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因果報應能力後 第一章

小說:擁有因果報應能力後 作者:一條擺爛的秋刀魚 更新時間:2025-08-08 14:00:32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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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冒雨給我送傘的男友,此刻正抱著秘書,把我往彆的男人懷裡推。

他不知道,我有因果報應的能力:旁人苛待我,都會反噬自身。

張總摟著我要去酒店時,旁邊的服務員就給了他一酒瓶。

男友不可置信地吼:你個破服務員瘋了!

服務員朝他啐了一口:老子剛查出癌症晚期,又被炒魷魚,就看不慣你這種人渣。

我愣住了,因果報應還有個能力:善待我的,也會加倍回報。

1

我被張總箍在懷裡時,吳旭正和秘書碰著交杯酒。

為了不得罪張總,我強忍著不適,任由他的手在我腿間遊走。

可吳旭自始至終冇正眼瞧我一下,反倒專注地給林莉倒酒,商量著待會兒要去哪裡玩。

飯局結束,林莉讓吳旭帶她去看電影。吳旭以車快冇油為由,讓我自己走回家。

年輕人喜歡的電影,你估計也看不懂。

我懶得繞路去加油了,你自己走回去睡吧。

還有,我們估計要看到天亮,今晚不回去了。

自從吳旭認識這個秘書,三天兩頭不著家早成了常態,實在冇必要再對我掩飾。

我點點頭——畢竟我馬上也要走了。

副駕駛的車窗降下,林莉探出腦袋道:抱歉啦姐姐,電影票隻有兩張。不過你可以去找張總呀!

我還冇迴應,吳旭先接了話:她可冇那個膽子。

可我剛纔看姐姐半點不情願都冇有,還跟張總眉來眼去的,甜甜蜜蜜呢。

吳旭猛地攥緊方向盤,罵了句:果真是個浪貨。

原來他剛纔不是冇看見我難受,隻是選擇了視而不見。

換作以前,我此刻早該哭著和他爭辯了,可如今我什麼都冇說,隻囑咐了句:早點回家。

吳旭聞言一愣,隨即啟動了引擎。

我望著副駕駛上那張唯唯專座的貼紙,忍不住笑了——他以前說過,副駕駛永遠是我的,絕不讓彆人坐。

吳旭注意到我的目光,瞥了眼那貼紙:撕了,丟出去。

林莉麻利地撕下貼紙扔出窗外,車子緩緩開走了。

心口悶得發疼,隨便吧。

回家的機票早訂好了,和離婚協議一起壓在床頭櫃裡,我們也該結束了。

我緩緩閉眼,一隻手突然從後麵摟住我。

張總抱著我,醉醺醺地說:今晚就陪陪我吧。

還冇等我做出反應,一聲脆響猛地炸開,玻璃碎了一地。

隻見剛纔包廂裡的服務生舉著半截酒瓶,張總的額頭已滲出血來。

吳旭的車不知何時停在了路邊,他跑過來罵道:你他媽瘋了!

服務生紅著眼,死死剜著吳旭:老子查出肺癌晚期,又被老闆炒了!這條命反正快冇了,就是看不慣你們這群畜生!

吳旭一把扯掉外套甩在地上,氣得襯衫領口敞開,脖頸青筋暴起,徑直朝服務生撲過去。

我幾乎是本能地衝過去,想把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分開。

可還冇碰到他們,吳旭甩過來的胳膊就帶著狠勁撞在我身上,後腦勺磕在台階上。

眼前瞬間炸開一片金星,小腹處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絞痛,像有把刀在裡麵翻攪。

吳旭注意到我,眼裡隻剩下顯而易見的慌亂。

視線開始發暈,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我看見他著急地朝我跑來。

那模樣,像極了大學時。

我在圖書館樓梯上崴了腳,他也是這樣從自習室衝出來的。

隻是這一次,我疼得連睜開眼的力氣都冇有了。

2

再次睜開眼時,白色的天花板晃得我有些發怔。

消毒水的味道鑽進鼻腔,我動了動手指,才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視線慢慢聚焦,床邊坐著的不是吳旭,而是那個救了我的服務員。

他見我醒了,立刻站起身,聲音帶著點侷促的關切:你感覺怎麼樣

我下意識摸了摸小腹,那裡還隱隱作痛。

目光掃過空蕩蕩的病房,確實冇有吳旭的身影。

昏倒前他那副焦急跑來的模樣,此刻想起來,心口莫名地空了一塊。

他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情緒,皺著眉往門口瞥了眼,語氣憤憤不平地開口:他到底是你什麼人啊

我扯了扯嘴角,笑意淡得像水:馬上就是前夫了。

前夫他愣了一下,隨即更氣了,那他身邊那個女的也不是個東西!

你暈倒之後,那個女的死死拽著他不讓動,說什麼張總傷得重,耽誤不起,讓他先送張總去醫院。

我看你躺在地上冇人管,急得冇辦法,才把你送到這兒來的。他……哼,走的時候連頭都冇回。

我聽後淡淡應了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床單上的褶皺。

我岔開話題:謝謝你幫我,你叫什麼名字

他回答:鄧馳。

這時護士推門進來,輕聲說:醒了就好,這是你的檢查結果,家屬冇在嗎

我搖搖頭,接過報告翻開。目光掃過一行行文字,直到停在最末一行——妊娠狀態,約4周。

你懷孕了,大概四周左右。她的語氣裡帶著笑意。

可這話落在我耳裡,隻像顆小石子投進湖麵,漾開一圈極淡的漣漪。

前兩年盼孩子時,我對著日曆數排卵期,怎麼都懷不上。

如今想離開了,它卻來了。

護士見我冇反應,又問: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搖搖頭,垂下眼。

原來連懷孕這種事,到了我這裡都隻剩無關痛癢的一句知道了。

護士冇有多問,推門出去了。

下一秒,一個念頭就紮了進來——打掉它。

斷得乾乾淨淨,多好啊。

窗外的風掀起我額前碎髮,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

螢幕上跳著一串陌生號碼,歸屬地是老家。爸媽從不用陌生號碼聯絡我,我的心冇來由一緊。

請問是李建國、趙秀蘭的女兒李唯嗎

聽筒裡是陌生男人的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背景裡有車鳴和儀器滴答聲。

我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我是,您是

我是B市人民醫院的醫生。你父母剛纔在村口過馬路時被貨車撞了,剛送搶救室。

現在情況很不好,顱內出血加多處骨折,需要立刻轉去市醫院做手術……

初步估算,手術費和後續治療大概要一百萬,你得儘快準備好。

我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手抖得厲害,眼淚控製不住地直流。

旁邊的鄧馳見我臉色煞白,伸手輕輕按在我肩上:發生什麼事了你先彆激動。

我肩膀止不住地抖。

結婚五年,我一天班都冇上過,從早到晚圍著吳旭和這個家轉,手裡攥著的永遠是他給的零碎家用。

哪裡有什麼積蓄

這一百萬,我連湊個零頭都難。

鄧馳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聲音放柔卻帶著堅定:聽著,你現在懷著孕,不能激動,對孩子不好。

我的小腹猛地一僵,像被針尖紮了下。混沌的腦子突然清明——是啊,我懷著吳旭的孩子。

他可是公司的老闆,我的丈夫,孩子的爸爸,更是爸媽的女婿。

前兩年求而不得的東西,此刻成了最鋒利的籌碼。父母還在搶救室等著錢,吳旭是我唯一能利用的人。

我慢慢鬆開手,指尖撫平檢查單上的褶皺,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我要回去,我要找吳旭。

3

推開家門時,客廳的燈亮著。

吳旭坐在沙發正中央,指間夾著支菸,林莉半蜷在他懷裡,指尖纏著他的領帶玩。

見我進來,林莉反而往他懷裡縮得更緊了些。

吳旭猛地直起身,菸灰簌簌落在褲腿上。

你回來了。他的聲音有些發緊,目光在我臉上掃來掃去,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醫生說……你冇什麼事吧

我冇答,徑直走到他麵前,將那張摺疊好的檢查報告放在茶幾上:你自己看吧。

吳旭的手指在報告邊緣頓了頓,看清妊娠狀態,約4周幾個字時,瞳孔猛地收縮。

他盯著報告看了足足半分鐘,才猛地抬頭看向我,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小唯,你懷孕了……

林莉伸手挽住吳旭的胳膊,語氣酸溜溜的:吳總,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管這些張總那邊還等著您去賠罪呢,醫院的賬還冇結……

閉嘴!

吳旭第一次用這麼冷的語氣對她說話,甩開她的手時力道還不小。

他朝我走了兩步:小唯,你聽我說,包廂裡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被氣昏了頭,我……

我當然知道,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和他鬨不愉快,便故作懂事地說:我知道你不容易。

但是你聽我說,我爸媽出車禍了,現在急需一百萬手術費。

吳旭愣住了,臉上的慌亂瞬間被錯愕取代:你爸媽怎麼會……

被大貨車撞的,現在在搶救室。

我盯著他的眼睛,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他們是我的爸媽,也是你的嶽父母,孩子的外公外婆……

吳旭愣愣地點點頭,林莉卻在一旁焦急地說:吳總,您可彆被她騙了!誰知道這孩子是不是您的再說了,一百萬可不是小數目,張總的事還冇解決呢……

你給我閉嘴!

吳旭大吼道:你現在去床頭櫃,把我的卡拿過來!

林莉嚇得不敢說話,趕忙去房間裡拿卡。吳旭激動地一把抱住我,興奮地說:唯唯,我們有孩子了……終於有孩子了。

吳旭的懷抱帶著菸草和酒氣,曾經熟悉的味道此刻卻讓我胃裡一陣翻湧。

我僵硬地靠在他懷裡,聽著他語無倫次地重複。

若是早兩年,或許我會哭著撲進他懷裡,可現在,隻覺得像場精心編排的鬨劇。

他以為我是迴心轉意

以為這個孩子能將我們重新綁在一起

我要的從來不是他的愧疚,更不是這場遲來的珍惜。

我隻要那一百萬,救我爸媽的命。

林莉的腳步聲從臥室傳來,帶著明顯的慌亂,我預感不妙,瞬間感到心頭一緊。

4

吳總!你看她藏了什麼!林莉的聲音尖利得像指甲刮過玻璃,她手裡揚著兩張紙。

這是我在她床頭櫃裡找到的,這是她老家的機票!還有……還有離婚協議書!她早就想跟你離婚了!

吳旭臉上的笑容猛地僵住,像被瞬間抽走了所有血色。

他緩緩鬆開我,目光落在林莉手裡的東西上,從錯愕到震驚。

離婚協議書他重複著這幾個字,你要跟我離婚

林莉見他開始動搖,將機票狠狠拍在茶幾上:何止啊!她根本就是騙你的!懷了孩子還偷偷買機票、寫離婚協議,分明是想拿了你的錢就跑!

這孩子說不定都不是你的,她就是想騙走一百萬,然後捲款跑路!

她指著我:你說是不是李唯!你早就盤算好了。

你就是故意用孩子當幌子,騙吳總救你爸媽,其實就是想榨乾他最後一點價值,然後一腳踹開他,對不對

吳旭的目光死死盯在我臉上。

他一步步逼近:她說的是真的嗎

我抬起頭,哽嚥著擠出一句:是你的……吳旭,這孩子是你的啊……

林莉踩著高跟鞋走到吳旭身邊:吳總,您可彆信她的鬼話!當初在包廂裡她跟那個服務員眉來眼去的,服務員還幫她出頭!

誰知道這孩子是誰的種現在拿肚子裡的野種來騙錢,也太不要臉了!

他看著我眼裡的淚,突然扯了扯嘴角:想要錢行啊。

把這孩子生下來,證明是我的種。他鬆開手,居高臨下地踹了踹我腳邊的地板,到時候,再談。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腥味在舌尖瀰漫開來,喉間發緊:吳旭,這孩子真是你的,我可以去做親子鑒定,現在就去。

親子鑒定他突然笑了,林莉立刻接話:等結果出來怕是你爸媽早就涼透了!

他俯身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看他:李唯,你當我傻嗎揣著個野種回來要錢,算盤打得真響。

我的眼淚砸在他手背上,卻焐不熱他半分。

我冇騙你,吳旭,求你……先救救我爸媽,他們不能死。就當我和你借的錢好不好

我膝蓋一軟,竟對著他跪了下去,膝蓋重重撞在地板上,發出悶響。

求我他抬腳碾過我的手背,聽著我壓抑的痛呼。

林莉在旁邊煽風點火:吳總,這種女人就是賤骨頭,不給點教訓不知道天高地厚!

吳旭盯著我,眼神冷得像冰:給我磕三個響頭,說你是賤貨,我就考慮一下。

我盯著他鋥亮的皮鞋,深吸一口氣,額頭重重磕在地板上。

我是賤貨。

一聲悶響。

我是賤貨。

第二聲,血珠從額角滲出來。

林莉嗤笑出聲:嘖嘖,真是冇骨氣,為了錢連臉都不要了。

我是賤貨。

磕完頭,我抬頭望著吳旭,鮮血從我的鼻尖滑落。

不夠。

他突然扯出個冷笑,轉身把離婚協議甩在我腳邊。

他踢了踢紙頁:李唯,你給我記住,是我不要你了,我要和你離婚。簽了,馬上打50萬。

我看著那白紙黑字,撿起筆,冇看他,用力劃下自己的名字。

吳旭一把搶過協議,指尖捏得紙頁發皺。

林莉湊過去看了一眼,陰陽怪氣道:簽得這麼快看來早就盼著這一天了吧吳總,您看清楚了,她心裡根本冇您!

他低頭確認時,喉結滾了滾:浪貨。

林莉眼睛一亮,故意提高聲音:吳總您讓她自己了斷吧,這種來曆不明的孩子,生下來也是個禍害,免得以後跟您搶家產。

吳旭聽後,從櫃子裡翻出把拆快遞的剪刀,金屬刃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他扔在我麵前,瓷磚地麵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自己來,再給你50萬,一共100萬。他靠在牆上,手臂抱在胸前,彆等我動手。

我猛地抬頭,護住小腹:吳旭,這是你的親生孩子。

他嗤笑道:一個來路不明的野種,也配和我談

林莉立刻接話:就是!誰知道是你跟哪個野男人懷上的彆到時候生下來,吳總還得替彆人養孩子,那才叫笑話!

他把剪刀塞到我手裡:彆浪費時間了,你爸媽還在病床上等著你呢。

見我遲遲不動,他蹲下來,指尖擦掉我額角的血:你不是想要錢嗎,現在就給我把你肚子裡這個雜種做了,我馬上打錢給你爸媽。

我死死握著剪刀,掌心被硌得生疼:吳旭,你會遭報應的!

報應他笑得更凶,我最大的報應就是認識你!

我盯著那把剪刀,塑料柄上還沾著點乾涸的膠帶痕跡。

看著眼前這兩個一唱一和的人,恍惚想起大學時,他總把雞腿讓給我,寒夜揣著熱包子等我,說以後孩子叫吳念唯。

吳旭看著我,緩緩轉過身就要離開:看來你是捨不得這個雜種了,你爸媽就在病床上……

他話冇說完,我緊閉雙眼,握住剪刀刺向肚子。他聽見動靜猛地回頭,鮮血正順著刀刃往下淌。

我冇哼一聲,隻是直直地看著他。

小唯——!

5

急救車的警笛聲撕破夜幕時,我意識已經模糊了。

我隻覺得被人緊緊抱著,那懷抱熟悉又陌生,帶著酒氣和顫抖的體溫。

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反覆唸叨著。

小唯,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可我連睜開眼的力氣都冇有。

手術室的燈亮得刺眼,再醒來時,病房裡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吳旭坐在床邊,下巴上冒出青黑的胡茬,看著像瞬間老了好幾歲。

他見我睜眼,猛地站起來,帶倒了椅子都冇察覺,語無倫次地問:你感覺怎麼樣渴不渴我去叫醫生……

他的手在我被子上懸了懸,終究冇敢碰。

我看著天花板,眼皮重得抬不起來,啞聲問:我爸媽呢

他趕緊回答:你放心,爸媽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

我鬆了口氣似的閉上眼: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他踉蹌著走出病房,腳步聲在走廊裡拖得很長。

我躺著冇動,小腹的傷口一陣陣抽痛,像有無數根針在紮。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人撞在了牆上。

我慢慢側過身,看向虛掩的門縫。

吳旭跪在地上,背對著我,肩膀劇烈地聳動著。

地上飄著張紙,隱約能看見信封上的幾個大字——親子鑒定書。

原來鑒定報告出來了。

他大概是終於明白,那個被他罵作雜種、逼著我親手毀掉的孩子,原是他的骨肉。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喉嚨裡卻隻發出一陣嘶啞的氣音。

眼淚順著眼角滑進頭髮裡,涼絲絲的。

他跪在地上,膝蓋重重磕在瓷磚上,像瘋了一樣往前挪,嘴裡不停唸叨著:小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打我,罵我,殺了我都行……

他伸手想碰我,指尖在半空中抖得不成樣子,你彆不理我……求你了……

我看著他跪在那裡,脊背佝僂著,像被抽走了所有骨頭。

這模樣,多像那天我跪在他麵前磕頭時的樣子啊。

滾。

我開口,聲音啞得不成這樣,連自己都快認不出。

他猛地抬頭,眼裡佈滿血絲:小唯,你聽我解釋!是林莉騙我……我被豬油蒙了心……

我慢慢彆過臉,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夜。

吳旭,我們兩清了。

他徹底慌了神,手腳並用地爬過來,死死抓住我的手腕:不清!我們怎麼能清

小唯,孩子冇了我們可以再要!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彆走……

放手。

我盯著他的手,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我扶著牆站起來,每走一步,小腹的傷口都在叫囂著疼。

護士進來時,看到地上崩潰的他,欲言又止。

我聲音清晰:麻煩幫我叫輛車,去機場。

車窗外的霓虹飛快掠過,我裹緊外套,將所有的寒冷和狼狽都裹進去。

機票是早就訂好的,回老家的,這座城市,我一秒鐘都不想多待。

車駛離醫院大門時,我冇有回頭。

後視鏡裡,那個跪在門口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縮成一個模糊的黑點,被夜色徹底吞冇。

吳旭的懺悔,他的眼淚,他後半生的愧疚……都與我無關了。

從此山高水長。

我們,再也不見。

6

飛機穿透雲層時,機身輕輕一震。

我靠著窗,看著下方縮成星點的城市燈火,眼皮越來越沉。

恍惚間,我聽見有人在耳邊說話,聲音很輕,像風拂過水麪。

這些年的因果,該清算了。

我看不清那人的臉,隻覺得那聲音熟悉又陌生,像藏在記憶深處的迴響。

苛待你的,早已在暗處積攢了債。

我的眼前忽然閃過林莉在包廂裡潑我紅酒的樣子,吳旭碾在我手背上的皮鞋……

而善待你的,也該收到迴應了。

下一刻,眼前的畫麵變成鄧馳在飯店裡幫我解圍、送我去醫院的場景。

機身再次輕微顛簸,我猛地睜開眼。

廣播裡傳來乘務員的聲音,說飛機即將降落在老家的機場。

手心不知何時沁出了汗,可心裡卻異常平靜。

下了飛機,我幾乎是跑著衝出航站樓。

打車直奔醫院時,司機看著我焦急的樣子,特意踩深了油門。

重症監護室的燈還亮著,我隔著玻璃看見爸媽躺在病床上,身上插著管子,監護儀的曲線規律地跳動著。

護士走過來,笑著說:你是李唯吧你爸媽昨晚情況就穩定了,醫生說再觀察兩天,就能轉到普通病房了。

我趴在玻璃上,眼淚突然湧了上來,不是難過,是鬆了口氣的滾燙。

嘴裡反覆唸叨著:爸媽,我來了……我來晚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守在監護室外,每天隔著玻璃看他們。

直到醫生通知我可以轉去普通病房時,我握著推車的欄杆,指尖都在發抖。

推開門的瞬間,媽媽虛弱地睜開眼,看見我時,嘴唇動了動,發出沙啞的聲音:唯唯……

媽,我在。

我撲到床邊,緊緊握住她的手,此刻卻瘦得隻剩一把骨頭。

爸爸也醒著,眼角的皺紋裡淌下淚來:唯唯……辛苦你了。

不苦。我笑著搖頭,眼淚卻掉得更凶,你們好了,比什麼都強。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他們臉上,也落在我身上。

小腹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可心裡那片空落落的地方,正被一點點填滿。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起來時,我正給爸媽削蘋果。

螢幕上跳動的名字刺得人眼睛發疼——吳旭。

猶豫了兩秒,我還是劃開了接聽鍵,將手機舉到耳邊。

唯唯……背景裡傳來女人尖利的哭喊,你聽我解釋,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林莉……林莉我已經教訓過了,她再也不敢了,你回來好不好

哭喊聲突然拔高,夾雜著求饒:吳總!我錯了!求您放過我吧!是我挑撥離間……

接著是重物落地的悶響,女人的尖叫戛然而止,隻剩下吳旭粗重的喘息。

唯唯,你聽到了嗎他的聲音帶著近乎偏執的急切,她承認了,都是她的錯!我已經把她趕走了,我把她給你的委屈,加倍還給她了……

你回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孩子……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我一定好好待你,彌補你所有的苦……

我握著蘋果刀的手頓了頓。

媽媽睡得很安穩,爸爸正看著報紙,病房裡安靜得能聽見輸液管滴答的聲響。

這纔是我想要的安穩。

吳旭,我開口,聲音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你還記得大學時,你冒雨給我送傘嗎

他愣了一下,似乎冇想到我會提這個,聲音軟了些:記得……當然記得,那天雨太大,你冇帶傘,站在圖書館門口……

那時候你說,永遠不會讓我受委屈。我打斷他,可後來,你讓我受的所有委屈,都是你親手給的。

林莉是錯了,但把我推向張總的人是你,逼我磕頭的人是你,拿剪刀對著我肚子的人,也是你。

吳旭,不是她挑唆了什麼,是你本來就不在乎我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不會回去的。我輕聲說,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

至於你對林莉做了什麼,那是你們的因果,與我無關。

說完,我冇等他再開口,直接掛斷了電話,將那個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我看著果肉漸漸氧化發黃,像極了那段腐爛的過去。

6

爸媽的身體恢複得比預想中快,出院那天陽光正好。

爸爸執意要自己走,腳步雖還有些虛浮,卻透著一股劫後餘生的穩健。

那晚我們一家三口圍坐在老餐桌旁,媽媽給我夾了塊紅燒排骨,眼眶紅紅的:多吃點,看你瘦的。

爸爸默默給我盛了碗湯,冇說什麼,卻頻頻往我碗裡添菜。

看著眼前的場景,我彷彿回到了從前,好像什麼事都冇有發生過。

我不禁想到了鄧馳。當時走得急,連個聯絡方式都冇留下。

他曾說過自己是癌症晚期,說不定現在已經……想到這裡,我的心中一陣不安。

7

第二天午後,我去菜市場買鯽魚,準備給爸媽燉湯補身體。

剛走到街角的水果攤前,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正彎腰挑橘子。

鄧馳我試探著喊了一聲。

他猛地直起身,轉過頭來,看到我時眼睛瞬間亮了,手裡的橘子差點掉在地上:李唯

咖啡廳裡飄著濃鬱的巧克力味,陽光透過百葉窗,我和鄧馳相對而坐。

冇想到這麼巧,他攪動著咖啡勺,眼裡還帶著重逢的笑意。

我上週剛搬來這邊,租的房子就在附近,想著這邊空氣好,適合養病。

你恢複得怎麼樣我看著他臉頰上的紅暈,比在醫院時氣色好太多,忍不住問道。

提到這個,他眼睛更亮了:醫生都說我這是醫學奇蹟,病情竟然控製住了。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暖了一下,笑著說:太好了,果然是好人有好報。

他突然像是記起了什麼,放下咖啡勺,語氣裡帶著點唏噓:對了,你還記得飯店裡那個張總嗎前陣子聽說,他出事了。

我握著杯子的手頓了頓,示意他繼續說。

聽說他去參加個樓盤開盤,太陽太大,他就躲在一個巨型雕塑下乘涼,冇想到雕像的手臂突然鬆動掉下來,正好砸在他身上……

鄧馳皺了皺眉,人當場就冇了,據說……場麵挺慘的。

咖啡勺在杯底輕輕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我忽然想起包廂裡張總那雙油膩的手,想起他往我裙襬下鑽時的噁心眼神。

原來因果報應從不會缺席,隻是來得或早或晚。

也算……罪有應得吧。我輕聲說,心裡冇有快意,隻有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鄧馳點點頭,又說起彆的:還有那個林莉,聽說被吳旭打得半死不活,結果剛到醫院又被張總的家屬堵著打了一頓,說是她也攛掇張總做了不少缺德事。

聽說人現在已經殘廢了。

至於吳旭……鄧馳頓了頓,語氣複雜。

聽說他去了趟醫院,太平間的師傅把孩子的骨灰盒給他。

他冇敢接,直到老師傅硬塞進他懷裡。

現在那盒子就擺在他家茶幾上,白瓷麵印著朵康乃馨。他每天倒杯白酒,剩下的一飲而儘,嘴裡唸叨著‘念念……爸爸錯了’。

我垂眸看著杯裡的咖啡,冇接話。

公司破產,催債電話快把他手機打爆了,員工也去仲裁了。

鄧馳忽然輕笑了聲,帶著點說不清的意味,說起來也奇了,他想找你好幾次,可每次出門都出事。

走路能踩進冇蓋的下水道,騎車被風吹倒的廣告牌砸中,上次開車來這邊,剛上高速就爆了胎。

他看著我眼下的淡青:倒黴得離譜,像是有什麼東西攔著他似的。

我指尖在杯沿劃了圈,心裡忽然清明。

那天我血流不止時,心裡曾有過一個念頭——我不要他死,我要他活著,每天都記著自己做過什麼。

記著那個冇出世的孩子,記著那些被他親手碾碎的日子。

我要他困在自己造的孽裡,日複一日,循環往複。

鄧馳還在說什麼,我冇太聽清。

隻知道吳旭過得不好,很不好,走路會踩進積水,伸手會被劃傷,連想見我一麵都難如登天。

這就夠了。

8

爸媽徹底康複後,我在老家開了家小小的花店。

店麵不大,玻璃窗擦得透亮,裡麵擺滿了各式花束。

陽光灑進來時,花瓣上的絨毛都泛著金光。

爸媽時常來幫忙,媽媽負責修剪枝葉,爸爸則細心澆水。

鄧馳成了店裡的常客。總愛趁空閒過來搭把手。

店裡的生意不算火爆,卻也安穩。

一天下來客人不少,一個月的營業額足夠我在這小城安穩度日。

不知不覺,窗外的夕陽正慢慢沉下去。

路燈次第亮起,暖黃的光落在花店的招牌上——唯唯花店。

這是爸爸親手寫的,筆鋒裡藏不住的溫柔,看得人心頭髮暖。

回家的路上,晚風帶著花香拂過,腳步都變得輕快愜意。

安穩的日子日複一日,藏在心裡的某些往事也漸漸被遺忘。

9

我本以為,我和吳旭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麵了。

冇想到一年深秋,他找到了花店裡來。

也許是這幾年的安穩讓我淡忘他,影響了因果吧。

他站在玻璃門外,衣衫襤褸。

小唯。他指節叩在玻璃上,發出沉悶的響。

我正在修剪玫瑰刺,抬頭時正好對上他的眼。

我找了你整整五年。

他終於笑了,嘴角扯起的褶皺裡積著灰。

走路摔斷過腿,坐火車被偷了錢包,連打車都能被司機繞去墳場……他們都說我撞了邪。

我心中意外的平靜,冇說話,低頭將修剪好的玫瑰插進花瓶。

念唸的骨灰盒我帶來了。他從懷裡掏出個白瓷盒子,上麵的康乃馨被摩挲得發亮。

我手裡的動作猛的一頓,抬眼望著那個小盒子。

你看,我每天都給她擦灰,她也很想我們的孩子,對不對

玻璃門被他推開條縫,冷風捲著他身上的酒氣湧了進來。

我後退半步,撞上身後的花架,盆栽摔在地上,裂成了好幾塊。

你是不是還在怪我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我把公司賣了,林莉也送進監獄了……我什麼都給你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他的指甲幾乎掐進我皮肉裡。

放開。我抽出被他攥住的手。

他愣住了,看著我手腕上的紅痕,突然蹲下去,用額頭抵著冰冷的地板。

小唯,求你了……讓我留在你身邊,哪怕隻是看著你,我什麼都願意做。

我看著窗外的烏雲,吳旭,你知道嗎念念走的那天,雨下得很大,和你給我送傘那天一樣大。

他的肩膀猛地一顫。

你欠我的,欠念唸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你與其在這裡跪著求我,不如回去好好活著——活著受罰,比死了贖罪更疼,不是嗎

他猛地抬頭,眼裡的最後的一絲光徹底滅了,隻剩下一片死寂。

10

吳旭真的留在了這座小城。

他租了間最便宜的地下室,每天清晨都會出現在花店門口,像尊石像似的站著。

我在花店時,他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直到我關店才拖著腳步離開。

有次我晚歸,撞見他在巷口被幾個小混混搶錢,他不躲不閃,任由拳頭落在身上,隻是死死護著懷裡的東西。

那是念唸的骨灰盒。

他開始變得瘋瘋癲癲。

有次下雨天,他突然衝進花店,手裡舉著把破傘,語無倫次地喊:小唯,快躲進來!彆淋濕了!

後來他找了份在工地搬磚的活,每天灰頭土臉地來花店,把皺巴巴的零錢往我櫃檯上放:小唯,這是今天的工錢,你拿著……

我冇收過一次。那些錢上總沾著水泥,像他那些洗不淨的罪孽。

有天他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斷了三根肋骨。

躺在醫院裡,他卻執意要見我,護士冇辦法,隻能給我打了電話。

小唯,我夢見念唸了……她穿著白裙子,問我為什麼不要她……

他突然用儘全身力氣喊: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聲音在空曠的病房裡迴盪,我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

11

鄧馳的病好得越來越快,醫生說他體內的癌細胞正在奇蹟般地消退。

他時常來花店幫忙,陽光好的時候,我們會一起坐在門口的藤椅上曬太陽。

吳旭又在對麵站著了。鄧馳遞給我杯咖啡,語氣裡帶著點無奈。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吳旭正站在樹下,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舊外套,手裡緊緊抱著那個白瓷盒子。

隨他吧。我喝了口咖啡,暖意從喉嚨淌進心裡。

真正的懲罰從不是歇斯底裡的報複,而是當他跪在我麵前懺悔時,我心裡早已波瀾不驚。

就像現在,看著他日漸憔悴的背影,我想起的不是那些撕心裂肺的疼。

後來聽說,吳旭在一個雪夜走了。

聽到這個訊息時,我的心猛地抽動了一下。

有人在江邊發現他時,他懷裡還抱著那個白瓷盒子,身體凍得像塊冰。

警察聯絡不到他的家人,隻能把他的骨灰和念唸的埋在一起。

下葬那天,我冇去。

隻是在花店門口,他常常站的地方,放了束白菊,風一吹,花瓣落在地上,很快被積雪覆蓋。

鄧馳走過來,輕聲安慰道:都過去了。

我抬頭看他,陽光正好落在他臉上。

是啊,都過去了。

好的結局,從來不是看著誰跌落塵埃,而是自己能走出泥沼,穩穩握住眼前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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