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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現場一片沉寂,這句話就像把刀,劃破了安靜的空氣。

所有人齊刷刷看向角落裡那個穿著地攤T恤、提著打工牌的年輕人。

他叫林淵,是A班昔日的一員。現在,卻成了眾人茶餘飯後的笑話。

林淵來了他怎麼還有臉來啊

不是說被取消考試資格了嗎這還不躲著點

聽說現在在送外賣,哦對,還有個說法是進廠擰螺絲去了。

嘖嘖,真可憐。

男生低聲議論,女生則用眼神打量他,像在看一隻落水狗。

秦雪站在人群中央,今天的她一身名牌,化著精緻的妝容,帶著剛從海外名校回國的光環,一言一行都自帶主角氣場。

她看了林淵一眼,嘴角輕輕一勾,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

你怎麼來了這裡不是給你這種人準備的。

林淵冇有迴應,低頭端起桌上一杯飲料,慢悠悠喝了一口。

眾人更是爆發出一陣鬨笑。

這是一場高中三週年聚會。班級裡大多數人都已經考入大學,有的留在本地,有的出國讀研,還有幾個混得不錯的,已經在家裡公司實習了。

他們唯一的共同點是:都以為林淵完蛋了。

畢竟當年高考前,他突然失蹤,最後傳出訊息說他考試作弊被抓,不僅被取消考試資格,連家長都被學校請去喝茶。

班主任甚至在最後一次班會上說:這就是我們班的反麵教材,大家以後彆跟他一樣,投機取巧、急功近利。

現在的林淵,就像是他們成功人生的對比樣本。

所以,他的出現,對所有人來說,簡直是一次完美的嘲諷機會。

林淵,你現在在哪裡‘工作’啊趙啟明笑得一臉無害,語氣裡卻藏著針。

我記得你成績也就中下,大學是不用想了吧是在快遞站還是外賣平台

我聽說他現在在裝修工地搬磚呢。有人笑著補刀。

林淵冇有回答。他隻是平靜地看著窗外。

那是一片黑色的天幕,像極了他曾經的心境。

1.

三年前,他坐在考場外,手裡還捏著準考證。耳邊是廣播倒計時,學生們魚貫而入,而他,卻被幾名戴墨鏡的人攔住。

林淵,根據你的網絡行為記錄,你已被納入【S級人才特招名單】。

現在起,考試不再適用於你。

他愣住了:什麼我還冇考試呢!

那人隻留下一句話:你的人生,已經和他們不一樣了。

從那天起,他的名字從教育係統消失,成績被封存,身份被凍結,甚至連高考失利的謠言,也是默認安排。

他說不清那是一種榮耀,還是一種懲罰。

你怎麼不說話啊你現在到底是乾嘛的秦雪再次發問,語氣不屑。

說啊,不會真是在撿瓶子吧

林淵終於抬起頭,掃了一眼整個大廳的人。他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我在接受訓練。

訓練眾人一愣,隨即大笑。

哈哈哈,是那種洗盤子前洗手的訓練嗎

不會是當兵了吧你那體格也能進部隊

林淵冇有解釋。他知道,即使解釋了,他們也不會信。

因為,他接受的不是普通的軍事訓練。

他每天要跑二十公裡沙漠負重,赤手空拳與狼犬搏鬥,要在冇有睡眠的狀態下破解高級密碼,要在心理模擬器前承受連續十小時的情緒乾擾而不崩潰。

他要學會射擊、格鬥、偵察、爆破、數據入侵……他要做的,是成為那個萬分之一。

但這些,都不能說。

因為他簽下的是終身保密協議。

在所有人眼裡,他就是個失敗者,一個落榜生,一個廢物。

可他知道,自己正站在通往新世界的入口。

隻是這扇門,彆人永遠看不到。

林淵,班主任錢建國終於開口了,端著杯紅酒走了過來,像是多年來的權威又回來了,你當年給班級抹了不少黑啊。

我記得那次教委都發文點名批評了我們學校。你知道我為你背了多少鍋嗎

林淵看著這個曾經最看不起自己的人,突然就笑了。

那笑容淡淡的,卻帶著一絲讓人說不清的不安。

你是背了鍋嗎還是剛好藉機把責任全推給我,順便把我當成全班的恥辱,讓你在家長會上能多說幾句‘我們學校紀律嚴明’

班主任臉色一僵,隨後惱羞成怒:你彆給臉不要臉!你現在這副德行,有什麼資格評價我

我冇資格。林淵起身,理了理衣服,但你以後可能也冇資格再評論我了。

2.

林淵記得,那是一個悶熱到喘不過氣的上午。

高考首日,陽光毒辣,地麵幾乎能把鞋底燙化。

他穿著那身舊校服,提前半小時來到考點。

門口人頭攢動,考生家長、交警、誌願者,把整個街口堵得水泄不通。

林淵!

一個聲音在人群中叫住了他。他回頭,看見母親在對麵朝他揮手,臉上滿是鼓勵。

彆緊張,考完我們就去吃你最愛那家雲吞麪館。

林淵點了點頭,拎緊手裡的準考證,走進校園大門。

他知道,這場考試,是他能擺脫普通命運的唯一機會。

也是他被全班、老師、甚至家裡親戚看低了三年的唯一翻身仗。

但命運,就是喜歡在人臨門一腳的時候踹你一把。

他剛剛走過教學樓拐角,前麵突然出現了三個人。

一男一女穿著灰色西裝,墨鏡遮住半張臉,氣質利落得像冷兵器。

他們擋在林淵麵前,伸出一張銀色的卡片。

林淵,我們是來自【特彆選拔部】的行動官員。

你已被選中,編號12號。

現在,請立刻跟我們走。

林淵愣住了:你們是誰我在趕考!

那女官員冷靜道:你可以不跟我們走,但你也不會進得了考場。

你已經被移出本次高考係統。你的試卷編號已作廢。

我們不是來征求你意見的,而是通知你:你被選中了。

林淵腦子裡一陣轟鳴。他完全冇搞明白。

你們搞錯了吧我連數學都經常掛科,選我乾什麼

男官員淡淡看了他一眼,說出一句讓他毛骨悚然的話:

去年冬天,你利用公共網絡破解了模擬指揮係統的防火牆,雖然你以為是個遊戲。

你闖進的是S級彆的模擬訓練服務器。

我們原本以為這是一次網絡攻擊,調查後發現——是你在用家用電腦闖進去的。

你是我們目前唯一一個冇有專業背景,卻能在72小時內完全讀懂AI戰術圖的人。

林淵心跳如擂鼓。

那件事他記得。去年寒假,他在論壇看到一個戰略模擬小遊戲的鏈接,越玩越上頭。

他花了整整三天三夜,把係統拆解、重構、破解。他以為那是某個高智商圈子搞的惡趣味。

冇想到……那是國家在用的演訓模型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林淵壓低聲音。

從現在起,你將接受封閉訓練。身份資料作廢,手機收繳,不得聯絡外界。

你將進入S計劃特級訓練營。

你的人生,從此不再屬於公眾社會。

你可以拒絕,我們不會強迫。但你要清楚——一旦錯過,就永遠失去這個機會。

林淵站在那裡,汗水順著下巴滴到地上,腦子混亂得像進水。

放棄高考,意味著他將徹底消失在所有人的世界裡。

他媽還在等他吃麪,他的目標是考個大學、找份體麵工作,哪怕再普通,也有一張明麵上的人生答卷。

現在——他要不要扔掉這張答卷

我能問一句嗎他低聲說,這個計劃……它值得嗎

女官員這次看著他,語氣有了些微人情味。

它不值得你當個普通人。

林淵沉默了整整十秒。

然後,他摘下準考證,放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那就走吧。

他跟著他們從教學樓後門出去,鑽進一輛冇有車牌的黑色商務車。

車子發動前,他回頭看了一眼校門方向。

人群熙熙攘攘,喧鬨不斷。

冇人發現他已經不見了。

那天,網絡上開始流傳一條傳聞:某考生因作弊被取消資格,警方介入,家長被請去問話。

冇有人公開澄清,冇有任何官方迴應。包括他母親。

而林淵,從此消失在所有人的生活裡。

他得到了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代價,是他連原來的命運也徹底失去了。

3.

三個小時後,車停在了一座高聳入雲的現代化大樓前。

這裡是零號計劃的核心基地。外麵光鮮,但內部卻冷酷如冰。他被帶進一間無窗、空曠的訓練室,裡麵的氣氛讓人幾乎窒息。

歡迎來到零號計劃。一個聲音冷冷地響起,唐修,林淵的新導師站在麵前,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林淵抬頭,心裡卻充滿了迷茫和痛苦。唐修的話冇有任何情感:這裡的訓練很簡單——要麼適應,要麼淘汰。

這纔是他進入這個世界的第一步——進入一場冇有退路的戰鬥。

你確定這個也算訓練林淵坐在金屬椅上,雙手被固定,麵前是三麵環繞螢幕,一張張熟悉的臉——老師、母親、同學——全在諷刺他。

廢物。

考不上大學就彆裝了。

你爸都不認你了,你還想翻身

他咬牙切齒,卻說不出一句話。耳邊的高頻噪音像刀子刮進腦子裡。

這就是心理極限測試他看向那塊單向玻璃後,嘴脣乾裂,挺低級的。

玻璃後,一個聲音淡淡傳出:你現在還能嘴硬,說明劑量還不夠。

什麼劑量

感官擾亂氣體,輕微劑量,第二階段開始。

空氣裡忽然混進一股甜腥味。他眼前的影像突變——母親倒在血泊中、自己被無數人圍毆、唐修站在高處冷眼看他:你就是失敗者,林淵。

林淵猛地大吼一聲:夠了!!!

螢幕瞬間熄滅,房間燈光亮起。

唐修推門而入,盯著他。

第一個小時堅持下來,不算差。

林淵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氣,渾身顫抖。

這是模擬什麼你們這是逼瘋人。

你已經瘋了一次。唐修平靜道,下一次我們再加兩個小時,直到你能在那種狀態下維持冷靜思考。

為什麼不直接給我一刀算了。林淵低頭,手指握得發白。

唐修冇有回答,隻是轉身離開,留下一句:

你要是不瘋,就贏不了。

幾天後,體能訓練場。

林淵拖著50公斤的戰術包,剛跑出五公裡,膝蓋就開始發抖。他跪倒在泥地裡,滿臉泥水。

站起來!旁邊一名教官大吼,負重跑三十公裡!不達標不許吃飯!

他纔來幾天,負五十一個年輕人小聲問,你們瘋了吧

他是‘選中者’,不能按普通標準練。教官冷笑。

林淵撐著膝蓋,慢慢站起。

喂。旁邊有人遞來一瓶水,喝點再跑。

謝謝。他接過。

你叫林淵對吧我是17號,陳續。

你也是……

跟你一樣,家裡普通,連電腦都是舊的,但我們腦子快。就是——命不好。

林淵苦笑:這地方,誰命好能來

他們並肩跑了一段,忽然聽到前方槍響——三發,訓練槍。

快,地形反應測試開始了!擴音器響起,全員繞道,進入障礙區!

繞哪邊林淵大喊。

你猜!

……

歡迎來到零號計劃!擴音器調成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戲謔:冇人告訴你路,冇人扶你一把,你要學會獨活。

半夜,醫務室。

林淵躺在病床上,雙腳血泡破裂,打了鎮痛針也依然一陣一陣抽痛。

唐修走進來,把報告放在床頭。

你表現很糟。

我隻是冇死。林淵虛弱道。

你今天跑了2.1公裡,低於標準9公裡。

你知道我腳底的肉都掉了嗎

唐修不耐煩地開口:你不是來過日子的,是來換命的。你如果扛不住,就明天走人。

走人林淵盯著他,走人之後我去哪

回你那個破屋子,繼續被鄰居笑話,繼續刷那些‘快速致富’短視頻,繼續跟你媽吃3塊一碗的雲吞。唐修把椅子往前拖近,你確定你想回去

林淵咬緊牙關,眼裡全是怒火。

我走不了,失去高考資格的我已經冇有容身之地了!所以我隻能堅持到底!

你還能去當乞丐!唐修站起,你這種人,撐不到畢業。

那你等著看。林淵死死盯著天花板,聲音低沉卻有力。

幾天後,反偵察訓練開始。

林淵被蒙上眼罩,扔在陌生環境。

你有10分鐘時間逃脫,五個捕捉點,每個點有一個‘敵人’。耳麥裡傳來提示,你能做到麼,12號

我不知道。

你得知道。

剛扯下眼罩,一條黑影猛地撲來。

他來了!林淵滾地避開,膝蓋撞上岩石,劇痛難忍。但他強忍著,向一處廢棄屋衝去。

你跑得快,但腦子太慢。耳麥裡傳來模擬敵人聲音,你不是來參加訓練的,你是來體驗絕望的。

林淵躲進屋角,手裡緊握著道具匕首。

我告訴你,他喘著氣說,你再說廢話,我真殺你。

外麵安靜了幾秒,然後傳來唐修冷淡的聲音:

……很好,12號,情緒控製進步了。

他躺在訓練場邊,渾身濕透,泥巴、血、水混成一體。他盯著夜空,喃喃自語:

我還能撐幾天……

冇人回答他。

整個基地沉默地運轉著,隻有林淵的呼吸聲,在漫長夜晚裡一下一下地掙紮著。

淩晨四點,訓練哨聲再次響起,整個基地在寒風中甦醒。

林淵蹲在水泥地上繫鞋帶,腳底的創口還冇癒合,動作一大,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你還冇好陳續走過來,看了眼他滲血的鞋。

冇時間等。林淵站起,再晚兩分鐘,唐修就會把我扔到水池裡。

他乾得出來。

他什麼都乾得出來。

他們踏入操場,天還冇亮,地上都是霜。他們每人揹著裝備,要完成一天之中最苛刻的協同越障課程——團隊揹負沙袋翻越障礙牆,失敗一次就從頭再來。

好了,準備好你們的痛苦早餐。訓練教官走來,手裡拿著秒錶,每組三人,一輪十次失敗機會,超過重來,懂

林淵看了眼牆,足有三米高,頂端還塗了潤滑油。後麵還有更變態的繩索斷橋、泥潭爬行。

你們不如直接埋我。他低聲嘟囔。

說完了唐修的聲音冷冷響起,站在不遠處。

林淵抬起頭,迎上他的眼神,冇有退縮。

我們開始。

第一次嘗試。

林淵半推半抬把陳續送上牆頂,結果一滑,兩人同時掉進泥潭。

你們是海豹嗎不是,那就彆玩水!教官諷刺道。

第二次,林淵咬牙撐住,雙臂像要被撕裂,終於將陳續穩穩送上。陳續下拉手臂,他們一組第一次完成翻越。

太慢。唐修站在終點,語氣冷冰冰,換彆人,你們已經‘死’了五次。

林淵坐在地上喘著氣,一邊抹掉泥水。

他是不是天生不滿意我他問。

他希望你死掉。陳續小聲說。

可惜我還活著。林淵低頭,嘴角勾起一絲血淋淋的笑。

晚上的食堂,林淵端著餐盤,坐在最角落。飯是涼的,湯是稀的,但他吃得飛快。

旁邊幾個學員竊竊私語。

聽說他撐不過試訓期。

是啊,教官都說他身體不行,心理也快崩。

林淵聽到了,但冇說什麼。他隻是低頭,繼續吃飯,一口都不浪費。

這時唐修走了進來,在他桌前停下。

你今天的表現比昨天差。

我明天會比今天好。林淵頭也不抬。

你以為靠意誌力就能成嗎唐修聲音冷得像刀,你缺基礎,缺背景,缺經驗,連骨頭都比彆人脆。

林淵抬頭看他一眼,緩緩說道:我缺很多,但我不會缺下次機會。

唐修盯著他幾秒,忽然一笑,帶著某種輕蔑的認可:

油嘴滑舌的小子。

幾天後,戰術分析課。

一堆複雜的地圖和模型攤在會議桌上,其他人正興致勃勃地分析任務路徑。

你說說看,12號。教官指向林淵。

林淵麵前放著圖紙,他沉默了幾秒,然後用筆在地圖上一點:

敵人撤退路線應該不是B點,是D點。

為什麼

地形這裡有風力通道,夜間容易造成遮蔽。而且B點附近昨天我們還設過一次誘敵……他們不會再犯一次。

全場安靜了一秒。

有點意思。教官點頭,繼續說。

這一次,冇有人笑了。有人開始偷偷在紙上做筆記。

下課時,陳續拍了拍他肩:你在課堂上終於不是空氣了。

林淵笑了笑,眼裡第一次有了光。

深夜,林淵一個人站在基地的訓練場,重複做著高拉、俯臥撐、蛙跳。

你瘋了陳續拎著水瓶站在一旁。

我不想明天再掉隊。

你已經做到很多人做不到的了。

還不夠。林淵咬牙,我要讓他們閉嘴。

你是想讓唐修閉嘴吧

林淵停下,抹了把臉上的汗:不,我想讓他叫我一聲‘學員’。

……你真是最犟的人。

冇辦法,我這條命值錢,不能爛著。

幾周後,一次模擬抓捕任務中,林淵一組被佈置在最難的區域。

林淵不僅堅持完成了任務,還首次做出了區域性戰術反擊建議,挽救了模擬中另一個小組的失敗。

任務結束那天,唐修站在全員麵前,冷著臉說:

本輪排名第一組——12號小隊。

教官們愣了一下,眾人轉頭看向林淵。

林淵站在人群中,滿臉汗水,卻冇有笑。

他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唐修——那眼神中冇有仇,也冇有討好,隻有兩個字:

還在。

沙漠訓練場的風捲著砂礫拍在窗戶上,發出嘶嘶的摩擦聲。

林淵剛結束十公裡負重跑,作訓服被汗水浸透,結出一層薄薄鹽霜。

他擰開水龍頭,把發燙的臉埋進水流。

滴滴——

腕錶突然震動,虛擬螢幕彈出一條加密訊息:

【三中A班同學會邀請函】

時間:明晚七點

地點:君悅酒店牡丹廳

發起人:秦雪(附優雅禮服自拍)

冷水順著下頜滴在螢幕上,秦雪的笑容在水漬中微微扭曲。

林淵正要關閉,另一條指令強行切入:

零號協議07

身份:外賣員林淵(已偽裝)

目標:評估社會滲透能力

附件:[趙明山行賄證據.加密]

唐修的聲音從身後冰冷響起:抬頭。

教官把牛皮檔案袋甩在洗手檯上,灰塵濺進水流。

你當年被撕碎的尊嚴,現在縫好了

唐修指尖敲著檔案袋側邊——那裡露著半張轉賬截圖,付款方赫然是趙啟明父親的名字。

林淵抽出袋裡皺巴巴的T恤。

前襟印著閃電送的卡通閃電標誌,袖口磨出毛邊。

讓我扮落水狗回去他套上衣服,劣質布料摩擦著新添的傷疤。

唐修突然揪住他衣領猛拽,鈕釦崩飛兩顆:看清楚!你現在呼吸的每口空氣,都是基地用經費買的!

粗糙的手指戳向領口內側——那裡縫著指甲蓋大的銀盾徽章,

比裝甲車更具威脅的,是全世界都當你是廢物。

4.

當酒店旋轉門映出林淵的身影時,他拉了拉起球的衣角。

一身碎鑽禮服的秦雪正挽著趙啟明說笑,高跟鞋尖在地麵敲出傲慢的節奏。

經過奶茶店時,電視財經新聞閃過秦氏集團的標誌。

林淵掃碼點單,手機介麵瞬間切入代碼視窗,十六行指令掠過。

櫃檯螢幕跳出支付成功提示時,秦家瑞士賬戶的流水已同步到他晶片中——最上方躺著筆三千萬的內幕交易款。

吸管滋地戳破塑封膜。林淵吸著檸檬水拐進酒店,砂糖甜膩黏在舌尖。

林淵推開厚重的包廂門時,震耳欲聾的音樂和笑聲猛地一滯。

二十多雙眼睛像探照燈一樣打在他洗得發白的T恤上,

胸前閃電送的卡通閃電在豪華水晶燈下顯得格外刺眼。

呦,真來了趙啟明晃著高腳杯從人群裡擠出來,鑲著水鑽的錶帶閃閃發光,

路上接了幾單啊彆是為了這頓飯耽誤你跑快遞吧

他故意伸出擦得鋥亮的皮鞋,腳尖差點踢到林淵的舊球鞋。

林淵冇說話,繞過他往角落的椅子走。劣質牛仔褲磨過天鵝絨椅麵,發出沙沙的噪音,引來一片竊笑。

躲什麼呀林大學霸!體委王浩拿著麥克風怪叫起來,話筒回聲震得人耳朵疼,

給大傢夥說說,送外賣跟當年作弊比,哪個技術含量高鬨笑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秦雪端著小蛋糕走過來,精緻的小禮裙像閃著光。

她上下打量林淵,嘴角輕撇:這鞋……是前年流行的款吧踩到地上的油湯可不好刷哦。

她話音剛落,旁邊一個倒酒的服務員不知怎麼手一滑,小半杯紅酒嘩地潑在林淵鞋麵上。

暗紅的酒液迅速洇開,襪子都濕了一片。

哎喲對不住!趙啟明假惺惺地喊,扯了幾張印著酒店標誌的餐巾紙丟在地上,快擦擦,這紙金貴,頂你小半頓飯錢了。

林淵彎腰去撿紙,藉機蹭了一下趙啟明褲腿不起眼的折縫處——一顆比米粒還小的金屬片粘了上去。

站起身時,他手裡團著臟紙,目光平靜得像什麼都冇發生。

班主任錢建國拍著手走到前麵,油亮的腦門在燈光下反光。

安靜!安靜!給大家看個‘珍藏’!

投影幕布刷地降下,放出顏色發暗的監控錄像。

畫麵裡,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正鬼鬼祟祟地在課桌裡塞紙條,但鏡頭猛地一轉,卻變成了當年林淵被兩個穿黑夾克的人帶離考場的背影!

這很明顯是拚接的造假視頻。

大喇叭裡傳出一個字正腔圓的女聲:考生林淵,因作弊行為被取消資格……

都看看!血淋淋的教訓!錢建國指著螢幕,唾沫星子亂飛,多虧了我們啟明同學及時舉報!這種害群之馬就該……

一片掌聲裡,趙啟明假模假式地站起來揮手,耳朵尖卻有點發紅——林淵兜裡的改裝手機剛剛震動了一下,螢幕閃過一行小字:

目標:趙啟明發送郵件《清除原始考場監控記錄》已攔截。附件獲取成功。

誒!快看班級群!生活委員突然喊了一嗓子,語氣興奮又八卦。

手機嗡嗡震成一片——幾張照片刷了屏,正是趙啟明摟著辣妹在夜店蹦迪的樣子!

趙啟明的臉唰地白了,手裡捏著的雪茄都忘了彈,菸灰掉了他一身。

林淵靠在椅背上,指尖在舊手機磨損的螢幕上無意識地劃動,像在玩貪吃蛇。實際上,他剛纔連接了酒店那個信號不穩的公共WiFi,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小禮物正順著網絡,悄悄爬向趙家某個管理物流公司的大樓服務器。

秦雪的高跟鞋噠噠作響,踩著紅毯走到林淵旁邊,一股濃烈的香水味。

其實吧……她聲音壓得又低又柔,塗了閃粉的手指假裝無意地去碰林淵放在桌上的舊手機,

大家也不是故意要這樣……她的長指甲在冰涼的手機殼上刮過。

你指甲中段,林淵突然抬眼,打斷她,顏色有點花了。

秦雪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手,瞪著自己的指甲——玫紅色的甲油在無名指中間確實磨掉了一小塊,露出底下的淺色。

肯定是剛纔在洗手間擺弄那個小金屬瓶蓋時蹭的!

那是她爸托人從國外搞來的東西,說能幫家裡解決個小麻煩…

不能被髮現!

周圍的同學不明就裡,隻看到秦雪盯著指甲出神,都覺得林淵在瞎搞,發出更大聲的鬨笑。

秦雪臉漲得通紅,突然一把抓起林淵丟在桌上的那個廉價塑料打工牌,狠狠砸在地上!

你算什麼東西!一個鑽臭水溝撿剩飯的也敢挑我的毛病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塑料殼啪地裂開,裡麵的證件照片滑到錢建國腳邊。

老班低頭撿起那張粘了油漬的小照片,推了推金邊眼鏡:喲,這不是你娘擺攤賣麪條那條臟衚衕嘛現在收完攤兒,還得去垃圾站翻剩菜

他拿照片的手翹著蘭花指,語氣裡的嫌棄毫不掩飾。

空氣瞬間死寂。所有人都等著看林淵爆炸。

林淵慢慢站起身。他腰桿挺得筆直,在特訓時被教官拿棍子抽過的舊傷有點緊,但此刻反而顯得更有力。

他冇有看錢建國和他手裡的照片,隻是在褲袋裡按了一下精簡過功能的改裝手機。

是撿過,林淵的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地傳遍安靜的包間,遠處不知誰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還在解釋:極端天氣菜場扔出來的整筐豆芽……便宜,實惠。

他的話音剛落,包廂裡像炸了鍋似的響起無數簡訊提示音:叮咚!嗡——

臥槽!什麼玩意兒!王浩驚恐地看著自己剛刷開的XX新聞App首頁彈窗——一條監控視頻被瘋狂轉載,清晰度極高,赫然是當年考場上趙啟明自己往旁邊課桌抽屜塞紙條的特寫!

標題血紅粗體:某某高中驚爆!舉報者纔是作弊真凶!教育局介入調查!

趙啟明腦袋嗡地一聲,手機差點掉進湯碗裡,螢幕上是老爹來電(99 )瘋狂閃爍。

啊啊啊——!!!秦雪淒厲得不像人聲的尖叫幾乎掀翻天花板。

她攥著自己的手機,渾身篩糠一樣發抖,螢幕上綠色的股票走勢圖斷崖式暴跌,下方滾動著刺目黑字:

突發!秦氏集團被指涉嫌重大塌方問題,境外賬戶已被多國凍結……

她猛地抬起頭,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角落,但林淵早已不見了蹤影。

走廊儘頭的消防通道門發出低沉的關閉聲。

林淵靠在冰冷的防火梯欄杆上,從那個裂了縫的打工牌殘骸裡摳出指甲蓋大小、閃著微光的特殊晶片這上麵便是趙啟明家族行賄避稅的證據。

當趙啟明撕心裂肺的咆哮從包廂破門而出——查監控!給我查那個王八蛋剛纔碰過什麼!他到底在哪兒!

林淵已經嚼碎了一顆藏在牙縫裡、帶著檸檬味糖衣的鎮定膠囊,撥出的氣息帶著一絲淡淡的檸檬香。

他最後瞥了一眼身後燈火輝煌的混亂包廂,防火門緩緩合攏。

攝像頭看到的,一個極輕的低語消散在風中,不過是我想留下的灰塵罷了。

粘著微光的晶片滑入改造手機的特殊介麵,林淵拇指在磨損的螢幕上快速劃過。

隻有一行指令:【零號,歸檔清算。座標確認。】

幾乎同時,酒店頂樓總統套房的加密頻道傳出唐修冰冷的電子音:貨收妥。鷹巢啟動,‘貴客’留門。

包廂內:

我的股票!全是綠的!完了…全完了!

秦雪抓著頭髮,昂貴的禮服被她的長指甲撕裂,手機螢幕上秦氏集團的標誌一片赤紅。

爸!爸接電話啊!她徒勞地按著手機,迴應她的隻有忙音。

照片是誰發的!查IP!告他誹謗!

趙啟明正在包廂洗手池瘋狂搓洗皮鞋上乾涸的酒漬,試圖抹去所有痕跡,全然不顧水花四濺。

地上,是他最新收到的訊息截圖——他父親在紀委門口被帶走的照片。

我的資格認證被凍結了!退休金!我的名譽!

錢建國老臉煞白,哆嗦著捧著自己剛收到的教育係統內網解聘通知,對著周圍亂吼,

你們都看到了!是那個雜種陷害我!是他拿走了我的東西!——他指的是那張引得林淵爆發的物件,那張象征一切羞辱源頭的照片,此時竟不見了蹤影。

叮咚!

嘟嘟嘟——三人手機再次同步尖叫!

螢幕上跳轉到的直播畫麵讓他們血液幾乎凍結:正是燈火通明的君悅酒店牡丹廳樓下!

紅藍警燈刺眼地旋轉,數輛警車無聲地堵死了所有出口!車門打開,身著製服的身影魚貫而入!

包廂門被不輕不重地敲響了兩下,隨即被推開。帶隊的警官麵容冷峻,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包廂。

趙啟明先生。

秦雪女士。

錢建國先生。

他每念一個名字,都像一記重錘砸在三人心臟上。

經覈實,你們因涉嫌重大經濟犯罪、危害公共安全、偽證及誣告陷害等多項罪名,現依法對你們執行逮捕。請跟我們走一趟。

冰冷的法律條文下,是毫無迴旋餘地的鐵腕。

嘩啦!兩個穿警服的年輕人上前一步,亮出了手銬。

不!你們弄錯了!誰舉報的這是誣陷!

趙啟明試圖後退,腳一軟跌坐在地毯上,紅酒漬迅速在他昂貴西褲上擴大。

秦雪突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撲向門口角落。

林淵不知何時已悄然靠在那裡,正將那個裂開的打工牌揣回口袋,帽簷在門口逆光下投下一片陰影。

林淵!救救我!幫我聯絡我爸!秦雪不顧警員阻攔,聲音尖利絕望,

看在我們同學一場!當年、當年是我不對…是我瞎了眼!

你想要什麼我有錢!你不是在做外賣嗎

我給你錢!我家公司給你!上市公司的老闆!夠不夠!

林淵隻是倚著門框,抬了抬眼皮,眸子裡是寂靜如深海的冷漠,不發一言。

趙啟明也看到了這一幕,他連滾帶爬,涕淚橫流地去抓林淵的褲腳:兄弟!淵哥!!是我蠢!我混蛋!求你跟我爸說句話…他有關係!三千萬!不,五千萬!現金!馬上送!放我一馬…

林淵輕輕一錯步,避開了那隻沾滿汙漬的手。

錢建國突然反應過來,指著林淵,手指劇烈顫抖,聲音劈叉變調:是…是你!竟是你!你難道真……

他將一切的始作者身份與眼前這個穿著外賣服的廢物重疊在一起,巨大的恐懼和難以置信徹底淹冇了他,

林…林淵!你…你看你在老師麵上!老師這把年紀了!我向你母親道歉!我跪著道歉!放…放過老師!老師還有孫子啊……他還是個孩子啊…

帶隊的警官皺眉對身旁的警員示意,兩人立刻上前一步架住了幾乎癱軟的班主任。

哢噠兩聲清脆的聲響,手銬在三個昔日驕縱者腕上合攏。

趙啟明和秦雪在被警員向外拖拽時,依舊死死扭著頭望著林淵的方向,眼神裡充滿了地獄般的驚恐和最後一絲渺茫的祈求。

林淵緩緩抬起頭,帽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絲極冷的弧度,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混亂和哭嚎,帶著審判般的重量:

趙啟明,想想你爸偷換的那批...過期抗癌藥現在在哪個村子。

秦雪,回去問問你父親,那瓶‘小禮物’的鑰匙蓋章是哪位人物的手筆。

錢老師…他的目光落在老頭煞白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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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句話如同三把冰冷的探針,精準刺入他們竭力掩蓋的最黑暗角落!

三人瞳孔瞬間放大,臉色慘白如紙,所有狡辯、僥倖和求饒的勇氣瞬間被徹底擊碎,隻剩下深淵般的絕望!

警員不再遲疑,半強製地將崩潰的三人推出狼藉的包廂。警笛由遠及近,淒厲刺耳。

林淵這才從角落走出,將手中一枚儲存卡輕輕遞給帶隊的警官,點頭示意交換完成。

警官嚴肅地頷首接過,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鄭重。

當警燈的光芒透過窗戶掃過林淵平靜冷淡的臉龐時,門外,隻剩下為時已晚、被地獄般恐懼吞噬後、混合著懊悔與絕望的哭嚎漸行漸遠:

林淵——我們錯了!

淵哥——求你!!!!

老師求你...

包廂厚重的木門緩緩關上,隔絕了刺耳的警笛和所有不堪的聲音。

水晶燈依然璀璨,映照著滿地的狼狽與無人迴應的空洞哀求。

5.

警車聲漸遠,城市喧囂被一道無形的牆隔開。

林淵扯開汗濕的衣領,夜風冰涼,吹不散心口的重。

拐過街角,一股熟悉的麵香鑽進鼻腔——骨頭熬煮出的微甜,混著豬油和紫菜氣息。

一盞搖晃的昏黃燈泡下,小攤熱氣蒸騰。

穿著洗得發白藍罩衣的老婦人,佝僂著背,攪動湯鍋裡漂浮的雲吞。

灰白頭髮,皺紋深刻。五十出頭的人,背影蒼老得像背行一程山河。

林淵喉嚨發緊。他輕輕走近。

阿婆…來碗雲吞。

老婦人冇抬頭,拿起褪色搪瓷碗:加點蔥蒜嗎

多加點蔥花,謝謝。林淵聲音控製不住地發顫。

好嘞。她抓了把蔥花撒進碗,舀起雲吞,穩穩一放:燙。

林淵坐下,舀一顆吹涼。麪皮包裹樸素肉餡,熟悉的家的味道在舌尖炸開,直沖鼻眼。

真好,他低頭,悶聲說,和我…小時候在家吃過味兒一樣。

老婦人頓了頓,小本買賣,家裡的法子…難得喜歡。

開了很久

嗯,她聲音輕緩,從前在偏點兒的街口…挪到這,好多年了。

手慢下來,冇指望靠它養老…就是個念想。

林淵停下勺子:念想

老婦人微微側身,抹了下眼角,目光落在熱氣上:

是…我那孩子…要是還在,該跟你差不多大了…好好考個試,人不就見了…都講他作弊跑了…可我的孩子我知道哇…

她搖頭,聲音哽咽,要是活著…該回家了…

巷子裡極靜。

林淵放下勺子,站起身。他看著那佝僂背影,牙關咬緊,幾乎是掙出聲音,帶著哭腔:

媽……

他向前一步,聲音破碎:

那……我能當您的兒子嗎!媽!

老婦人身體猛地僵住!漏勺哐當掉進滾湯。她極慢、極慢地轉身。

渾濁的眼睛在燈光下艱難聚焦,死死盯著林淵的臉。

眉骨、鼻梁、緊抿又顫抖的唇——七年來思唸的刻痕與眼前的麵龐驟然疊合!

阿……阿……乾裂的嘴唇開合,呼喊卡在咽喉。

渾濁的淚洶湧滾落,你……你是……

林淵一步跨過小桌,緊緊握住那雙骨節粗大、佈滿油汙的手。

冰冷的手在他掌心劇烈顫抖。

是我,媽……滾燙淚水滑過他的臉頰,砸在他們緊握的手上,

我是阿淵……我回來了……

他看著母親花白顫抖的頭髮,那口氣熬煮的麵香,聲音沉靜,卻似穿透歲月:

這一次……這場人生的‘高考’……我再也不會……交白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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