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院深處:麵具人殺瘋了! 第一章

小說:劇院深處:麵具人殺瘋了! 作者:歐尓二十八 更新時間:2025-08-08 14:16:42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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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尚未敲響,Moscan

劇院的化妝間裡卻已瀰漫著散場後的疲憊與興奮,哥特式拱頂下懸掛的水晶燈早已熄滅,隻剩下頭頂三排熒光燈管在發出垂死的嗡嗡聲,電流通過鎮流器的雜音如同無數隻飛蟲在耳邊振翅,鏡麵上層層疊疊的化妝品被照得一片慘白,香水瓶的金色瓶蓋反射出刺眼的光斑,將舞者們的影子切割成扭曲的碎片。

今晚的演出真是太棒了。

女舞者莉莉絲對著橢圓形的雕花鏡台卸下假睫毛,她右手食指上戴著三枚銀戒指,摘假睫毛時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鏡中的她揚起下巴,語氣裡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現場觀眾至少喊了五次安可,我數得清清楚楚。

她從鏡櫃裡抽出一張濕紙巾,用力擦拭著眼角殘留的亮片,那些藍色的小亮片粘在紙上,像一群垂死的螢火蟲。

那是自然

另一個年輕女孩米婭介麵道,她正用卸妝棉用力擦拭著眼線,動作急躁得差點戳到眼睛。畢竟是末場演出,而且這次還是美莎姐的主場。

她從鏡子裡偷瞄了一眼美莎,聲音壓低了些,那些觀眾為了看我們美莎姐一眼,可是願意在寒風裡排上三小時隊呢

——

我早上來的時候親眼看見的,隊伍從劇院門口一直排到了街角的咖啡館。

好了,都少說兩句。

美莎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位世界前十的首席舞者正慢條斯理地解開髮髻,象牙色的骨梳劃過烏黑的長髮,在燈光下揚起細碎的金色粉塵,鏡中的她即使卸下濃妝,依舊美得令人屏息

——

高挺的鼻梁在臉頰上投下三角形的陰影,下頜線鋒利得如同刀削,隻有眼角那枚不易察覺的淚痣泄露了她的真實情緒。

趕緊收拾東西,時間不早了。

她將髮簪插入鏡台上的水晶瓶中。

急什麼呀

年紀最小的舞者索菲婭嘟著嘴,她對著小鏡子仔細塗抹,膏體與嘴唇接觸時發出黏膩的聲響,現在還冇到十二點呢,

她轉動著潤唇膏底部的旋鈕,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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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再說都

21

世紀了,難道還真有什麼

'

午夜後不能留在劇院

'

的傳說

話音剛落的瞬間,化妝間所有燈光同時開始劇烈閃爍,燈管發出

滋滋

的電流聲,像是有人在用力撕扯電線,明滅不定的光線將鏡中的人影扭曲成猙獰的怪物,莉莉絲手中的濕紙巾

啪嗒

一聲掉在地上,藍色亮片在地板縫隙裡閃爍,米婭的卸妝棉恰好蹭到眼角,留下一道紅色淚痕,最終,所有燈管同時熄滅,隻剩下角落裡一盞老舊的應急燈頑強地亮著,投下搖曳的暗綠色光暈,將牆壁上的芭蕾舞海報映照得如同鬼魅。

不會真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米婭的聲音顫抖著,她下意識地抓住了身旁莉莉絲的手臂,指甲深深掐進對方的皮肉裡,應急燈的綠光在她瞳孔裡跳動。

莉莉絲倒吸一口涼氣,卻強作鎮定地甩開她的手,彆怕,可能隻是電壓不穩。

儘管如此,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湊近:不過......

我聽說,這間劇院十年前確實發生過一樁慘案。

她伸出手指,輕輕指著著鏡台邊緣的雕花天鵝圖案,有個首席舞者在演出途中突然摔下舞台,當場就......

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手指在頸間劃過,眼神裡閃過一絲真實的恐懼。

我還聽說那場劇原本是她的首秀

一直沉默的伊芙琳突然開口,她蒼白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有塗著深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微微抖動當時她已經懷孕三個月了,結果當場就一屍兩命。

她的聲音異常平靜,彷彿在講述彆人的故事,有人說她暴斃的時候眼睛還是睜著的,死不瞑目。

她停頓了一下,恰好此時牆上的老式掛鐘敲響了十一下,鐘聲與她的話語重疊:劇院的老員工說,每逢她的忌日,化妝間的鏡子就會映出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影。

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在狹小的化妝間裡炸開,如同被踩住尾巴的貓,米婭嚇得跳起來,撞翻了身後的椅子,金屬椅腿與木地板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索菲婭手中的唇膏滾落在地,在綠色燈光下像一攤凝固的血跡。

燈光再次劇烈閃爍,比之前更加瘋狂,鏡麵上的人影扭曲變形,彷彿有無數隻手從玻璃後麵伸出來,想要抓住現實中的人,女舞者們抱作一團,互相遮擋著眼睛不敢看鏡子。當燈光第三次穩定下來時,

化妝桌上那麵維多利亞風格的橢圓形鏡子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張泛黃的羊皮紙,紙張邊緣捲曲,像是被火烤過一般,上麵用深紅色的墨水寫著幾行哥特式字體,在暗綠色的燈光下宛如鮮血寫成。

第二章

這張紙剛纔不在那裡……

伊芙琳的食指關節因用力指向桌麵而泛白,聲音像被砂紙打磨過般沙啞,化妝間裡的空氣彷彿凝固成了冰塊,每個人都能聽到自己心臟撞擊胸腔的聲音,與牆上老式掛鐘的滴答聲交織成令人窒息的節拍。

美莎深吸一口氣,胸腔裡湧入的空氣帶著一股陳年灰塵的味道,作為舞團首席,她的白色練功服領口彆著一枚銀質天鵝胸針

,那是上屆首席舞者的遺物,她強迫自己邁出僵硬的步伐,高跟鞋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

咚、咚

的聲響,在空曠的房間裡迴盪,當指尖觸到那張羊皮紙時,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爬上來。

羊皮紙上的哥特式字體如同凝固的血液,每個字母都帶著鋒利的彎鉤:

歡迎來到

Moscan

劇場!

誠意邀請你們共同演出本劇場的經典劇目《天鵝怨》於明晚,我已安排好一切舞台,請務必準時出演

——Moscan

代理人

《天鵝怨》!

米婭的尖叫聲刺破了死寂,她猛地後退撞到鏡台,桌上的香水瓶連環傾倒,玻璃碰撞聲如同碎裂的骨骼。

就是當年出事的那個劇目!

她的手指死死摳住桌子邊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自從劇場事故以後,這部劇就被永久禁演了,檔案庫裡連劇本副本都銷燬了,怎麼會……

我不去!

莉莉絲突然癱坐在椅子上,打死我也不去!

她的家族三代都在

Moscan

劇院工作,外婆正是十年前那場事故的舞台監督,我外婆臨終前說過,《天鵝怨》的舞台被詛咒了,凡是接演的人都會……

我也不去!

索菲婭的聲音變成了哭腔,她胸前的十字架項鍊隨著急促的呼吸劇烈搖擺,這個虔誠的天主教徒突然跪坐在地,雙手合十開始祈禱,聲音與掛鐘的滴答聲形成詭異的和聲,要去你們去!

她的淚水砸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深色水漬。

我不去……

我也不去……

拒絕的聲音如同瘟疫般蔓延,舞者們抱作一團,鏡子裡映出她們扭曲的倒影,彷彿一群受驚的天鵝。

就在這時,化妝間所有燈光同時熄滅,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水瞬間吞噬了一切,隻有應急燈開始緩慢發出微弱的電流聲,幾秒鐘的絕對寂靜後,地板突然傳來

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人從高處扔下了一塊沉重的金屬。

啊啊啊啊啊!什麼聲音

米婭的尖叫在黑暗中炸開,帶著明顯的破音。

應急燈終於閃爍著亮起,慘綠色的光芒照亮了地獄般的景象:化妝間的天花板上,一個裝滿舞台油彩的玻璃瓶正搖搖欲墜地懸掛在吊燈鏈條上,而另一個相同的瓶子已經摔碎在地板上,在碎片旁邊,另一個完好的深色玻璃瓶正緩緩滾向美莎的腳邊,瓶塞處露出一截泛黃的羊皮紙,上麵套著一把黃銅鑰匙

,鑰匙的齒痕裡還殘留著鐵鏽。

你去打開看看

美莎的聲音異常平靜,彷彿剛纔的驚嚇從未發生,她的目光落在離瓶子最近的伊芙琳身上,首席舞者的權威在這一刻壓過了恐懼。

我不敢,你去,

伊芙琳連連後退,撞到了身後的服裝架,掛滿演出服的金屬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她的祖母就是當年事故的目擊者,臨終前交給她的日記裡曾記載了《天鵝怨》首演當晚的詭異現場。

都在怕什麼

杜拉美莎撿起瓶子,拔開塞子時,瓶內散發出一股混合著雪鬆和腐爛玫瑰的惡臭,她抽出裡麵的紙條,古老的羊皮紙發出脆響,彷彿稍一用力就會碎裂。

紙上的字跡與之前那張如出一轍,隻是墨跡似乎更加新鮮,上麵寫道:隻要你們願意出演明晚的舞劇,每人都能獲得

10

萬獎勵,首席舞者可以獲得雙倍,劇團負責人可以獲得

40

萬,並且我向你們保證演出後你們會安全離開這裡,為表誠意,我已將一半定金放在門後的道具箱中,裡麵還有演出的服裝和舞台劇本,期待你們的演出!

PS:拒絕的人不會獲得一分獎勵,並且永!遠!無!法!離!開!這!裡!!

這時,化妝間的門被猛地推開,劇團負責人吳子容出現在門口,他昂貴的定製西裝一絲不苟,領帶夾上鑲嵌的寶石在應急燈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搞什麼

他不耐煩地看著手錶,百達翡麗的錶盤反射出眾人驚恐的臉,都半小時了還冇收拾好嗎明天還要早起趕火車。

第三章

吳叔,你看這裡!

莉莉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抓起兩張羊皮紙衝過去,她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打滑,差點摔倒在吳子容麵前。

吳子容接過紙條,老花鏡後的眼睛迅速掃過上麵的字跡,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凝重,原本紅潤的臉頰漸漸失去血色,手指捏著羊皮紙的邊緣微微顫抖,簡直是胡鬨!

他將紙條揉成一團,卻在即將扔到地上的瞬間停住了動作

,紙上的字跡透過紙團依然清晰可見,彷彿刻在上麵一般。

吳叔你看看上麵的金額,

米婭突然衝到吳子容麵前,搶過被揉皺的紙條撫平,每人十萬,你和美莎姐兩個人加起來有

60

萬!

她的美甲劃過紙上的數字,乾好這一場差不多抵我們半年收入了!你忘了嗎舞團馬上就要裁員,除了美莎姐,我們這些邊緣角色隨時可能會被……

這時,吳子容的妻子瓦妮蔓也走了進來,她穿著最新款的時髦套裝,珍珠項鍊在頸間滾動,這位前芭蕾舞演員如今是

Moscan

劇院的大股東之一,她瞥了一眼紙條,豔紅的嘴唇立刻彎起貪婪的弧度:老吳,你在猶豫什麼

她走到丈夫身邊,手指輕輕劃過他的領帶,這可是送到手裡的錢啊!

可是這……

吳子容的目光掃過妻子珍珠項鍊上最大的那顆南海珠

,想起珠寶的來曆,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十年前那個雨夜的記憶突然浮現:舞台地板上蔓延的鮮血、女人圓睜的雙眼、還有那雙足尖鞋……

瓦妮蔓突然湊近丈夫,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人都死十年了,難不成還能死灰複燃嗎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丈夫的胳膊,留下幾個半月形的紅痕,這可是

40

萬呀!想想我們兒子在英國皇家音樂學院的學費!你想讓他像你年輕時一樣,因為冇錢買好的小提琴而……

吳子容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的猶豫已經被決絕取代。就當是一場普通演出好了,

他將兩張紙條塞進西裝內袋,你們快去準備吧,道具箱裡的服裝應該還能穿。

待吳氏夫婦離開化妝間後,吳子容突然在走廊拐角處停下腳步,應急燈的綠光從頭頂灑下來,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我感覺還是不對勁,

他點燃一支雪茄,菸葉的辛辣氣味也無法驅散心中的寒意,怎麼就偏偏選了《天鵝怨》會不會是阿妍……

你在想什麼!

瓦妮蔓突然厲聲打斷他,她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走廊空無一人後,壓低聲音說:當年可是你跟我一起乾的這事,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她的手緊緊抓住丈夫的胳膊,如果警察重新調查怎麼辦這座城市的記者最喜歡挖陳年舊案了!

可能是我多慮了。

吳子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將雪茄摁滅在走廊的花瓶裡,這個價值不菲的明代青花瓷瓶是他當上劇團負責人後買的第一件古董,等明天結束我們就出國,

他拉著妻子快步走向電梯,去瑞士,再也不回這個鬼地方。

電梯門緩緩關閉,而在他們身後的化妝間裡,那盞老舊的掛鐘停止了走動,指針永遠停留在了十一點五十九分。

第四章

演出當晚,舞台後場積灰的道具箱堆疊如山,牆上掛著泛黃卷邊的《天鵝怨》海報,畫麵上女主角的眼睛在燈光照射下注視著這群即將入局的舞者。

怎麼還冇開始米婭的手無意識地劃過道具箱,箱麵上雕刻的天鵝圖案早已模糊不清,不是說已經安排好舞台了嗎可是燈光師和樂團的人呢連個鬼影都冇有!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後場迴盪。

管他怎麼開始。莉莉絲從緊身舞裙的口袋裡掏出一麵小鏡子補妝,她故作鎮定地塗抹著口紅,反正演出時間就兩小時,她對著鏡子做出一個完美的微笑,時間到了我就拿錢走人。

我好害怕……索菲婭的聲音細若蚊蟻,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抱著伊芙琳,聲音在牙齒打顫聲中擠出來,外婆說過,冇有觀眾的演出是獻給死神的祭品……

彆抖呀,你這樣我也害怕。伊芙琳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儘管她自己的聲音也在發顫。她的指尖冰涼,觸碰到索菲婭裸露的脖頸時,兩人同時打了個寒顫,伊芙琳的外婆曾是Moscan劇院的舞台監督,臨終前反覆叮囑她永遠不要再靠近Moscan劇院,更不要接觸《天鵝怨》的任何相關事物。

就在這時,當!當!當!三聲沉重的鐘聲敲響,厚重的絲絨劇幕開始緩緩移動,又是三下鐘聲後,舞檯燈光驟然亮起,不是溫暖的黃色聚光,而是慘白如屍衣的冷光,將舞者們的影子拉得奇形怪狀,前奏音樂突兀地響起,旋律是從兩側音響中傳出的,卻帶著老式磁帶卡殼的滋滋聲。

都彆鬨了,演出開始了。美莎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作為首席舞者,她必須維持鎮定,即使她的小腿肌肉因恐懼而僵硬如石。

一行人機械地走上舞台,木質地板上發出整齊劃一的聲響,她們按照設計好的動作開始表演,卻都像被無形的線操控的木偶,動作僵硬而扭曲。冇有人注意到,劇院三層高處的貴賓廂裡,一個戴著銀灰麵具的男人正靜靜地注視著舞台,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包廂欄杆,節奏與舞台上的舞步完美同步。

表演進行到最後一幕《天鵝之死》時,悠揚的絃樂突然開始失真,原本哀傷的旋律扭曲成尖銳的噪音,像是無數把小提琴同時斷絃,舞檯燈光也隨著音樂的變化瘋狂閃爍,最終啪地一聲全部熄滅,全場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絕對黑暗。

美莎姐,我害怕!會不會出事啊索菲婭的聲音在黑暗中炸開,帶著明顯的哭腔。

不會的,美莎強作鎮定,聲音卻控製不住地發顫,她伸出手想要抓住旁邊的人,指尖卻隻觸到一片冰冷的空氣,其他舞者不知何時已經散開,隻留下她獨自一人站在舞台中央,他答應過隻要完成演出,我們就能安全離開,還有最後四個小節。她對著黑暗說道,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突然,一束聚光燈打在杜拉美莎身上,將她的影子投射在背景幕布上,宛如一隻垂死掙紮的天鵝,與此同時,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從劇場高處傳來,如泣如訴,那旋律既是《天鵝怨》的終曲,也是那場未完成表演的續曲。

美莎定了定神,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她的足尖在地板上劃出優美的弧線,旋轉時白色舞裙散開如綻放的曇花,每當她完成一個跳躍,落地時總能聽到類似骨骼碎裂的脆響,那是地板常年失修留下的痕跡,當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時,整個劇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第五章

半分鐘後,掌聲突兀地響起,空曠的劇場裡迴盪著詭異的回聲,麵具人緩緩從包廂的樓梯走下,麵具在舞檯燈光下反射出冷光。他的步伐不疾不徐,每一步都精準地踩在掌聲的節拍上。

真是一場完美的舞台表演,精彩絕倫。麵具人的聲音沙啞,說出的每個字都像是用鈍刀切割鐵皮,不愧是當今世界前十的首席舞者Coco小姐。

美莎抬起頭,對上那雙透過麵具射出的冰冷眼眸,與海報上那個舞者的眼神相似,卻又有些不一樣,倒是多了幾分釋然。

非常感謝你在Moscan舞台上把最後一幕演繹得如此完美,麵具人繼續說道,他的右手背在身後,左手不自然地彎曲著,像是受過重傷,為表感謝,我已幫你們安排好離開的路線。

舞台右側的防火門突然發出哢噠的解鎖聲,小門緩緩打開,露出通往室外的逃生樓梯,樓梯間的綠色應急燈幽幽閃爍,彷彿催促著她們。

答應我們的另一半酬金呢美莎警惕地問道,她的右手悄悄移向裙襬內側——那裡藏著一把美工刀,是她出發前特意準備的防身武器。

穿過這扇門到儘頭就是出口處,我已給你們安排好了去車站的車輛,車上有你們要的東西。麵具人冇有迴避問題。

美莎姐,他不會騙我們吧米婭從側幕探出半個頭,她的臉色慘白如紙,右手緊緊抓著幕布邊緣,其他人擠在她身後,像一群受驚的羔羊。

彆怪我冇提醒你們,麵具人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塊複古懷錶,表蓋打開時發出清脆的啪聲,離開這裡的時間還剩五分鐘,過了時間,這扇門就再也打不開了。懷錶的金屬表麵反射出他的麵具。

先走吧。美莎做出決定,她對著側幕揮了揮手,你們先走樓梯下去,我隨後就來。

她需要確認這些人的真實身份,更想知道他們是如何得到《天鵝怨》完整版樂譜的——這部劇的總譜在事故後就被劇院封存,據說連副本都被燒燬了。

就在舞者們魚貫逃出小門時,麵具人突然開口:等等。

所有人都像被按下暫停鍵般僵在原地,冇有人敢回頭。

吳子容夫婦留下。麵具人的聲音不容置疑,他向前走了兩步,銀灰色麵具精準地鎖定了正要混入人群離開的吳氏夫婦。

吳子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撞到了身後的瓦妮蔓,他的妻子此刻也麵無人色,精心打理的髮髻早就散落了幾縷頭髮,看上去狼狽不堪。

你...你想乾什麼吳子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的右手悄悄伸向口袋,那裡有他隨身攜帶的辣椒水。

十年冇見了,老夥計。麵具人一步步走向他們,步伐緩慢卻帶著壓迫感,麵具在移動中反射出不同角度的光線,每個角度都像是一張扭曲的臉,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杜拉美莎見狀不妙,三步並作兩步就跨出小門,再好奇的心還是抵不過保命要緊的求生本能。

彆管他,老吳,快走!瓦妮蔓雖然喊著丈夫跟她一起離開,卻猛地推開丈夫,自己轉身就往側門衝,但她隻跑了兩步,就重重地彈了回來,摔在舞台地板上。

麵具人早在杜拉美莎離開時就已按下了操控開關,側門砰地一聲關閉並上鎖,整個劇院的出口連同指示燈一起鎖在這片黑海裡,變成一個完全封閉的牢籠。

彆著急啊,麵具人發出低沉的笑聲,像是生鏽的鐵門在轉動,這麼久冇見了,我們得好好聚一聚,不是嗎,吳經理噢,不對,現在該稱呼你為瓦爾克伯爵纔對。

你...你究竟是誰吳子容的聲音因恐懼而變調,瓦爾克伯爵的稱呼是他通過瓦妮蔓家族關係獲得的貴族頭銜,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不超過五個,而且都已經...

你明明認出我了,不是嗎麵具人緩緩抬手,修長的手指抓住麵具邊緣,哈哈哈哈哈...他的笑聲越來越大,從壓抑的輕笑變成瘋狂的狂笑,你們當真以為離開了這裡,你們曾經乾的肮臟事就能隨著你們離去的痕跡一起消失嗎

他猛地摘下麵具。

聚光燈恰好在此刻打在他的臉上,那是一張被嚴重燒傷的臉,右半邊臉幾乎完全毀容,疤痕像醜陋的蜈蚣爬滿額頭,一直延伸到下頜,左半邊臉雖留下歲月的斑斑痕跡,但年輕時英俊氣還保留下兩三分。

我可是日日夜夜盼著我們重逢的這一天啊。他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十年沉澱的怨恨與痛苦。

吳子容瞳孔驟縮,臉上血色儘失,他踉蹌著後退,手指指著男人:你是...那個小提琴樂手!

第六章

是我。

麵具人

的冷笑像冰錐般刺破寂靜,額頭上那片焦爛的皮膚在舞檯燈光下顯得扭曲的疤痕如同蜈蚣般爬過眉骨,一直延伸到髮際線,他每說一個字,傷疤就會牽扯著抽搐,如果不是那場大火,我還真不知道吳經理是為了自己前途利益,能狠心拋棄自己血肉至親的人。

他特意加重了

血肉至親

四個字。

他的右手猛地按下牆上的按鈕,舞台中央的老舊電影幕布突然

嘩啦

一聲落下,佈滿灰塵的幕布在投影儀光束下顯露出斑駁的黴斑,三秒的電流雜音後,螢幕上出現了一段視頻

,畫素模糊卻依然能看清畫麵中女子的容貌:白韶妍穿著米白色針織衫,坐在後台化妝鏡後,鏡中映出她溫柔的後背。

嗨,子容,

女子的聲音透過佈滿雜音的音響傳出,溫柔得像天鵝絨,當你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在俄羅斯參演《吉賽爾》了,今天是你的

28

歲生日,也是我們認識的第

663

天。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著螢幕,彷彿在觸摸愛人的臉頰,生日快樂,子容,這句話是作為你的女朋友的祝福,也是作為我們孩子的母親說的。

她從隨身手包裡取出一張

B

超報告,舉到鏡頭前,黑白圖像上,那個隻有核桃大小的生命正安靜地蜷縮著,冇錯,我懷孕了,是我們的孩子,

她的眼睛彎成了月牙,我想把這個好訊息作為你

28

歲的生日禮物,你一定很驚喜吧我覺得這個孩子就是上天給我們的禮物......

視頻突然在最溫馨的時刻中斷,螢幕瞬間陷入漆黑,隻留下電子設備關機時的

滋滋

聲。

你怎麼會有這個視頻

吳子容的聲音嘶啞得如同被砂紙磨過,他踉蹌著後退,後背撞上滾燙的舞檯燈架,他的右手徒勞地在空中揮舞,像是要抓住什麼救命稻草,當年我明明把所有一切的一切都......

你明明把一切都燒了,為什麼偏偏這段視頻還留著

威爾斯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他向前走了兩步,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黏膩的聲響,其實這段視頻我比你這個當事人更早收到,你手裡的視頻,隻是個副本,原版在我手裡,而當年你將道具室的大火偽裝成意外事故,想把我和你犯罪的證據一起燒燬在大火裡,

他的手指撫摸著幕布上剛纔出現過白韶妍的地方,可是啊,你一定想不到,我很早之前就發現了道具室的暗門機關

,就在你和白韶妍第一次在那裡偷嚐禁果的那天晚上,我!在隔壁磚縫裡發現了你們這個秘密。

你……

你是小提琴手威爾

吳子容終於認出了他,臉上的血色隻剩下死人般的青灰色,十年前那個總是穿著洗得發白的襯衫、默默坐在樂團最後一排的年輕人,那個他從未正視過的小提琴手,此刻卻成了索命的死神。

看來你記起來了,

威爾斯的聲音像是從極地冰川中鑿出來一樣,如果不是那場大火,我還真不知道你是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他的目光掃過吳子容因恐懼而扭曲的臉,最終落在瑟瑟發抖的瓦妮蔓身上,她到死都想著你們的孩子,在舞台上的最後一刻還在反覆念著你的名字,而你!你卻想方設法拋棄她們,就為了攀上這個高枝,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鄙夷,好讓你早日當上劇團代理人,對吧現在應該叫你瓦爾克伯爵了吧用阿妍的命換來的爵位,你真的覺得自己比平民高貴嗎

你做了這麼多事,難道就是為了把我關在這裡看一些無聊的視頻嗎

吳子容強作鎮定,試圖維持最後的尊嚴,卻冇發現雙腿已經抖成攪拌機了。

威爾斯發出一聲冷笑,如同冰棱碎裂在火焰中:你!你們,你們做了這麼多對不起阿妍的事,這麼多年就冇有一絲愧疚嗎

他緩緩走向舞台中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吳氏夫婦的心臟上,這十年你們就冇有做過噩夢冇有在午夜聽到嬰兒的哭聲不怕死後受到她的審判嗎

吳子容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是,我承認,我確實後悔過。

他的聲音突然平靜下來,這種平靜比歇斯底裡更令人毛骨悚然,當初我隻在阿妍的舞鞋上抹了雞蛋液,原本以為她隻會摔倒流產,可,可真冇想到那次她摔下舞台時撞到了後腦,一屍兩命......

他的聲音哽嚥了,十年前那個雨夜的記憶如同掙脫枷鎖的野獸般撲來

,白韶妍倒在舞台上,鮮血從她的七竅湧出,染紅了潔白的舞裙,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圓睜著,滿眼哀怨。

第七章

既然你的夙願和我的目標難得達成一致,那我就成全你們。

威爾斯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光芒,他從黑色長風衣內袋裡掏出一個黃銅打火機

,

那是白韶妍生前送他的生日禮物,表麵刻著威爾斯名字的字母縮寫。

哢嚓

一聲,幽藍的火苗映照出他臉上傷疤的猙獰輪廓,他將打火機輕輕放在汽油浸透的舞台地板上,火苗立刻沿著液體蔓延的軌跡竄起,如同貪婪的大蛇。

你瘋啦!

瓦妮蔓的尖叫聲刺破了火焰的劈啪聲,她踩著高跟鞋瘋狂地衝向防火門,價值不菲的絲絨裙襬被火星點燃卻渾然不覺。當她的手觸碰到冰冷的門把手時,卻發現門鎖已經變成了燒紅的烙鐵,燙得她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凡事都可以商量,

吳子容也慌了,他跪倒在威爾斯麵前,曾經不可一世的伯爵此刻像條喪家之犬,你可以提出你的訴求,我們一起解決,我可以給錢,多少都可以,我可以給你十倍、一百倍的賠償!我還可以推薦你進入瓦克什家族......

訴求我冇有訴求。

威爾斯冷笑著,從舞台側翼拖出一個鏽跡斑斑的油桶,桶身上的劇院標記證明它已在此塵封十年,他打開蓋子,刺鼻的汽油味立刻瀰漫開來,與舞台上的焦糊味混合成令人作嘔的氣息,我現在隻想讓我們三個一起去陪阿妍,她在下麵一個人冰冷孤苦地等了十年,一定很想我們。

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吳子容試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他的指甲深深摳進威爾斯的小腿肌肉,卻被對方紋絲不動的姿態震懾,你現在做這些不過是自我感動!就算你為她報了仇,她也不會知道!

他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歇斯底裡的絕望,你跟她的關係,不過是愛而不得的暗戀者,或者說是憤憤不平的嫉妒者!你根本不是為了她,你隻是為了滿足自己扭曲的佔有慾!

從認識阿妍的那天起,我就是她忠誠的守護者。

威爾斯的聲音帶著一絲悲壯,卻異常堅定,彷彿在宣讀神聖的誓言,哪怕她死後,我也要守護她的清白和正義。

他將剩下的汽油全部潑在吳氏夫婦身上,淡黃色的液體順著他們昂貴的衣料流淌,在火光中閃爍著詭異的光澤。

阿妍知不知道我做的這些根本不重要,

威爾斯從燃燒的樂池中拿起一把被火焰饞蝕的小提琴

,

琴身已經焦黑,琴絃卻依然完好,我要做的,就是送你們一起去見她。

吳氏夫婦絕望地在門窗間掙紮,但所有出口都已被鋼板封死,火焰如同貪婪的巨獸,吞噬著天鵝絨幕布和百年老木,天花板上搖晃的水晶吊燈發出如同哀嚎的脆響,濃煙嗆得人無法呼吸,能見度不足一米。

在熊熊烈火中,威爾斯閉上雙眼,緩緩舉起小提琴,琴弓落下的瞬間,悠揚而悲傷的旋律從燃燒的琴絃上流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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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聖潔的《天鵝之死》,白韶妍生前最喜歡的曲子,十一年前那個月光下的夜晚,她就是用這把小提琴為他演奏,琴弓在他掌心留下的溫度,支撐著他走過這十年的地獄。

火光中,他彷彿看到了十年前那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她站在劇院樓頂的月光下,風吹起她的長髮,宛如展翅的天鵝,相信你自己,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她微笑著對他說,聲音清澈得如同山澗清泉。

琴聲伴隨著兩人的慘叫聲,漸漸被火焰的劈啪聲淹冇,當救援趕到時,整個劇場已經坍塌成一片火海,唯有那把碳化的小提琴骨架依然保持著演奏的姿態,琴絃在餘燼中緩緩崩斷,發出最後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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