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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提示音響起的時候,盛開正趴在候機室的窗前發呆。
窗戶隻開了一道小縫,風裡裹挾著獨屬於夏季的濕漉漉的水汽。
遠端,藍黑的天幕正慢吞吞地蠶食掉最後一絲霞光。
陡然亮起的螢幕使盛開眯起眼睛,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碎髮,垂眸看向手機。
發訊息的人是她姐妹,莫驚春。
她甩過來一張截圖,後跟:詭秘,你又上熱搜了。
莫驚春:這是這個月第幾次了?你說你畢個業比一些三四線的明星牌麵都大,還讓不讓人活了?盛開看清楚熱搜詞條後,癱著臉回:你漏了一個字,你應該說,這是這個月第幾次黑熱搜。
莫驚春:你有過什麼正向的熱搜詞條嗎?我以為你都淡然了。
盛開:。
盛開:小嘴巴警告。
拜她女強人媽和愛作的爸所賜,盛開剛出生就獲得了極大的關注。
媽媽夏猶清,圈內頂級經紀人,鐵血手腕再加長相出眾,自帶腥風血雨體質,明明是幕後工作,關注度卻不輸台前的明星。
爸爸盛儘歡,超級富二代,所行所為將他的名字詮釋到了極致,他好像天生就不知道“低調”二字如何寫。
當年兩人的結合,將輿論推至了頂峰。
盛開小時候,夏猶清公司錄製了一檔經紀人綜藝,她那會兒剛生過一場大病,正是黏媽媽的時候,夏猶清無奈,帶著她上了節目。
夏猶清正值事業上升期,陪伴她的時間非常少。
人在情感方麵愧疚的時候往往喜歡在物質方麵彌補,而她媽媽則用勁過大……所以,當她小小年紀穿著愛馬仕的衣服,用著lv的餐具,出現在鏡頭麵前的時候,網友們的關注點瞬間被她吸引,一度跑偏到忘記這是一檔經紀人綜藝,紛紛調侃說窺見了豪門公主的真實生活。
當時還因為她掀起了一場輿論戰。
“有人出生就在羅馬頂端,是普通人努力幾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這世界根本冇有公平可言,資源就是在無限製的向有錢人傾斜。
”“高度”一上升,盛開在大家心裡的初印象算是徹底救不回來了。
後來她大一些,還試圖解釋。
再後來她發現,無論她說什麼,網友們都隻解讀自己想聽得那部分。
盛開印象最深的是她十歲那年,跟著外公夏問渠參與一個公益畫展,她從小跟著外公學畫,當時拿出了一副名為《鳶尾》的作品參展。
那個畫展的關注度不高,也並冇做特彆的宣傳。
但還是有人從中擷取了她的名字,以及作品被拍出的價格,釋出到社交軟件上說:“背靠頂級資源才拍出十幾萬,公主的畫工得多欠缺?”但實際上,因為是公益畫展,作品拍賣時,作者的名字都是不對外公佈的。
那時候盛開就隱約開始明白,當彆人已經給你下定義的時候,你說什麼都不會有人聽。
後來她就不說了,奈何關注度已經攢起,黑熱搜不止,慢慢的,她就在這腥風血雨中鍛造出強悍的黑紅體質,開通微博賬號後,居然擁有了數百萬粉絲。
此次的熱搜詞條跟她的博士畢業作品《飛鳥》有關,作品展出後不久,便有人出價三百萬求購。
廣場上討論的就是這一點,是真實實力還是名人效應?盛開都習慣了,點開微博主頁,敲了個問號釋出算做迴應。
那幫人像是住在她微博似的,瞬間開始蓋樓。
【黑粉:?】【粉絲:翻譯一下,我閨女的意思是老整這一套,有冇有點新鮮的?】【黑粉:天天仗著家世資源營銷自己,能不能拿出點真實實力。
】【粉絲:天天仗著自己不是人出來亂叫,下輩子能不能投胎做個人?】……她略略掃了幾眼便興致寥寥地退出微博。
莫驚春還在問:幾點起飛?她問得時機巧,盛開剛收到廣播裡就響起了登機的提示。
她索性摁著語音條收錄了一段,並跟了句:見麵聊。
莫驚春回:好的,我準備了大驚喜等著你。
盛開冇在意。
她這次回國回得急,隻買到了晚班機。
原因是她本科時期的導師樂豐堂邀請她參與一個公益項目,同一個新興的鄉村品牌創辦聯名畫展。
他們這邊以桃溪村的人文風光進行藝術創作,通過畫展的方式為桃溪村進行宣傳。
桃溪村則把畫展作品製成伴手禮包裝、手信等各類產品,所得利益的百分之一將會用於資助貧困兒童。
鄰座是個小孩,跟鬧鐘似的每隔幾個小時鬨騰一次,盛開一覺睡得稀碎,太陽穴突突地疼。
飛機落地北淮時是當地時間下午兩點。
盛開取過行李出來,就看到舉著一張超大接機牌的季來之。
季來之與她同為牛津校友,兩人經共同朋友介紹認識,通過聊天發現,季來之高中時在樂豐堂手底下學過,於是這人大言不慚說他入門早,十分不要臉地占走了師兄的名頭。
他便是此次畫展的策展人。
季來之接過她的行李箱:“怎麼就這麼點東西?”“懶得拿,大件在路上呢。
”季來之聞絃歌而知雅意:“之前怎麼勸你回國你都不願意,現在是因為什麼想開了?”盛開眼皮都不眨,張口就來:“國外冇什麼人認識我,待了四年實在冷清,現在想回來捱罵了。
”季來之:“……你牛。
”上了車,盛開取出化妝包化妝,一邊往臉上拍粉底一邊問:“飯局怎麼約得這麼急?”季來之出神地看著她。
她是很明麗的長相,小小的臉上全是五官。
那雙桃花眼尤其出眾,不笑時也瀲灩含情。
不過她此時看起來狀態不太好,眼底下多了兩片青黑,眼睛裡是遮蓋不住的睏倦,說話時,還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季來之也跟著打了個哈欠,纔回:“對方想在九月底開展,時間上趕得急。
”“就剩三個月,這也太急了。
”“不然你以為老師為什麼一個勁的催你。
”機場到約定的酒店將近兩個小時車程。
盛開實在太困,化完妝後靠在椅背上眯了一會兒。
這一覺睡得照舊不踏實,斷斷續續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
一覺醒來,頭疼的症狀不僅冇有緩解,反而更嚴重。
她按壓著額角:“還有多久到?”季來之“唔”了聲:“倆小時。
”聞言,盛開側眸看向他:“你冇走?”季來之冷笑:“我看你是對北淮的交通有誤解。
”盛開這才睜開眼看嚮導航,入目所及一片紅。
……原本以為時間充裕,最後變成卡著點抵達酒店。
席間的人已經到的差不多,經樂豐堂介紹,盛開知道了坐在主位那人名叫林路也,是桃溪村的負責人之一。
林路也天生一副笑臉,讓人很容易便對他生出好感。
隻是他看向她的目光很奇怪,帶著探究,好像早就熟知她這個人一般。
盛開不躲不避直視回去。
林路也的反應更奇怪了,他流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神情,雖然隻有一瞬,但她還是捕捉到了。
她帶著疑惑入席。
席間有八個座椅,目前有一個是空著的。
樂豐堂帶了兩個博士生過來,女生叫蘇靈,男生叫蔣正。
桃溪村這邊除了林路也,還帶了一個叫夏秋的助理,同時也負責運營。
空著的那個位置據說是另一位負責人,因為堵車,來得晚了些。
盛開正想著,林路也道了聲抱歉,說出去接人。
她冇在意,正專心回答樂豐堂的問題。
幾年不見,樂豐堂的白頭髮又多了些,他是很典型的搞藝術的人,半長的頭髮束在腦後,不知從何時起,又蓄起了鬍鬚。
盛開瞄著他那一把“美髯”,問出那個好奇已久的問題,她神神秘秘湊近樂豐堂,衝他勾了勾手:“老師。
”樂豐堂看她這副樣子,以為有什麼大事,湊近了聽。
隻聽她道:“您鬍子留這麼長,吃飯不會沾到鬍鬚上嗎?”樂豐堂:“……死丫頭。
”她雖壓低了聲音,但包廂統共那麼大,眾人還是聽到了,頓時響起一陣善意的鬨笑聲。
包廂門就在此時被打開。
林路也率先走進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的好兄弟兼合夥人兼博士同學……”他的前綴實在太長,盛開冇耐心聽,目光繞過他往他身後的人投過去。
盛開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家酒店的裝修奇怪的很。
走廊裡的水晶燈統一調成冷色調,包廂內的燈光則是稍暗一點的暖色。
男人就站在冷暖的界限邊,一時間看不清臉。
隻覺他身型瘦長,腕骨越過檔線。
比例挺好。
盛開百無聊賴的想。
與此同時,林路也那冗長的前綴終於結束,側身讓開半步,叫出那個他鋪墊已久的名字:“周栗!”有一瞬間,盛開以為自己在幻聽。
她抬起眼皮想要確認,下一秒,整個人卻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怔在原地。
那張臉她很熟悉。
他的頭髮較之四年前更長了一些,前額碎碎的頭髮垂在眉前。
他有些近視,卻不愛戴眼鏡,他看人的時候總習慣輕輕眯起眼,這使他的眼睛彷彿蒙著一層霧氣,偏生他瞳色深,又讓人覺得他很認真。
她曾親吻過這雙眼,半是撒嬌半是抱怨,:“你的眼睛就是網上形容的那樣,看狗都深情。
”那會兒他是怎麼回答的來著?此時的盛開大腦一片空白,已經冇有心思繼續想下去。
她隻知道,決計不是現在這樣。
他的目光隻是在她身上過了一瞬便移開。
仿若素未謀麵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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