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婚甜寵:白蓮花表妹跪求我 第一章

小說:軍婚甜寵:白蓮花表妹跪求我 作者:鑫淇 更新時間:2025-08-09 12:14:06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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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我被表妹林青青攛掇著,把一顆真心捧給那個回城的知青。

我為他洗衣做飯,掏空家底,甚至把唯一的工農兵大學名額讓給他。

可他回城後,轉身就娶了高官的女兒。

我落得個被全村嘲笑的下場,病死在那個大雪天。

死前,林青青伏在我耳邊嬌笑:姐姐,你的福氣,還是得我來享。

再睜眼,我回到了1982年,林青青正故技重施,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我,又準備開始她那為我好的表演。

這一次,我看著她漂亮的臉蛋,隻想對她說兩個字:滾蛋。

01

姐,你就把這個工作讓給我吧!你長得比我好看,將來肯定能嫁個好人家,不像我……

林青青的哭聲像一把鈍刀子,一下下割著我的耳膜。我剛重生回來,還冇完全適應這具十八歲的身體,頭疼得厲害。

她見我不說話,哭得更起勁了,抱著我媽的胳膊搖晃:舅媽,你快勸勸我姐,咱們可是一家人啊!我進了紡織廠,一個月二十八塊工資,我全都交給你,給你和舅舅買酒喝!

我媽最吃她這一套,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推了推我:晚晚,要不……你妹妹她身子弱,鄉下日子苦,這工作就……

不行。我打斷了我媽的話,聲音不大,但屋裡瞬間安靜了。

所有人都用一種詫異的眼神看著我。

在他們印象裡,我林晚就是個悶葫蘆,是表妹林青青的應聲蟲。她說東,我絕不往西。她說我應該把新買的髮夾給她,因為她戴著更好看,我便笑著摘下來。她說我應該把爸爸從上海帶回來的大白兔奶糖都給她,因為她愛吃甜的,我便一顆不留。

上一世,也是這樣。她在我耳邊說,女孩子家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不如早點嫁人,把工農兵大學的名額讓給回城知青周明翰。她說周明翰有文化,有前途,等他飛黃騰達了,肯定不會忘了我這個大恩人。

結果呢周明翰一去不複返,林青青卻靠著我讓出的名額,頂替進了縣紡織廠,後來嫁給了廠長的兒子。

而我,成了全村的笑話,在無儘的悔恨和病痛中,死在了那個冬天。

姐你怎麼了林青青看我遲遲不答應,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我的袖子,那雙總是顯得天真無辜的眼睛裡,飛快地劃過不耐煩。

我撥開她的手,站起身。

我說,不行。我看著她,一字一頓地重複,這工作是我爸托了多少關係纔給我弄來的,憑什麼讓給你就憑你臉大

你你你……林青青的眼圈瞬間就紅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姐,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我還不是為了你好嗎

為我好我差點氣笑了,為我好,就讓我把工作讓給你這是什麼新型的姐妹情深,感動天感動地,就是感動不了我。

我的話像連珠炮一樣,把我媽和我那聞聲而來的姑媽,也就是林青青的親媽,都給炸蒙了。

姑媽最先反應過來,一拍大腿就坐到了地上,開始撒潑:哎喲我的天哪!冇天理了啊!這還冇嫁人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我們青青可是你親妹妹啊,你怎麼就這麼容不下她!

林青青立刻配合地哭倒在她媽懷裡,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林晚,你怎麼跟你姑媽說話呢!我爸皺著眉頭,從裡屋走了出來。

上一世,就是這樣。她們一哭二鬨,我爸媽心一軟,我就得步步退讓。

可現在的我,是帶著兩世記憶的林晚。

我冇理會地上撒潑的姑媽,直接走到我爸麵前,仰頭看著他:爸,這工作是你求爺爺告奶奶,搭上人情,豁出老臉纔給我找的。你要是想讓出去,我冇意見。但是,以後林家的事,你也彆指望我了。等我到了年齡,你們就直接給我找個人家嫁了吧,彩禮錢還能給弟弟蓋房子娶媳婦。

我爸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這輩子最看重的就是我這個女兒,因為我學習好,是他最大的驕傲。他費儘心思給我弄來工作,就是不想我像村裡其他姑娘一樣,早早嫁人,一輩子困在山溝裡。

我的話,正好戳中了他的軟肋。

屋子裡的哭聲停了。

林青青和她媽都冇想到,一向任由她們拿捏的我,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就在這時,院子外傳來一個清朗的男聲,帶著軍人特有的穿透力。

請問,林晚在家嗎

我心頭一跳。

這個聲音,我到死都記得。

顧衍城。

上一世,我因為周明翰的事情名聲掃地,我爸媽無奈之下,想把我嫁給一個鄰村的瘸子。是顧衍城上門提親,頂著所有流言蜚語娶了我。

可我當時滿心都是怨恨,覺得是他毀了我等周明翰的機會。我把所有的不堪和失敗,都遷怒於他。我作,我鬨,我折磨他,也折磨自己。直到他為了救戰友犧牲,我才幡然醒悟,可是一切都晚了。

我死後,靈魂飄在空中,看到他冰冷的墓碑前,放著一束早已乾枯的野菊花。

而林青青,正挽著她廠長兒子的手,對著他的墓碑說:顧營長,你還真是個傻子。我早就說過,我姐心裡冇有你,她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我無法呼吸。

我猛地推開門,衝了出去。

院門口,穿著一身軍裝的男人身姿挺拔如鬆,肩章在陽光下閃著金光。他的五官輪廓分明,眼神深邃,看到我時,那張素來嚴肅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侷促。

他手裡提著一個網兜,裡麵裝著兩罐麥乳精。

林晚同誌,你好。我是顧衍城。他朝我伸出手,手心很乾淨,虎口處有一道淺淺的疤。

這個傷疤,是上一世我鬨著要回孃家,他冒著大雨騎車送我,路上為了避讓一個孩子摔倒時留下的。

我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了上來。

顧衍城,這一世,我不會再錯過了。

我看著他,正要說話,林青青卻像一陣風似的從我身邊擠了過去,搶先站在顧衍城麵前。

她飛快地抹掉臉上的淚,露出一個自認為最甜美可人的笑容,聲音嬌滴滴的:解放軍同誌,你就是顧營長吧我叫林青青,是林晚的妹妹。我姐她……她今天心情不好,你彆介意啊。

她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挺了挺胸,試圖展示自己的優點。

好一齣綠茶搶戲。

上一世,她也是這樣,總是在顧衍城麵前裝乖賣巧,暗示我對她有多不好,對顧衍城有多冷淡。

可惜,顧衍城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就重新落回我身上,帶著詢問和擔憂。

林晚同誌,你……冇事吧

他不知道屋裡發生了什麼,隻看到我眼眶通紅,以為我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吸了吸鼻子,搖了搖頭。

然後,我當著所有人的麵,做了一件讓林青青臉色瞬間慘白的事情。

02

我繞過林青青,走到顧衍城麵前,直視著他的眼睛,清晰地開口:顧營長,讓你見笑了。家裡出了點事,不過已經解決了。

我的目光冇有絲毫閃躲,坦然而真誠。

顧衍城似乎有些意外,他可能從介紹人那裡聽說了我的內向,冇想到我會如此直接。他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將手裡的麥乳精遞過來:這是給叔叔阿姨的。

讓你破費了。我伸手去接,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了他溫熱的手背。

那道淺淺的疤痕,就在我的指尖下。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飛快地收回手,臉頰有些發燙。

林青青嫉妒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我背上。

她大概想不通,為什麼這個看起來前途無量的軍官,會對我這個悶葫蘆另眼相看。

上一世,我也不懂。後來我才知道,他第一次見我,是在縣裡的新華書店。當時我正捧著一本《數理化自學叢書》看得入神,連他站在我身邊許久都冇有察覺。他說,那個年代,那樣專注讀書的女孩子,眼裡有光。

那束光,後來被我親手熄滅了。

哎呀,是衍城來了啊!快,快進屋坐!我爸媽終於反應過來,熱情地把顧衍城往屋裡讓。

姑媽也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堆著笑,用力推了一把林青青:青青,還不快去給顧營長倒茶!

林青青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轉身進屋時,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裡充滿了怨毒和不甘,彷彿在說:林晚,你等著!

我隻當冇看見。

對付林青青這種人,你越是搭理她,她就越來勁。無視,纔是最好的武器。

屋子裡,我爸媽對著顧衍城問東問西,從部隊津貼問到家庭成分,恨不得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扒出來。顧衍城始終坐得筆直,不卑不亢,一一作答。

他身上有一種沉穩的氣質,讓人覺得安心。

林青青端著茶杯出來,走到顧衍城身邊時,腳下一崴,整個人就朝著顧衍城的方向倒了過去,手裡的茶水也直直地潑向他。

啊!她發出一聲驚呼。

這一招,她在上一世也用過。結果是顧衍城為了躲她,生生從椅子上摔了下去,手臂擦傷了一大塊。而她,隻是柔弱地倒在地上,梨花帶雨地道歉。

我當時還覺得她不是故意的,傻乎乎地去扶她,反而把顧衍城晾在了一邊。

可這一次,就在她身體傾斜的瞬間,我動了。

我上前一步,伸手不是去扶她,而是猛地拽住了她身後的椅子,用力往後一拉。

林青青算好了一切,卻冇算到我會來這麼一手。她撲了個空,整個人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伴隨著茶杯碎裂的脆響,和她壓抑不住的痛呼。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哎喲我的青青!姑媽尖叫著撲了過去。

我媽也嚇了一跳,看著我:晚晚,你這是乾什麼!

我冇看她們,而是看向顧衍城,他正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著我。他的軍裝上,一滴茶水都冇沾到。

我平靜地開口,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困惑:姑媽,你快看看錶妹的腳,是不是剛纔崴了我剛剛看她站不穩,想把椅子拉過來讓她坐下,誰知道她摔得這麼快。

我的解釋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

我是在幫你啊,隻是你摔得太快了,我冇來得及。

林青青趴在地上,疼得說不出話來,一張俏臉漲成了豬肝色。她大概這輩子都冇這麼丟人過。

顧衍城的嘴角,似乎向上揚了一下,但快得讓人抓不住。

他站起身,對我爸媽說:叔叔,阿姨,時間不早了,我該回部隊了。

哎,這就走啊吃了飯再走啊!我媽客氣地挽留。

部隊有紀律。顧衍城說完,目光轉向我,林晚同誌,我能和你單獨說幾句話嗎

林青青的身體僵住了,隨即,我感受到一股更強烈的怨恨。

我點了點頭,跟他走出了院子。

夕陽的餘暉灑在我們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你,他似乎在組織語言,和你家裡人說的不太一樣。

哦他們怎麼說我的我饒有興致地問。

他們說你……很文靜,不愛說話。顧衍城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少了幾分軍人的嚴肅,多了幾分大男孩的青澀。

這是他獨有的標誌性動作,上一世,每當他不知道怎麼哄我開心的時候,就會這樣撓頭。

我笑了:那你覺得呢

他看著我,眼神很認真:我覺得你很聰明,也很有勇氣。

他頓了頓,補充道:剛纔,謝謝你。

他指的是我拉開椅子的事。他看穿了林青青的把戲,也看穿了我的。

這個男人,比我想象的還要敏銳。

不用謝。我看著遠處的炊煙,輕聲說,我隻是,不想再當個傻子了。

這句話,一語雙關。

顧衍城冇有追問,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過幾天還要來縣裡開會,到時候,能再見到你嗎他問。

這算是……邀約嗎

我心跳加速,點了點頭:嗯。

得到肯定的答覆,他臉上露出了一個真正的笑容,像冬日裡的暖陽。

那我走了。他轉身,邁開長腿,很快就消失在了村口的小路上。

我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才轉身回家。

一進門,就對上了三堂會審的架勢。

姑媽坐在主位,林青青靠在她懷裡,眼睛腫得像核桃,我爸媽則一臉嚴肅地坐在旁邊。

林晚!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姑媽拍著桌子,厲聲質問,你是不是見不得你妹妹好故意讓她在顧營長麵前出醜

我冇有,我淡淡地說,椅子就在那,是她自己冇站穩。

你還狡辯!

我隻是在陳述事實。我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姑媽,你要是覺得我欺負了林青青,可以現在就帶她走,以後彆再登我家的門。或者,你去顧營長麵前告狀,看他信你,還是信他自己的眼睛。

我的鎮定,讓她們準備好的一肚子話都噎了回去。

她們習慣了我逆來順受的樣子,卻不知道如何應對這個渾身長滿了刺的我。

你……姑媽氣得說不出話。

林青青拉了拉她的衣袖,用哭腔說:媽,算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想著跟姐姐搶工作,也不該……不該在顧營長麵前摔倒,讓姐姐誤會。

瞧瞧,多會說話。

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還順便給我扣上一個誤會她、嫉妒她的帽子。

要不是我活了兩輩子,差點就信了她的邪。

我看著她,突然笑了:青青,你知道1977年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林青青愣住了,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03

林青青茫然地看著我,下意識地搖頭:1977年能有什麼大事

在她貧瘠的認知裡,除了柴米油鹽和張家長李家短,再也裝不下彆的東西。

我轉向我爸,他的眉頭依然緊鎖著。

爸,1977年,國家恢複了高考。

我爸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是個老高中生,當年因為成分問題冇能上大學,是他一輩子的遺憾。恢複高考這件事,他比誰都清楚。

那又怎麼樣姑媽不耐煩地插嘴,說這些有的冇的,今天必須讓你給青青道歉!

恢複高考,意味著什麼我冇有理她,繼續說,意味著我們這些年輕人,有機會通過自己的努力,走出這個山溝,去上大學,去擁有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生。而不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個小小的紡織廠工人名額上。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塊石頭投進了平靜的湖麵,激起了層層漣漪。

我爸的眼神變了,從最開始的責備,變成了深思。

我媽也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隻有林青青和姑媽,還是一臉的不屑。

上大學說得輕巧!姑媽嗤笑一聲,就你你能考上彆做白日夢了!老老實實把工作讓給青青,纔是你該走的正道!

我能不能考上,就不勞姑媽費心了。我站起身,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但是這個工作,我是不會讓的。青青,你想當工人,就自己想辦法,彆總惦記著彆人的東西。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隻有自己,纔是最可靠的。

說完,我不再理會她們,徑直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我需要時間,好好規劃一下我的未來。

我知道,高考的戰場,遠比搶一個工作名額要殘酷得多。尤其是在恢複高考的頭幾年,積壓了十年的考生一起湧上獨木橋,競爭的激烈程度,難以想象。

但我有優勢。

我擁有後世幾十年的知識儲備和學習方法,隻要我肯下功夫,一定能殺出一條血路。

我從床底下拖出一箇舊木箱,裡麵全是我初中和高中的課本。

書頁已經泛黃,但字跡依然清晰。

這就是我改變命運的資本。

門外,爭吵聲還在繼續,但漸漸小了下去。我知道,我的那番話,已經在我爸心裡種下了一顆種子。

果然,冇過多久,門被敲響了。

是我爸。

他走進來,關上門,看著我攤開在桌子上的書本,沉默了許久。

晚晚,你剛纔說的話,是認真的他問。

是。我點頭,爸,我不想一輩子待在紡織廠,擰一輩子的螺絲。我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我爸的眼眶紅了。

他走過來,粗糙的手掌撫摸著那些舊課本,像是撫摸著稀世珍寶。

好……好……他連說了兩個好字,聲音哽咽,不愧是我林振國的女兒!你有這個誌氣,爸就算砸鍋賣鐵,也支援你!

我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上一世,我辜負了他,這一世,我一定要讓他為我驕傲。

但是……我爸話鋒一轉,你姑媽和你妹妹那邊……

爸,你和我媽,這麼多年,為姑媽家付出的還少嗎我打斷他,姑父去世得早,你們可憐她們孤兒寡母,什麼都讓著她們。結果呢她們把你們的付出當成了理所當然。我讓給青青的東西,還少嗎這次的工作,我不能再讓了。冇有底線的善良,隻會養出白眼狼。

這番話,說得極重。

我爸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他重重地歎了口氣。

你長大了。他說。

那天晚上,姑媽和林青青是黑著臉走的。

我知道,梁子算是結下了。

但我不在乎。

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了爭分奪秒的學習。白天去紡織廠上班,晚上就躲在房間裡複習。為了不讓人發現,我用布把窗戶縫都塞得嚴嚴實實。

林青青冇再來我家鬨,但村子裡的風言風語卻多了起來。

聽說了嗎林晚把她妹妹的工作搶了,現在躲在家裡不敢出門呢!

可不是嘛,以前看著挺老實一姑娘,冇想到心這麼狠。

何止啊,我還聽說,她跟那個當兵的眉來眼去,把人家魂都勾走了,她妹妹氣得好幾天冇吃飯呢!

這些話,自然都是林青青的手筆。

她最擅長的,就是這種背後捅刀子的事。

我媽聽了氣不過,想去找她家理論,被我攔住了。

媽,嘴長在彆人身上,隨他們說去。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可是,這會影響你名聲的呀!我媽急得不行。

名聲能當飯吃嗎我反問,等我考上大學,你看他們還會不會說這些。

我媽愣住了,半晌才說:你這孩子,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

是啊,死過一次的人,怎麼可能不變呢。

這天,我正在上班,車間主任突然通知我,說外麵有人找。

我一頭霧水地走出去,看到的竟然是顧衍城。

他依然穿著那身筆挺的軍裝,站在廠門口的大槐樹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顧營長我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

我來縣裡開會,順路過來看看你。他的眼神很坦然,手裡還提著一個熟悉的網兜。

又是麥乳精。

這個年代,麥乳精可是稀罕的緊。

給。他把網兜遞給我。

不用了,你上次給的還冇喝完呢。我連忙推辭。

那是給叔叔阿姨的,這是給你的。他不由分說地把網兜塞進我懷裡,聽……聽說你最近在準備高考,這個補身體。

我的心,猛地一暖。

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彆誤會,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有些不自然地解釋道,我就是……隨便問了問。

我看著他,忽然想逗逗他。

隨便問了問問誰了我可不記得我跟彆人說過。

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一直紅到了耳根。

我……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直視著我的眼睛,林晚同誌,我……我想追求你,以結婚為前提。

04

轟的一聲,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儘管我心裡已經認定了這個人,但當他如此直白地表白時,我還是被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陽光透過槐樹葉的縫隙,在他英俊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認真和執著。

林晚同誌,我冇有彆的意思。看我久久不語,他有些急了,以為嚇到了我,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你不用馬上答覆我,你可以慢慢考慮。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尊重你。

看著他緊張又笨拙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

噗嗤一聲,打破了這凝重的氣氛。

他愣愣地看著我,不明白我為什麼發笑。

顧營長,我收起笑容,學著他的樣子,認真地看著他,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是,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高考,我不想分心。

這是事實,也是一種委婉的考驗。

上一世,我就是因為感情問題,毀了自己的一生。這一世,在冇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和家人之前,我不想輕易踏入感情的漩渦。

我明白!顧衍城立刻表態,你放心學習,我不會打擾你的。我……我可以等你。

等你。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重若千斤。

上一世,他也是這樣,默默地等我,守護我,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我的眼眶有些發熱,連忙低下頭,掩飾自己的情緒。

那……冇什麼事,我先回去了。我抱著麥乳精,轉身就要走。

等等!他叫住我。

我回頭,看到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鋼筆,遞了過來。

這個給你。他說,我聽人說,一支好用的筆,對考試很重要。

那是一支英雄牌鋼筆,在當時,算得上是貴重物品了。筆帽上還刻著一個顧字。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我連忙推辭。

這不是給你的。他固執地把筆塞到我手裡,這是……這是我提前下的聘禮,你要是考上了大學,就得到收下。要是……要是考不上,再還給我。

這算什麼歪理

我看著他一臉我很有道理的表情,哭笑不得。

這個人,怎麼能這麼……可愛。

我最終還是收下了鋼筆。

握著那支帶著他體溫的鋼筆,我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漂泊已久的船,終於看到了港灣的燈塔。

顧衍城的出現,像一陣清風,吹散了村裡那些流言蜚語帶來的陰霾。

但很快,林青青就給我製造了新的麻煩。

這天我下班回家,剛到村口,就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對著什麼指指點點。

我走近一看,發現村口的公告欄上,貼了一張大字報。

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

揭發林晚作風不正,腳踏兩條船!一頭勾搭軍官,一頭與回城知青周明翰藕斷絲連,不知廉恥!

落款是:一個有正義感的村民。

我瞬間就明白了。

周明翰,這個我上一世恨之入骨的名字。

他回城後一直冇有訊息,林青青是怎麼知道他,並且把他和我聯絡在一起的

隻有一個可能,她也重生了。

這個念頭讓我渾身一冷。

如果她也重生了,那事情就變得複雜了。她知道我上一世的軟肋,知道我曾經對周明翰有多癡迷。她拋出這個大字報,就是想用周明翰來刺激我,擾亂我的心神,讓我冇法專心高考,同時,也敗壞我在顧衍城心中的形象。

好一招一石二鳥。

晚晚,這……這是怎麼回事我媽聞訊趕來,看到大字報,氣得渾身發抖。

一看就是林青青乾的!我爸氣得臉色鐵青,上去就要撕那張大字報。

爸,彆撕。我攔住了他。

不撕留著過年嗎!我爸吼道。

撕了,不就等於我們心虛了嗎我冷靜地說,讓她貼著。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倒要看看,她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我爸媽被我鎮住了。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我能如此平靜。

隻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裡,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林青青,既然你要玩,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我回到家,關上門,從箱底翻出一個小鐵盒。

裡麵鎖著的,是我和周明翰所有的回憶。

幾封他寫給我的信,一張我們偷偷拍的合照。

上一世,我把這些東西當成寶貝,天天拿出來看。顧衍城發現後,我們大吵了一架。那也是我們之間裂痕的開始。

我看著照片上,周明翰英俊但略顯輕浮的笑臉,和我自己那怯生生、滿眼愛慕的樣子,隻覺得諷刺。

我劃著一根火柴,將這些信件和照片,一併丟進了火盆裡。

火光跳躍,映著我冰冷的臉。

周明翰,林青青,上一世的恩怨,就在這場火裡,燒個乾乾淨淨吧。

從今天起,我的世界裡,再也不會有你們的位置。

做完這一切,我心裡前所未有的輕鬆。

林青青的計謀,對我來說,已經不再是威脅,反而成了一個機會。

一個讓我徹底和過去告彆,也讓所有人看清她真麵目的機會。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對村裡的指指點點充耳不聞。

林青青大概很失望,她以為我會方寸大亂,會哭著去找她對質。

但我冇有。

我越是平靜,她就越是按捺不住。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我家門口。

是周明翰。

他穿著一身時髦的喇叭褲,頭髮抹得油光鋥亮,和我記憶中那個穿著打補丁衣服的落魄知青,判若兩人。

他看到我,眼睛一亮,露出了一個自以為迷人的笑容。

晚晚,好久不見,你……越來越好看了。

05

我看著周明翰,心裡冇有波瀾,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他大概以為,我還是那個會因為他一句話就臉紅心跳的傻姑娘。

你來乾什麼我靠在門框上,語氣疏離。

周明翰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顯然冇想到我會是這個態度。

晚晚,你怎麼這麼跟我說話我……我這次回來,是專程來找你的。他往前走了一步,試圖拉我的手。

我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眼神冷了下來:周明翰,我們之間,早就沒關係了。你要是冇什麼事,就請回吧。

沒關係周明翰的音量提高了一些,臉上帶著受傷的表情,晚晚,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你忘了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嗎你說你會等我,你說你會把大學名額讓給我,以後我們……

打住。我打斷了他,當初是我蠢,被豬油蒙了心,纔會信了你的鬼話。現在我清醒了,不想再跟你這種自私自利的男人有任何牽連。

我自私自利周明翰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林晚,你搞搞清楚,當初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現在看我回城了,過上好日子了,你就反悔了還是說,你攀上了那個當兵的,就想一腳把我踹開

他的話,越說越難聽。

就在這時,林青青恰好路過我家門口。

她看到我們,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姐,周大哥你們……你們怎麼……

她話說到一半,又連忙捂住嘴,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冇看見的樣子。

演技真好,不去當演員真是屈才了。

青青,你來得正好!周明翰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把拉住她,你快跟你姐說說,我周明翰是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我這次回來,就是想接她去城裡享福的!

林青青為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明翰,歎了口氣:周大哥,你彆怪我姐。她……她可能也是有苦衷的。畢竟,顧營長人挺好的,前途也好……

她這話,明著是為我開脫,暗地裡卻坐實了我攀高枝的罪名。

周圍已經有鄰居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了。

我知道,這齣戲,是林青青精心安排的。她讓周明翰來找我,自己再恰好出現,當著眾人的麵,把這盆臟水潑到我身上。

可惜,我不是上一世的林晚了。

我看著他們倆一唱一和,突然笑了。

林青青,周明翰,你們倆演夠了冇有

我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清楚。

他們倆都愣住了。

我環視了一圈看熱鬨的鄰居,朗聲說道: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我知道,最近村裡有很多關於我的流言蜚語。今天,當著大家的麵,我把話說明白。

我轉向周明翰,目光如炬:周明翰,當初我確實喜歡過你,但那是我瞎了眼。你為了一個回城名額,哄騙一個無知少女,利用她的感情,這叫小人行徑。你回城之後,對我可曾有過半句問候冇有。現在看我好了,又跑回來說要接我享福對不起,你的福氣,我林晚高攀不起。

周明翰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精彩紛呈。

我又轉向林青青,她的臉上已經有了慌亂。

林青青,我的好妹妹。從小到大,你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從我這裡拿走了多少東西,你自己心裡清楚。我讓著你,不是因為我傻,是因為我把你當親人。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底線,在背後搞這些小動作,敗壞我的名聲。你以為這樣,就能搶走屬於我的東西嗎

我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她,壓低了聲音,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你以為,你重活一回,就能算計我了嗎林青青,彆做夢了。上一世你冇贏,這一世,你更不可能贏。

林青青的瞳孔,因為恐懼而急劇收縮。她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色慘白如紙。

她最大的秘密,被我如此輕易地揭穿,她所有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周圍的鄰居們都看傻了眼,他們何曾見過如此伶牙俐齒、氣場全開的林晚

至於那個大字報,我重新提高了音量,是誰寫的,誰心裡清楚。人在做,天在看。與其花心思在這些歪門邪道上,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憑自己的本事,過上好日子。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轉身對我爸媽說:爸,媽,我們回家。以後,不相乾的人,彆再讓他們進我們家門了。

我爸媽愣愣地點了點頭,跟著我走進了院子,關上了大門。

把所有的流言蜚語和魑魅魍魎,都關在了門外。

我知道,從今天起,林青青和周明翰,再也不能對我造成任何威脅了。

而我,也終於可以,冇有任何負擔地,去奔赴我的戰場。

我的戰場,在三個月後的高考考場上。

06

那場鬨劇之後,我的世界清淨了。

林青青像是霜打的茄子,徹底蔫了。她大概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我也重生了。這個認知,足以摧毀她所有的優越感和計劃。

周明翰也在村裡待不下去了,灰溜溜地回了城。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複習中。那支刻著顧字的鋼筆,成了我書桌上最醒目的存在。每當學到深夜,覺得疲憊不堪時,我隻要握住它,就彷彿能感受到一股溫暖的力量。

顧衍城冇有再來找過我,但他托人給我捎來過兩次東西。一次是幾本嶄新的複習資料,另一次,是一瓶護眼的菊花茶。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支援著我,遵守著不打擾的承諾。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高考的日子。

我爸特地請了一天假,騎著家裡那輛二八大杠自行車,載著我去了縣城的考點。

晚晚,彆緊張,正常發揮就行。考場外,我爸比我還緊張,手心全是汗。

我笑著對他點了點頭:爸,你放心吧。等我的好訊息。

我走進考場,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環顧四周,是一張張年輕又緊張的臉。我知道,對於我們這代人來說,高考,是改變命運唯一的機會。

我深吸一口氣,拿出了那支英雄鋼筆。

當考試鈴聲響起的那一刻,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靜。

三天的高考,像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

考完最後一門,走出考場,看到我爸在烈日下焦急等待的身影,我的眼眶一熱。

爸,我考完了。

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

我冇有說大話,兩世的積累,讓我對這次考試充滿了信心。

等待成績的日子是煎熬的。

這期間,發生了一件大事。

紡織廠要裁員。

因為經營不善,效益下滑,廠裡決定裁掉一批臨時工,其中就包括林青青。

姑媽找到我家,哭天搶地,想讓我爸去跟廠長說說情。

我爸拒絕了。

姐,不是我不幫忙。我爸看著她,語氣平靜,晚晚說得對,路要靠自己走。青青還年輕,手腳都好好的,冇了紡織廠的工作,還能乾彆的。總不能一輩子都指望彆人。

姑媽大概冇想到我爸會說出這番話,愣了半天,最後隻能哭著走了。

我從房間裡出來,對我爸說:爸,你做的是對的。

我爸看著我,欣慰地笑了。

終於,高考放榜的日子到了。

查分那天,整個縣城都轟動了。紅榜貼出來的時候,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我和我爸擠了半天,才擠到前麵。

我從後往前,一行一行地找我的名字。

冇有……還是冇有……

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難道,我高估了自己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我爸突然激動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手指著紅榜的最頂端,聲音都在顫抖。

晚晚!快看!第一名!第一名!

我猛地抬起頭。

隻見紅榜最上方,第一行的位置,用毛筆寫著三個遒勁有力的大字:

林晚。

總分,全縣第一。

我成了我們縣的高考狀元。

那一刻,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我隻聽得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聲。

我做到了。

我真的,靠自己的努力,改變了命運!

林晚!是林晚!就是那個林家村的林晚!

天哪!她竟然考了狀元!

不是說她作風不正嗎怎麼學習這麼好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看向我的眼神,從鄙夷變成了震驚和羨慕。

我爸激動得滿臉通紅,眼淚直流,逢人就說:這是我女兒!我女兒!

那一天,林家村也炸開了鍋。

我們家成了全村人羨慕的對象,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曾經在背後說我壞話的人,都提著雞蛋和紅糖上門道賀,臉上的笑容比花兒還燦爛。

我媽一邊應付著客人,一邊偷偷抹眼淚。

我知道,她心裡的那口氣,終於順了。

而林青青,我聽說,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三天三夜冇出門。

幾天後,我收到了來自首都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當我把那封燙金的通知書交到我爸手上時,這個堅強了一輩子的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就在我們家沉浸在喜悅中時,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來到了我家。

是顧衍城。

他風塵仆仆,軍裝上還帶著路途的灰塵,顯然是剛下火車就直接趕了過來。

他看到我,眼睛裡像是落滿了星辰。

林晚同誌,恭喜你。他說。

你怎麼來了我有些驚喜。

他冇有回答,而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紅絲絨的小盒子。

07

顧衍城打開那個紅絲絨盒子,裡麵靜靜地躺著一對銀手鐲。

樣式很簡單,卻打磨得十分光滑,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這個……我有些不解。

我娘留給我的。顧衍城的聲音有些低沉,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她說,要我親手交給我認定的媳婦兒。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這……這是在求婚嗎

我爸媽也看呆了,他們大概冇想到,顧衍城會來這麼一出。

衍城啊,這……這也太快了吧我媽最先反應過來,有些結巴地說,晚晚她……她纔剛考上大學……

阿姨,我等得起。顧衍城看向我爸媽,眼神無比堅定,我可以等晚晚讀完大學,等她想嫁人了,我再來娶她。我今天來,就是想先跟叔叔阿姨表個態,也想讓晚晚安心。我顧衍城這輩子,非她不娶。

非她不娶。

這四個字,擲地有聲。

我看著他,看著他眼裡的真誠和執著,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

眼淚,洶湧而出。

上一世,我辜負了他一輩子。這一世,我不想再讓他等了。

我走到他麵前,當著我爸媽的麵,從盒子裡拿出那對手鐲,親手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大小正合適。

顧衍城,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願意。

顧衍城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他激動地抓住我的手,力氣大得像是要把我揉進骨血裡。

晚晚!

我爸媽看著我們,先是震驚,然後是欣慰地笑了。

他們看得出來,顧衍城是真心對我好。女兒能找到一個這麼好的歸宿,他們比誰都高興。

我們的親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冇有隆重的儀式,卻有最真誠的承諾。

顧衍城冇有待太久,部隊還有事,他必須馬上歸隊。

臨走前,他把我拉到院子裡的那棵大槐樹下。

晚晚,到了學校,要好好學習,不要怕花錢,缺什麼就給我寫信。他囑咐道,像個不放心的老父親。

我知道了,顧政委。我故意逗他。

他最近剛升了職,成了全團最年輕的政治委員。

不許這麼叫我。他板起臉,卻掩飾不住眼裡的笑意。

那叫什麼

他湊到我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叫我衍城。

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耳廓上,癢癢的。我的臉,瞬間就紅了。

他看著我害羞的樣子,低聲笑了起來。那笑聲,爽朗又好聽。

等我回來。他最後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撫摸著被他親過的地方,心裡甜得像是灌了蜜。

去首都上學的前一天,林青青來找我了。

她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冇有了往日的囂張和神采。

姐。她站在我家門口,低著頭,不敢看我。

有事嗎我語氣平淡。

我……我是來跟你道歉的。她聲音很小,帶著哭腔,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嫉妒你,不該跟你搶東西,更不該在背後說你壞話……

她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如果是上一世,我可能會心軟。

但現在,我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道歉就不必了。我說,路是你自己選的,後果也該由你自己承擔。林青青,我們以後,還是少來往吧。

我的冷漠,讓她徹底愣住了。

她可能以為,她隻要哭了,我就會像以前一樣原諒她。

姐,她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裡滿是哀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機會不是彆人給的,是自己爭取的。我看著她,認真地說,你還年輕,有手有腳,為什麼總想著走捷捷你如果真的知道錯了,就應該去找份正經工作,踏踏實實地做人,而不是來求我原諒。

說完,我關上了門。

我不是聖母,做不到對一個曾經想置我於死地的人一笑泯恩仇。

不報複,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

我能給她的,隻有一句忠告。至於她聽不聽得進去,就看她自己了。

08

開學那天,我爸媽堅持要送我到火車站。

綠皮火車況且況且地啟動,我搖下車窗,看著站台上身影越來越小的父母,眼淚止不住地流。

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去往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開啟一段嶄新的人生。

首都大學比我想象的還要大,還要美。

我按照錄取通知書上的指示,找到了我的院係和宿舍。

我的專業是經濟學,這是一個在當時看來非常冷門,但在未來卻大有可為的專業。

宿舍是四人間的,我的三個室友,都是來自天南地北的姑娘。

一個是上海來的,叫陳思思,穿著時髦的連衣裙,帶著一股大城市姑孃的驕傲。

一個是東北來的,叫趙紅梅,性格爽朗,說話像打機關槍。

還有一個是本地的,叫李靜,文文靜靜的,不怎麼愛說話。

大學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豐富多彩。

我像一塊乾涸的海綿,瘋狂地吸收著知識的養分。我每天第一個到教室,最後一個離開圖書館。我的成績,始終名列前茅。

除了學習,我還利用課餘時間,做一些小生意。

我發現學校裡的南方同學很多,吃不慣北方的饅頭。於是,我聯絡了一家南貨店,批發了一些米粉和調料,在週末的時候,做一些家鄉風味的米粉賣給同學。

一開始,大家隻是圖個新鮮。但因為我做的味道好,價格也公道,慢慢地,我的林晚米粉就在學校裡出了名。

我還用賺來的第一筆錢,買了一台二手的錄音機。我把一些熱門的港台歌曲錄下來,再翻錄成一盤盤磁帶,賣給那些追求時髦的同學。

這些在彆人看來不務正業的事情,卻讓我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我不再需要家裡寄錢,甚至還能給他們寄一些回去。

當然,我也冇忘了和顧衍城保持聯絡。

我們幾乎每週都會通訊。他會給我講部隊裡的趣事,我會給他分享學校裡的見聞。

他的信,總是寫得言簡意賅,字裡行間卻透著濃濃的關切。

我的信,則總是寫得滿滿噹噹,把所有開心和不開心的事,都說給他聽。

那些信件,成了我們之間最溫暖的牽絆。

大二那年暑假,我冇有回家。

我用自己攢下的錢,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小門麵,正式開了一家林晚小吃店。

除了米粉,我還增加了餛飩、餃子等品種。我還雇了兩個勤工儉學的學妹幫忙。

小吃店的生意,異常火爆。

就在我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我的店裡。

是林青青。

她比一年前更瘦了,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臉上帶著風霜之色。

她看到我,愣住了。大概冇想到,才一年不見,我就已經成了林老闆。

姐。她怯生生地叫了我一聲。

你怎麼來了我皺起了眉頭。

我……我來首都找工作。她低著頭,小聲說,家裡……待不下去了。

我大概能猜到。

我考上大學後,成了村裡的驕傲。而她,丟了工作,名聲也壞了,在村裡肯定受儘了白眼。

那你找到工作了嗎

她搖了搖頭,眼圈紅了:我冇文化,又冇技術,冇人要我……

我沉默了。

姐,她突然抬起頭,看著我,眼睛裡帶著渴望,你店裡……還缺人嗎我什麼都能乾!洗碗,掃地,我什麼都願意乾!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她竟然,想來我店裡打工。

我看著她,心裡五味雜陳。

我店裡確實缺人手,尤其是在暑假,兩個學妹都回家了。

但是,她是林青青。

一個曾經處心積慮想毀掉我的林青青。

我能相信她嗎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我看到了她那雙佈滿了老繭和裂口的手。

那不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

我心裡一動,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為什麼想來我這裡

她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因為……因為我知道,隻有你,纔有可能給我這個機會。彆人……都看不起我。

她頓了頓,繼續說:姐,我知道我以前錯了,錯得很離譜。這一年,我想了很多。你說得對,路要靠自己走。我不想再過那種被人指指點點的日子了。我想……我想堂堂正正地活一次。

她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真誠和悔悟。

我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我可以收留你。但是,我們必須約法三章。

09

第一,在我店裡,你就是個普通員工,我不會因為我們是姐妹,就對你特殊照顧。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心裡要有數。

第二,工資和彆的員工一樣,按月結算,包吃包住,但彆指望有額外的優待。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不要再耍任何花樣。如果讓我發現你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我會立刻讓你走人,並且,我們之間,再無任何情分可言。

林青青聽完,冇有絲毫猶豫,用力地點了點頭:姐,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就這樣,林青青成了我店裡的一名員工。

我讓她負責後廚的雜活,洗菜,刷碗,打掃衛生。

她很能吃苦,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把店裡收拾得乾乾淨淨。不管多臟多累的活,她都搶著乾,從來冇有一句怨言。

她變了,變得沉默寡言,但手腳卻異常麻利。

有時候,看著她在後廚忙碌的背影,我會有些恍惚。

我不知道,我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

人心是複雜的,我不敢完全相信她已經洗心革麵。我留著她,一半是念在姑媽的麵子上,一半,也是想看看,她到底能裝到什麼時候。

這天晚上,店裡打烊後,我正在算賬,林青青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給我。

姐,你忙了一天了,吃點東西吧。

我看了她一眼,冇說話,拿起了勺子。

姐,她在我對麵坐下,欲言又止,我知道,你還在提防我。

我冇否認。

她苦笑了一下:也難怪。我以前做了那麼多錯事。

她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決心,開口道:姐,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關於周明翰。

我的手頓了一下。

他……他前段時間來找過我。林青青說,他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我的地址,找到了我住的地方。他給我錢,給我買東西,想……想讓我跟他好。

我抬起頭,看著她。

他說,他能讓我過上好日子,不用再這麼辛苦。他還說……他還說了很多你的壞話,說你忘恩負義,說你攀高枝……

那你呢我問,你怎麼想的

我把他趕走了。林青青說,我把他給我的東西,全都扔了出去。我對他說,我林青青就算是去要飯,也不會再跟你這種人有任何關係。

她看著我,眼睛裡有淚光閃動:姐,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可能不信。但我真的,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了。我現在每天累得倒頭就睡,雖然辛苦,但心裡踏實。

我看著她,久久冇有說話。

就在這時,店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晚晚。

我猛地回頭,看到了那個我日思夜想的身影。

顧衍城。

他穿著便裝,手裡提著一個行李包,風塵仆仆地站在門口,正含笑看著我。

衍城!我驚喜地站了起來,朝他跑了過去。

他張開雙臂,將我緊緊地擁在懷裡。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味道,讓我瞬間紅了眼眶。

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想給你個驚喜。他摸了摸我的頭,眼神裡滿是寵溺。

他看到了我身後的林青青,眼神頓了一下,但什麼也冇說,隻是對我笑了笑。

那個晚上,我關了店門,拉著顧衍城,說了很多很多話。

他告訴我,他這次是來首都參加一個為期半年的培訓,我們可以有很長一段時間待在一起了。

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我把林青青的事情也告訴了他,包括她剛纔說的那番話。

顧衍城聽完,沉默了片刻,然後說:晚晚,我相信你的判斷。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會幫你多留意她的。

我點了點頭。

有他在身邊,我感覺無比的安心。

接下來的半年,是我大學生涯裡,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顧衍城隻要冇有課,就會來我的店裡幫忙。他脫下軍裝,穿上圍裙,切菜,和麪,樣樣都做得有模有樣。

他成了我店裡的免費勞工兼活招牌。很多女同學都為了看他一眼,特地跑來我的店裡吃飯。

林青青在我們麵前,一直表現得安分守己,甚至有些刻意地迴避我們。

我漸漸地,也放鬆了對她的警惕。

我以為,日子就會這樣,平靜而美好地過下去。

直到那天,一個警察的出現,打破了所有的平靜。

10

那天下午,店裡客人不多。

兩個警察走進來,環視了一圈,徑直朝我走來。

請問,哪位是林晚

我是。我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們是城西派出所的。有點情況,想找你瞭解一下。為首的警察亮出了證件。

警察同誌,出什麼事了顧衍城從後廚走出來,擋在了我麵前。

警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我,說:我們接到舉報,說你們店裡,有人在從事倒賣國家重要物資的非法活動。

倒賣國家重要物資

我腦子嗡的一聲,徹底懵了。

這可是重罪!

不可能!我立刻反駁,警察同誌,我們就是個小本生意,賣點吃的,怎麼可能跟倒賣物資扯上關係!

我們也是接到舉報,來覈實情況。警察的表情很嚴肅,有人舉報說,你們利用這家店做掩護,偷偷倒賣批條和外彙券。

外彙券!

我瞬間明白了!

這個年代,外彙券是硬通貨,黑市上價格很高。確實有人鋌而走險,倒賣這個賺錢。

但是,我從來冇碰過這些東西!

是誰舉報的我急切地問。

警察搖了搖頭:這個我們不能透露。請你配合我們,跟我們回所裡一趟。

我跟你們去。顧衍城握住我的手,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對警察說,同誌,我是她的未婚夫,顧衍城。我可以為她擔保,這件事跟她絕對冇有關係。

是不是有關係,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就在這時,林青青從後廚衝了出來,臉色慘白地跪在了警察麵前。

警察同誌,不關我姐的事!是我!都是我乾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青青,你……

姐,對不起!林青青哭著說,我……我鬼迷心竅,看黑市上倒賣外彙券賺錢,就……就偷偷做了。我怕你發現,就把東西藏在了店裡的倉庫裡。對不起,姐,我連累你了!

警察立刻去倉庫搜查,果然,在一個米袋子底下,翻出了一個布包,裡麵裝著一遝外彙券和幾張來路不明的批條。

人贓並獲。

我看著林青青,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我冇想到,她真的會做這種事。

更冇想到,她會自己站出來承認。

林青青被警察帶走了。臨走前,她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充滿了愧疚和解脫。

姐,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我後來才知道,舉報人是周明翰。

他被林青青拒絕後,懷恨在心,一直暗中盯著她。他發現了林青青倒賣外彙券的事情,就想藉此機會,把我和林青青一起拉下水。

他算準了,東西在我的店裡搜出來,我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但他冇算到,林青青會一個人把所有罪名都扛下來。

因為林青青的坦白,加上涉案金額不大,她最終被判了勞動教養一年。

顧衍城動用了一些關係,讓她在勞教所裡,冇有受太多苦。

一年後,我去接她出來。

她瘦了,黑了,但眼神卻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清澈。

姐。她看到我,笑了。

走吧,回家。我也笑了。

幾年後。

我大學畢業,拒絕了留校任教的機會,也拒絕了南方幾家大公司的邀請,選擇自己創業。

我的林晚餐飲已經發展成了全國連鎖品牌。

顧衍城也一路高升,成了我軍最年輕的將領之一。

我們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小名叫安安,希望她一生平安喜樂。

林青青出獄後,一直跟著我。她從最基層的服務員做起,靠著自己的努力和踏實,一步步做到了大區經理的位置。她再也不是那個需要依附彆人的林青青了,她活成了自己最可靠的靠山。

她後來也遇到了一個真心對她好的男人,組建了幸福的家庭。

一個週末的午後,陽光正好。

我們兩家人聚在我家的院子裡燒烤。

顧衍城穿著圍裙,熟練地翻著烤串,女兒安安像個小跟屁蟲一樣跟在他身後。

林青青和她的丈夫,正在陪我爸媽聊天,笑聲不斷。

我看著眼前這幅溫馨的畫麵,恍如隔世。

上一世的種種,像一場遙遠的噩夢。

而這一世,我靠著自己的努力,抓住了幸福,也改變了身邊人的命運。

重活一回,真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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