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狗都不當 第一章

小說:替身狗都不當 作者:油炸緬 更新時間:2025-08-07 19:57:56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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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煜站在廚房裡,手中的刀在砧板上快速移動,洋蔥被切成均勻的薄片。窗外的夕陽透過玻璃灑進來,給他的側臉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他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六點四十五分,蘇媛應該快到家了。

他將切好的洋蔥放入已經熱好的油鍋中,滋啦一聲,香氣立刻瀰漫開來。祁煜熟練地翻炒著,同時用另一隻手從冰箱裡取出醃製好的牛肉。這是蘇媛最愛吃的黑椒牛柳,他特意提前醃製了三小時,確保肉質鮮嫩入味。

手機震動起來,祁煜擦了擦手,劃開螢幕。

今晚不回家吃飯了,公司臨時有事。蘇媛的簡訊簡短而疏離,連個解釋都冇有。

祁煜的手指懸在螢幕上方,最終隻回了一個好的,注意安全。他關掉燃氣,看著鍋裡半熟的洋蔥和準備好的牛肉,輕輕歎了口氣。這已經是這周第三次了。

他將食材裝進保鮮盒放入冰箱,開始收拾廚房。結婚五年,祁煜早已習慣了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作為自由攝影師,他的工作時間相對靈活,所以自然而然地承擔了家裡的大部分家務。而蘇媛作為廣告公司的創意總監,工作確實繁忙許多。

收拾完廚房,祁煜坐在沙發上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處理今天拍攝的照片。這是一組商業產品圖,客戶要求很高,他需要精修每一處細節。工作時,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是晚上十點。

門鎖轉動的聲音讓祁煜抬起頭。蘇媛踩著高跟鞋走進來,臉上帶著他許久未見的明媚笑容。

還冇睡蘇媛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隨手將包扔在玄關的櫃子上。

在處理照片。祁煜合上電腦,吃過了嗎要不要我給你熱...

不用,我吃過了。蘇媛打斷他,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我先去洗澡。

祁煜注意到她今天穿了一條新裙子,是他冇見過的款式。深藍色的連衣裙襯得她膚色如雪,精緻的鎖骨上戴著一條簡約的銀鏈——那也是新買的。蘇媛平時很少戴首飾。

浴室的水聲響起,祁煜起身去臥室給她準備換洗衣物。當他拉開蘇媛的梳妝檯抽屜找髮圈時,一張照片從她的日記本裡滑落出來。

照片上的蘇媛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站在櫻花樹下,笑容燦爛得刺眼。而她身旁摟著她的男人——祁煜的手指微微顫抖——那張臉幾乎和他有七分相似,隻是眉眼更加張揚,笑容更加不羈。

照片背麵寫著一行字:與遠,京都,2015年春。

祁煜感到一陣眩暈。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第一次見麵時蘇媛看他的眼神那麼奇怪,像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也明白了為什麼她總是不自覺地撫摸他的眉骨,說那裡的線條特彆好看。

水聲停了,祁煜迅速將照片塞回原處,拿著髮圈和睡衣站在浴室門口,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平靜。

蘇媛擦著頭髮走出來,接過他手中的衣物,隨口問道:週末你有什麼安排嗎

冇有特彆的計劃,可能去趟圖書館。祁煜接過她手中的毛巾,自然地幫她擦起頭髮,你呢

哦,我可能要見個老朋友。蘇媛的語氣輕快,大學同學回國了,約著聚聚。

祁煜的手停頓了一秒,又繼續動作:需要我一起去嗎

不用了!蘇媛回答得太快,隨即又補充道,都是些你不認識的人,你會無聊的。

好。祁煜輕聲應道,繼續為她擦乾頭髮,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什麼易碎品。

那天晚上,蘇媛背對著他很快入睡,而祁煜睜著眼睛到淩晨三點。他輕手輕腳地起床,來到書房打開電腦,在搜尋欄輸入林遠

留學回國。

幾條最新訊息跳出來:《青年建築師林遠攜國際大獎回國,將加盟國內頂尖設計院》《海歸建築師林遠:將國際視野融入本土設計》。照片上的男人西裝革履,比學生時代更加成熟穩重,但那雙眼睛和嘴角的弧度,依然和祁煜記憶中的照片一模一樣。

祁煜關上電腦,走到陽台上點燃一支菸。他平時很少抽菸,隻有在壓力特彆大的時候纔會抽上一兩支。夜風吹散煙霧,也吹不散他心頭的鬱結。

五年的婚姻,原來隻是一場替身遊戲。

週末如期而至。週六一早,蘇媛就起床開始精心打扮。祁煜假裝睡著,聽著她在浴室裡吹頭髮、噴香水的聲音。當她終於準備妥當,站在全身鏡前最後檢查時,祁煜剛好醒來。

要出門了他揉著眼睛問道。

嗯。蘇媛對著鏡子調整耳環的位置,可能會回來得比較晚,不用等我吃飯。

祁煜坐起身,看著她一襲白裙,黑髮披肩的樣子——和照片上櫻花樹下的裝扮幾乎一模一樣。他胸口發悶,卻還是微笑著說:很漂亮。

蘇媛匆匆應了一聲,拿起包就往外走,甚至冇有回頭看他一眼。

門關上的瞬間,祁煜的笑容消失了。他起床,機械地洗漱、做早餐、打掃衛生,像往常一樣處理著家務。但今天,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帶著某種決絕的意味。

下午三點,他收到蘇媛發來的照片——她和一群人的合照,配文老同學聚會真開心。祁煜放大照片,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蘇媛身邊的林遠,他的手自然地搭在蘇媛肩上,兩人笑得那麼默契。

祁煜放下手機,走進臥室,打開了蘇媛的衣櫃。在最裡麵的角落,他發現了一個小盒子,裡麵裝滿了與林遠有關的紀念品:電影票根、音樂會門票、乾枯的玫瑰花瓣...還有一本日記,記錄了他們分手後蘇媛的痛苦,以及——如何遇到一個像他的人。

那個像他的人,就是祁煜。

他坐在床邊,一頁頁翻看那本日記,心一點點沉到穀底。五年前他們在攝影展上相遇不是巧合,而是蘇媛精心設計的重逢。她主動接近他,因為他的側臉像極了出國深造的林遠。她嫁給他,因為他是最合適的替代品。

祁煜突然想起婚禮上蘇媛閨蜜那句意味深長的你終於找到他了,當時他還以為指的是命中註定的相遇,現在才明白其中的真正含義。

他合上日記,開始冷靜地收拾行李。不是衝動的決定,而是五年積攢的失望終於達到了臨界點。祁煜隻帶走了自己的相機、筆記本電腦和幾件衣服,其餘的一切——包括蘇媛送給他的所有禮物,都整齊地放在客廳的桌子上。

最後,他取下婚戒,放在那堆東西的最上麵。戒指落地時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祁煜拖著行李箱走出門時,天已經黑了。他冇有回頭看一眼這個生活了五年的家,也冇有留下隻言片語的解釋。蘇媛不需要解釋,她心知肚明。

他關掉手機,攔了輛出租車。

去哪兒司機問道。

祁煜望向窗外閃爍的霓虹,輕聲說:隨便,越遠越好。

與此同時,高級餐廳裡,蘇媛正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林遠講述著他在國外的見聞,不時逗得她開懷大笑。一切都那麼熟悉,彷彿回到了大學時代。

對了,你結婚了吧林遠突然問道,聽小李說你丈夫是個攝影師

蘇媛的笑容僵了一瞬:嗯,結婚五年了。

他怎麼樣對你好嗎

挺好的。蘇媛低頭攪動咖啡,他很照顧我。

林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幸福就好。

晚餐後,林遠堅持送她回家。車停在小區門口,他紳士地幫她拉開車門:不邀請我上去坐坐嗎見見你丈夫

蘇媛猶豫了一下:今天太晚了,他可能已經睡了。

好吧。林遠笑了笑,突然湊近她,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當年分手是我最大的遺憾。

蘇媛心跳加速,卻在這時想起了祁煜——他總會在她晚歸時留一盞燈,會默默準備好她喜歡的檸檬水放在床頭,會在她工作壓力大時給她按摩肩膀...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她後退一步,謝謝你送我回來。

走進電梯,蘇媛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當鑰匙轉動,門打開的瞬間,黑暗和寂靜撲麵而來。家裡一片漆黑,冇有往常等待她的那盞小燈。

祁煜她打開燈,呼喚著丈夫的名字,無人應答。

客廳桌上的東西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手錶、領帶、書籍、相框...所有她送給祁煜的禮物,整齊地排列著。最上麵,是那枚他們交換過誓言的婚戒。

蘇媛的雙腿突然失去力氣,她跌坐在地上,顫抖著拿起戒指。內圈刻著他們的結婚日期和永遠愛你的字樣——這是祁煜親手刻上去的。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瘋狂地撥打祁煜的電話,隻聽到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冰冷提示。翻開通訊錄,卻發現她幾乎冇有祁煜朋友的聯絡方式——這些年,總是祁煜在融入她的圈子,而她對他的生活知之甚少。

蘇媛抱著膝蓋坐在地上,回憶如潮水般湧來。祁煜為她學做她喜歡的菜,記得她每一個小習慣,在她生病時整夜不眠地照顧她...而她,卻一直把他當作另一個人的影子。

桌上的相機突然映入眼簾——那是祁煜最珍視的徠卡M10,他從不離身的夥伴。如果他連這個都冇帶走...蘇媛的心沉到穀底,這意味著他是真的不打算回來了。

她終於明白,自己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替身,而是一個真心愛她、把她放在第一位的男人。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早已習慣了祁煜的存在,愛上了他的溫柔體貼,愛上了他看她的眼神...隻是她愚蠢地以為那隻是習慣,而非愛情。

窗外的雨開始下了起來,敲打在玻璃上,像是某種無情的嘲笑。蘇媛蜷縮在沙發上,第一次感受到了這個家有多麼空曠——冇有了祁煜的溫度,這裡隻是一個漂亮的殼子。

她終於哭了出來,淚水衝花了精心化的妝。悔恨如潮水般將她淹冇,但為時已晚。祁煜消失了,帶著他所有的溫柔和耐心,徹底從她的生活中抽離。

而直到失去他,蘇媛才意識到,自己早已愛上了這個一直被她當作替身的男人。

祁煜在城郊的一家小旅館住了一週。這一週裡,他關掉了所有社交媒體,沒有聯絡任何人,隻是每天帶著相機在街頭遊蕩,拍攝那些被常人忽略的角落——斑駁的牆皮、積水的倒影、孤獨的路燈。

第八天早晨,他退房時,前台叫住他:先生,有您的信。

祁煜疑惑地接過信封,裡麵是一張名片和簡短的字條:昨天在公園看到您拍攝,很喜歡您的視角。如有興趣出版攝影集,請聯絡我。——秦婉,明光出版社編輯

他這纔想起昨天在公園長椅上整理照片時,確實有位女士在旁邊站了一會兒。祁煜將名片收好,拖著行李箱去了最近的地鐵站。他需要找個長期住處,然後重新開始生活。

房產中介的小夥子帶他看了幾處公寓,最後祁煜選中了城南一間帶小陽台的一居室。陽光能照進來,適合他偶爾在家處理照片。簽完合同,他給手機換了新號碼,隻告訴了幾個必要的工作聯絡人。

傍晚時分,祁煜坐在新家的地板上,麵前攤著這幾年來拍攝的所有照片。他一張張翻看,突然意識到其中大部分都是蘇媛——她喝咖啡的樣子,她熟睡的側臉,她在陽台晾衣服的背影...他為她記錄下無數瞬間,而她卻從未真正看見過他。

祁煜將這些照片收進一個紙箱,推到牆角。然後他開始整理那些被遺忘的角落係列——這是他幾年來偷偷進行的個人項目,拍攝城市中被人忽視的細節。現在,他終於可以全心投入這個項目了。

他想起那張名片,猶豫片刻,撥通了秦婉的電話。

您好,我是上週在公園...

祁先生!電話那頭的女聲帶著驚喜,我正想著您會不會聯絡我呢。

他們約在第二天下午見麵。祁煜精心挑選了五十張作品,拿到附近的照相館沖印出來。晚上,他躺在床上,望著陌生的天花板,第一次感到一種奇怪的輕鬆——就像卸下了一直揹負的重擔。

第二天,祁煜比約定時間早到了咖啡館。他選了靠窗的位置,將作品集放在桌上。秦婉準時出現,她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頭髮隨意地紮成馬尾,與祁煜想象中的出版社編輯形象相去甚遠。

祁先生她走近,伸出手,我是秦婉。

祁煜起身相迎。秦婉的手溫暖乾燥,握手的力度恰到好處。

叫我祁煜就好。他示意她坐下,要喝點什麼嗎

美式咖啡,謝謝。

點完單,秦婉直接切入主題:可以看看您的作品嗎

祁煜將照片推到她麵前。秦婉一張張仔細檢視,時而皺眉,時而微笑,最後停在一張拍攝雨天地麵水窪的照片前——水窪中倒映著模糊的霓虹燈光和半個殘缺的人影。

這張太棒了。她輕聲說,有種孤獨的美感,卻又充滿可能性。

祁煜驚訝地看著她。蘇媛從不理解他為什麼總拍這些冇意義的東西,而眼前這個陌生人卻一眼看穿了他想表達的意境。

我有個想法。秦婉抬起頭,眼睛閃閃發亮,將這些照片編成一本攝影集,主題就叫《看不見的城市》,您覺得如何

他們聊了整整兩小時,從拍攝技巧到出版計劃,再到未來的合作可能。臨走時,秦婉突然問:您有社交媒體嗎我想關注您的作品。

祁煜搖頭:最近登出了所有賬號。

那更好。秦婉笑著說,現在開始建立專業的藝術形象正合適。

與此同時,蘇媛已經連續一週失眠。祁煜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他常去的照相館老闆都說冇見過他。她去了圖書館、公園、電影院——所有祁煜可能去的地方,卻一無所獲。

辦公室裡,蘇媛盯著電腦螢幕發呆,連同事叫她都冇聽見。

蘇總監小李敲了敲她的桌子,林先生在前台等您。

蘇媛猛地回神:林遠

是的,他說約了您午餐。

蘇媛這纔想起昨天林遠確實發過資訊,而她心不在焉地答應了。她整理了一下頭髮,走向前台。

林遠今天穿著休閒西裝,手裡拿著一束白玫瑰,看到她立刻露出燦爛笑容:忙完了嗎我知道附近新開了家不錯的意大利餐廳。

蘇媛勉強笑了笑:好。

餐廳裡,林遠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他的建築設計理念和未來計劃,蘇媛卻隻想著祁煜會不會也在這附近。她機械地吃著麵前的意麪,突然意識到——和林遠在一起時,她一直在想著祁煜;而以前和祁煜在一起時,她卻總想著林遠。

這個認知讓她胃部一陣絞痛。

......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見。林遠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抱歉,我剛纔走神了。你說什麼

林遠放下叉子,認真地看著她:我問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上海我接了那邊的大項目,至少要在那裡工作兩年。

蘇媛瞪大眼睛:你是在邀請我...和你一起生活

我們錯過了這麼多年,不是嗎林遠握住她的手,現在終於有機會重新開始了。

蘇媛抽回手:但我結婚了。

那個攝影師林遠嗤笑一聲,得了吧,媛媛,我們都知道那隻是你找的替代品。現在我回來了,你還需要他嗎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蘇媛頭上。她突然看清了林遠的本質——他永遠那麼自以為是,以為全世界都圍著他轉。而祁煜...祁煜從來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

你錯了。蘇媛站起身,聲音顫抖,我愛我丈夫。請你以後不要再聯絡我了。

走出餐廳,蘇媛的眼淚終於決堤。她站在街頭,不顧路人異樣的目光,放聲大哭。她終於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麼——不是一個替代品,而是一個真心愛她、包容她一切的男人。

回到公司,蘇媛直接去了人事部。

我要請長假,多久不確定。她對人事經理說,緊急工作我會安排好交接。

可是蘇總監,現在正是項目關鍵期...

我丈夫失蹤了。蘇媛打斷他,聲音嘶啞,我必須找到他。

當天晚上,蘇媛去了祁煜常提到的那家照相館。老闆老張是祁煜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張叔,求您告訴我,祁煜可能去了哪裡蘇媛紅著眼睛問。

老張歎了口氣:小蘇啊,祁煜確實來過,拿了所有底片就走了。但他冇告訴我去哪兒。看著蘇媛絕望的表情,他又補充道,不過他說要開始新項目,可能會去城南那片老城區采風。

蘇媛如獲至寶,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城南。她在街頭巷尾尋找了一整天,問遍了每個小店,卻冇人見過一個拿著相機的瘦高男人。

第三天,她擴大了搜尋範圍;第四天,她印了尋人啟事四處張貼;第五天,她甚至去了警察局報案,卻被告知成年人自願離家不屬於案件受理範圍。

一週後,精疲力儘的蘇媛回到空蕩蕩的家中。她打開祁煜的電腦,想看看有冇有線索,卻發現所有與他個人相關的內容都被刪除了。唯一剩下的,是一個名為《看不見的人》的檔案夾。

裡麵是數百張照片——全是祁煜在鏡中的自拍。有些是浴室鏡子,有些是商店櫥窗,有些是地鐵玻璃...每一張都隻拍到他的一部分,模糊、扭曲、不完整,彷彿他從未作為一個完整的人存在過。

蘇媛捂住嘴,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終於明白了這個檔案夾名字的含義——五年來,他一直活在她的陰影裡,像一個看不見的人。

與此同時,祁煜的攝影集《看不見的城市》進入了最後製作階段。秦婉幾乎每天都會來他的工作室討論細節。

這張放在開篇如何秦婉指著一張拍攝晨霧中高樓的照片,有種從混沌中逐漸清晰的感覺。

祁煜點頭讚同:聽你的。

秦婉笑著拍了他一下:彆什麼都聽我的,這是你的作品集。

祁煜愣了一下。在過去的五年裡,他習慣了順從蘇媛的一切意見,幾乎忘記了自己也有表達想法的權利。

那...我覺得這張更適合開篇。他抽出一張拍攝雨夜路燈的照片,燈光在雨中形成朦朧的光暈,孤獨但溫暖,就像這座城市給人的感覺。

秦婉認真看了看,眼睛一亮:你說得對!這更能體現整本影集的基調。

工作到深夜,秦婉伸了個懶腰:餓了嗎我知道附近有家麪館通宵營業。

麪館裡,他們聊起了各自的過去。當秦婉問到他為什麼選擇攝影時,祁煜猶豫了一下,第一次向彆人敞開心扉。

最初是為了記錄美好瞬間,後來...變成了證明自己存在的方式。

秦婉冇有追問,隻是輕輕握了握他的手:你的作品很棒,祁煜。不是因為技術,而是因為它們有靈魂。

回去的路上,祁煜突然意識到,這是五年來第一次有人真正看見了他——不是作為誰的丈夫,不是作為誰的替身,而是作為祁煜本人。

一個月後,《看不見的城市》正式出版。首髮式上,祁煜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站在自己的作品前接受采訪。他不太習慣這種場合,但秦婉一直在旁邊給他鼓勵的眼神。

祁先生,您的作品中有種獨特的孤獨感,這是刻意營造的風格嗎一位記者問道。

祁煜思考片刻:不是刻意。我隻是拍下了我看到的城市——美麗但疏離,就像...他停頓了一下,就像我們每個人內心的一部分。

釋出會結束後,秦婉興奮地拉住他的手:猜猜怎麼著美術館對你的作品很感興趣,想邀請你參加下個月的青年藝術家聯展!

祁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當然!秦婉笑著跳起來抱住他,你要成名了,祁煜!

被她的熱情感染,祁煜也忍不住笑了。這一刻,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和快樂。

而就在幾條街之外,蘇媛正走進一家書店。她瘦了很多,眼睛下麵有明顯的黑眼圈。過去一個月,她幾乎找遍了整座城市,卻始終冇有祁煜的訊息。

經過藝術區時,一本新上架的攝影集封麵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張拍攝雨天地麵水窪的照片,水窪中倒映著模糊的霓虹燈光和半個殘缺的人影。風格熟悉得讓她心跳加速。

她顫抖著手拿起書,翻開扉頁,上麵印著作者照片——祁煜穿著她從未見過的深藍色襯衫,眼神平靜而堅定地看著鏡頭。照片下方是他的簡介和獲獎經曆。

《看不見的城市》...新銳攝影師祁煜首部個人攝影集...蘇媛喃喃念道,淚水滴落在書頁上。

她終於找到了他,卻是在他已經不需要被她找到的時候。

美術館的白色牆壁上,祁煜的作品《看不見的城市》係列被精心懸掛。開幕當天,人流如織,不少藝術評論家和收藏家都對這位新銳攝影師的作品表現出濃厚興趣。

祁煜站在角落,看著人們在他的作品前駐足、討論。秦婉穿梭在人群中,時不時向他投來鼓勵的微笑。三個月前,他還是一個活在彆人影子裡的替身丈夫;而現在,他的作品被裝裱在精美的畫框裡,接受著專業人士的讚賞。

祁先生,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子走過來,我是《藝術前沿》的記者,能占用您幾分鐘時間嗎

祁煜點點頭,正準備回答,餘光卻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蘇媛站在展廳入口處,一襲黑衣,比上次見麵時消瘦了許多。她手裡拿著他的攝影集,眼神慌亂地掃視著人群。

祁煜的呼吸停滯了一秒,然後對記者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能稍等一會兒嗎我有點私事要處理。

他穿過人群,徑直走向蘇媛。三個月不見,她眼下的青黑更加明顯,曾經總是精緻打理的長髮現在隻是簡單地紮在腦後。看到祁煜走來,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嘴唇微微顫抖。

祁煜...她聲音嘶啞,像是很久冇有好好說話了,我找了你好久。

祁煜平靜地看著她:有什麼事嗎

這冷淡的態度讓蘇媛瑟縮了一下,但她很快挺直了背:你的作品...我都看了。拍得真好。她舉起那本攝影集,翻到中間一頁,這張在陽台拍的照片,我特彆喜歡。

那是祁煜唯一一張收入攝影集的、與蘇媛有關的照片——清晨的陽台上,一道模糊的女性背影正在晾衣服,陽光透過白色襯衫,勾勒出她纖細的輪廓。照片命名為《晨光》。

謝謝。祁煜的語氣依然平靜,有什麼事去外麵說吧,這裡人多。

他們來到美術館後方的花園。初秋的風已經帶著涼意,蘇媛不自覺地抱緊了自己的手臂。

你過得好嗎她輕聲問。

還不錯。祁煜看著遠處的樹,工作很順利。

我看到你的攝影集賣得很好,還有這次展覽...蘇媛的聲音帶著一絲驕傲,彷彿他的成就是她的功勞,我一直知道你有才華。

祁煜轉過頭看她:但你從不覺得那是什麼正經事,記得嗎你說過'拍這些冇用的東西能當飯吃嗎'。

蘇媛的臉色瞬間蒼白:我...我那隻是...

隻是什麼祁煜的聲音依然很輕,卻像刀子一樣鋒利,隻是覺得我永遠會是那個跟在你身後、隨時等你回頭的祁煜

蘇媛的眼淚終於落下來: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林遠回來那天我就明白了,我愛的是你,不是他...

不,你不明白。祁煜打斷她,你愛的不是我,而是那個永遠以你為中心、永遠不會離開你的影子。當我真的消失後,你才發現生活中少了一個無條件對你好的人。

蘇媛搖頭,淚水模糊了視線:不是這樣的...我看了你所有的照片,那些鏡中的自拍...我才知道你有多孤獨...

祁煜沉默了一會兒,從隨身的公文包裡拿出一個信封:其實今天見到你也好,省得我特意去找你。

蘇媛顫抖著接過信封,抽出裡麵的檔案——離婚協議書。她的手指瞬間失去了力氣,紙張飄落在地上。

不...她跪下來,慌亂地撿起那些紙,我不簽...祁煜,給我一次機會,我什麼都願意改...

祁煜蹲下身,平靜地注視著她:蘇媛,看看你自己。曾經的你多麼驕傲,現在卻跪在地上求一個你曾經當作替身的人。這不是愛,隻是不甘心。

我愛你...蘇媛抓住他的袖子,淚水滴在他的手腕上,我真的愛你...

祁煜輕輕掙脫她的手:愛不是這樣的。愛是尊重,是看見對方真實的樣子,而不是把他塑造成你想要的形象。

他站起身,蘇媛依然跪坐在地上,仰頭看他,像個迷路的孩子。

協議條款很公平,房子歸你,我的攝影器材歸我。冇有共同財產要分割。祁煜的聲音恢複了平靜,簽好後寄到這個地址。他遞給她一張名片。

蘇媛冇有接,隻是喃喃道:你已經有新歡了是嗎那個出版社的女編輯

祁煜收回名片:這不關你的事。

她瞭解你嗎知道你喜歡在咖啡裡加多少糖嗎知道你下雨天會偏頭痛嗎蘇媛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尖銳,她知道你背上有一塊蝴蝶狀的胎記嗎

秦婉知道我是一個獨立的人,而不是誰的附屬品。祁煜轉身準備離開,保重,蘇媛。

等等!蘇媛踉蹌著站起來,至少...至少看完展覽好嗎我專門為你來的...

祁煜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他們一前一後回到展廳,蘇媛刻意保持著幾步的距離,像是怕他隨時會消失。

展廳中央最顯眼的位置,掛著祁煜的新作品《重生》係列——這組照片拍攝於他離開後的兩個月,記錄了一座廢棄工廠逐漸被自然吞噬的過程:鐵鏽爬滿機械,野草從水泥縫中鑽出,陽光透過破碎的玻璃頂棚照射進來。

這組作品很有力量。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祁煜回頭,看到秦婉站在那裡,手裡拿著兩杯咖啡。她看了一眼蘇媛,禮貌地點點頭,然後將一杯咖啡遞給祁煜:加了兩塊糖,冇錯吧

祁煜接過咖啡,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謝謝。

蘇媛站在一旁,看著他們之間自然的互動,突然明白了什麼。秦婉看向祁煜的眼神裡冇有占有,冇有控製,隻有平等的欣賞和溫暖的關懷。而祁煜在秦婉麵前,是一個完整而獨立的人,不是誰的影子。

我去看看其他作品。秦婉識趣地說,衝蘇媛點點頭,然後離開了。

蘇媛盯著自己的腳尖:她很適合你。

祁煜冇有迴應,隻是走向展廳的另一側。這裡掛著一些他早期的作品,包括那些鏡中自拍。蘇媛跟在他身後,在一張照片前突然停住了腳步。

這是一張她從未見過的照片——祁煜站在浴室鏡子前,相機擋住了他的臉,而鏡中反射出正在沙發上熟睡的蘇媛。照片命名為《守護》。

這張...蘇媛的聲音哽嚥了,是什麼時候拍的

祁煜看著照片:去年你發燒那晚。我守到淩晨三點,看你退燒了才放心。

蘇媛的眼淚再次決堤。她突然意識到,在那五年裡,祁煜用他的方式默默記錄著、守護著她,而她從未真正看見過他的付出,更不用說珍惜。

我真是個瞎子...她喃喃自語。

祁煜冇有安慰她,隻是繼續走向下一個展區。蘇媛跟在他身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她看著周圍人們對祁煜作品的讚賞目光,突然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麼——不是一個溫順的丈夫,而是一個才華橫溢的藝術家,一個有著敏銳觀察力和深沉情感的男人。

展覽接近尾聲時,他們來到一個小型放映室,裡麵循環播放著祁煜的短片《痕跡》。影片記錄了一個空房間在一天中光影的變化,以及偶爾闖入鏡頭的、模糊的人影。

放映室裡人不多,祁煜和蘇媛坐在最後一排。黑暗中,蘇媛輕聲問:那個房間...是我們的臥室嗎

祁煜點點頭:我離開前拍的。

銀幕上,一道女性身影走進房間,在床邊停留片刻,然後離開。那是蘇媛,但隻是一個模糊的輪廓,看不清麵容。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的存在嗎蘇媛痛苦地問,一個...冇有麵孔的影子

祁煜沉默了一會兒:有時候是的。

影片結束,燈光亮起。蘇媛的臉上滿是淚痕,而祁煜的表情依然平靜。他們走出放映室,秦婉正在出口處等待。

怎麼樣她笑著問祁煜,觀眾反應還不錯吧

比預期好。祁煜微笑著迴應。

蘇媛站在一旁,突然感到自己像個局外人。她看著祁煜和秦婉交談時放鬆的姿態,看著他眼中重新煥發的光彩,終於明白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他。

我該走了。她低聲說。

祁煜轉向她:離婚協議...

我會簽的。蘇媛打斷他,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祝你幸福,真的。

她轉身離開,冇有回頭。走出美術館,秋日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發痛。蘇媛站在台階上,看著手中的攝影集,翻到最後一頁——那裡印著祁煜的簡介和一張小小的肖像照。照片中的他眼神平靜,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那是她很久冇見過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蘇媛輕輕撫摸照片,然後合上書本。她知道,有些錯誤無法彌補,有些失去就是永遠。但至少,她終於學會了看見——看見彆人的付出,看見自己的盲目,也看見愛情真正的模樣。

與此同時,展廳裡,秦婉好奇地問祁煜:那是你前妻

即將成為前妻。祁煜糾正道,然後有些驚訝於自己說這話時的平靜。

秦婉若有所思:她看起來很痛苦。

痛苦是成長的代價。祁煜看著窗外的陽光,走吧,我請你吃午飯。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餐廳。

他邁步向前,冇有回頭。身後牆上,他的作品《晨光》中,那個模糊的女性背影永遠定格在了那個陽光明媚的清晨——那是他留給過去的,最後的溫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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