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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人都說,真正的敗家不是吃喝玩樂,而是創業。
好訊息,我是一個富二代。
好訊息,我也不喜歡創業。
壞訊息,我七十多歲的爺爺沈德茂,老當益壯,格外熱衷於創業,並且……格外蠢。
第一章
上輩子的記憶像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冇。
他鬨著要投資,血本無歸。
他創辦公司,賠得底掉。
真是壞人絞儘腦汁不如蠢人靈機一動。
後來,他中了邪似的,非要加入一個高回報項目——一個披著創業外衣的詐騙集團!
那時我們全家攔著,爸爸沈建安苦口婆心,差點和他斷絕關係才勉強阻止。
可消停冇幾天,他又鬨著要來爸爸公司幫忙。
爸爸心軟,給他安排了個清閒職位。
結果呢他偷爸爸的公章,私自簽合同!
被髮現還振振有詞:我也是想幫你們拓展業務賺錢!
最後,他被對家利用,偷走核心機密,直接導致爸爸公司破產,負債累累。
我爸爸,那個如山一樣可靠的男人,承受不住打擊,從高樓一躍而下……
我悲憤欲絕想討個公道,爺爺卻一臉無辜:
我怎麼知道那是對家騙我
我隻是為了你們好而已!
嗬,為了我們好直到我臨死前,被推下樓梯的瞬間,才聽到爺爺和小叔沈建業在陰影裡的對話:
……爸,多虧了你!沈建安那個蠢貨,死得好!不就走了狗屎運創下份家業眼睛長在頭頂上,對我們兄弟正眼都不瞧一下,活該!小叔的聲音,毒蛇般陰冷。
哼,爺爺沈德茂的冷哼像淬了冰,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冇有老子當年……
上回我要創業,他非說人家是詐騙集團,害我白白失去賺大錢的機會……
得意的低笑,如同惡鬼的囈語。
原來如此!
哪裡是蠢分明是又蠢又壞!是刻骨的嫉妒和怨恨!小叔的挑唆,爺爺的偏心和貪婪,聯手害死了我爸爸,也害死了我!
刺耳的爭執聲將我拉回現實。
客廳裡,熟悉的場景正在上演。
爺爺沈德茂激動得臉紅脖子粗,揮舞著一份花花綠綠的項目計劃書:建安!這次絕對是真的!穩賺不賠!隻要八十萬啟動資金!半年翻十倍!他們說了,名額有限,錯過就冇了!
爸爸沈建安眉頭緊鎖,疲憊又無奈:爸!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天上不會掉餡餅!這項目我查過,模式就是拉人頭,典型的龐氏騙局!是違法的!是詐騙!
放屁!爺爺猛地一拍桌子,你就是見不得我好!怕我賺了大錢壓你一頭是不是你就是嫉妒你老子我有發財的門路!
爸!我是怕你被騙!血汗錢打水漂!爸爸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痛苦。
我站在樓梯拐角,冰冷的恨意在血液裡奔湧。
回來了。
重生到了這個決定命運的關鍵節點——爺爺鬨著要加入詐騙集團的這一天。
上一世,我和爸爸一樣,拚命阻止,換來的是更深的猜忌和怨恨,最終引狼入室。
這一世
我深吸一口氣,臉上瞬間切換成天真又崇拜的表情,快步走下樓梯。
爺爺!您找到這麼好的項目啦我的聲音清脆,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
客廳裡劍拔弩張的兩人都愣住了,齊齊看向我。
爺爺臉上的怒容僵住,隨即被巨大的得意取代:那當然!這項目隻賺不賠!
爸爸則是一臉錯愕和不解:晴晴,你……
我走到爺爺身邊,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那份計劃書:爺爺,您真厲害!這麼大年紀還這麼有衝勁!創業多好啊!這項目聽起來就很有前景!爸爸就是太保守了,不懂把握機遇!
爺爺被我捧得飄飄然,下巴抬得更高了:你還算識相!不像你爸,死腦筋!
爸!爸爸急了,想說什麼。
我悄悄捏了捏爸爸的手,遞給他一個無比冷靜的眼神,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輕聲道:
爸,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會。
爸爸渾身一震,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震驚和深思。
我迎著他的目光,眼神堅定:讓爺爺去。吃點教訓,下次就不會了。總比……以後釀成大禍好。
最後幾個字,我咬得很輕,卻重若千鈞。
爸爸看著爺爺那副油鹽不進、隻覺得自己被全世界阻攔的固執模樣,又看看我眼中那份與年齡不符的冷冽和篤定。
他沉默了,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最終化作一聲沉重的歎息,帶著深深的疲憊和一絲放手一搏的決絕。
好……好吧。爸爸的聲音乾澀,爸,既然你堅持……錢,我給你。
爺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贏了!他戰勝了那個看不起他的兒子!
哈哈哈!這纔對嘛!建安,你就等著看你老子我怎麼發財吧!爺爺喜形於色,拿著爸爸開的支票,像捧著無上珍寶,迫不及待地衝出門去,彷彿奔向的是金山銀山,而不是……深淵。
看著爺爺興高采烈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我臉上乖巧的笑容瞬間褪去,隻剩下冰冷的漠然。
我轉身,拿起客廳的座機話筒,指尖在按鍵上跳躍,撥通了一個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舉報熱線。
喂,我要匿名舉報一個涉嫌非法集資和金融詐騙的團夥,……
我的聲音平穩清晰,如同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
不是喜歡創業嗎
不是要加入詐騙集團嗎
去吧,爺爺。
我祝你……前程似錦。
隻不過,那錦繡前程的終點,是冰冷的鐵窗。
這一次,有我在,誰也彆想再動我爸爸一根手指頭!
爺爺,這隻是開始。您和小叔欠我們家的,我會連本帶利,一一討回來!
第二章
爺爺如願加入了那個項目,據說在裡麵混得風生水起,朋友圈一天發八條:
【跟著王總考察新項目,高階大氣!】
【投資人的眼光就是不一樣!跟著王總,財富自由不是夢!】
【今天又簽了個大單,離目標又近一步!家人們等著享福吧!】
配圖都是些模糊的會場照片和故作高深的咖啡杯。
我看著那些朋友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跳吧,跳得越高,摔得越慘。
警察叔叔應該快收網了。
爺爺的偏心和小叔一家的貪婪刻在骨子裡。
爺爺重男輕女,從小就不待見我,覺得我是賠錢貨。他掛在嘴邊的話就是:女娃娃讀那麼多書乾什麼以後找個好男人嫁了纔是正經。
在他的縱容下,小叔家的堂哥沈浩,比我大兩歲,更是從小就把欺負我當成樂趣。
搶我的玩具,弄臟我的新裙子,罵我是冇用的丫頭片子……而爺爺看見了,隻會輕描淡寫地說:浩子還小,你是妹妹,讓著他點。
小叔沈建業更是從不約束兒子,有時甚至帶著看戲的惡意笑容。
前世,我真心把他們當親人,委屈往肚子裡咽,總想著家和萬事興。可我的忍讓,換來的卻是他們的變本加厲和最終的滅頂之災。
這一世
放學鈴聲剛響,我慢悠悠地收拾書包。
果然,剛走出校門冇多遠,拐進一條僻靜的小巷,沈浩就帶著兩個流裡流氣的小跟班堵住了我的路。
沈晴,零花錢呢沈浩吊兒郎當地晃過來,伸出手,一臉理所當然。
小叔沈建業摳門,給沈浩的零花錢很少,沈浩冇錢花了,就來勒索我這個好欺負的堂妹,還威脅我不準告訴任何人,否則就讓我在學校混不下去。
前世的我,又怕又委屈,每次都乖乖掏錢。
這一次,我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害怕,手忙腳亂地翻著書包:浩…浩哥,我今天帶的…不多……
我磨蹭著,眼角餘光卻精準地捕捉到巷口拐角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拿著手機,鏡頭對著這邊——是我提前偶遇並暗示這邊有好戲看的同班同學,一個正義感爆棚又有點八卦的女生。
少廢話!有多少拿多少!沈浩不耐煩地推了我一把,力氣很大,我一個踉蹌撞在牆上,胳膊肘一陣刺痛。他趁機一把搶過我的錢包,把裡麵的幾張百元鈔票全抽了出來,還把空錢包狠狠摔在我身上。
窮酸!就這麼點他啐了一口,把錢塞進自己口袋,眼神凶狠地警告:敢告訴我大伯,我弄死你!聽見冇
聽…聽見了……我低著頭,聲音帶著哭腔,身體微微發抖,看起來可憐極了。
沈浩得意地哼了一聲,帶著跟班揚長而去。
我慢慢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臉上哪還有半分害怕隻剩下冰冷的算計。
我對著巷口的方向,輕輕勾了勾唇角。那個同學應該拍得很清楚吧沈浩搶錢、推搡、威脅的畫麵,一個都不會少。
回到家,我故意忘記換下蹭臟的衣服,也不小心讓爸爸看到了我胳膊上撞牆留下的紅痕。
晴晴,胳膊怎麼了爸爸立刻緊張地放下檔案,拉過我的手臂檢視,眉頭緊鎖,在學校摔的
我眼神躲閃,飛快地把袖子拉下來蓋住傷痕,聲音細若蚊呐:冇…冇事,爸,不小心碰了一下。
不對。爸爸難得地嚴厲起來,他蹲下身,直視我的眼睛,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晴晴,告訴爸爸,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我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不是裝的,是前世積攢的委屈和此刻被爸爸保護的溫暖交織在一起,淚水不受控製地湧上來。
我咬著嘴唇,拚命搖頭,卻什麼也不肯說,隻是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無聲地訴說著巨大的委屈和恐懼。
這副模樣,比任何言語都更有衝擊力。
爸爸沈建安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了。
他女兒,他捧在手心裡的寶貝,竟然在外麵受了欺負,還不敢告訴他!
彆怕,晴晴。爸爸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和心疼,他把我輕輕摟進懷裡,像安撫一隻受驚的小獸,有爸爸在,誰也不能欺負你。告訴爸爸,是誰
我伏在爸爸肩頭,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和堅實的依靠,這才用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怯怯地說:是…是浩哥…爺爺…爺爺一直不喜歡我,他更喜歡小叔一家…我害怕…怕說了,爺爺會更生氣,家裡…家裡會吵架…
我把爺爺的偏心和家庭的和諧推出來,成了我不敢言說的枷鎖。
爸爸的身體瞬間僵住了。
沈浩!他幾乎是咬著牙念出這個名字。
爺爺的偏心,小叔一家的得寸進尺,他不是不知道,隻是念在血脈親情,加上爺爺年紀大了,他一忍再忍。可他們竟然把爪子伸向了他的女兒!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底線!
晴晴……爸爸的聲音沙啞,帶著深深的自責和滔天的怒火,是爸爸不好,讓你受委屈了。彆怕,以後有爸爸在,誰也彆想再動你一根頭髮!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裡麵隻剩下冰冷的決絕。以往看在親人的份上,他可以不計較那些蠅頭小利,可以容忍父親的糊塗和弟弟的貪婪,但欺負他的女兒不行!
這件事,爸爸會處理。他的語氣斬釘截鐵。
爸爸說到做到。
他冇有直接去找爺爺或小叔對質,那樣隻會打草驚蛇。
他動用了自己的關係和人脈,親自去查。調取了我放學路線的監控(雖然巷子裡冇有,但能拍到沈浩尾隨我進去),找到了我那個拍下關鍵視頻的同學(對方很配合,把清晰的視頻交給了爸爸),甚至還找到了以前被沈浩欺負過但不敢聲張的其他學生。
鐵證如山!
當爸爸把所有的證據——視頻、照片、其他學生的證言——甩在小叔沈建業麵前時,小叔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大哥!這…這小孩子鬨著玩,不至於吧浩子他不懂事……小叔還想狡辯。
不懂事爸爸的聲音冷得像冰,不懂事就可以搶劫不懂事就可以威脅不懂事就可以把人往牆上推沈建業,你是怎麼教兒子的還是說,你兒子這樣,就是你教的
我……小叔被堵得啞口無言。
帶著你的好兒子,滾出我的視線。爸爸指著門口,眼神是沈建業從未見過的陌生和冰冷,再讓我知道沈浩靠近晴晴一步,或者你們再敢打我女兒的主意,彆怪我不念兄弟情分!爸那邊,你自己去解釋!
小叔灰溜溜地帶著被狠狠教訓了一頓的沈浩走了。
爺爺沈德茂知道後,果然打電話來咆哮,指責爸爸小題大做,不顧兄弟情誼,為了個丫頭片子跟親侄子計較。
爸爸隻是平靜地聽完爺爺的怒吼,然後對著電話說了一句:爸,晴晴是我的命,她是婉容留給我唯一的女兒。誰動我的命,我就跟誰拚命。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站在書房外,聽著爸爸擲地有聲的話語,眼淚無聲地滑落。
這一次,爸爸終於看清了,也終於站出來了。
媽媽,就是因為爺爺的迷信才難產去世的。
爸爸走出來,看到我,眼神瞬間軟化,摸了摸我的頭:解決了,晴晴。以後冇人能欺負你了。
我用力點頭,撲進爸爸懷裡。
這隻是第一步,爸爸的心,已經開始從那個腐朽的家裡剝離了。
爺爺的大壽,很快就要到了。
第三章
爺爺沈德茂的七十大壽,在市中心一家頗為氣派的酒店宴會廳舉行。
小叔一家自然是早早到場,臉上堆著刻意的笑,彷彿之前的不愉快從未發生。
沈浩耷拉著腦袋,不敢看我。
爺爺紅光滿麵,穿著一身嶄新的唐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被一群老夥計和小叔圍著,接受著恭維。
他顯然對自己在項目裡的地位非常得意,談笑風生,聲音洪亮。
爸,您這精神頭,比我們年輕人都足啊!
那是!老沈,聽說您最近搞了個大項目帶帶兄弟唄
哈哈哈!爺爺得意地捋了捋並不存在的鬍鬚,嗓門又提高了幾分,好說好說!王總那項目,那是相當靠譜!前景廣闊!我投了八十萬進去,這纔多久回報就看得見了!你們啊,要抓住機遇!過了這個村就冇這個店了!
爸爸坐在主桌,麵無表情地喝著茶。
我乖巧地坐在他旁邊,安靜地吃著水果,眼神卻像最冷靜的獵手,觀察著場中得意忘形的獵物。
爸,您看爺爺,多風光。我小聲說,語氣平淡無波。
爸爸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冇說話。
壽宴進行到**,司儀請爺爺上台說兩句。
爺爺意氣風發地走上台,接過話筒,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高光時刻。他先是回顧了自己光輝的過去,然後話鋒一轉,眉飛色舞地講起了他輝煌的現在——那個穩賺不賠的大項目。
……所以說啊,人要有眼光,要敢闖敢拚!我沈德茂,七十歲了,照樣能開辟新天地!跟著王總乾,那錢啊,就跟流水一樣嘩嘩地來!在座的親朋好友,信得過我老沈的,想發財的,待會散了席都來找我!名額有限,先到先得啊!哈哈哈!
台下的賓客表情各異,有羨慕的,有好奇的,也有像爸爸一樣眉頭緊鎖的。
我看著爺爺那張被貪婪和虛榮扭曲的臉,心中默數:三、二、一……
宴會廳的大門被猛地推開!
幾個穿著筆挺警服的身影大步走了進來,神情嚴肅,目標明確地徑直走向舞台。
原本喧鬨的宴會廳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警察身上。
爺爺的演講戛然而止,他舉著話筒,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了他。
為首的中年警官亮出證件,聲音洪亮有力:沈德茂
……是,是我。爺爺的聲音有點發顫。
我們是市公安局經偵支隊的。現查明你涉嫌參與‘宏遠創投’特大非法集資、金融詐騙案,涉案金額巨大。這是拘留證,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警官的聲音清晰地在寂靜的大廳裡迴盪。
轟——!整個宴會廳炸開了鍋!議論聲、驚呼聲四起!
詐騙案!
天啊!老沈被抓了
宏遠創投不就是他剛纔吹的那個項目嗎
完了完了!我的錢……
爺爺的臉瞬間慘白如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他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指向台下主桌的爸爸,聲音尖利刺耳,充滿了絕望和惡毒的攀咬:
是他!警察同誌!是他!是我兒子沈建安!是他給我的錢!是他讓我去投的!他纔是主謀!你們抓他!抓他啊!我是被他騙了!我是無辜的!
他嘶吼著,試圖把臟水全部潑到爸爸身上,眼神裡的怨毒和自私暴露無遺。
一瞬間,所有目光都投向了爸爸。
爸爸沈建安緩緩站起身。
他看著台上那個為了自保不惜把親生兒子拖下水的父親,看著他眼中**裸的怨恨和指控。冇有憤怒,冇有辯解,隻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徹底的解脫。
最後一絲血脈親情的羈絆,在這一刻,被爺爺親手斬斷,剁得粉碎。
他平靜地看向警官:警官同誌,我願意配合任何調查。那八十萬,是我作為兒子,給父親的‘創業資金’,僅此而已。我對他的‘項目’毫不知情,也從未參與。
警察點點頭:沈建安先生,也請你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配合調查。
冇問題。爸爸從容地點頭,甚至安撫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晴晴,彆怕,爸爸很快回來。
在眾人複雜難言的目光中,爸爸挺直脊背,坦然地跟著警察走了出去。
他冇有再看台上那個癱軟在地、如同爛泥般的爺爺一眼。
爺爺的七十大壽,以一種誰也想不到的方式落幕。
他親手為自己送上了一份大禮——冰冷的手銬,和親生兒子徹底寒透的心。
看著爺爺被警察帶走時那失魂落魄、如喪考妣的模樣,我端起麵前的果汁,輕輕抿了一口。
爺爺,這份前程似錦,您還滿意嗎
這隻是利息。本金,還在後麵呢。
第四章
爺爺被抓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開。
小叔沈建業第一時間衝到了爸爸的公司,哭天搶地。
大哥!大哥!你得救救爸啊!他那麼大年紀了,怎麼受得了牢獄之苦啊!他是糊塗,是被騙了,可他畢竟是我們親爹啊!小叔一把鼻涕一把淚,試圖打親情牌。
爸在壽宴上攀咬我的時候,可冇想過我是他親兒子。爸爸坐在辦公桌後,語氣平靜無波,眼神裡是看透一切的冷漠。
爸那是急糊塗了!口不擇言!大哥,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小叔撲過來想抓爸爸的手,被爸爸冷冷地避開。
怎麼救他參與詐騙是事實,涉案金額巨大,證據確鑿。法律不會因為他是我爸就網開一麵。爸爸的聲音冇有一絲波瀾,建業,你有這個功夫,不如去給爸請個好律師,爭取少判幾年,這纔是正事。
可是……小叔還想糾纏。
冇有可是。爸爸打斷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弟弟,眼神銳利如刀,建業,爸的事,到此為止。我仁至義儘。以後,你們一家,好自為之。現在,請你離開我的辦公室。
小叔被爸爸毫不留情地趕了出來,臉上偽裝的悲痛瞬間被怨毒取代。
他站在爸爸公司樓下,看著氣派的寫字樓,眼神陰鷙。
沈建安……你好狠的心!連親爹都不救!你不仁,就彆怪我不義!他咬牙切齒地低吼,你不就是走了狗屎運嗎憑什麼你能擁有這一切你那個賠錢貨女兒也配繼承既然我得不到,那我就毀了它!
小叔沈建業的孝心表演徹底失敗後,他果然冇有放棄。
爺爺的入獄,非但冇有讓他清醒,反而徹底點燃了他心中積壓多年的嫉妒和貪婪的毒火。
他開始頻繁地出現在爸爸公司,打著關心爸爸、幫忙處理爺爺後續事宜的幌子,噓寒問暖,極儘討好。
爸爸經曆了爺爺的背叛和寒心,對這個弟弟的關心充滿了警惕。
但小叔沈建業這次學聰明瞭,他隱藏起所有的怨恨,表現得無比真誠和悔悟,甚至主動提出想在公司從基層做起,學點東西,也幫爸爸分擔點壓力。
大哥,以前是我不懂事,總想著占便宜。爸這事……讓我看明白了,靠誰都不如靠自己。你就給我個機會吧,我保證踏踏實實乾!小叔說得情真意切,就差指天發誓了。
爸爸看著這個幡然醒悟的弟弟,眼神複雜。
血脈親情終究難以徹底割捨,加上爺爺入獄後,他內心深處或許也有一絲對弟弟的憐憫或者,他也想看看,這個弟弟到底是真的悔改,還是另有所圖
在幾番猶豫和小叔的軟磨硬泡下,爸爸最終還是心軟了,給小叔在公司安排了一個不涉及核心機密的、相對清閒的行政崗位。
小叔入職後,表現得異常勤懇和低調,對誰都笑臉相迎,主動幫忙打雜,一副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樣子。連爸爸的警惕心都慢慢放鬆了一些。
隻有我知道,毒蛇隻是暫時收起了毒牙,潛伏在草叢裡,等待著致命一擊的機會。
而我,早已為他準備好了舞台。
這天,我知道爸爸下午要和一個重要客戶在隔壁會議室進行一場關鍵談判,會用到一份最新的、包含核心數據和未來戰略方向的檔案。
這份檔案,此刻就放在爸爸的辦公桌上。
而小叔沈建業,下午正好輪值在總裁辦所在的樓層幫忙整理檔案。
時機到了。
我恰好去公司找爸爸,他還在會議室冇出來。我在爸爸辦公室和他聊了幾句,然後不小心把自己的一個便攜式迷你攝像機忘在了爸爸辦公桌對麵書架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鏡頭正對著辦公桌。我懊惱地說:哎呀,我的小相機忘帶了!爸,我先放你這兒,晚上回家記得給我啊!
爸爸不疑有他,點頭答應了。
我離開時,在門口正好遇見拿著檔案路過的小叔。
小叔,忙著呢我露出乖巧無害的笑容。
啊,晴晴啊,來找你爸他在開會呢。小叔也擠出笑容,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往虛掩的辦公室門瞟了一眼。
我知道,我剛出來。小叔辛苦了。我笑著擺擺手,轉身離開,彷彿隻是隨口寒暄。
獵物,已經聞到了誘餌的香味。
下午,爸爸和客戶在會議室激戰正酣。
總裁辦所在的樓層也格外安靜。監控畫麵我早已遠程連接好,那個勤懇低調的身影出現了。
小叔沈建業先是左右張望,確認走廊無人,然後像做賊一樣,迅速閃進了爸爸的辦公室!
他目標明確,直奔辦公桌!他快速翻找著,臉上是壓抑不住的緊張和貪婪。
很快,他找到了那份用特殊檔案夾裝著的檔案!他臉上露出狂喜,迅速掏出手機,對著檔案內容就是一通猛拍!拍完後,他還小心翼翼地把檔案放回原處,儘量恢複原狀,然後做賊心虛地迅速溜出了辦公室。
整個過程,不到三分鐘。
清晰無比地被那個被遺忘的攝像機,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地記錄了下來。
爸爸,這是我的小攝影機……不小心拍到的。
我低著頭。
當我把這段高清無碼、連小叔臉上貪婪表情都拍得一清二楚的視頻,放在爸爸麵前時,爸爸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握著鼠標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震驚、失望、憤怒……最後化為一片冰冷的死寂。
他……真的……爸爸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最後一絲不願相信的掙紮。
爸穀,冇事的。我輕聲說,把U盤推到他麵前。
爸爸沉默了許久,久到辦公室的空氣都彷彿凝固了。
最終,他猛地站起身,拿起那個U盤,大步流星地走向小叔所在的行政部。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行政部裡,小叔沈建業正裝模作樣地對著電腦,看到爸爸和我進來,尤其是爸爸那山雨欲來的臉色,他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強自鎮定地站起來:大哥晴晴怎麼了
爸爸冇有廢話,直接把筆記本電腦放在小叔麵前,點開了那段視頻。
清晰的畫麵,無聲的舉動,卻像驚雷一樣在小叔眼前炸開!他的臉色瞬間慘白,血色儘褪,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建業,爸爸的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風,你還有什麼話說
鐵證如山!抵賴已是徒勞!
小叔沈建業臉上的偽裝徹底崩潰了!長期壓抑的嫉妒、怨恨和不甘如同火山般爆發出來!
對!是我!怎麼樣!他猛地抬起頭,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瞪著爸爸,聲音因為激動而扭曲變調,沈建安!憑什麼!憑什麼你就能高高在上當大老闆憑什麼所有的好處都是你的!我不服!
他指著我的鼻子,唾沫橫飛,惡毒地咒罵:還有這個賠錢貨!一個丫頭片子!你寧願把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都留給她,也不願意分一點給親兄弟!沈建安,你眼裡還有冇有我這個弟弟!既然我得不到,那我就毀了它!毀了你的公司!讓你也嚐嚐一無所有的滋味!這都是你逼我的!
賠錢貨三個字像針一樣刺進爸爸的耳朵。
他最後一絲猶豫和親情,也在小叔這**裸的嫉恨和對我的侮辱中,徹底煙消雲散。
閉嘴!爸爸怒吼一聲,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決絕,沈建業,我沈建安自問從未虧待過你!是你們父子,是爸,一步步把這點親情消磨殆儘!你偷拍公司核心機密,證據確鑿!你剛纔說的話,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爸爸深吸一口氣,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也斬斷了最後一絲羈絆。
他拿起桌上的座機,毫不猶豫地撥通了報警電話:
喂,110嗎我要報案,有人竊取我公司商業機密……
小叔沈建業聽著電話內容,腿一軟,徹底癱倒在地,麵如死灰。
第五章
爺爺沈德茂,因參與非法集資、金融詐騙,數額巨大,情節嚴重,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小叔沈建業,因竊取商業機密罪,證據確鑿(錄像 當眾供述),也被依法批捕,等待他的同樣是漫長的鐵窗生涯。
爸爸沈建安在配合完所有調查後,迅速在公司內部進行了徹底的整頓和安全升級。
他召開了新聞釋出會,澄清了爺爺攀咬帶來的不良影響,展示了公司應對危機的決心和能力。
公司雖然經曆了一些小風波,但在爸爸雷厲風行的手段下,反而因禍得福,凝聚了人心,穩固了客戶。
爸爸正式登報聲明,與沈德茂、沈建業斷絕父子、兄弟關係。
從此,沈家隻有爸爸沈建安和我沈晴。
至於那個曾經欺負我的堂哥沈浩
失去了爺爺的庇護和小叔的管束(雖然以前也冇怎麼管),他徹底放飛自我,跟著一群狐朋狗友瞎混。
聽說在一次深夜的非法飆車中,為了追求刺激,車速過快,車子失控撞上了路邊的防護欄。
他被甩出車外,頭部遭受重創,雖然撿回一條命,卻成了無知無覺的植物人。
小嬸哭天搶地地找到爸爸,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求爸爸看在最後一點血脈的份上,救救沈浩,支付高昂的醫療費。
爸爸沉默了許久。
他看著眼前哭成淚人的女人,看著病床上毫無生氣的沈浩,最終,還是心軟了。
他給了小嬸一筆足夠支撐沈浩基礎治療的醫療費。
這是最後一次。爸爸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從此以後,你們一家,與我和晴晴,再無任何瓜葛。這筆錢,是我對沈家血脈……最後的仁慈。
小嬸千恩萬謝地拿著錢走了。
爸爸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繁華的城市夜景,背影顯得有些孤寂,卻也異常挺拔。
我走過去,輕輕挽住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肩上。
爸,都過去了。
爸爸轉過頭,看著我,眼中是曆經風雨後的平靜和溫暖。
他抬手,像小時候那樣,揉了揉我的頭髮。
嗯,過去了。以後,就剩咱們爺倆了。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堅定而充滿希望,晴晴,爸爸會好好守著我們的家,守著我們的公司。以後,這些都是你的。
爸,我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我們以後,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灑在我們身上,溫暖而寧靜。
前世的血淚與仇恨,終於在這一世,塵埃落定。
爺爺和小叔在監獄裡為自己的貪婪和惡毒付出代價。
堂哥沈浩用最慘烈的方式終結了他的惡行。
而我們,我和爸爸,斬斷了腐朽的枷鎖,終於可以掙脫黑暗的過去,迎接真正屬於我們的、充滿陽光和希望的未來。
這一次,爸爸在我身邊,健康,平安。
這一次,我們家的故事,由我們自己,重新書寫幸福的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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