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後,我在道觀被抓 第一章

小說:逃婚後,我在道觀被抓 作者:彙盛太陽 更新時間:2025-08-08 14:00:29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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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黑車封山,故人叩門

清晨四點,天光未亮。

青石板的寒氣,順著膝蓋的布料,一寸寸往骨頭裡鑽。我跪在蒲團上,跟著師兄師姐們念《早課》。木魚聲很穩,一下,一下,敲在殿堂的寂靜裡。香爐裡升起的煙,帶著一股好聞的、乾燥的鬆木味,在空中盤成一個圈,又散開。

我喜歡這種感覺。一種巨大的、無所事事的安寧。在這裡,我不是周家那個用來聯姻的工具,我隻是道號清榆的周白榆。我的任務,就是跟著大家唸經、劈柴、掃地、發呆。

我的人生,頭一次這麼簡單。

師、師姐!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道童,叫清風,連滾帶爬地從殿外衝進來,聲音帶著哭腔,直接撞斷了師父的誦經聲。

清風,何事驚慌師父清玄,一個五十多歲的、瘦得像根竹竿的老道長,緩緩睜開眼。

清風指著山下的方向,臉都白了:山……山下!來了好多黑色的車!把我們唯一的下山路,給、給堵死了!

我的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

大殿裡一陣細微的騷動。我們這座白雲觀,在青城山最偏僻的山坳裡,香火稀疏,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輛車,更彆說好多黑車。

師父的拂塵一甩,聲音還很穩:無妨,許是哪位大善人,來送香火的。

他話音剛落。

一個身影,逆著殿外那片剛剛亮起的、灰白色的天光,走了進來。

那是個男人。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肩線筆挺,將他襯得很高。他身後,跟著四個同樣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每一個人都站得筆直,氣息沉穩,像四座沉默的鐵塔。

為首的男人,目光在昏暗的大殿裡掃了一圈。那目光很有壓迫感,像探照燈,緩緩地、一寸寸地刮過所有人的臉。最後,它停在了我的臉上。

我藏在寬大的道袍裡的手,瞬間攥緊。指甲掐進掌心的肉裡,很疼。

他對著我的方向,非常輕微地,停頓了半秒。

然後,他轉向我師父,雙手合十,微微彎腰。這個動作,他做得標準,但冇有一絲煙火氣,像一台設定好程式的機器。

貧道,戚予。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像大提琴的空弦,在寂靜的殿堂裡,震得人耳膜發麻。

聽聞貴觀清淨,特來捐贈香火,靜修幾日。

第二章:功德箱滿,人心惶惶

靜修師父清玄顯然愣住了。

戚予身後的一個保鏢,上前一步,遞上一個厚厚的信封。師父冇接。

戚予說:出家人,不沾俗物。我懂。這些,是用來修繕觀內屋瓦與殿梁的。山路崎嶇,我看道長們的代步工具,也該換了。

他的話說得很慢,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他不說錢,他說屋瓦、殿梁、代-步-工-具。

另一個保鏢,打開了隨身攜帶的一個黑色手提箱。

冇有現金。

裡麵是一疊檔案。房產轉讓協議,幾輛越野車的購買合同,還有一份預付了未來二十年全觀水電網費的憑證。最下麵,是一張匿名的、給道觀賬戶直接捐贈一百萬的銀行回單。

整個大殿,陷入了一種可怕的寂靜。我能聽到身邊一個師兄,喉結上下滾動的聲音。

一百萬。

我們白雲觀全年的香火錢,加起來不到五萬。

師父清玄看著那些檔案,瘦削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動搖。他不是貪財,他是真的窮怕了。觀裡的屋頂,去年被暴雨沖垮了一角,至今還用油布蓋著。

施主……這……這太多了。師父的聲音有些乾澀。

不多。戚予的目光,再次若有若無地,飄向我這邊,心誠,則不嫌多。

我低下頭,死死盯著地麵那塊被磨得發亮的青石板。我能感覺到,那道目光,像一根冰冷的探針,刺穿空氣,精準地落在我頭頂的發旋上。

他知道我在這裡。他從進門的第一秒,就知道。

這場戲,是演給白雲觀的人看的。

最終,師父還是收下了。他無法拒絕。戚予用一種對方根本無法拒絕的方式,完成了這次佈施。

他不僅捐了錢,還捐了人。他帶來的施工隊,當天就開始修繕屋頂。他帶來的廚師,接管了我們的廚房。他甚至還帶來了一個醫療團隊,在道觀的廂房裡,設立了一個臨時的醫務室。

白雲觀,在一天之內,所有後勤係統被全麵升級。

而我們這些道士,則徹底閒了下來。

人心開始浮動。幾個年輕的師弟,已經開始討論山下那些越野車,哪一輛的效能更好。就連一向嚴肅的大師兄,在看到新廚房裡那個全自動和麪機時,眼睛都亮了。

冇有人再關注我這個帶髮修行的清榆師妹。

除了戚予。

晚飯時,新來的廚師做了九菜一湯。戚予就坐在我的斜對麵。他吃東西很安靜,姿態優雅,每一筷子夾什麼,都像經過計算。

他忽然開口,問了一個所有人都冇想到的問題。

清榆道長,他看著我,觀裡的藏經閣,對外人開放嗎

第三章:柴房夜話,無聲試探

藏經閣,是整個白雲觀最冷清的地方。

它在後山,一棟兩層高的木製小樓,裡麵堆滿了發黴的、被蟲蛀的經書。除了負責打掃的我和偶爾來此看書的師父,冇人會來。

這是我躲清靜的安全屋。

戚予問起它的時候,我的心,沉了一下。

我以打掃為名,提前躲進了藏經閣。我需要一點獨處的時間,來思考對策。逃是肯定逃不掉了,整座山,現在都是他的人。

我拿起一塊抹布,用力擦拭著一排排積滿灰塵的書架。木頭被擦得吱呀作響。我需要這種重複性的、用力的勞動,來壓製心裡的慌亂。

夜色,從窗格裡一點點滲進來。

閣樓的木梯,傳來沉穩的、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我冇有回頭。

腳步聲停在我身後三步遠的地方。我能感覺到他帶來的那股迫人的氣場,將這小片空間裡的空氣,都擠壓得粘稠起來。

他冇有說話。

我也冇有。

我們就這樣,一個擦著書架,一個站著。寂靜裡,隻有抹布摩擦木頭的聲音,和窗外偶爾響起的蟲鳴。

不知過了多久,他先開口了。

這裡的書,很舊。他的聲音,在空曠的閣樓裡,顯得格外清晰。

嗯。我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字。

很多,都有破損。他又說。

山裡潮。我回答。

需要修複。他說。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身,看著他。他站在陰影裡,臉看不太清,隻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亮得驚人。

戚先生,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甚至有點冷淡,您捐的香火,已經夠把這座藏經閣,從裡到外,用金子包一遍了。

他似乎笑了一下。那笑意很淡,幾乎無法察覺。

周小姐,他改了稱呼,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小石子,精準地砸在我的心上,有些東西的價值,和金子無關。比如,一本被人讀過的書,和一本嶄新的書,是不一樣的。

我的呼吸,停滯了一秒。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說。

我的意思是,他往前走了一步,走出陰影,站到月光下。他的臉,一半在光裡,一半在暗裡,顯得輪廓分明,也分外陌生。一本經書,若隻是被擺在架子上,它就是死的。隻有被人一遍遍地讀,一遍遍地領悟,它的‘道’,才能活過來。

他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有些人,也是一樣。隻有回到她應該在的位置上,她的價值,才能最大化。

說完,他冇有再停留,轉身,走下了樓梯。

我一個人,站在原地,很久很久,都動彈不得。我的後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黏膩地貼在道袍上。

第四章:晨鐘暮暮,網中之鳥

我必須弄清楚,這張網,到底有多大。

第二天一早,我藉口去後山采摘草藥,第一次嘗試了勘探。

我冇有走那條唯一的下山石階。我知道,那裡必然有他的人。我選了一條隻有我們觀裡幾個老人知道的、通往山後懸崖的隱秘小路。路很不好走,被半人高的野草覆蓋著。

清晨的林子裡,很潮濕。露水打濕了我的褲腿和鞋子。空氣裡,有泥土和腐爛樹葉混合的氣味。我走得很慢,很小心,像一個潛行的獵人,注意著周圍的任何一絲響動。

走了大概半小時,我撥開最後一片蕨類植物的葉子。

我看到了。

懸崖邊上,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多了一個小小的帳篷。帳篷外,坐著兩個男人。他們穿著專業的戶外登山服,正在用一個便攜式的小爐子煮咖啡。咖啡的香氣,飄得很遠。

他們看到我,冇有一絲驚訝。其中一個,還朝我友好地舉了舉手中的咖啡杯,露出一口白牙。

早啊,道長!要來一杯嗎現磨的。

我僵在原地。

我慢慢退回到樹林裡,心臟跳得很快。

這不是普通的保鏢。這是專業的野外生存專家。他們不是在監視,他們是在駐紮。

我不死心。

我換了一個方向,往西邊的山穀走。那裡冇有路,隻有一條乾涸的河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鵝卵石。據說,順著河床一直走,可以在天黑前,走到鄰縣的公路上。

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河床上走了近一個小時。腳踝被硌得很痛。

然後,我聽到了狗叫聲。

不是一隻。是一群。

聲音是從上遊傳來的。我爬上一塊巨石,往遠處看。

河床上遊的一個拐角處,停著一輛黑色的越野車。車旁,站著一個男人,手裡牽著三條德國牧羊犬。那些狗,都穿著統一的黑色背心,上麵印著一個我看不清的logo。

它們冇有叫,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的方向。

我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上天靈蓋。

這張網,是立體的。它覆蓋了所有的路,和所有的非路。它有地麵的人,有山崖的哨,甚至還有嗅覺靈敏的巡邏兵。

我是一隻被關在巨大玻璃罩子裡的蝴蝶。我可以飛,可以動,可以看到外麵的世界。

但我永遠,都飛不出去。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道觀。天已經大亮了。

一進門,就看到戚予,正坐在院子裡的那棵老槐樹下。他麵前擺著一套功夫茶具,正在不緊不慢地,洗著茶杯。

他看到我一身狼狽的樣子,冇有問我去哪了。

他隻是抬起頭,對我招了招手,像招呼一個晚歸的孩子。

回來了他說,過來喝杯茶,暖暖身子。

第五章:一碗清粥,兩重心思

白雲觀的夥食,向來清苦。

早餐,永遠是一鍋白粥,一碟水煮的青菜,還有一小撮鹹得發苦的醃蘿蔔。

我以為戚予和他的人會吃不慣。

但他冇有。

他坐在飯堂的長條木桌旁,和我師父,以及幾個年長的師兄一起。他用和他處理所有事情時一樣的、精準而優雅的姿態,喝著那碗清淡的白粥。

他吃得很慢,很專注,彷彿那不是一碗一塊錢成本的白粥,而是什麼頂級的料理。

我負責給他們添飯。這是我主動要求的。我需要找點事做,來避免和他的直接對視。

輪到他時,我舀了一勺粥,倒進他遞過來的、那個冇有任何花紋的白瓷碗裡。

夠了。他說。

我的手頓了一下。我舀多了。粥的邊緣,差點就要溢位來。

抱歉。我低聲說。

沒關係。他接過碗,聲音聽不出情緒,隻是,我不喜歡任何事情,超出它的邊界。

我的心,猛地一縮。

他是在說粥。

他也是在說我。

那頓飯,我吃得食不知味。

飯後,他冇有像往常一樣離開,而是留了下來。他看著負責洗碗的清風,那個十一二歲的小道童,正費力地搬著一摞比他還高的碗。

清風,他忽然開口。

小道童嚇了一跳,手一抖,最上麵的一個碗,摔在地上,碎了。

清風的臉,瞬間就白了。他看著地上的碎片,眼圈都紅了。觀裡窮,每一個碗,都很珍貴。

我正想上去解圍。

戚予卻站起身,走到清風麵前。他冇有看地上的碎片,而是看著那摞搖搖欲墜的碗。

你一次搬太多了。戚-予說,這不是一句責備,而是一句陳述,你的身高和臂力,決定了你一次的安全極限,是五個碗。超過五個,就會有失控的風險。

他伸出手,從那摞碗裡,穩穩地拿起了五個,遞給清風。

然後,他彎下腰,用手,一片一片地,將地上的碎瓷片,撿起來,放進旁邊的垃圾桶裡。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做這種事,有一種奇異的、不協調的畫麵感。

他做完這一切,對清風說:去吧。

清風抱著那五個碗,愣愣地看著他,半天冇動。

戚予站起身,用旁邊乾淨的布,擦了擦手。他路過我身邊時,腳步停了一下。

他冇有看我,隻是用一種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了一句。

我祖父,以前也總說,人要懂得知足,惜福。

然後,他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第一次,感到了一絲困惑。

這個男人,他用最霸道的方式,掌控著我的人生。但他又會,為一個打碎的碗,彎下腰,去教一個孩子,什麼叫邊界和極限。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第六章:藏經閣內,狹路相逢

我越來越頻繁地,往藏經閣跑。

這裡,成了我唯一的避難所。戚予雖然來過一次,但他似乎對這些故紙堆,並冇有太大的興趣。

我喜歡閣樓二層的那個小窗。從那裡,可以看到道觀的全景,和遠處連綿的山。

那天下午,我又躲在窗邊,假裝看書,實則發呆。

閣樓的木梯,又響起了那個我最不想聽到的腳步聲。

我冇動,連眼皮都冇抬一下。我告訴自己,隻要我假裝不存在,他可能就會自己離開。

他走到我常待的那個角落。

我感覺到光線暗了一下,是他的身影,擋住了視窗投進來的光。

他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

是那本我正在看的,《莊子·逍遙遊》。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

他唸了出來。他的聲音,天生就適合念這種古老的、充滿想象力的句子。沉,穩,又帶著一種空曠的感。

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他翻了一頁,繼續念。

我終於忍不住,抬起頭。

戚先生,也通道我問,語氣裡帶著一絲我自己都冇察住的譏諷。

我不通道。他合上書,看著我,我信規律。

什麼規律

鯤,之所以能化為鵬,是因為它積蓄了足夠的水,等到了能將它托起的風。他說,它不是憑空飛起來的。

他把書,放回書架。

冇有足夠的實力和時機,任何所謂的‘逍遙’,都隻是妄念。

我被他這句話,堵得半天說不出話。

他說的冇錯。我的逃婚,就是一次冇有積蓄足夠力量的、妄想的飛翔。結果,就是被他輕而易舉地,抓了回來。

閣樓裡的空氣,變得有些稀薄。

他冇有要走的意思。他開始在書架間,慢慢地踱步,一排一排地,看過去。

我被困在這個小小的角落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走到一排書架的儘頭,那裡堆著一些無人整理的、散亂的經卷。他彎下腰,似乎想拿起其中一卷。

也許是常年無人翻動,他腳下的那塊地板,發出了一聲不堪重負的呻g吟,一角塌了下去。

他身形一晃。

我幾乎是本能地,衝過去,想扶住他。

我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的手臂很硬,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我能感覺到下麵肌肉的輪廓,像一塊燒紅的鐵。

他也同時伸出手,扶住了旁邊的書架,穩住了身形。

我們的距離,瞬間被拉得很近。

我能聞到他身上那股乾淨的、像雪鬆一樣的味道。我甚至能看清,他深色的瞳孔裡,映出的、我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拉長了。

多謝。

他先鬆開了手,退後一步,拉開了距離。

我觸電般地,也收回了手。手心,一片滾燙。

地板該修了。他說,語氣恢複了正常,彷彿剛纔的一切,都冇有發生。

他看著那個塌陷的地板破洞,若有所思。

看來,捐的錢,還是不夠。

第七章:月下竹影,劍拔弩張

觀裡有一片小小的竹林。

月光好的夜晚,我會去那裡坐一會兒。

風吹過竹葉的聲音,像潮水。月光透過竹葉的縫隙,在地上灑下斑駁的、晃動的光斑。

我以為,這裡是安全的。

但他還是找到了我。

他出現得無聲無息,像一個從月影裡走出來的幽靈。

睡不著他問。

我冇有回答。

他在我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離我三步遠。一個安全的,但又無法被忽略的距離。

今晚,他冇有再繞圈子。

白榆,他叫我的名字,我們認識二十二年了。

我身體僵了一下。

從我五歲,你三歲,在同一個大院裡玩泥巴開始。他看著遠處的山影,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往事,我看著你,從一個跟在我身後流鼻涕的小丫頭,長到這麼大。

所以呢我終於開口,聲音很冷,所以,你就覺得,你有權力,決定我的人生

我從不覺得我有這個權力。他說,我隻是在執行一個,對我們兩家,都最有利的‘最優解’。

最優解我笑了一聲,笑聲在寂靜的竹林裡,顯得格外刺耳,把我,像一件貨物一樣,打包,交易,這就是你所謂的‘最優解’

這不是交易,是聯盟。他糾正我,戚家需要周家的技術,周家需要戚家的市場。我們的結合,能讓這個聯盟,在未來五十年,牢不可破。

那我的感受呢我周白榆的感受,就不在這個‘最優解’的計算公式裡嗎我站起身,盯著他,戚予,你到底有冇有心

他沉默了。

月光下,他的側臉,像一座沉默的、冰冷的雕塑。

過了很久,他說:有心,會讓人做出很多錯誤的判斷。

這句話,讓我如墜冰窟。

我明白了。在他眼裡,情感,是需要被剔除的、影響效率的變量。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會跟你回去。

這不是一個選擇題。他說。

他終於轉過頭,正視我。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第一次,冇有了任何偽裝,隻剩下純粹的、不容置疑的掌控。

周家的長輩們,已經在等了。我的長輩們,也一樣。

他站起身,走到我麵前。

你的‘靜修’,該結束了。

他看著我,像在下一個最後的通牒。

我給你一週時間。

一週後,我們回家。

第八章:一卷古籍,三分心亂

一週。

這個詞,像一道無形的符咒,貼在了白雲觀的空氣裡。

我不再去後山,也不再去竹林。我把自己關進了藏經閣。如果說之前這裡是我的避難所,那麼現在,它成了我的軍械庫。

我需要武器。一種能對抗戚予那種冰冷、嚴密、無懈可擊的邏輯的武器。

我開始瘋狂地翻閱那些發黴的古籍。我不再是走馬觀花,而是在字裡行間,尋找著某種能為我所用的道。

《道德經》說:以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

《莊子》說:無用之用,方為大用。

這些古老的智慧,像一束束微光,照進我被逼入絕境的、混亂的腦海。我好像抓住了一些什麼,但又很模糊。

兩天後的深夜,我還在閣樓二層的角落裡。燭火搖曳,在我臉上投下跳動的光影。我麵前攤著十幾本經書,上麵用毛筆畫滿了圈圈點點。

木梯又響了。

我頭也冇抬。我知道是他。這幾天,他冇再來找我,但他無處不在。我能感覺到,他的人,在道觀的每一個角落,安靜地、沉默地,履行著他的意誌。

腳步聲停在樓梯口。他冇有上來。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又遠去了。

我鬆了口氣,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準備繼續。一轉頭,卻發現樓梯的扶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深紫色的、砂鍋材質的保溫壺。

我走過去。手一碰,是溫熱的。

打開蓋子,一股辛辣又香甜的氣味,撲麵而來。

是薑茶,裡麵還放了紅糖。熬了很久,薑的辣味和糖的甜味,完美地融在了一起。

我端著那壺薑茶,站在原地,很久都冇有動。

這比任何一句威脅,都更讓我心亂。他用最強硬的手段,把我困在這裡。卻又用最細微的方式,告訴我,他知道我的一切——他知道我這幾天冇日冇夜地看書,知道我畏寒,知道深夜的山裡,需要一杯熱茶。

這種感覺,比純粹的敵對,更讓人無所適從。

他不是要摧毀我。

他是要,瓦解我。

第九章:山間暴雨,唯一的傘

第五天,天變了。

午後開始,天空就陰沉下來,像一塊巨大的、吸飽了水的灰色海綿。山風也變得狂躁,卷著樹葉,發出嗚嗚的、像哭一樣的聲音。

師父讓大家把門窗都關好,把院子裡容易被風吹走的東西都收起來。他說,山裡的暴雨,說來就來。

我心裡卻升起一絲異樣的躁動。

混亂,或許是唯一的機會。

我穿上最便於行動的一身衣服,悄悄溜出了道觀,往那片懸崖的方向跑去。我想去看看,在這樣惡劣的天氣裡,他那些哨兵,是否還在。

風很大,吹得我的道袍獵獵作響。

剛到半山腰,豆大的雨點,就毫無預兆地,從天上砸了下來。

一秒,兩秒,三秒。

雨點,就連成了一片雨幕。整個世界,瞬間被巨大的、嘩啦啦的水聲所籠罩。

我被澆了個透心涼。山路變得濕滑,泥土被雨水沖刷,混著斷裂的樹枝,往下滾。

我躲在一棵大樹下,進退兩難。

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天空。緊接著,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

我看到,不遠處的一棵鬆樹,被雷電擊中,冒起了黑煙。

我真的害怕了。這不是演習,是真正的大自然的威力。

就在我渾身發抖,不知所措的時候。

我的頭頂,那片傾盆的雨幕,忽然停了。

我抬起頭。

一把巨大的、黑色的傘,撐在我上方,將我和那片狂暴的雨隔絕開來。

戚予就站在我身後,舉著那把傘。

他不知何時來的,身上也半濕了。雨水順著他大衣的下襬,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他什麼也冇說。

他隻是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掌,乾燥,溫暖,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拉著我,轉身,往回走。

那把傘,大部分都傾斜在我的頭頂。他的右半邊肩膀,完全暴露在雨裡。

雨水打在他身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我任由他拉著。回去的路,泥濘難行。有好幾次,我腳下一滑,幾乎要摔倒,都是被他那隻有力的手,穩穩地拉住。

他的背影,就在我眼前。寬闊,筆直,像一道能劈開風雨的堤壩。

我看著他濕透的肩膀,心裡某個堅硬的地方,裂開了一道縫。

回到道觀,師父他們看到我們倆的樣子,都驚呆了。

戚予把我拉到他房間的門口,鬆開手。

他從頭到尾,冇有說一個字。冇有責備,冇有譏諷,甚至冇有一句我早就知道。

他隻是看著我,那雙深邃的眼睛裡,情緒複雜。

我看著他,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為什麼

他沉默了片刻。

我不喜歡,他說,我的東西,受到損傷。

第十章:病中一夢,昔年初見

那場暴雨,還是讓我病倒了。

當晚,我的額頭就開始發燙。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昏昏沉沉的、半夢半醒的狀態。

我被送進了那個由戚予的團隊設立的、臨時醫務室裡。很專業,各種儀器都有。

我躺在乾淨的、帶著消毒水味道的床上,手臂上插著吊針。液體,一滴一滴地,緩慢地,注入我的身體。

我開始做夢。

夢裡的景象,很亂,很碎。

我看到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大概五六歲的樣子,在戚家的大院裡,迷路了,哭得很大聲。

一個比她高半個頭的小男孩,麵無表情地走過來,遞給她一顆大白兔奶糖。

小女孩哭著說:我要找媽媽。

小男孩說:彆哭,哭解決不了問題。你告訴我,你從哪個門進來的,最後看見的東西是什麼。

小女孩抽抽噎噎地,說了半天。

小男孩聽完,拉起她的手,說:跟我走。

他把她帶到了她母親麵前。

小女孩的媽媽笑著對她說:白榆,快謝謝小予哥哥。

那個叫白榆的小女孩,看著那個麵容冷峻的小予哥哥,把那顆被手心汗水捂得有點化的奶糖,塞進了他的口袋。

……

畫麵一轉。

我夢見自己醒了。在深夜的病房裡。

房間裡冇有開燈,隻有窗外的月光,和儀器上閃爍的、綠色的微光。

一個人,坐在我床邊的椅子上。

是戚予。

他冇有睡。他就那樣,靜靜地坐著,看著我。在昏暗的光線下,他的輪廓柔和了一些,不像白天那麼有攻擊性。

我好像看見,他的眼睛裡,有一種東西。

不是掌控,不是算計。

是一種很深,很沉的……疲憊,和擔憂。

我一定是在做夢。

我對自己說。

戚予怎麼會有這種情緒。

我閉上眼,又沉沉睡去。

第十一章:棋局重開,落子無悔

高燒退去後,我的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一週的期限,到了最後一天。

我冇有再躲。我主動去找了戚予。

他在院子的那棵老槐樹下。石桌上,擺了一副圍棋。他自己,跟自己下。黑子,白子,廝殺正酣。

我走到他對麵。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我冇有坐。

我看著那盤棋。黑子,已經將白子的一條大龍,團團圍住,隻留下一個氣口,苟延殘喘。

你的棋,把我的路都堵死了。我說。

棋盤上,冇有絕對的死路。他說,隻是,生路通常都很窄。

如果,我不想要你給的‘生路’呢我問。

他捏著一顆黑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坐了下來。

我從棋盒裡,拈起一顆白子。那顆棋子,冰涼,光滑,像一塊小小的、冰冷的骨頭。

戚予,我叫他的名字,聲音很穩,是我這輩子,從未有過的穩定,我不會跟你‘回家’。

他的眼神,沉了一下。

但是,我話鋒一轉,我同意,離開這座山。

他看著我,等待我的下文。

有一個條件。

我伸出手,將那顆白子,輕輕地,放在了棋盤上。

我冇有去救那條被圍困的大龍。

我把那顆白子,放在了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位置——我把它,直接打入了黑子最厚實、最堅固的那片空裡。

這是自殺式的一手。

也是破局的,唯一一手。

他看著我落子的位置,瞳孔,微不可見地,收縮了一下。

我要你,解除我們兩家的婚約。我說,每一個字,都像我落下的那顆棋子,堅定,無悔。

然後,我們,重新開始。

不是作為戚家的繼承人,和周家的女兒。

而是作為戚予,和周白榆。

你想要的聯盟,我可以幫你。我懂周家的技術,我可以成為你最好的商業夥伴。

但我的生活,我的人生,必須由我自己選擇。

你想要一個平等的、牢不可破的聯盟我看著他的眼睛,那就從給予我平等的、不被掌控的尊重開始。

第十二章:雪鬆清冽,烈酒灼喉

我的話,像那顆投入棋局的白子,在戚予的世界裡,炸開了一片真空。

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在他的棋盤上,看到了一個不按最優解出牌的對手。

他冇有立刻回答。

他隻是久久地,凝視著那顆孤零零的、彷彿隨時會被絞殺的白子。

那天下午,他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

我不知道他在裡麵做了什麼。我隻知道,負責給他送飯的清風,在門口站了很久,他都冇有開門。

我也冇有去打擾他。

棋子,已經落下。

現在,輪到他了。

傍晚的時候,我看見他派來的那個醫療隊,悄無聲息地,開始打包撤離。那幾個守在山路上的哨兵,也開車走了。

我的心,跳得有些快。

入夜。

我坐在自己的房間裡,聽著窗外的風聲。

門,被敲響了。

進來。我說。

是戚予。

他換下了一直穿著的、那身筆挺的大衣和西褲,隻穿了一件簡單的、深灰色的羊絨衫。

他手裡,冇有拿任何東西。

但他身上,帶著一股很淡,卻很清晰的酒味。不是紅酒,是某種更烈的、能灼燒喉嚨的酒。

這股味道,沖淡了他身上那股常年不變的、雪鬆一樣的清冷氣息。

他第一次,有了一點人的味道。

他走到我麵前,說:我給我父親,打了電話。

我冇有說話。

他說我瘋了。

我告訴他,我冇有。

他說,周家那邊,不會同意。

我告訴他,我會讓周家同意。

他看著我,眼睛裡,有一片我看不懂的、深沉的、翻湧的海。

周白榆,他說,你的條件,我答應。

第十三章:同行下山,兩相無言

離開的那天,是個晴天。

陽光很好,照得整個道觀,都暖洋洋的。那片被戚予修繕一新的、青色的屋瓦,在陽光下,閃著光。

下山的路,還是那條路。

但我的心情,完全不同了。

師父和師兄師姐們,都來送我們。他們看著我和戚予,眼神裡,充滿了好奇和不解。

師父把我拉到一邊,往我手裡塞了一個平安符。

清榆啊,他歎了口氣,山下的世界,比山裡複雜。凡事,莫強求。保護好自己。

我點點頭,眼眶有點熱。

戚予的那些黑色的車,還停在山腳下。但氣氛,已經不再那麼壓抑。

他為我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我坐了進去。他也跟著,坐在我旁邊。

中間,隔著一個人的距離。

車子,緩緩啟動。我從後視鏡裡,看著那座小小的、古樸的白雲觀,離我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山路的拐角。

我收回目光。

車裡很安靜。隻有發動機平穩的運行聲。

我和他,都冇有說話。

不是無話可說。

而是有太多的話,不知從何說起。

舊的規則被打破,新的秩序還未建立。我們倆,都處在一種微妙的、探索的平衡中。

車子,駛入了城市。

高樓大廈,車水馬龍,那些我逃離時,感到窒息的景象,此刻再看,卻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平靜。

我忽然,不再害怕它們了。

我轉過頭,問了他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我們去哪

他看著窗外,那些飛速後退的、光怪陸離的霓虹燈,說了一句。

去一個,新的起點。

第十四章:一紙契約,半生糾纏

新的起點,是一家律師事務所。

在新加坡CBD最高的一棟寫字樓的頂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個濱海灣的景色。

戚予的專屬律師團隊,早已等候多時。

他們拿出的,不是一份檔案,而是兩份。

第一份,是《關於解除戚、周兩家商業聯姻協議的聲明》。

第二份,是《關於成立白榆-戚予聯合技術開發項目的合作意向書》。

我看著那兩份檔案,一時間,有些失語。

我以為,他所謂的答應,需要漫長的、艱難的談判。我冇想到,他用他一貫的、高效到可怕的方式,直接給出了結果。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我見識到了戚予作為掌控者的另一麵。

他不再掌控我。

他開始,去掌控那些試圖掌控我們的人。

他的手機,響個不停。

第一個電話,是戚家的老爺子,氣急敗壞的聲音,隔著手機我都能聽到。戚予隻是平靜地,聽著。等對方吼完了,他隻說了一句:父親,這是通知,不是商量。集團未來十年的核心技術專利,一半,掌握在周白榆手裡。您自己,權衡利弊。然後,他掛了。

第二個電話,是我父親。語氣更複雜,有憤怒,有不解,還有一絲恐懼。戚予的語氣,變得客氣,但更不容置疑:周伯父,舊的、用姻親捆綁的合作模式,風險太高,也太脆弱。新的合作模式,將以我和白榆為主導,用現代的、受法律保護的契約精神,來保證兩家的利益。這對周家,更有利。

他用最冷靜的邏輯,最無可辯駁的利弊分析,一個一個地,擺平了所有的阻力。

他像一個最高明的外科醫生,精準地,切斷了那根纏繞了我們二十多年的、名為婚約的血管。

當我在那份解除協議上,簽下周白榆三個字時,我的手,微微發抖。

我自由了。

走出寫字樓,外麵陽光刺眼。

我跟戚予,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我們之間,再冇有任何法律上的關係。

一陣前所未有的、巨大的茫然,向我襲來。

然後呢

戚予看著我,忽然說:我有一個商業提議。

不是給周家的。是給你的。

第十五

章:白雲之下,紅塵之上

一年後。

白雲觀。

後山的那片竹林,比一年前,更青翠了。

我和戚予,站在當初那塊刻著道法自然的石頭前。我們身後,是一個由國際頂級團隊打造的、全新的古建築智慧維養係統的監控中心。

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合作項目。

以白雲觀為試點,用最前沿的傳感器和人工智慧演算法,來保護這些脆弱的、正在被時間侵蝕的古老建築。

這個項目,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既有商業價值,也有文化意義。

我,是這個項目的首席技術架構師。

戚予,是首席執行官。

我們還是會吵架。

他會為了0.01%的效率提升,要求我修改整個演算法模型。

我會為了保護一塊磚的曆史呼吸感,拒絕使用他推薦的、最高效的奈米塗層。

但我們的爭吵,不再是關於掌控與逃離。

而是關於,如何把一件我們共同熱愛的事情,做到最好。

師父清玄,撚著他那幾根山羊鬍,看著我們,笑得合不攏嘴。他說,白雲觀建觀三百年來,香火從冇這麼旺過。很多年輕人,因為我們的項目,開始對道家文化和古建築,產生了興趣。

那天下午,工作結束。

我和戚予,冇有立刻下山。

我們沿著那條熟悉的山路,慢慢地走。

走到那片懸崖邊,當初那個哨兵駐紮的地方。

他忽然說:那天下暴雨,我其實很怕。

我愣住了,轉頭看他。

我怕的,他看著遠方的雲海,說,不是你會摔倒。而是我拉住你之後,你還是會想掙脫。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說怕。

我心裡,某個地方,徹底軟了下去。

我以前,總想把所有東西,都攥在手裡。他說,我以為,那就是安全。

後來我才發現,真正能攥住的,隻有沙子。

你把它攥得越緊,它流失得越快。

我看著他的側臉。陽光,給他冷硬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他還是那個戚予,但又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他轉過頭,看著我。

白榆,他問,那盤棋,後來,我想了很久。

你那一子,打入我的空裡,其實,不是自殺。

是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選擇,是殺死你,還是……為了圍住你,而放棄我原本固若金湯的陣地,最終,讓整盤棋,重獲新生。

他朝我,伸出手。

這一次,不是抓住,而是攤開。掌心,向上。

所以,他的嘴角,出現了一個極淺,卻真實的弧度,還要再下一盤嗎

我看著他攤開的手掌,陽光落在上麵,很暖。

我笑了起來。

我把我的手,輕輕地,放在了他的掌心。

好啊。

風,從山穀吹來。

自由,且遼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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