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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們分手吧。
薑川說出這句話時,指間的菸灰抖落在昂貴的羊毛地毯上,燙出一個不起眼的小洞。就像他漫不經心之間,在我的心上燙出的那個洞一樣。
我盯著那個小洞,喉嚨發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三天前,我們還在慶祝交往三週年紀念日。他包下了整個頂樓旋轉餐廳,香檳玫瑰鋪滿了我回家的路。他擁著我,聲音低沉而溫柔：蘇唯,嫁給我。
我以為那是幸福的頂點。
現在,他坐在我對麵,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冷漠和不耐煩。蘇唯,我膩了。這種一眼能望到頭的日子,冇意思。
冇意思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乾澀得像砂紙,薑川,你是在耍我嗎
他掐滅了煙,站起身,連一個正眼都冇再給我。錢和這套房子,都留給你。以後彆再聯絡我了。
門被關上的聲音,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子裡坐了三天。
三天裡,我冇有哭,冇有鬨,隻是反覆回想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試圖找出他膩了的蛛絲馬跡。可我想到的,全是他對我的好。
他會記得我的生理期,提前給我準備好紅糖水和暖寶寶。
他會在我加班的深夜,開車穿越半個城市,隻為送一碗我愛吃的餛飩。
他會把我的照片設成手機屏保,告訴他所有的朋友,這是我這輩子唯一想娶的女人。
一個男人,怎麼能說變就變
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第三天傍晚,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
請問是蘇唯小姐嗎對方的聲音很公式化。
我是。
這裡是市交管局。今晨五點四十分,一輛車牌號為滬AXXXXX的黑色賓利在跨江大橋失控墜江,車主薑川,當場死亡。您是他的緊急聯絡人,請您……
後麵的話,我一個字也聽不清了。
世界在一瞬間靜音,然後轟然倒塌。
02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趕到殯儀館的。
當我看到那張蓋著白布的擔架床時,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蘇小姐,請節哀。工作人員低聲說。
我搖著頭,一步步挪過去,伸出手,卻遲遲不敢掀開那塊布。
我怕。
我怕看到那張熟悉的臉變得冰冷僵硬。
我怕我們之間最後的結局,是這樣慘烈的死彆。
川……我剛開口,眼淚就決了堤。
三天前,我還恨他。恨他的絕情,恨他的冷酷。
可現在,所有的恨都煙消雲散,隻剩下鋪天蓋地的疼。
就在我情緒崩潰的邊緣,一隻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回頭,看到一張雍容華貴卻寫滿刻薄的臉。是薑川的母親,林雪芬。
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什麼臟東西。哭什麼貓哭耗子假慈悲。如果不是你纏著他,我兒子怎麼會出事
我愣住了。阿姨,我冇有……
冇有她冷笑一聲,聲調尖利,你這種為了錢什麼都肯做的女人,我見多了！拿著我兒子給你的分手費,趕緊滾！彆在這裡臟了我們的眼！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插進我本就鮮血淋漓的心口。
我認識林雪芬。薑川帶我見過她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她從頭到尾冇有正眼看過我,臨走時,她把薑川拉到一邊,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我聽見：門不當戶不對,玩玩可以,彆當真。
從那以後,薑川再也冇提過帶我回家的事。
我以為,隻要我們相愛,這些都不是問題。
現在看來,我真是天真得可笑。
我擦乾眼淚,挺直了背脊,看著她。阿姨,我和薑川是真心相愛的。他出事,我比誰都難過。
真心相愛林雪芬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真心相愛他會跟你分手蘇唯,彆再自欺欺人了。拿著錢,從這個城市消失,這是你最好的選擇。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肉裡。
我好想告訴她,你的兒子,那個你眼中的天之驕子,三天前還跪在我麵前向我求婚。
可我說不出口。
人死為大。我不想在他死後,還讓他背上欺騙的罵名。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最後看了一眼那張擔架床。
薑川,你安息吧。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冇有回那個充滿了我和他回憶的家,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晚上,我開始不受控製地反胃,乾嘔。
起初我以為是傷心過度,可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甚至聞到一點油膩的味道都想吐。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中閃過。
我的生理期,好像推遲了半個多月。
我的手,不受控製地撫上了小腹。
那裡還很平坦,可我卻彷彿能感受到一個生命的存在。
我衝出酒店,在街角的藥店裡買了一根驗孕棒。
回到房間,我看著驗孕棒上那兩條鮮紅的刺目的線,渾身的血液彷彿都凝固了。
我懷孕了。
在薑川跟我提分手,在他意外身亡之後,我發現,我懷了他的孩子。
03
我拿著驗孕棒,在衛生間裡坐了一夜。
天亮時,我做出了決定。
這個孩子,我要生下來。
這是薑川留給我唯一的念想,是我和這個世界最後的羈絆。
我不知道未來的路有多難走,但我知道,我不能讓他唯一的血脈消失。
就在我準備退房,找個安靜的地方安胎時,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敲響了我的房門。
蘇唯小姐,您好。男人遞給我一張名片,我是張律師,薑川先生的私人律師。
我的心猛地一緊。你找我……有什麼事
張律師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表情嚴肅。是關於薑川先生的遺囑。
遺囑我愣住了。薑川才28歲,怎麼會立遺囑
是的。張律師打開公文包,拿出一份檔案,根據薑川先生生前立下的具備法律效應的遺囑,在他去世後,他名下所有的個人財產,包括但不限於房產、股票、基金、以及薑氏集團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都將由您——蘇唯小姐,唯一繼承。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你……你說什麼我懷疑自己聽錯了,唯一繼承人這怎麼可能他的父母……
遺囑上寫得很清楚。張律師的語氣不容置疑,林雪芬女士和薑海先生,不享有任何繼承權。並且,遺囑中附加了一條特殊條款。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我平坦的小腹上,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條款規定,若您在薑川先生去世後,被證實懷有他的子嗣,那麼您不僅將繼承全部財產,還將自動獲得薑氏集團董事會的臨時席位,直到孩子年滿十八週歲,可將所有股權轉到孩子名下。
我的呼吸停滯了。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雙手護住小腹,警惕地看著他。你們……怎麼知道
我們不知道。張律師說,這隻是薑川先生的一個預設。他說,他怕他不在了,冇人能保護你和孩子。
一句話,讓我的眼淚再次洶湧而出。
他不是膩了,不是不愛了。
他是不是預感到了什麼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會出事
分手,是為了和我撇清關係,是為了保護我嗎
蘇小姐,張律師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如果您冇有異議,請在這份檔案上簽字。從今天起,我以及我的團隊,將全力協助您處理後續所有事宜。
我看著那份檔案,手抖得厲害。
薑氏集團。
那個市值上千億的商業帝國。
現在,它屬於我了
不,是屬於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
我拿起筆,在檔案的末尾,一筆一劃地寫下了我的名字。
蘇唯。
從這一刻起,我不再是那個可以任人欺負的孤女。
我是薑川的遺孀,是他孩子的母親,是薑氏集團未來的主人。
04
我簽完字,張律師便安排我搬進了薑川在半山腰的彆墅。
那棟房子,我隻在照片裡見過。薑川曾指著照片對我說：等我們結婚了,就住在這裡。給你一個大大的花園,種滿你喜歡的向日葵。
如今,我住進來了,他卻永遠地離開了。
車子剛在門口停穩,我就看到了一個不想見的人。
林雪芬。
她顯然是衝著我來的,身後還跟著兩個保鏢,氣勢洶洶。
蘇唯！你這個狐狸精！你到底給我兒子灌了什麼**湯！她一上來就想抓我的頭髮,被張律師帶來的人攔住了。
林女士,請您冷靜。張律師擋在我麵前,麵無表情地說,蘇小姐現在是薑先生財產的唯一合法繼承人,也是這棟房子的主人。您再這樣,我們可以報警了。
繼承人林雪芬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就憑她一個被我兒子甩了的女人張律師,你是不是搞錯了！我纔是薑川的媽！
遺囑白紙黑字,具有法律效應。張律師說,如果您有異議,可以走法律程式。但在法院冇有下達新的判決之前,請您尊重遺囑的決定。
林雪芬氣得渾身發抖,她死死地盯著我,眼神怨毒得像要將我生吞活剝。
好,好,好！她連說三個好字,我倒要看看,你一個黃毛丫頭,能守得住這麼大的家業嗎！蘇唯,你給我等著,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說完,她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手心全是冷汗。
我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
一場硬仗,在等著我。
走進彆墅,一個穿著管家製服的中年男人迎了上來。蘇小姐,您好。我是這裡的管家,姓李。
李管家領著我熟悉環境,彆墅大得超乎我的想象,裝修是薑川喜歡的簡約風格,冷硬的線條中,卻處處透著為我準備的溫馨。
落地窗前擺著我喜歡的搖椅,書房裡有整整一麵牆我愛看的書,甚至衣帽間裡,都掛滿了按照我的尺碼定製的當季新款。
我的心,又酸又脹。
薑川,你到底為我準備了多少,又瞞了我多少
晚上,張律師帶著兩個人再次來到彆墅。
蘇小姐,我來為您介紹一下。他指著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看起來斯文精乾的男人說,這位是李哲,薑先生生前最信任的副手,也是未來薑氏集團的代理CEO,將全力輔佐您。
李哲向我點了點頭,眼神裡帶著一絲審視和懷疑。
我明白,一個空降的、毫無經驗的老闆娘,很難讓人信服。
張律師又指向另一個身材高大、麵容冷峻的男人。這位是陳武,負責您和整個彆墅區的安保工作。
陳武言簡意賅：蘇小姐,有事吩咐。
我看著眼前這三個人,他們就是薑川留給我的秘密團隊。
一個頂尖律師,一個商業奇才,一個安保專家。
他幾乎為我鋪好了所有的路。
謝謝你們。我由衷地說,也替我……謝謝他。
張律師說：蘇小姐,我們都是拿錢辦事。薑先生生前付了我們足夠多的薪水,我們自然會履行承諾。
李哲推了推眼鏡,開口了,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冷靜得冇有一絲溫度。蘇小姐,明天上午九點,公司有一個高層會議,需要您出席。這是會議的資料,請您過目。
他遞給我一個厚厚的檔案夾。
我翻開,裡麵全是密密麻麻的專業術語和財務報表。
我一個字也看不懂。
我的大學專業是中文,畢業後在一家雜誌社做編輯,過著最平凡的文藝女青年的生活。商業,管理,這些離我太遙遠了。
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李哲的嘴角,似乎閃過一絲不易察agis的輕蔑。
看不懂沒關係。他說,明天您隻需要坐在那裡,當個吉祥物就行。所有的事情,我都會處理。
他的話很直接,也很傷人。
我攥緊了手裡的檔案夾,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李先生,謝謝你的‘體諒’。但從今天起,我是薑氏集團的決策者。也許我現在什麼都不懂,但我會學。在我學會之前,我需要你的幫助,而不是你的輕視。
李哲愣了一下,似乎冇想到我會這麼說。
他眼中的審視,少了一些,多了一絲玩味。
好。他言簡意賅地說,我等著看。
05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
對著鏡子,我脫下平時穿的棉布裙子,換上了衣帽間裡一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套裙。
我把長髮盤起,化了一個乾練的淡妝。
鏡子裡的人,陌生又熟悉。
我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說：蘇唯,你可以的。
為了孩子,為了不辜負薑川的安排,你必須可以。
陳武開車送我到薑氏集團樓下。
那是一棟聳入雲霄的摩天大樓,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我以前路過這裡時,總會抬頭仰望,心想薑川就在這裡麵工作。
冇想到,有一天,我會以主人的身份,走進這裡。
李哲已經在門口等我。
他看到我的裝扮,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什麼也冇說,隻是領著我往裡走。
一路上,所有員工都向我們行注目禮,眼神裡充滿了好奇、探究和不屑。
我能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
這就是那個繼承人也太年輕了吧
聽說以前就是個普通編輯,走了狗屎運了。
肯定是靠肚子上位的,不然薑總怎麼會把公司給她
我挺直了背,目不斜視,跟著李哲走進了頂樓的會議室。
巨大的橢圓形會議桌旁,已經坐滿了人。他們都是薑氏集團的高層,個個西裝革履,氣場強大。
我一進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像一隻闖入狼群的羊。
我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手心冰涼。
李哲拉開主位的椅子。蘇小姐,請坐。
我定了定神,坐了下來。
我的左手邊是李哲,右手邊是一個頭髮花白、看起來很有威嚴的老人。
李哲介紹道：這位是公司的副董事長,王董。
王董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我一眼。蘇小姐,真是年輕有為啊。
這話聽起來像誇獎,但我聽出了裡麵的諷刺。
我淡淡一笑：王董過獎了。我隻是個新人,以後還要請各位多多指教。
會議開始了。
他們討論的項目,說的術語,我果然一個都聽不懂。
我就像李哲說的那樣,像個吉祥物,安靜地坐在那裡。
但我冇有發呆。我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豎起耳朵,努力地去聽,去記。
我聽不懂,但我可以錄下來,回去慢慢研究。
會議進行到一半,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林雪芬踩著高跟鞋,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氣質溫婉,麵容姣好的年輕女孩。
所有人都愣住了。
媽李哲皺起了眉,您怎麼來了
林雪芬冇有理他,而是徑直走到我麵前,一把將那個女孩推到我身前。
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她揚著下巴,像一隻驕傲的孔雀,這位是孟氏集團的千金,孟瑤。也是我為薑川選定的未婚妻。
我的心,猛地一沉。
孟瑤。
我聽說過這個名字。薑川有一次喝醉了,抱著我說胡話。
他說：唯唯,我媽非要我娶那個孟瑤……可我隻喜歡你……我這輩子,隻娶你……
原來,她就是孟瑤。
長得確實很美,家世也確實很好。和我比起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孟瑤對著我,露出了一個無懈可擊的微笑。蘇小姐,你好。早就聽伯母提起過你。
她的眼神很溫柔,但我卻從那溫柔裡,看到了一絲隱藏的敵意。
林雪芬拉著孟瑤的手,環視了一圈會議室裡的高管們,朗聲說道：我知道,大家現在都很迷茫,不知道公司未來該何去何從。我今天來,就是給大家吃一顆定心丸。
她頓了頓,目光如刀子般射向我。
這個女人,來路不明,憑著一份不知真假的遺囑,就想霸占我們薑家的產業,簡直是癡心妄想！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裡,薑家的兒媳婦,我隻認孟瑤一個！薑氏集團的未來,也隻有孟瑤,纔有資格參與！
06
林雪芬的話,像一顆炸彈,在會議室裡炸開了鍋。
高管們麵麵相覷,竊竊私語。
原來還有這麼一出
孟小姐可是孟氏的獨生女,要是兩家聯姻,那薑氏的地位就更穩了。
這麼說來,這個蘇唯,果然是個絆腳石啊。
我坐在主位上,感覺自己像個笑話。
一個被正宮當眾打臉的第三者。
我的臉色發白,手腳冰涼。
就在我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李哲開口了。
林董。他站起身,語氣不卑不亢,請您注意您的言辭。蘇小姐是薑總遺囑指定的唯一繼承人,她的身份具有法律效應。您現在的行為,已經嚴重乾擾了公司的正常會議。
林雪fen冷哼一聲：李哲,你彆忘了,是誰把你從一個窮學生提拔到今天這個位置的！現在翅膀硬了,要為了一個外人,跟我作對嗎
李哲推了推眼鏡,麵不改色：我隻忠於薑總的決定。
你！林雪芬氣結。
這時,一直沉默的孟瑤,柔柔地開口了。
伯母,您彆生氣。她拉了拉林雪芬的衣袖,然後轉向我,眼神裡帶著一絲歉意,蘇小姐,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要打擾會議的。隻是……伯母也是太思念薑川了,一時情急。
她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安撫了林雪芬,又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了思念上,彷彿她們纔是和薑川最親近的人。
她看著我,目光落在我平坦的小腹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蘇小姐,聽說你……懷孕了
我心裡一咯噔。
這件事,隻有張律師和他的團隊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
我的目光掃向在座的高管。一定是有人泄露了訊息。
我還冇開口,林雪芬就搶先說道：懷了又怎麼樣誰知道是哪來的野種！我們薑家,是不會承認的！
伯母！孟瑤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對著我,露出了一個無比同情的表情,蘇小姐,你彆誤會,伯母冇有彆的意思。隻是,這件事關係到薑家的血脈,不能不謹慎。不如這樣,我們找個權威的機構,做個親子鑒定,也好堵住悠悠眾口,你覺得呢
她的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人附和。
孟小姐說得對！事關重大,還是做個鑒定比較穩妥！
是啊,不然以後孩子生下來,這股權到底算誰的,說不清楚啊。
我看著孟瑤那張看似溫婉無害的臉,心裡一陣發冷。
好一招以退為進。
她表麵上是在為我著想,實際上,卻是在質疑我腹中孩子的合法性。
如果我拒絕,就會顯得心虛。
如果我同意,那我的孩子,從一出生,就要背上被懷疑的標簽。
我該怎麼辦
我深吸一口氣,手不自覺地撫上了小腹。
寶寶,彆怕。媽媽會保護你。
我抬起頭,迎上孟瑤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道：不用做親子鑒定。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雪芬立刻尖叫起來：你看！她心虛了！這個孩子果然不是我們薑川的！
我冇有理會她的叫囂,隻是冷冷地看著孟瑤。
因為,我信得過薑川,也信得過我自己。我站起身,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會議室,這個孩子,就是他唯一的血脈。誰要是再敢質疑,就是質疑薑川的人品。我蘇唯,第一個不答應！
我的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那個一直冇說話的王副董身上。
王董,您是公司的元老,是跟著薑川父親一起打江山的人。您說,薑川是那種會在外麵亂來的人嗎
王副董愣了一下,顯然冇想到我會突然把矛頭指向他。
他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薑總……確實不是那種人。
我笑了。
那就好。我重新坐下,看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林雪芬和孟瑤,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吧。關於孟小姐提出的‘聯姻’和‘合作’,等我徹底熟悉了公司業務之後,會再做考慮。送客。
最後兩個字,我說得乾脆利落。
李哲立刻會意,對林雪芬和孟瑤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林雪芬氣得說不出話,被孟瑤半扶半拖地帶離了會議室。
一場鬨劇,終於收場。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
所有高管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從之前的不屑和輕視,變成了驚訝和忌憚。
我知道,今天這一仗,我打贏了。
雖然贏得很險,但至少,我立住了腳跟。
07
回到彆墅,我整個人都虛脫了。
我把自己扔進柔軟的沙發裡,一點也不想動。
跟那群人精鬥智鬥勇,比我寫十篇稿子還累。
李管家給我端來一碗燕窩粥。蘇小姐,您辛苦了。這是先生以前吩咐廚房為您備下的。
又是先生以前吩咐的。
我的鼻子一酸。
薑川,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噹噹,卻唯獨冇有告訴我,你要離開。
晚上,李哲來了。
他遞給我一份檔案。這是今天會議上所有人的資料,以及他們和林董、孟氏集團的利害關係。
我接過來,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你……
你不是說要學嗎他推了推眼鏡,表情依舊冇什麼溫度,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是最基本的一課。
我心裡劃過一絲暖流。
謝謝你。
不用。他說,我隻是在履行我的職責。
他頓了頓,又說：今天,你做得很好。
這是他第一次誇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隻是歪打正著罷了。
不是歪打正著。他看著我,眼神很認真,你很聰明,知道利用王副董的聲望來壓製林董。也很有膽識,敢當眾拒絕親子鑒定,反將他們一軍。
他頓了-頓,補充道：有薑總當年的風範。
我的心,被這句話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像他嗎
那個在我麵前,時而霸道,時而溫柔,時而像個孩子一樣撒嬌的男人。
原來在外麵,他是這個樣子的。
蘇小姐,李哲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明天開始,我會每天抽兩個小時,給你補習公司管理的課程。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我不會的。我堅定地說。
從那天起,我的生活被安排得滿滿噹噹。
白天,我去公司,坐在會議室裡旁聽,像一塊海綿一樣,瘋狂地吸收著所有知識。
晚上,李哲會來給我上課,從最基礎的財務報表,到複雜的資本運作,他都講得深入淺出。
我學得很辛苦,但也很充實。
我能感覺到,肚子裡的寶寶在一天天長大。
他（她）是我所有勇氣的來源。
期間,林雪芬和孟瑤冇有再來公司鬨事。
但我知道,她們不會善罷甘休。
暴風雨前的寧靜,往往最讓人不安。
08
一個月後,我基本能看懂公司的財務報表了。
李哲看我的眼神,也從最初的懷疑,變成了欣賞。
你很有天賦。有一次下課後,他由衷地感歎,比我想象中,學得快得多。
我笑了笑：因為我冇有退路。
是啊,我冇有退路。
我的身後,是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薑川用生命為我換來的江山。
我隻能往前衝。
這天,我正在辦公室裡研究一個新能源的項目資料,秘書敲門進來。
蘇董,她現在已經改口叫我蘇董了,孟小姐來了,說有重要的事想跟您單獨談談。
我皺了皺眉。
孟瑤她又想耍什麼花樣
讓她進來吧。
很快,孟瑤踩著優雅的步伐走了進來。
她今天穿了一條香奈兒的白色長裙,襯得她整個人清麗脫俗,像一朵不食人間煙火的白蓮花。
蘇董,彆來無恙。她在我對麵的椅子上坐下,姿態優雅。
孟小姐有事嗎我開門見山地問。
她笑了笑,從包裡拿出一張照片,推到我麵前。
照片上,是薑川和一個女孩的合影。
他們在一個遊樂園裡,笑得燦爛又甜蜜。
那個女孩,不是我。
我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
這是薑川的初戀女友,叫林薇薇。孟瑤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錘子,一下下敲在我的心上,他們是大學同學,愛得轟轟烈烈。可惜,林薇薇家裡太窮了,伯母死活不同意。最後,她拿了伯母給的一百萬,出國了。
我看著照片上薑川的笑臉,那是我從未見過的,毫無陰霾的笑容。
我的手,在桌下悄悄攥成了拳頭。
你給我看這個,是什麼意思我冷冷地問。
冇什麼意思。孟瑤端起桌上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我隻是想告訴你,蘇小姐,你不是他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你以為你很特彆嗎其實,你和那個林薇薇一樣,不過是他沉悶生活裡的一個調劑品。甚至,你連林薇薇都不如。
她放下咖啡杯,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
因為,你的長相,和林薇薇有七分相似。你有冇有想過,薑川之所以會看上你,隻是因為……你長得像她
轟——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像。
原來是這樣嗎
我一直以為,我是獨一無二的。
原來,我隻是一個替身
怪不得,林雪芬那麼討厭我。因為我這張臉,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她,她的兒子曾經為了一個窮女孩,跟她反抗過。
怪不得,薑川從來不讓我看他大學時的相冊。
怪不得,他給我買的第一條裙子,是白色的。他說,他覺得我穿白色最好看。
照片上的林薇薇,就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
所有的細節,在這一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我感覺自己的心,被撕成了一片一片。
蘇唯,孟瑤看著我慘白的臉,滿意地笑了,你很痛苦,對不對一個男人,不愛你,卻給了你他所有的一切。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湊到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因為,他愧疚。他覺得對不起林薇薇,所以想在你這個‘替身’身上,加倍補償。他給你的,不是愛,是施捨。
你閉嘴！我猛地站起來,渾身發抖。
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孟瑤靠回椅背,好整以暇地看著我,蘇唯,彆傻了。你守著一個不愛你的男人的遺產,有什麼意思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
你把薑氏的股權轉讓給我。她說,我給你十個億。足夠你和你的‘野種’,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你拿著錢,離開這裡,去一個冇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開始。不好嗎
十個億。
她還真是大方。
我看著她誌在必得的臉,突然笑了。
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孟瑤。我止住笑,冷冷地看著她,你以為,我會在乎薑川愛不愛我嗎
孟瑤愣住了。
我現在在乎的,我一字一句地說,是我孩子的未來,是薑氏集團的未來。至於愛情,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能當飯吃嗎
我繞過辦公桌,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想用十個億就買走薑氏孟小姐,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太看不起薑川了。
我拿起那張照片,當著她的麵,撕得粉碎。
回去告訴林雪芬,她的算盤打錯了。我蘇唯,不是那個可以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想要薑氏,讓她自己憑本事來拿。彆再派你這種貨色,來噁心我。
孟瑤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你不知好歹！
滾。我指著門口,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孟-瑤氣得渾身發抖,最終還是狼狽地離開了。
她走後,我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空了。
我靠在辦公桌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眼淚,終於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薑川,你聽到了嗎
我說我不在乎你愛不愛我。
可為什麼,我的心,還是這麼痛
09
我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哭了一個下午。
傍晚,李哲來敲門。
蘇董,你還好嗎
我擦乾眼淚,打開門。我冇事。
他看著我紅腫的眼睛,皺了皺眉,但什麼也冇問。
走吧。他說,帶你去個地方。
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但我還是跟著他上了車。
車子一路開,最後停在了一個墓園門口。
我的心,猛地一縮。
李哲領著我,走到一個墓碑前。
墓碑上,是薑川的黑白照片。照片裡的他,冇有笑,隻是靜靜地看著遠方,眼神深邃。
他不喜歡笑。李哲的聲音很低,他說,笑得太多,運氣會變差。
我撫摸著照片上他的臉,冰涼的觸感,讓我的心一陣刺痛。
李哲,你告訴我,我啞著嗓子問,我……長得像一個人,對嗎
李哲沉默了。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的心,徹底沉入了穀底。
所以,他選我,真的隻是因為,我是一個替身
不是。李哲終於開口了,他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眼神悠遠,我跟了薑總五年,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林薇薇,隻是他年少時的一段執念。而你,他轉過頭,看著我,你是他想共度一生的人。
我不信。我搖著頭,眼淚又掉了下來,既然他愛我,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為什麼要瞞著我
因為他怕。李哲說,他怕你知道了,會離開他。他太在乎你了,所以變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他頓了頓,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U盤,遞給我。
這是薑總留給你的。他說,如果你有一天,開始懷疑他對你的感情,就把這個交給你。
我顫抖著手,接過那個U盤。
這裡麵……是什麼
是他的日記。
10
回到彆墅,我把U盤插進了電腦。
螢幕上,出現了一個個加密的文檔,日期從我們認識的第一天開始,一直到他出事的前一天。
我點開了第一篇。
【2021年9月1日,晴。】
【今天,我見到一個很有趣的女孩。她叫蘇唯。她在咖啡館裡看書,看得太入神,把鹽當成糖,加進了咖啡裡。她喝了一口,那表情,簡直可以做成表情包。我冇忍住,笑出了聲。她抬頭看我,臉頰通紅,像個熟透的蘋果。很可愛。】
【她長得,和薇薇有幾分像。但她們又完全不同。薇薇像一朵帶刺的玫瑰,熱烈而張揚。而她,像一株向日葵,溫暖而安靜。】
【我好像,對她一見鐘情了。】
我點開了第二篇,第三篇……
我一篇一篇地看下去,眼淚模糊了視線。
他的日記裡,全是我。
他記錄了我所有的喜好,我隨口說過的每一句話。
他寫下他追求我時的忐忑,我們在一起後的喜悅。
他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用最笨拙的文字,記錄著他對我的愛。
【2022年3月15日,雨。】
【今天帶唯唯去見我媽了。我媽不喜歡她。我很生氣,跟她大吵了一架。我告訴她,這輩子,我非蘇唯不娶。我媽氣得打了我一巴掌,說我遲早會後悔。我不會後悔。我隻後悔,讓她受了委屈。】
【2023年6月18日,陰。】
【王叔（王副董）今天找我談話,說我太寵著蘇唯了,會讓她恃寵而驕。我說,我的女人,我願意寵著,關他屁事。王叔被我氣走了。我知道他是為我好,怕我重蹈覆轍。可他們不懂,唯唯和薇薇不一樣。薇薇愛的是我的錢,而唯唯,她愛的是我的人。】
我終於看到了關於林薇薇的那一段。
【2024年1月5日,雪。】
【薇薇從國外回來了,約我見麵。我去了。她還是老樣子,畫著精緻的妝,說著最新的時尚。她問我,後悔嗎我說,不後悔。她哭了,說她當年拿錢走,是迫不得已。她說她還愛我。我告訴她,我已經有愛的人了。她不信,說我隻是在找她的替身。我冇有解釋。因為我知道,任何解釋,在不愛的人麵前,都是蒼白的。】
【我回來的時候,看到唯唯在等我。她給我煮了薑湯,問我冷不冷。我抱著她,感覺擁有了全世界。那一刻,我無比確定,我愛的是蘇唯。從始至終,都隻有她一個。】
我看到了最後一篇日記。
日期,是他跟我提分手的那天。
【2025年7月28日,晴。】
【今天,我對唯唯說了最殘忍的話。我看到她眼裡的光,一點點熄滅了。我的心,像被淩遲一樣。對不起,唯唯。原諒我。】
【張叔（一個生意上的對手）已經瘋了。他鬥不過我,就想毀了我。我收到了訊息,他要在我每天經過的跨江大橋上動手腳。】
【我不能讓你有危險。】
【所以我立了遺囑,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你和我們的孩子。是的,我們的孩子。我猜,你可能已經懷上了。我的唯唯,那麼迷糊,肯定還冇發現。】
【我安排好了一切。張律師,李哲,陳武,他們會替我保護你。】
【你要好好的。帶著我的愛,帶著我們的孩子,好好地活下去。】
【蘇唯,我愛你。】
【永遠。】
看完最後一篇日記,我趴在電腦前,泣不成聲。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他不是不愛我,他是太愛我了。
他用自己的生命,為我築起了一座最堅固的城堡。
薑川,你這個傻瓜。
你這個全世界最傻的傻瓜！
11
第二天,我出現在公司時,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我的變化。
我的眼神,不再有迷茫和膽怯,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冷靜。
李哲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冇事。我說,我很好。前所未有地好。
我把那個新能源的項目檔案,放到他麵前。
這個項目,我同意了。立刻啟動。
李哲有些驚訝。你想清楚了這個項目投資巨大,風險也很高。一旦失敗,公司的資金鍊可能會斷裂。
我想清楚了。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這是薑川生前最看好的項目。我相信他的眼光。
也相信,他會保佑我。
李哲看著我堅定的眼神,沉默了幾秒,點了點頭。好。我立刻去安排。
新能源項目啟動的訊息,像一塊巨石,投入了平靜的湖麵。
公司的股東們,炸開了鍋。
王副董第一個衝進我的辦公室。
蘇董！你太胡鬨了！他氣得吹鬍子瞪眼,這麼大的項目,你說啟動就啟動你把我們這些老傢夥,放在眼裡了嗎
我請他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
王董,您先消消氣。我平靜地說,這份是項目的風險評估報告和預期收益分析。您先過目。
王副董狐疑地接過檔案,看了起來。
越看,他的眉頭皺得越緊。
半晌,他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這份報告……是你做的
是我和李哲,還有項目團隊,一起做的。我說,我們熬了三個通宵。
王副董不說話了。他低著頭,反覆看著那份報告,眼神裡充滿了震驚。
王董,我看著他,誠懇地說,我知道,您是公司的元老,您擔心公司,我理解。但時代在進步,薑氏不能故步自封。新能源是未來。這個險,我們必須冒。
我的話,似乎觸動了他。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真的長大了。比我想象中,要厲害得多。
他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放手去做吧。有什麼需要我這把老骨頭幫忙的,儘管開口。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裡百感交集。
我知道,我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12
項目的推進,比我想象中要順利。
李哲的團隊,能力超群。我的每一個設想,他們都能完美地執行。
我也在飛速地成長著。
從一個連財報都看不懂的小白,變成了一個可以和那群老狐狸在談判桌上唇槍舌劍的蘇董。
我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來。
陳武給我配備了最好的營養師和私人醫生。
我的每一次產檢,他都會親自陪同。
有一次,我問他：陳武,你為什麼對薑川這麼忠心
他沉默了很久,纔開口。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妹妹,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是薑總,匿名捐獻了骨髓,救了我妹妹一命。還承擔了所有的醫藥費。
他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種生死相托的鄭重。
我的命,是薑總給的。所以,我會用我的命,來保護你和孩子。
我才知道,原來薑川在背後,默默地做了那麼多好事。
他就像一個孤獨的英雄,守護著他想守護的一切。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就在項目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出事了。
一批從德國進口的核心設備,在海關被扣了。
理由是,涉嫌走私。
這批設備,關係到整個項目的命脈。如果不能按時到位,我們前期的所有投入,都將付諸東流。
公司的股價,應聲大跌。
股東們人心惶惶。
我知道,這是林雪芬和孟瑤的反擊。
她們終於出手了。
13
我立刻召開了緊急會議。
會議室裡,氣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來。
現在怎麼辦設備被扣,項目停擺,銀行的貸款馬上就要到期了！
都怪蘇董！非要搞什麼新能源！現在好了,把公司都搭進去了！
我看,我們還是趕緊把手裡的股份拋了,能挽回一點是一點！
聽著這些指責和抱怨,我一言不發。
等他們說完了,我才緩緩開口。
說完了嗎我的聲音很冷,如果說完了,就聽我說。
我站起身,環視了一圈在座的各位。
第一,設備隻是被扣,不是被冇收。我們還有周旋的餘地。
第二,銀行那邊,我會親自去談。我相信,他們會願意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第三,我頓了頓,目光變得淩厲,誰要是敢在這個時候,拋售股份,擾亂軍心。那就彆怪我,不念舊情。
我的話,鎮住了所有人。
他們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畏懼。
他們可能忘了,我現在是公司最大的股東。
我有權,讓他們滾蛋。
會議結束後,我讓李哲去疏通海關的關係。
我自己,則帶著律師,去了銀行。
銀行的行長,是個笑麵虎。
他客客氣氣地接待了我,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不肯鬆口。
蘇董啊,不是我們不幫你。實在是……你們公司現在的情況,風險太大了。我們也要為我們的儲戶負責嘛。
我跟他磨了兩個小時的嘴皮子,口乾舌燥,卻毫無進展。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是陳武打來的。
蘇小姐,查到了。他的聲音很沉,是孟氏集團,通過他們在海關的關係,舉報了我們。
果然是她們。
不僅如此,陳武繼續說,他們還買通了我們項目組的一個核心工程師,讓他篡改了設備的技術參數。所以,就算設備拿回來,也是一堆廢鐵。
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釜底抽薪。
好狠的招數。
我掛了電話,看著對麵的銀行行長,突然笑了。
張行長,我說,我再跟您談最後一筆生意。
哦他饒有興致地看著我。
我用我個人持有的,薑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做抵押。再貸一筆款。
張行長愣住了。蘇董,你這是……要孤注一擲啊
是。我看著他,眼神堅定,我賭,我會贏。
14
我成功地從銀行,又貸出了一大筆錢。
有了這筆錢,我立刻讓李哲聯絡了另一家德國的供應商,重新訂購了一批設備。
同時,我讓陳武,把那個被收買的工程師,請到了我的辦公室。
那是個很年輕的男人,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
他一見到我,就嚇得跪了下來。
蘇董！我錯了！我不是人！我一時鬼迷心竅,才……
孟瑤給了你多少錢我打斷了他的懺悔。
五……五百萬。
我笑了。
為了五百萬,你就出賣了你的老闆,你的團隊。你的良心,還真廉價。
我把一份檔案,扔到他麵前。
這是轉讓協議。簽了它,然後滾出這個城市。永遠彆再回來。
他顫抖著手,拿起檔案。
當他看到檔案上的內容時,整個人都傻了。
那是一份房產轉讓協議。
是我名下的一套小公寓,市值大概三百萬。
蘇董……你這是……
你妹妹,在上大學吧我說,我查過了,成績很好。這套房子,就當是我送給她的畢業禮物。告訴她,找個好人家嫁了,彆學她哥。
男人愣愣地看著我,突然嚎啕大哭。
他一邊哭,一邊磕頭。
蘇董,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薑總！
我冇有再看他一眼。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但我不會同情他。
背叛,一次就夠了。
15
一個月後,新的設備,順利運抵。
項目,重新啟動。
公司的股價,開始回升。
一切,都回到了正軌。
而孟氏集團,因為惡意舉報,信譽受損,加上他們投資的幾個項目接連虧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林雪芬和孟瑤,再也冇有出現在我麵前。
我聽說,林雪芬因為受不了打擊,中風住院了。
而孟瑤,被她父親送出了國。
這場戰爭,我贏了。
贏得,徹徹底底。
預產期的前一天,我召開了股東大會。
我站在主席台上,看著台下那些曾經輕視我、質疑我,如今卻對我畢恭畢敬的股東們,心裡感慨萬千。
我宣佈,我撫著我高高隆起的肚子,微笑著說,從今天起,我將正式出任薑氏集團董事長一職。
台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我知道,這掌聲,是送給我的,也是送給我肚子裡的孩子的。
更是送給,在天上看著我們的,薑川。
16
第二天,我在醫院裡,順利產下了一個男孩。
孩子很健康,七斤六兩。
他的眉眼,像極了薑川。
我給他取名,薑念。
思唸的念。
我抱著他,親了又親。
寶寶,你看,這是爸爸為你打下的江山。
出院那天,張律師來看我。
他遞給我一個信封。
這是薑先生,留給你的最後一封信。
我打開信封,裡麵是薑川熟悉的字跡。
【唯唯,我的愛人：】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的孩子,應該已經出生了吧。是男孩還是女孩像你,還是像我】
【我很想陪在你們身邊,看著他（她）長大。可惜,我做不到了。】
【原諒我的不辭而彆。我隻是,想用我自己的方式,來保護你。】
【我媽那個人,我知道。她被我爸寵壞了,一輩子順風順水,所以看不得彆人比她好。尤其是,她不喜歡的你。我怕我走了,她會為難你。所以我隻能用最極端的方式,斷了她的念想。希望你,不要怪她。】
【還有孟瑤。她是個好女孩,隻是被家裡寵壞了,有些任性。她對我,可能也不是真的喜歡,隻是不甘心罷了。放過她吧。】
【我為你鋪好了所有的路,但未來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
【我相信你,我的女孩。你比所有人都堅強,比所有人都勇敢。】
【帶著我們的孩子,好好地活下去。】
【替我,多看看這個世界。】
【我會在天上,永遠守護著你們。】
【愛你的,薑川。】
我抱著孩子,看著信,淚流滿麵。
薑川,你這個傻瓜。
你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卻唯獨冇有考慮過你自己。
你讓我怎麼能不愛你
17
三年後。
薑氏集團,在我的帶領下,市值翻了一番。
我成了商界無人不知的女強人,蘇董。
兒子小念,也長成了一個帥氣的小小男子漢。
他很聰明,也很懂事。
他會抱著我的脖子,奶聲奶氣地說：媽媽,你辛苦了。
他會指著薑川的照片,驕傲地告訴他的小朋友：這是我爸爸,他是世界上最厲害的英雄。
這天,是薑川的忌日。
我帶著小念,去墓園看他。
我把一束他最喜歡的白玫瑰,放在墓碑前。
薑川,我和孩子,來看你了。我蹲下身,擦拭著墓碑上的照片,我們都很好,你放心吧。
小念也學著我的樣子,把一根棒棒糖,小心翼翼地放在墓碑前。
爸爸,這是我最喜歡吃的草莓味棒棒糖,給你吃。
我看著他天真的側臉,眼眶一熱。
媽媽,你怎麼哭了小念伸出小手,幫我擦眼淚。
我搖搖頭,把他摟進懷裡。
媽媽冇哭。媽媽是高興。
一陣風吹過,捲起了幾片落葉。
我彷彿看到,墓碑上那個英俊的男人,對著我,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我知道,他一直都在。
從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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