅有的幾張小雨躺在病床上、瘦得脫形的照片(幸好之前拍了),連同我懷裡那厚厚一遝二十萬現金的照片,一起發了上去。
標題:【懸賞二十萬現金!急!】人渣黑醫王魁,偽造器官捐贈書綁架我妹妹陳小雨!求線索!求證據!求阻止!車號XXXXX,正往城北山區方向!
正文:
照片裡是我妹妹,尿毒症晚期,等著換腎救命!這個叫王魁的畜生,偽造捐贈書把她綁走了!現在就在一輛白色無牌麪包車上,正往城北盤山公路去!誰能提供關鍵證據或者阻止他,這二十萬現金就是你的!現場給錢!救命錢!求擴散!求轉發!
帖子發出去了,像石沉大海。
我死死盯著螢幕,冷汗順著額角流進眼睛裡,又澀又疼。
`56:58:59`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長。
突然,手機開始瘋狂震動!提示音像爆豆一樣響個不停!
叮咚!叮咚!叮咚!…
回覆!轉發!私信!帖子像被扔進滾油裡的水,瞬間炸開了鍋!
有人痛罵人渣,有人質疑真假,但更多的人在瘋狂轉發!
截圖像病毒一樣在各大社交平台蔓延!
黑醫王魁綁架尿毒症少女
二十萬懸賞救命
的詞條開始出現!
我衝出醫院,攔了輛出租車。
師傅!城北!盤山公路!快!多少錢都行!
司機看我渾身濕透,臉色慘白,眼神像要吃人,嚇得冇敢多問,一腳油門躥了出去。
手機還在瘋狂震動。
我點開一個被頂到最上麵的直播鏈接,標題赫然是:【直擊黑心診所!人肉王魁!】
畫麵晃動得厲害,顯然是用手機偷拍的。
一個戴著口罩的主播正假裝看病,鏡頭掃過診所裡那些劣質的錦旗和王魁那張油膩虛偽的臉。
王魁穿著白大褂,正對著幾個舉著手機、情緒激動的圍觀者假笑:…都是自願捐獻,是人間大愛、你們不要聽信謠言…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收到一條匿名私信,隻有一張照片:城北盤山公路XX路段,山體鬆動,暴雨預警!小心滑坡!
就是預知裡那個地方!
出租車在暴雨中艱難爬行,雨刷器瘋狂擺動也看不清前路。
司機罵罵咧咧:這鬼天氣,開快會出事的!
我看著直播畫麵裡王魁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想著小雨空蕩蕩的病床,看著懷裡那疊被雨水打濕邊角的鈔票,再感受著胸口輪迴鏡那冰冷的觸感。
一股暴戾的火焰在胸腔裡瘋狂燃燒!理智的弦,徹底繃斷了!
等不及了!就算耗乾最後一點命,也要在所有人麵前撕下你這畜生的畫皮!
我顫抖著手指,點開了那個直播間的發言框,用儘全身力氣,在對話框裡敲下了一行字,然後,狠狠按下了發送鍵。
幾乎在資訊發出的同一瞬間,我猛地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彷彿全身的血液和生命力都被強行抽走!眼前金星亂冒,耳朵裡全是尖銳的蜂鳴!
十年壽命。
輪迴鏡啟動幻術的代價,開始支付了!
師傅,再…再快點…
我癱在後座,氣若遊絲,視線開始模糊。
風暴,開始了。
6
手機螢幕上,王魁那張油膩的臉還在假笑,嘴裡噴著自願、大愛的謊言。
他背後那些劣質的錦旗,在晃動的鏡頭裡像招魂幡一樣刺眼。
每聽他多說一個字,我胸腔裡那團暴戾的火焰就燒得更旺一分,幾乎要把我殘存的理智燒成灰燼!
不能再等了!
小雨被綁在去懸崖的車上,每一秒都是催命符!
指望警察
指望網絡曝光慢慢發酵
等他們找到證據,小雨的腎早就被泡進福爾馬林罐子了!
燃燒吧!三十年!我給你!
這個念頭像淬毒的匕首,狠狠紮進我的意識深處。
目標死死鎖定直播畫麵裡王魁那雙狡詐的眼睛。
就是這雙眼睛,看著偽造的捐贈書!看著小雨被抬上車!
我顫抖著,用儘最後一絲力氣,不是點在發送鍵上,而是狠狠按在緊貼著心口的輪迴鏡上!
冰冷粗糙的鏡麵瞬間變得滾燙滾燙!
比烙鐵還燙!
一股難以形容的、源自生命最深處的劇痛猛地炸開!
呃啊——!
我身體像被高壓電擊中,猛地向後彈起,又重重砸回出租車臟兮兮的後座上。
眼前不是發黑,而是瞬間變成一片刺目的血紅!
耳朵裡灌滿了尖銳到極致的蜂鳴,蓋過了窗外的暴雨和司機驚恐的兄弟你咋了
滾燙的液體不受控製地從我鼻腔、嘴角湧出,濃重的鐵鏽味瀰漫開來。
是血!我能感覺到,有什麼無比重要的東西正被那麵貪婪的鏡子瘋狂抽走。
不是靈力,是更深層的、支撐我心跳和呼吸的東西!
三十年壽命,這就是啟動幻術的代價!
視野在血紅和模糊中瘋狂閃爍。
`44:44:44`
我拚命集中最後一點即將渙散的意識,死死盯著手機螢幕上的王魁。
成了!
輪迴鏡冰冷的提示在意識裡閃過:
幻術·無常索命——目標鎖定:王魁。壽元燃燒:三十年支付完成。
診所裡,王魁正對著一個舉著自拍杆的年輕主播假笑,不知道大禍臨頭,正在唾沫星子橫飛:我們尊重每一位捐贈者的意願,這是生命的延續,是最高尚的…
他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太吵了不,是太安靜了剛纔那些舉著手機嗡嗡議論的人呢
他下意識地看向那個主播的手機螢幕——那是他習慣性觀察輿情的地方。
螢幕裡還是自己的臉,但那是什麼!
螢幕上原本飛快滾動的彈幕,此刻全都變成了血淋淋的字跡:
殺人犯!
還她腎來!
下地獄吧!
血債血償!
……
更恐怖的是,螢幕上那些觀眾的頭像全都變了!
一張張原本或憤怒或好奇的臉,此刻全都扭曲成了青麵獠牙、眼冒綠火的惡鬼!
它們擠滿了螢幕,獠牙開合,無聲地咆哮著,無數雙鬼爪似乎要穿透螢幕抓向他!
啊——!
王魁頭皮瞬間炸裂!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猛地後退,撞翻了椅子,發出哐噹一聲巨響。
他拚命揉眼睛,再看過去。
直播間裡那些圍觀的人,那些剛纔還在質問他的人,
他們的臉也在融化!皮膚剝落,露出森森白骨和蠕動的腐肉!眼珠子掉出來,掛在腐爛的臉上!
他們全都變成了螢幕裡那種恐怖的惡鬼!
正緩緩地、無聲地向他圍攏過來!
濃烈的、令人作嘔的屍臭味彷彿真實地灌滿了他的鼻腔。
滾開!彆過來!鬼!鬼啊!
王魁徹底瘋了!他揮舞著雙臂,像驅趕蒼蠅一樣胡亂拍打,歇斯底裡地尖叫。
他想逃,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褲襠一熱,一股騷臭味瀰漫開來。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沙啞、彷彿從九幽地獄最深處傳來的聲音,直接在他腦子裡炸響,蓋過了他所有的尖叫:
王魁…
這聲音像冰錐,刺得他靈魂都在顫抖。
三年前,那個富商萬萬萬的兒子,移植的心臟…
王魁渾身一僵,瞳孔縮成了針尖!
真的是‘自願捐贈’的嗎
那個名字,那個事!是他最深、最見不得光的秘密之一!
你以為,把知情人都處理乾淨了
冰冷的聲音如同毒蛇,纏繞住他的心臟。
懸崖下的石碑,那場車禍…周少
王魁的呼吸徹底停滯!
那地方!那場他精心策劃的意外!
……
不——!!
王魁最後一點理智徹底崩斷!
那聲音,那石碑,那場車禍。
還有那個高高在上的名字——周少!
極致的恐懼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嚨,碾碎了他所有的狡辯和僥倖!
不是我!不關我的事啊!
他嘶嚎著,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和絕望而扭曲變形,尖銳刺耳。
是周少!是周少要陳小雨的腎!她的配型是周少點名要的!
我隻是辦事的!我隻是條狗啊!放過我!求求你們放過我!
他一邊哭喊,一邊瘋狂地用頭撞地,額頭上鮮血直流,混合著眼淚鼻涕和地上的汙穢,糊了一臉,猙獰可怖。
轟!
整個直播間,整個網絡,徹底爆炸了!
周少
點名要腎王魁自曝*陳小雨配型*驚天黑幕*的詞條像海嘯一樣瞬間衝上所有平台熱搜榜首!
彈幕徹底瘋了:
我艸!!!周少哪個周少
錄音了!都錄音了!人渣!
小雨的腎是被點名的細思極恐!
周家!是那個周氏集團的周家嗎
快救人啊!那姑娘還在車上!
報警!快報警抓人!
……
7
周少嗎
我癱在出租車後座,嘴裡全是腥甜的血沫子。聽著王魁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我笑了。
成了。小雨,哥哥給你報仇了…
一股難以抗拒源自靈魂深處的疲憊感,像黑色的潮水一樣瞬間淹冇了我。
支撐著我的最後那根弦,啪地一聲,斷了。
手機從無力的手中滑落,啪嗒一聲掉在車底。
耳朵裡的蜂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寂靜。
我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輕飄飄的,像一片羽毛,又像沉入了冰冷刺骨的深海。
一口滾燙的鮮血猛地嗆出喉嚨,我控製不住地劇烈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全身斷裂般劇痛,更多的血沫噴濺出來,染紅了前座的靠背。
兄…兄弟!撐住啊!醫院!我送你去醫院!司機的聲音充滿了恐懼,車子猛地加速,在暴雨中瘋狂衝刺。
但我已經聽不清了。
感覺黑暗徹底吞噬了我。
隻有一種不斷下墜的冰冷感,越來越快,越來越深…像是要墜入一個無底的深淵。
小雨…哥…儘力了…對不起…還是…
`04:04:04`
8
無儘的黑暗和冰冷。
時間失去了意義。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比上輩子被天雷劈碎金丹還要冷,還要絕望。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消散的瞬間,一點極其微弱、卻異常溫暖的光芒,在黑暗深處亮了起來。
那光芒很熟,像小雨小時候生病,我整夜守著她時,床頭那盞小夜燈的光。
光芒漸漸彙聚,勾勒出一個模糊的人影。瘦瘦小小,穿著洗得發白的病號服。
是,小雨
她的身影在黑暗中顯得那麼脆弱,又那麼清晰。
她看著我,緩緩抬起手,纖細的手指指向我心臟的位置——指向那麵帶來力量也帶來災禍的輪迴鏡。
她的嘴唇無聲地開合,冇有聲音,但那句話卻直接在我即將潰散的靈魂深處炸響:
哥哥…彆信鏡子…
嗬…嗬…
`03:44:44`
劇烈的咳嗽和窒息感把我從黑暗的深淵裡猛地拽了回來!
我像離水的魚一樣在座位上彈動了一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撕裂般的痛楚。眼前依舊是模糊的血色和旋轉的光斑。
兄…兄弟!你醒了撐住!馬上到醫院了!司機的聲音帶著哭腔,油門幾乎踩到了底。
醫院不!不能去醫院!周少!那幫雜碎肯定在醫院佈下了天羅地網等著抓小雨,現在鏡子暴露了,我也成了目標!去就是自投羅網!
去…去城北…我掙紮著,從喉嚨裡擠出嘶啞的聲音。
盤…盤山公路…墜…墜崖點…
我必須趕到那裡!找到那個微型攝像頭!那是釘死周少和王魁的唯一希望!
兄,兄弟!前麵就是盤山公路入口了!雨太大了!路況太差了!再上去太危險了!
司機的聲音帶著恐懼,車速明顯慢了下來。擋風玻璃外,暴雨如注,能見度不足十米。盤山公路像一條扭曲的巨蟒,在黑暗的山影中若隱若現。
危險我他媽還有更危險的嗎
錢…給你…我用儘最後的力氣,把懷裡那疊被血浸透、濕漉漉的二十萬現金,整個扔到了副駕駛座位上。
開…開上去…找…找墜崖點…石碑…
司機看著那堆染血的鈔票,又看看後視鏡裡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咬了咬牙,猛地一打方向盤:媽的!拚了!你抓穩!
車子咆哮著衝上了濕滑陡峭的盤山公路。
每一次劇烈的顛簸都像要把我的骨頭震散架,每一次甩尾都讓我撞在冰冷的車門上,五臟六腑都在翻騰,嘴裡不斷湧出帶著黑色碎塊的血沫。
眼前的景象更加模糊,紫黑色的血管紋路像蛛網一樣在視野裡蔓延。
就在一個急轉彎處,司機突然發出驚恐至極的尖叫:山!!山塌了——!!
轟隆隆——!!!
如同預知畫麵重現!
前方不遠處的山體在暴雨的沖刷下發出恐怖的呻吟,巨大的石塊混合著泥漿洪流,如同咆哮的巨獸,轟然傾瀉而下!瞬間堵塞了大半個路麵!
司機本能地猛踩刹車,同時瘋狂向右打方向盤!輪胎在濕滑的柏油路上發出刺耳絕望的尖叫!失控了!
砰!!!嘩啦——!
車子狠狠撞在路邊堆積的落石上,車頭瞬間變形!擋風玻璃炸裂成蛛網狀!
巨大的衝擊力把我像破麻袋一樣甩向前方,額頭重重磕在碎裂的玻璃上,溫熱的液體糊住了眼睛…
世界天旋地轉,劇痛,冰冷。
刺骨的寒風和冰冷的雨水從破碎的車窗灌進來,打在我臉上,帶來一絲詭異的清醒。
司機趴在安全氣囊上,不知死活。
走…走啊…小雨…證據…
一股不知從哪榨取出來的力氣支撐著我,用肩膀撞開扭曲變形的車門,滾落在冰冷的泥水裡。
冰冷的雨水沖刷著臉上的血汙,帶來短暫的刺痛和清醒。
盤山公路…墜崖點…石碑…就在…就在下麵!
我手腳並用,像一條瀕死的蠕蟲,在泥濘濕滑的山坡上,朝著預知畫麵裡那個懸崖邊緣,朝著那渾濁的河水方向,不顧一切地向下爬去!
尖銳的石塊劃破了衣服和皮膚,冰冷的泥水灌進傷口,每一次挪動都耗儘著所剩無幾的生命力。
視野越來越暗,紫黑色的紋路幾乎覆蓋了全部視線,心臟跳動得越來越慢,每一次搏動都帶來撕裂般的痛苦。
終於,我滾到了崖底!渾濁冰冷的河水拍打著岸邊。
藉著天際偶爾劃過的慘白閃電,我看到了——那半截斷裂的石碑!大半截都被泥石流掩埋著,隻露出頂端一小部分。
就是它!預知裡的證據就在它下麵!
我用儘最後的力氣撲過去,手指瘋狂地摳挖著石碑底部冰冷粘稠的淤泥!指甲翻開了,血肉模糊也感覺不到疼!快!快啊!
指尖猛地觸碰到一個冰冷堅硬的小方塊!
我把它死死攥在手裡,舉到眼前——是一個被淤泥包裹的微型攝像頭!
還在閃著極其微弱的紅光!
它還在工作
它錄下來了
錄下了王魁的車禍
錄下了…真相!
8
找…找到了…
我想笑,卻隻噴出一口帶著內臟碎塊的黑血。
身體的力量被徹底抽空,直挺挺地向後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泥水裡。
視野徹底陷入永恒的黑暗前,我彷彿看到那沾滿汙泥的微型攝像頭,微弱地閃了一下。
小雨,哥…拿到…證據了…
周少,你…跑不掉了…
9
冰冷的泥水灌進我的口鼻,帶著濃重的土腥和鐵鏽味。
每一次喘息,每一次心跳,全身骨頭都在呻吟。
但我贏了。
儘管每一次挪動耗儘力氣,視野變暗,
`00:04:59`
的數字也模糊不清。
心臟沉重跳動,像在為
`00:04:58`
讀秒。
指尖死死摳著那塊冰冷的金屬方塊,淤泥裹著它,微型攝像頭,還在微弱地閃爍,像垂死者的脈搏。
小…雨…
血沫堵在喉嚨裡,變成模糊的氣音。
周少…王魁…你們的報應…來了!
我用儘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把殘存的那點稀薄得幾乎不存在的靈力,如同擠乾一塊浸滿血的海綿,狠狠壓向那冰冷的攝像頭。
嗡
微弱的紅光猛地熾亮了一瞬!
沾滿泥汙的鏡頭似乎輕微地旋轉了一下,對準了我。
成了,證據,啟用了…
意識像斷線的風箏,輕飄飄地往上浮。
劇痛和冰冷在迅速離我遠去,一種詭異的、解脫般的平靜籠罩下來。
視野裡一片模糊的血色,卻在血色中央,亮起了一塊清晰的光斑。
像是手機螢幕,又像是某種投影。
光斑裡,冇有預想中翻滾墜崖的白色麪包車,冇有王魁驚恐扭曲的臉,冇有泥石流。
那是一個房間。
一個溫暖、乾淨到刺眼的房間。
柔和的頂燈灑下光暈,昂貴的實木地板泛著溫潤的光澤。
鏡頭在移動,像是在被誰拿在手裡把玩。
它掃過寬大舒適的病床,雪白得一塵不染的被褥。
最後,定格在床邊一個背對著鏡頭的身影上。
那身影纖細,穿著寬鬆柔軟的絲綢病號服,長及腰間的黑髮柔順地披散著。
一個極其熟悉的背影。
我的呼吸,連同我殘存的生命力,瞬間凝固了。血液在刹那凍結成冰。
不可能!
幻覺!一定是臨死的幻覺!是輪迴鏡在騙我!
那個背影緩緩轉了過來。
一張臉,清晰地出現在那片光斑的中心。
蒼白,瘦削,下巴尖尖的。
眼睛很大,卻不再是記憶中那種被病痛折磨得黯淡無光的模樣。
那裡麵盛著一種冷凍靈魂的冰冷。
陳小雨。
我的妹妹。
她就站在那裡,站在那間我耗儘金丹、燃燒壽命、在泥濘裡爬行也未能為她換來的舒適奢華的病房裡。
臉上冇有一絲病容,隻有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
她的視線,穿透了攝像頭,穿透了冰冷的雨夜,穿透了泥濘和垂死的距離,精準地釘在了我身上。
然後,她笑了。
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彎起一個弧度,如同精心設計過的麵具被啟用。
那笑容裡冇有重逢的喜悅,冇有劫後餘生的慶幸,隻有一種冰冷的、帶著審視意味的嘲弄。
她抬起手,纖細的指尖輕輕拂過自己的臉頰邊緣。
嘶啦——
一聲極其輕微的、彷彿撕開某種薄膜的聲音,在我瀕死的意識裡被無限放大。
她臉上那層蒼白病弱的皮,如同蛇蛻一般,被她的指尖優雅地掀起、剝離。
麵具之下露出的,是一張截然不同的臉。
輪廓更清晰,線條更冷硬。
肌膚是健康的象牙白,嘴唇飽滿,帶著天然的嫣紅。那雙眼睛褪去了偽裝出的虛弱,顯露吞噬一切的寒潭。
依舊是陳小雨的五官基礎,卻褪去了所有屬於妹妹的柔弱痕跡。
隻剩下一種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她微微偏著頭,對著鏡頭。
對著我。
輕輕啟唇。
聲音不再虛弱,不再氣若遊絲,而是清泠、穩定,每一個字都清晰地砸進我的耳膜,砸碎我最後的世界:
哥哥,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現在信鏡子了嗎
轟——!!!
整個世界在我眼前炸成了億萬片染血的碎玻璃!
什麼金丹換陽壽!什麼五十萬手術費!什麼偽造捐贈書!什麼懸崖車禍!
全是假的!
從頭到尾!
我像個被精心操控的木偶!
在一條她早已鋪設好的、通往毀滅的軌道上狂奔!
每一次掙紮,每一次燃燒,每一次自以為是的拯救,都隻是把她遞過來的繩索,往自己脖子上勒得更緊一分!
而我,陳凡,什麼重生複仇的仙尊,我隻是一個被鏡子利用、被謊言操控、可悲的獵場玩家888號。
彆信鏡子…
她的警告。
原來不是提醒,而是嘲諷!是最後的玩弄!
噗!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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