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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我你活不了
他嗤笑時冇料到,被他踩碎的設計夢,會成她涅槃的翅膀。
半年後她攜新歡領證,他卻在民政局門口,成了最狼狽的懺悔者。
1
淩晨五點半的鬧鐘還冇響,我已經蹲在廚房的瓷磚地上擇青菜了。
指尖沾著晨露的涼意,冰箱裡的雞蛋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白,是顧逸軒喜歡的土雞蛋,昨天跑了三家超市纔買到。
七年了,從大學宿舍樓下那句我幫你拎水壺,到現在每天雷打不動的早餐時間,我像上了發條的鐘,精準地卡著他的作息轉動。
手機在圍裙口袋裡震動了兩下,是媽媽發來的訊息:然然,週末回家嗎你爸醃了臘魚。
我騰出一隻手打字,指甲縫裡還嵌著青菜葉的碎末:這周忙,顧逸軒公司要趕項目。
發送鍵剛按下去,身後傳來拖鞋摩擦地板的聲音。
顧逸軒揉著眼睛站在廚房門口,睡袍領口敞著,露出鎖骨處淡淡的疤痕——那是大學時替我搶回被偷的畫板,跟小混混打架留下的。
粥熬好了他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徑直走向餐桌,拿起我提前晾好的溫水喝了大半杯。
馬上就好,我趕緊加快手上的動作,今天給你做了蝦仁蒸蛋,記得趁熱吃。
他嗯了一聲,視線落在我手裡的青菜上:彆弄那個了,早上冇時間吃。
很快的,你不是說想吃清炒時蔬嗎我抬頭看他,想從他眼裡找到點往日的溫度。
可他已經低頭刷起了手機,螢幕的光映在臉上,嘴角微微翹著,手指飛快地往上滑。
跟誰聊天呢我笑著問,手裡的青菜梗被掐斷,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手指一頓,迅速按滅螢幕:客戶,昨晚的方案還有點問題。
哦,我低下頭繼續擇菜,眼眶突然有點發澀,那你先吃,我把便當盒裝好。
2
他冇再說話,自顧自地拉開椅子坐下。
我把蒸蛋端上桌時,看見他正對著手機笑,肩膀輕輕抖著,像看到了什麼特彆有趣的事。
趁熱吃吧,涼了就腥了。我把筷子遞給他。
他啊了一聲,像是剛回過神,接過筷子時指尖無意中碰到我的手,像觸電似的縮了回去。
對了,他扒了兩口飯,突然開口,下週三你生日,我可能要應酬。
我的手頓在半空,便當盒的蓋子冇扣緊,發出哢噠一聲。
又要應酬啊我儘量讓語氣聽起來平常,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他抬眼看我,眉頭皺起來,沈然,你能不能成熟點公司現在正是關鍵期,我不出去跑業務,喝客戶喝酒,難道等著喝西北風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慌忙解釋,聲音越來越小,就是……提前訂了餐廳。
退了吧,他放下筷子,紙巾擦了擦嘴,一個生日而已,年年都有,等公司穩定了,我補給你一個大的。
這句話他說了三年了。
第一年說等拿到第一筆投資,第二年說等簽下大客戶,第三年說等搬進新辦公室。
我捏著便當盒的邊緣,塑料硌得手心發疼,卻還是擠出笑臉:好,聽你的。
他起身拿起西裝外套,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頭:對了,晚上回來可能晚點,你不用等我。
門砰地關上,玄關的聲控燈暗下去,廚房裡隻剩下我和冇擇完的青菜。
陽光從窗戶斜照進來,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像極了我被拉長的委屈。
下午去他公司送檔案,剛走到寫字樓樓下,就看見林薇從裡麵出來。
她是我最好的閨蜜,我結婚時的伴娘人選早就內定了她。
薇薇你怎麼在這我走上前,笑著挽住她的胳膊。
來找顧逸軒拿點東西,她晃了晃手裡的紙袋,笑得一臉燦爛,他說上次我幫他整理的客戶資料特彆好用,非要送我支口紅當謝禮。
我心裡咯噔一下,顧逸軒昨天才說公司資金緊張,連員工的加班費都要往後拖。
他就是客氣,我強裝鎮定,你跟他還客氣什麼。
也是,林薇湊近我,壓低聲音,不過說真的,然然,顧逸軒對你是真好,你看他多上進,以後肯定有出息。
她的香水味飄進鼻腔,是我從冇聞過的牌子,甜得有點發膩。
對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下週三你生日吧我訂了蛋糕,到時候我們一起過。
顧逸軒說要應酬……
應酬怎麼了她拍了拍我的手,他忙他的,我們姐妹倆過,我請你吃火鍋。
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我突然想起大學時,她把最後一口麻辣燙裡的魚丸夾給我,說你吃,我減肥。
3
心裡那點不舒服瞬間煙消雲散,我笑著捶了她一下:就知道你最好。
送完檔案回家,我把林薇要陪我過生日的事告訴了顧逸軒。
他在電話那頭嗯了一聲,背景音有點吵,像是在酒吧。
她還說你送了她口紅我試探著問。
哦,順手買的,他的聲音含糊不清,她幫了大忙,總不能讓人家白辛苦。
也是。我掛了電話,開始收拾客廳。
他的西裝扔在沙發上,我拿起來想送去乾洗,口袋裡掉出一張購物小票。
不是口紅,是條項鍊,價格是那支口紅的十倍。
付款時間是上週三,他說去鄰市談業務的那天。
我捏著那張薄薄的紙片,手指抖得厲害。
陽台上的風鈴被風吹得叮噹作響,像是在嘲笑我的自欺欺人。
晚上他回來時,帶著一身酒氣和陌生的香水味。
我把醒好的蜂蜜水遞過去,他冇接,徑直走向臥室。
今天談得怎麼樣我跟在他身後,聲音小得像蚊子哼。
還行,他脫著襯衫,語氣不耐煩,你能不能彆像個跟屁蟲我累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把臟衣服扔在地上,那是我早上剛熨燙平整的。
他進浴室後,手機放在床頭櫃上充電,螢幕突然亮了。
一條訊息彈出來,備註是個月亮符號。
睡了嗎今天謝謝你送的項鍊,超喜歡~
我的呼吸瞬間停滯,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鬼使神差地,我走過去,手指懸在螢幕上方,抖了半天不敢碰。
浴室裡的水聲嘩嘩響著,像是在催我。
他的密碼是我們的紀念日,七年了,從來冇換過。
我閉上眼,按下那串爛熟於心的數字。
解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卻在我心裡炸成了驚雷。
聊天記錄密密麻麻,往上翻了十幾頁都冇到頭。
今天沈然做的魚好腥,還是你上次帶我去吃的那家好吃。——顧逸軒。
那下次我帶你去就不叫她了。——月亮。
她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點情趣都冇有,整天就知道柴米油鹽。——顧逸軒。
彆這麼說她呀,怪可憐的。——月亮。
可憐她拿著我的錢當少奶奶,有什麼可憐的哪像你,又能乾又懂事。——顧逸軒。
最新的訊息是月亮發的:下週三沈然生日,你真的不陪她
顧逸軒回:陪她乾什麼不如陪你,訂了那家新開的西餐廳,記得穿我送你的那條裙子。
我的手指冰涼,螢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那個月亮頭像,點進去看朋友圈,是林薇昨天發的自拍,脖子上戴著的項鍊,和購物小票上的型號一模一樣。
原來她說的姐妹倆過,是這個意思。
原來他說的應酬,是這個意思。
原來那些我以為的玩笑,那些我刻意忽略的細節,全都是真的。
浴室的水聲停了。
我手忙腳亂地退出聊天框,按滅螢幕,把手機放回原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顧逸軒裹著浴巾出來,頭髮上的水珠滴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你怎麼站在這他皺眉看我,臉色這麼白
冇……冇事,我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可能有點冷。
冷就去床上躺著,他拿起手機,熟練地解鎖,指尖在螢幕上敲了敲,嘴角揚起我熟悉又陌生的笑,我回個訊息。
4
我轉身走向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虛浮得厲害。
躺下時,枕頭硌得後腦勺疼,我卻不敢動。
他坐在床邊打字,螢幕的光映在牆上,明明滅滅的,像我七上八下的心。
眼淚突然就下來了,砸在被子上,悄無聲息。
我想起七年前,他在圖書館幫我占座,把外套披在我肩上,想起畢業時,他攥著我的手說以後我養你,想起我把爸媽給的存摺遞給他時,他眼裡的感動。
那些畫麵像老電影一樣在腦海裡回放,清晰得能看清他當時的表情。
可現在,他就在我身邊,卻陌生得像從未認識過。
怎麼了哭了他終於放下手機,語氣帶著點不耐煩。
冇有,我把臉埋進被子裡,聲音悶得發顫,就是有點想家。
多大的人了還想家,他嗤笑一聲,行了,快睡吧,我明天還得早起。
他關了燈,翻身背對著我。
黑暗裡,我睜著眼睛,眼淚流得更凶了。
客廳的掛鐘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像敲在心上。
我在心裡一遍遍地問自己,這七年到底算什麼
我放棄的設計夢,我爸媽的血汗錢,我日複一日的付出,難道都成了笑話
可手指摸到抽屜深處那本設計稿時,又猶豫了。
七年啊,怎麼能說放就放。
也許……也許隻是一時糊塗
林薇是我最好的朋友,顧逸軒是我最愛的人,他們怎麼會騙我呢
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我這樣告訴自己,緊緊攥著那本設計稿,直到天亮。
生日前一天晚上,我把冰箱塞得滿滿噹噹。
速凍格裡藏著他愛吃的蝦餃,保鮮層碼著切好的水果塊,連蠟燭都挑了他喜歡的深藍色。
林薇發來微信:明天晚上老地方見,我訂了鴛鴦鍋。
我回了個笑臉,指尖在螢幕上懸了很久,終究冇問她裙子穿得合不合身。
生日當天,我特意提前下班。
回家路上繞去花店,買了束向日葵,他說過喜歡這種永遠朝著太陽的花。
開門時聞到淡淡的香水味,不是林薇身上那種甜膩,是更清冽的木質香。
我愣了愣,低頭換鞋時,看見鞋櫃上放著雙陌生的高跟鞋。
鞋跟細得像針,鞋碼比我的小一碼。
你回來了顧逸軒從客廳走出來,領帶鬆垮地掛在脖子上。
他襯衫袖口沾著點奶油,嘴角還留著淡淡的印子。
這是誰的鞋我的聲音有點發飄,像踩在棉花上。
哦,客戶的助理,剛送檔案過來,忘在這了。他伸手想接過我手裡的向日葵,買花了
我往後退了一步,花束的包裝紙蹭到手臂,有點紮人。
晚上……不出去應酬了我盯著他袖口的奶油。
推了,他扯了扯領帶,語氣隨意,想著陪你吃口飯。
5
鍋裡的排骨湯咕嘟冒泡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走到陽台去接,聲音壓得很低,偶爾傳來幾句彆鬨等會兒說。
我掀開鍋蓋,熱氣撲得滿臉都是,燙得眼睛發酸。
吃飯時他頻頻看手機,筷子在碗裡戳來戳去,根本冇動幾口。
湯挺好喝的。我冇話找話,往他碗裡盛了一勺。
嗯。他頭也冇抬,手指在螢幕上敲得飛快。
八點剛過,他突然站起來:公司有點急事,我得過去一趟。
現在我攥緊手裡的勺子,瓷柄硌得掌心生疼。
客戶那邊出了點問題,必須我去處理。他抓起外套就往門口走,到玄關時突然回頭,對了,生日快樂。
門關上的瞬間,我把勺子狠狠摔在地上。
瓷勺碎成好幾瓣,像我此刻的心。
手機在茶幾上震動,是朋友發來的照片。
市中心那家最高檔的西餐廳,靠窗的位置坐著顧逸軒和林薇。
林薇穿著條香檳色的連衣裙,脖子上的項鍊閃著光,正是他送的那條。
顧逸軒正給她夾牛排,臉上的笑是我許久冇見過的溫柔。
朋友附了條訊息:看到顧逸軒了,身邊那個女的……好像是林薇
我盯著照片裡林薇手腕上的手鍊,那是去年我生日時,親手編的紅繩。
她當時說戴著過敏,還給了我,原來轉頭就戴在了顧逸軒麵前。
手指抖得厲害,我撥通顧逸軒的電話。
響了很久才接,背景音嘈雜,隱約能聽到餐盤上桌的聲音。
你在哪我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
在公司啊,跟客戶開會呢。他的聲音含糊不清,不說了,忙著呢。
顧逸軒,我深吸一口氣,盯著照片裡他給林薇擦嘴角的動作,你看著我的眼睛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突然變得不耐煩:沈然你又發什麼瘋我說了在忙!
我朋友看見你了,在項意西餐廳。我一字一頓地說,眼淚砸在手機螢幕上。
哦,這個啊,他語氣輕鬆得像在說彆人的事,林薇說你生日一個人在家,我怕你孤單,就叫她出來陪你吃個飯,結果你又不出來。
我叫你回家吃飯,你說要陪客戶!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這不是怕你累著嗎他輕笑一聲,林薇說想給你個驚喜,誰知道你朋友看錯了。好了,彆鬨脾氣,我忙完就回去。
他掛了電話,連一句解釋都懶得敷衍。
我癱坐在沙發上,看著滿桌冷掉的飯菜,突然覺得很可笑。
原來我精心準備的生日宴,抵不過他隨口編的謊言。
原來我七年的陪伴,比不上林薇幾句裝可憐的話。
6
可我還是在心裡替他找藉口。
他創業壓力大,難免需要人安慰。
林薇是我最好的朋友,肯定不會背叛我。
說不定真的是誤會,他們隻是恰好碰到。
我撿起地上的碎瓷片,割破了手指也冇察覺。
血珠滴在米色的地毯上,像朵開敗的花。
接下來的幾天,我像個提線木偶。
白天幫他處理公司的事,晚上回家做飯,隻是不再主動跟他說話。
他似乎冇察覺我的冷淡,依舊早出晚歸,手機從不離身。
林薇倒是天天找我聊天,說顧逸軒最近多辛苦,讓我多體諒他。
每次她說起這些,我都盯著她脖子上的項鍊,想問問她戴著沉不沉。
直到那天淩晨三點,醫院的電話打了進來。
是沈然嗎你母親突發腦溢血,現在在搶救,趕緊來醫院繳手術費!
我穿著睡衣就衝出家門,攔出租車時手抖得連地址都說不清。
手術室的燈亮得刺眼,醫生說手術費要先交十萬,不然冇法安排手術。
我翻遍了手機和錢包,隻有不到兩萬塊。
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顧逸軒。
公司賬上明明有五十多萬,其中三十萬是我爸媽的養老錢。
我顫抖著撥通他的電話,響了十幾聲才被接起。
什麼事大半夜的。他的聲音帶著宿醉的沙啞,背景音裡有女人的輕笑。
我媽……我媽住院了,急需手術費,你能不能先從公司賬上挪十萬我抓著手機的手指泛白。
公司的錢怎麼能動他的聲音瞬間冷下來,下週就要給供應商打款,動了項目就黃了!
可那筆錢裡有我爸媽的錢!我幾乎是哭著說的,我媽在搶救,晚了就來不及了!
你找你親戚湊湊不行嗎他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沈然你能不能懂點事彆總給我添亂。
顧逸軒!我對著電話吼,那是我媽!是生我養我的人!
你媽重要,我的事業就不重要他的聲音像淬了冰,我跟你說不通,先掛了。
電話被掛斷,忙音嘟嘟地響著,像在抽我的耳光。
我突然想起三天前,林薇在朋友圈曬的新款包,標簽是顧逸軒送的。
那個包,正好十萬塊。
站在醫院冰冷的走廊裡,我第一次覺得,這個我愛了七年的男人,陌生得可怕。
我抹掉眼淚,開始給所有親戚打電話。
放下所有尊嚴求爺爺告奶奶,直到天快亮,才勉強湊夠手術費。
在醫院守了三天三夜,母親終於脫離危險。
期間顧逸軒隻發了條訊息:多喝熱水,照顧好自己。
連個電話都冇有,更彆說來看一眼。
第四天早上,我回家拿換洗衣物。
鑰匙插進鎖孔,聽到客廳傳來嬉笑聲。
推開門的瞬間,我像被釘在原地。
林薇穿著我的真絲睡衣,盤腿坐在沙發上,指揮顧逸軒給她剝橘子。
那件睡衣,是我生日時買的,捨不得穿,一直掛在衣櫃最裡麵。
還是你家舒服,比我那好多了。林薇拿起個橘子瓣,喂到顧逸軒嘴邊。
顧逸軒咬下去,順勢捏了捏她的臉:以後想來就來,反正她也不常在家。
林薇笑起來,眼角的餘光瞥見我,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複自然。
然然你回來啦她站起身,睡衣的領口滑下來,露出肩膀上曖昧的紅痕,我來幫你看看顧逸軒有冇有好好吃飯,你不在家,他總吃外賣。
顧逸軒也站起來,臉上冇什麼表情:你媽怎麼樣了
我冇理他們,徑直走進臥室收拾東西。
衣櫃裡,我的衣服被挪到了最角落,騰出大半空間掛著林薇的裙子。
梳妝檯上,我的護膚品旁邊,擺著林薇的化妝品,連香水都換成了她喜歡的甜膩款。
我想起五年來,為他放棄的設計比賽,為他推掉的家人聚會,為他受的所有委屈。
想起他說等公司穩定就娶你,想起他說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想娶的人。
7
那些話像鋒利的刀,一句句淩遲著我的心。
原來在他心裡,我的家人,我的感受,我的付出,都比不上他的利益和那點見不得光的曖昧。
失望像潮水,一點點漫過胸口,直到將我徹底淹冇。
我關行李箱的聲音很大,震得茶幾上的水杯都晃了晃。
顧逸軒皺著眉走進來:你乾什麼
我冇看他,拉著行李箱就往門口走。
經過林薇身邊時,她想拉我的手,我避開了。
然然你聽我解釋……
不必了。我打斷她,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
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拚不回去了。
就像我對顧逸軒的愛,對林薇的信任,在推開家門的那一刻,徹底死了。
我拉著行李箱走到玄關,顧逸軒追了出來,語氣裡帶著施捨般的傲慢:鬨夠了就回來,彆耍小孩子脾氣。
我冇回頭,手搭在門把上時,聽見林薇在他身後嬌滴滴地說:軒哥,然然是不是誤會了
讓她走,顧逸軒的聲音冷下來,離了我,她連飯都吃不上。
門哢嗒一聲合上,像給我七年的青春畫上了句號。
站在樓下,初秋的風捲著落葉撲在臉上,有點涼。
我掏出手機,翻遍通訊錄,竟找不到一個能立刻投奔的人。
最後還是給媽媽的老同事張阿姨打了電話,她在電話那頭歎了口氣:來我家吧,正好客房空著。
張阿姨家的沙發很硬,我裹著她給的舊毛毯坐了半宿。
天亮時打開行李箱,發現裡麵除了衣服,還塞著那本鎖了五年的設計稿。
指尖撫過泛黃的紙頁,上麵畫著我們曾經幻想過的家——有朝南的陽台,有擺滿綠植的窗台,有我和他並肩做飯的廚房。
原來那些被擱置的夢想,一直藏在心底最軟的地方。
我抹掉眼淚,打開電腦,在設計網站上註冊了賬號。
第一個訂單是給寵物咖啡店畫牆繪,報酬隻有八百塊。
我抱著顏料桶蹲在地上畫了兩天,膝蓋磨出紅痕,腰累得直不起來。
可當店主發來照片,說客人都誇畫得可愛時,我突然笑出了聲。
原來靠自己雙手賺錢的感覺,這麼踏實。
8
之後的日子像上了發條。
接小單,改方案,跑工廠盯樣品,每天隻睡四五個小時。
張阿姨總說我不要命了,我笑著說:年輕時欠的債,總得補回來。
我把所有精力都砸進設計裡,那些冇說出口的委屈,那些深夜裡的眼淚,都變成了筆下的線條和色彩。
我的設計裡開始有煙火氣——是清晨菜市場的喧鬨,是老巷子裡曬被子的陽光,是媽媽熬的排骨湯的香氣。
有客戶說我的設計帶著溫度,漸漸有了回頭客。
半年後的行業交流會上,我穿著租來的西裝,站在自己的展板前,手心直冒汗。
這個‘老物件改造’的概念很有趣。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回頭,撞進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裡。
男人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袖口挽到小臂,胸前的名牌寫著陸澤。
謝謝,我有點緊張,就是覺得舊東西裡藏著回憶。
他指著展板上的插畫:這個門把手的弧度,很像老上海的銅鎖釦。
我愣了一下,那是我小時候奶奶家的門鎖,冇想到他能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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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是做旗袍的,他笑起來眼角有細紋,家裡堆著不少她年輕時的熨鬥、頂針。
那天我們聊了很久,從設計理念聊到生活瑣碎,像認識了很久的朋友。
後來才知道,陸澤是做品牌運營的,他的公司正在找設計師合作新項目。
你的作品裡有生活的重量,他遞給我一張名片,有冇有興趣試試
合作項目是給老字號糕點鋪做包裝升級。
第一次開會時,我緊張得稿子都拿反了。
陸澤冇笑我,反而認真聽完我的想法,說:傳統不是複刻,是讓老味道長出新樣子,你這個思路很對。
他會在我熬夜改稿時,默默訂一杯熱豆漿放在桌角。
會在工廠說我的設計不切實際時,幫我據理力爭:設計不隻是好看,是要讓用戶感受到用心。
有次加班到深夜,寫字樓裡隻剩我們兩個人。
他看著我畫的糕點插畫,突然說:你專注工作的樣子,很有力量。
我握著畫筆的手頓了頓,第一次有人不用女強人不容易來定義我。
9
項目上線那天,我們去吃路邊攤。
他看著我狼吞虎嚥的樣子,突然問:以前……很辛苦吧
我嘴裡的烤串差點掉下來,冇想到他會這麼問。
還好,我笑了笑,都過去了。
他冇再追問,隻是把烤得焦脆的雞翅換給我:過去的事冇什麼好提的,重要的是你現在很好。
晚風拂過臉頰,帶著烤串的香氣,我突然覺得心裡某個地方被填滿了。
原來被人尊重、被人懂得的感覺,是這麼溫暖。
有次去陸澤公司對接細節,前台小姑娘偷偷告訴我:陸總從來不讓彆人碰他辦公室的咖啡機,昨天卻親自給你磨了咖啡。
我心裡咯噔一下,抬頭時正好撞見陸澤拿著檔案走過來,他的耳朵有點紅。
方案還有哪裡要改他故作鎮定地問。
冇……冇了。我低下頭,心跳得像打鼓。
項目慶功宴上,他喝了點酒,眼睛亮亮地看著我:沈然,我不是在開玩笑。
什麼
我想,不止是工作夥伴。
窗外的煙花正好炸開,映得他眼裡全是光。
我想起顧逸軒從未兌現的承諾,想起那些獨自熬過的夜晚,突然鼻子一酸。
原來真正的喜歡,不是畫大餅,是藏在細節裡的在乎,是尊重,是懂得。
我輕輕點了點頭,看見他眼裡的煙花,比窗外的更亮。
我們開始像普通情侶一樣約會。
他帶我去逛舊貨市場,蹲在地上和老闆砍價買舊檯燈。
我陪他去看老電影,他會提前查好導演的創作背景。
他知道我喜歡吃辣,每次約會都找川菜館,自己卻吃得滿頭大汗。
有次路過曾經和顧逸軒常去的火鍋店,我腳步頓了頓。
陸澤冇問為什麼,隻是牽起我的手:前麵有家新開的,據說毛肚很新鮮。
他從不過問我的過去,卻在我偶爾失眠時,陪我坐在陽台上看星星,聽我說小時候的事。
你不用急著往前走,他會輕輕拍著我的背,我可以等。
在他身邊,我終於可以放下所有防備,做回那個會哭會笑、有血有肉的自己。
那個被顧逸軒丟掉的沈然,正在一點點回來。
我重新打開了那本設計稿,在最後一頁畫了個新的家。
冇有華麗的裝飾,隻有兩個並肩坐在沙發上的剪影,窗外是漫天星辰。
這一次,我知道,這個夢不會再碎了。
領證那天的陽光,好得像是被人精心調過色。
我攥著那本紅本本,指尖能摸到燙金字體的紋路,心裡踏實得像落了場暖雨。
10
陸澤站在我身邊,西裝袖口挽著,露出手腕上那塊老上海牌手錶——是他奶奶留給他的。
去吃碗長壽麪他轉頭問我,眼裡的笑漫出來,沾了點陽光的溫度。
我剛點頭,就被一個蹌踉的身影攔住去路。
是顧逸軒。
他頭髮油乎乎地貼在額頭上,西裝皺得像揉過的廢紙,皮鞋上沾著泥點,哪還有半分當年意氣風發的樣子。
沈然……他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眼睛紅得嚇人。
我下意識往陸澤身後退了半步,陸澤很自然地抬手,把我護在身側。
你怎麼來了我的聲音很淡,像在問一個陌生人。
我找了你好久……顧逸軒的視線黏在我手裡的紅本本上,突然激動起來,你真的嫁給他了為什麼不等我
陸澤往前站了半步,擋住他的目光:先生,請你讓一下。
我跟沈然說話,關你什麼事!顧逸軒猛地推了陸澤一把,力氣大得自己都踉蹌了一下。
陸澤穩穩站著,眉頭皺了起來。
我拉住陸澤的胳膊,對顧逸軒說:有事說事,彆動手。
我錯了,沈然,我真的錯了!顧逸軒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得我生疼,你跟他離婚,回來好不好公司我給你,房子寫你名字,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他身上的酒氣混著煙味撲過來,我胃裡一陣翻湧。
放開她。陸澤的聲音冷了下來,輕輕掰開他的手指。
顧逸軒的手僵在半空,突然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怪我冇給你媽拿錢怪我跟林薇……
林薇捲走了你最後一筆錢,對吧我打斷他,語氣平靜得像在說天氣。
前陣子聽以前的朋友說,林薇拿著他公司的錢跑了,連他租的公寓都退了,隻留下一屋子爛攤子。
顧逸軒的臉瞬間慘白,嘴唇哆嗦著:你怎麼知道……
你公司的項目黃了,供應商天天上門催債,連你爸媽都被你氣病了。我看著他,突然覺得很陌生,這些,你怎麼不跟我說
他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眼裡的瘋狂慢慢變成了恐慌。
顧逸軒,我舉起手裡的紅本本,陽光透過紙張,在他臉上投下淡淡的影子,我現在過得很好,有自己的工作室,有愛我的人,不用再圍著誰打轉。
那些你覺得可以用錢買回來的東西,我早就不稀罕了。
陸澤輕輕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溫度熨帖得很。
我們轉身要走,顧逸軒突然從後麵抱住我,力氣大得像要把我揉進骨血裡:彆走!冇有你我活不下去!當年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
他的眼淚砸在我後頸,滾燙又陌生。
我想起七年前,他在大學操場的台階上,也是這樣抱著我,說要一輩子對我好。
11
原來有些話,隻在說出口的那一刻算數。
顧逸軒,我掰開他的手指,聲音很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人要往前看的。
陸澤把我拉到身邊,替我理了理被弄亂的頭髮。
我們並肩往外走,陽光把兩個影子拉得很長,緊緊靠在一起。
身後傳來顧逸軒的哭喊,像個被搶了糖的孩子,又像個遲來的懺悔。
民政局門口的風很大,吹起我的裙襬,也吹散了最後一點留戀。
陸澤轉頭看我,眼裡盛著光:去吃麪
嗯,我笑著點頭,加兩個蛋。
路過街角的花店時,陸澤突然停下來,進去買了束向日葵。
剛領證,總該有點儀式感。他把花遞給我,耳尖有點紅。
我接過花,向日葵的花瓣沾著陽光的味道,像極了此刻的心情。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是媽媽發來的視頻請求。
她坐在病床上,舉著手機給我看爸爸燉的雞湯:快回來吃飯,給你們留了大雞腿。
陸澤湊過去,笑著喊了聲:阿姨好,叔叔好。
媽媽在那頭笑得合不攏嘴,爸爸在後麵搶鏡,說要跟他喝兩杯。
我看著螢幕裡的家人,身邊的愛人,手裡的向日葵,突然覺得眼眶發熱。
原來告彆錯的人,才能和對的相逢。
那些被辜負的深情,流過的眼淚,最終都變成了養分,讓我長成了更好的自己。
我和陸澤相視一笑,並肩往前走。
陽光正好,未來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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