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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絲像無數根冰冷的針,紮在窗玻璃上,彙成蜿蜒的水流,模糊了窗外的城市霓虹。老刑警李偉把第三杯速溶咖啡喝完時,值班室的電話突然尖銳地響起,打破了淩晨三點的死寂。電話那頭是調度中心急促的聲音:城南老城區,槐樹巷37號,發現一具女屍,報案人稱是屋主的朋友,聯絡不上人後報警開門的。
李偉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快步走出值班室。警車在空曠的街道上疾馳,雨刷器徒勞地左右擺動,卻始終無法驅散前擋風玻璃上的水汽。他點燃一支菸,看著尼古丁在肺裡循環一週後變成灰白色的煙霧從嘴角溢位,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了三年前那個同樣下雨的夜晚——也是在老城區,也是一起凶殺案,至今仍未告破。
槐樹巷是典型的南方老巷,青石板路被雨水浸泡得發亮,兩側的老式居民樓牆皮斑駁,露出裡麵暗紅色的磚塊。37號是一棟兩層小樓,門口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幾個穿著雨衣的警員正在維持秩序。報案人是一個穿著睡衣、麵色蒼白的年輕女人,正坐在警車裡瑟瑟發抖,看到李偉過來,她立刻站起身:李警官,你可來了,裡麵……裡麵太嚇人了。
李偉點點頭,戴上手套和鞋套,推開了那扇斑駁的木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雨水的濕氣撲麵而來,客廳裡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在地,茶幾上的玻璃杯碎了一地。死者倒在客廳中央,是一名中年女性,穿著絲綢睡衣,胸口插著一把水果刀,鮮血染紅了她身下的地板,在雨水從門縫滲進來的地方暈開,形成詭異的圖案。
法醫正在進行初步檢查,看到李偉過來,低聲說道:死者名叫陳慧,45歲,獨居。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昨晚10點到淩晨1點之間,致命傷是胸口的刀傷,一刀斃命。現場冇有打鬥痕跡,門窗完好,冇有強行闖入的跡象。
冇有打鬥痕跡李偉皺起眉頭,那她是認識凶手
可能性很大,法醫指著死者的雙手,你看,她的指甲很乾淨,冇有抓撓的痕跡,身上也冇有其他抵抗傷。凶手應該是趁她不備下手的。
李偉蹲下身,仔細觀察著現場。客廳的陳設很簡單,一張沙發,一個茶幾,一個電視櫃,牆上掛著幾張風景畫。他注意到電視櫃上放著一個相框,裡麵是陳慧和一個年輕男人的合影,兩人笑得很開心。這是誰他問身後的警員。
已經問過報案人了,警員回答,是死者的兒子,叫林宇,在上海工作,我們已經聯絡他了,他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李偉站起身,目光掃過客廳的每一個角落。他的視線停留在了陽台門口——那裡的玻璃門是打開的,雨水正隨著風灌進來,在地板上形成一道水痕。他走到陽台,外麵是一個小小的院子,種著幾盆綠植,院牆不高,外麵就是巷子。凶手會不會是從陽台進來的他問旁邊的技術人員。
技術人員搖搖頭:我們檢查過了,陽台的欄杆和地麵都冇有發現可疑的腳印,外麵的院牆也冇有攀爬的痕跡。而且這扇玻璃門的鎖是完好的,看起來像是死者自己打開的。
自己打開的李偉沉吟道,這麼晚了,她會給誰開門
他回到客廳,繼續仔細勘查。在沙發底下,他發現了一枚不屬於死者的男士鈕釦,看起來很新,應該是剛掉不久。他小心翼翼地用證物袋將鈕釦裝起來:送去化驗,看看能不能提取到DNA。
接著,他上了二樓。二樓有兩個房間,一個是臥室,一個是書房。臥室裡很整潔,床鋪鋪得整整齊齊,梳妝檯上放著各種化妝品,看起來不像有人闖入過。書房裡有一個書架,上麵擺滿了書籍,大多是文學和曆史類的。書桌很乾淨,上麵放著一檯筆記本電腦,螢幕是黑的。
李偉打開筆記本電腦,發現需要密碼。他讓技術人員處理,自己則翻看起書桌上的東西。在一個抽屜裡,他發現了一個日記本。日記本的封麵是皮質的,已經有些磨損。他翻開日記本,裡麵記錄著陳慧的日常生活,大多是一些瑣事,但最近幾篇的語氣卻有些異常。
3月15日,雨。他又來電話了,還是那套說辭,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如果這件事被林宇知道,他一定會很失望的。
3月18日,晴。今天去見了他,他看起來很憔悴,說如果我不答應,他就……我真的很害怕,但我不能那麼做,那是犯法的。
3月20日,陰。他說給我最後三天時間考慮,否則他就把一切都抖出來。我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要答應他嗎
最後一篇日記停留在3月22日,也就是昨天:他說明晚過來,我必須做出決定了。希望一切都能好起來。
李偉合上書,心裡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陳慧很可能是被人威脅,而威脅她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這個他是誰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
這時,技術人員走了過來:李警官,電腦解開了,裡麵有一些檔案,還有一個加密的檔案夾,正在破解。另外,我們在門把手內側發現了一枚清晰的指紋,不是死者的。
指紋李偉眼睛一亮,立刻送去比對。
他走到書桌前,打開了筆記本電腦。裡麵大多是一些工作檔案,陳慧是一名自由撰稿人,主要寫一些曆史類的文章。李偉注意到她最近正在寫一篇關於本地民國時期一個富商家族的文章,檔案夾裡有很多相關的資料。
她研究這個乾什麼李偉自言自語道,他對本地曆史很熟悉,知道那個富商家族姓趙,曾經在城南一帶很有名,但後來家道中落,解放後就冇什麼訊息了。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騷動。李偉下樓一看,隻見一個穿著西裝、麵色焦急的年輕男人正試圖衝進屋裡,被警員攔住了。讓他進來吧,李偉說,是死者的兒子林宇吧
男人點點頭,看到客廳裡的情景,腿一軟差點摔倒:媽!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偉扶住他:節哀順變,我們正在調查。你最後一次見你母親是什麼時候有冇有發現她最近有什麼異常
林宇哽嚥著說:我上個月剛回來過,當時冇發現什麼異常。不過……不過她最近給我打電話時,總是說些奇怪的話,說她遇到了麻煩,但問她是什麼麻煩,她又不肯說。我讓她來上海住一段時間,她也不肯。
她有冇有提過什麼人或者什麼事
林宇想了想:好像提到過一個姓趙的人,說是什麼研究曆史時認識的,還說那個人有點奇怪。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當時在忙工作,冇太在意。
姓趙的李偉心裡一動,這和陳慧研究的那個富商家族同姓,難道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絡
這時,技術人員跑了過來,臉色有些興奮:李警官,指紋比對結果出來了!比對到了,是一個叫趙強的男人,有前科,五年前因為敲詐勒索被判過刑,三個月前剛刑滿釋放。
趙強李偉立刻讓警員調取趙強的資料。資料顯示,趙強,48歲,無業,住在離槐樹巷不遠的一個老舊小區裡。
立刻去把他帶過來!李偉下令道。
警員很快就將趙強帶來了。他看起來很憔悴,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夾克,頭髮淩亂,眼神躲閃。麵對李偉的詢問,他一口咬定自己不認識陳慧,昨晚一直在家裡睡覺,冇有出門。
不認識李偉拿出那枚在現場發現的鈕釦,那這枚鈕釦怎麼解釋這是你的吧我們已經在上麵提取到了你的DNA。還有門把手上的指紋,也是你的。你最好老實交代,否則對你冇好處。
趙強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下頭:我……我承認,我昨晚確實去過陳慧家,但我冇殺她!
你去她家乾什麼李偉追問。
我……我是去借錢的,趙強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最近手頭緊,聽說她挺有錢的,就想去試試運氣。我敲了門,她讓我進去了,我們聊了幾句,她說冇錢借給我,我就走了,離開的時候大概是10點半左右,那時候她還好好的!
你在撒謊,李偉盯著他的眼睛,陳慧的日記裡提到你威脅她,如果她不答應你的要求,你就把一切都抖出來。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
趙強的身體猛地一顫,眼神變得驚恐起來: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李偉拿出陳慧研究趙氏家族的資料,你是趙家的後人吧陳慧研究的就是你們家族的曆史,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秘密你怕她把秘密公之於眾,所以殺了她
趙強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他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抱頭:是……我是趙家的後人……陳慧確實發現了我們家族的秘密……但我真的冇殺她!
什麼秘密
是……是關於我祖父的,趙強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祖父當年在抗戰時期當過漢奸,幫日本人做了很多壞事,還侵吞了一筆賑災款。陳慧在研究曆史的時候發現了這件事的證據,她威脅我說如果我不把那筆錢交出來捐給慈善機構,她就把這件事公佈於衆。我家裡條件一直不好,出獄後又找不到工作,就想讓她把證據賣給我,或者借我點錢,可她不同意……
所以你就殺了她
冇有!我昨晚去找她,我們吵了一架,但我真的冇殺她!我離開的時候她還活著!趙強激動地喊道,不信你們可以去查,我離開後去了街角的便利店買菸,那裡有監控!
李偉立刻讓警員去調取便利店的監控。果然,監控顯示趙強在10點45分左右出現在便利店,買了一包煙就離開了。而法醫判斷陳慧的死亡時間最早是10點,這意味著趙強有不在場證明。
線索似乎斷了。李偉站在窗前,看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眉頭緊鎖。如果趙強不是凶手,那凶手是誰陳慧到底是被誰殺的
他決定重新梳理案情。凶手是熟人,能讓陳慧在深夜開門;現場冇有打鬥痕跡,說明凶手是趁其不備下手的;凶器是水果刀,很可能是現場的物品;陳慧最近在研究趙氏家族的曆史,發現了一個秘密;趙強去找過她,但有不在場證明。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李偉的腦海:會不會是林宇他是陳慧的兒子,有家裡的鑰匙,完全可以在深夜進入家中而不被懷疑。而且,如果陳慧發現的秘密不僅涉及趙家,還涉及自己的家族呢林宇會不會是為了掩蓋秘密而殺人
他立刻讓人去調查林宇的情況。資料顯示,林宇在上海一家金融公司工作,最近因為投資失敗欠了一大筆錢。而且,根據航空公司的記錄,林宇並不是今天才從上海出發的,他昨天就已經回到了本市,隻是冇有回家,而是住在一家酒店裡。
他撒謊了,李偉眼神銳利起來,立刻去酒店帶他過來!
林宇被帶到警局時,臉色很難看。當李偉問他為什麼撒謊時,他沉默了很久,才低聲說:我……我是怕你們懷疑我。我昨天回來是想給我媽一個驚喜,所以冇告訴她,住在酒店裡準備今天早上再回家。冇想到……冇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是嗎李偉盯著他,那你昨晚10點到淩晨1點在哪裡
在酒店房間裡,林宇回答,我一直在看電視,酒店應該有監控可以證明。
警員很快調取了酒店的監控,顯示林宇昨晚確實一直在酒店房間裡,冇有出去過。這又排除了一個嫌疑人。
李偉感到一陣挫敗。他回到現場,再次仔細勘查。這次,他把注意力放在了書房。書架上的書擺放得很整齊,但他發現有一格的書明顯比其他格子的書要新一些,似乎是最近才放上去的。他取下那些書,發現書架後麵的牆壁上有一個小小的暗格。
暗格裡放著一個黑色的鐵盒。李偉打開鐵盒,裡麵冇有他想象中的秘密檔案,而是一遝厚厚的彙款單和一封信。彙款單的收款人都是同一個名字:王秀蘭,彙款金額從幾千到幾萬不等,時間跨度長達十年。而那封信,是王秀蘭寫給陳慧的,日期是三年前。
信裡的內容讓李偉大吃一驚。王秀蘭是陳慧的大學同學,也是三年前那起未破凶殺案的死者!信裡說,王秀蘭發現自己的丈夫張強在外麵有外遇,而且挪用了公司的钜額資金,她準備和張強離婚,並向公司舉報他。但她又怕張強報複,所以把一些重要的證據交給了陳慧保管,如果她出了什麼意外,就讓陳慧把證據交給警方。
原來如此,李偉恍然大悟,三年前的案子和這起案子是有關聯的!
他立刻調閱了三年前的卷宗。王秀蘭也是被人在家中殺害,同樣是一刀斃命,現場冇有打鬥痕跡,門窗完好。當時的嫌疑人主要是王秀蘭的丈夫張強,但張強有不在場證明,案子最終成了懸案。
張強!李偉的眼睛亮了起來,陳慧最近研究趙氏家族的曆史,很可能是在整理王秀蘭留下的資料時發現了什麼,而這個發現不僅涉及趙家,還涉及張強!
他立刻讓人調查張強的情況。資料顯示,張強在王秀蘭死後不久就辭職離開了本市,去了南方發展,據說生意做得很大。但奇怪的是,半年前他又回到了本市,開了一家貿易公司。
他為什麼要回來李偉沉思著,難道是為了找到王秀蘭留下的證據
他讓人去查張強昨晚的行蹤。結果顯示,張強昨晚並冇有在家,他聲稱自己在公司加班,但公司的監控在昨晚9點到11點之間剛好出了故障,冇有記錄。
太可疑了,李偉說,立刻傳訊張強!
張強是一個看起來很儒雅的中年男人,穿著昂貴的西裝,戴著金絲眼鏡。麵對李偉的詢問,他顯得很鎮定:李警官,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要找我。王秀蘭是我的前妻,她已經去世三年了,我和陳慧也隻是認識而已,算不上熟。
是嗎李偉拿出那遝彙款單,這是陳慧給王秀蘭母親的彙款單,整整十年,每個月都彙,一直到王秀蘭去世。她們的關係應該不一般吧
張強的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複了鎮定:她們是大學同學,關係好也正常。
那你知道王秀蘭留下了什麼證據嗎李偉緊盯著他。
張強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李偉拿出那封信,這是王秀蘭寫給陳慧的信,裡麵提到你挪用公司資金,她準備舉報你。陳慧最近在整理資料時發現了更多的證據,不僅涉及你挪用資金,還可能涉及趙家的秘密,對嗎
張強沉默了,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冇錯,我確實挪用了公司資金,王秀蘭發現了,我和她吵過架,但我冇殺她,也冇殺陳慧!
那你昨晚在哪裡
在公司加班,張強回答,雖然監控壞了,但我的秘書可以證明,她和我一起加班到11點。
警員很快找到了張強的秘書,秘書證實了張強的說法,她確實和張強一起加班到11點才離開公司。而陳慧的死亡時間最晚是淩晨1點,從公司到槐樹巷需要半個小時左右,這意味著張強也有不在場證明。
線索再次中斷。李偉感到一陣疲憊,他回到值班室,泡了一杯濃茶,試圖理清頭緒。三個嫌疑人都有不在場證明,但凶手一定在他們之中,或者還有第四個人
他重新審視著所有的證據:趙強,有動機,有現場留下的痕跡,但有不在場證明;林宇,有機會,有債務問題,但監控證明他冇離開酒店;張強,有動機,有時間視窗,但秘書可以作證。
時間視窗……李偉喃喃自語,法醫判斷的死亡時間是昨晚10點到淩晨1點之間,趙強在10點45分離開便利店,之後去哪裡了林宇在酒店,但有冇有可能中途離開過張強的秘書說和他一起加班到11點,那11點之後呢
他立刻讓人重新調查三個人在關鍵時間段的行蹤。結果很快出來了:趙強在離開便利店後直接回了家,小區監控可以證明;林宇確實整晚都在酒店,冇有離開過的痕跡;張強在秘書離開後,於11點半左右開車離開了公司,但他聲稱是去見一個客戶,卻無法提供客戶的聯絡方式。
張強撒謊了!李偉精神一振,他11點半離開公司,到槐樹巷隻需要半個小時,完全有時間在12點左右殺害陳慧!
他再次提審張強:你11點半離開公司後去哪裡了彆告訴我去見客戶,你根本提供不出客戶的資訊。
張強的臉色終於變了,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推了推眼鏡,聲音有些乾澀:我……我確實是去見客戶了,隻是那個客戶不太願意透露身份,我們是在一家茶館見麵的。
哪家茶館昨晚那麼大的雨,哪家茶館會營業到深夜李偉步步緊逼,你最好老實交代,11點半到淩晨1點之間,你到底在哪裡
張強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鐘,終於歎了口氣:好吧,我承認,我冇去見客戶。我……我去了槐樹巷附近,但我冇去找陳慧。
那你去乾什麼
我是想看看她有冇有把那些證據交給彆人,張強的聲音帶著一絲恐懼,王秀蘭死後,我一直很擔心陳慧會把證據交出去。這次回來,我就是想找機會拿回那些證據。昨晚我開車到槐樹巷附近,停在路邊觀察了一會兒,冇看到什麼異常,就開車回去了。
什麼時候離開的
大概12點左右吧。
有人能證明嗎
張強搖了搖頭:冇有,我是獨自去的。
這就有意思了,張強在12點左右離開槐樹巷附近,而陳慧的死亡時間最晚是淩晨1點,他完全有作案時間,卻冇有不在場證明。但李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如果張強是凶手,他為什麼要選擇在那個時間點動手而且現場冇有留下任何關於他的痕跡。
他再次回到現場,這次他把重點放在了凶器上。那把水果刀是死者家裡的,刀柄上除了死者的指紋,冇有其他人的指紋,顯然被凶手仔細擦拭過。但李偉注意到刀柄底部有一個很小的缺口,缺口裡似乎卡著什麼東西。他讓技術人員小心地提取出來,發現是一小塊藍色的布料纖維。
藍色布料纖維李偉看著證物袋裡的纖維,陷入了沉思。趙強穿的是灰色夾克,林宇穿的是黑色西裝,張強穿的是深藍色西裝……深藍色也是藍色的一種,難道是張強
但他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深藍色和藍色雖然相近,但纖維的材質和染色工藝可能不同。他讓技術人員立刻進行化驗,確定纖維的具體材質和顏色。
與此同時,他讓人再次調查張強的公司和家庭情況。結果發現,張強的公司最近資金鍊斷裂,瀕臨破產,而他的妻子在半年前去世了,死因是意外車禍,但當時有目擊者說看到刹車被人動過手腳,隻是冇有證據。
越來越複雜了,李偉揉了揉太陽穴,王秀蘭的死,張強妻子的死,陳慧的死,這三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絡
他再次翻看陳慧的日記,希望能找到更多線索。在最後幾篇日記裡,除了提到趙強,還隱晦地提到了一個老朋友,說這個老朋友最近遇到了麻煩,想找她幫忙,但她因為自己的事情焦頭爛額,冇有答應。
老朋友李偉皺起眉頭,這個老朋友是誰會不會和案子有關
他讓警員去調查陳慧的社交圈,看看有冇有符合老朋友身份的人。很快,警員帶來了訊息:陳慧有一個大學同學兼閨蜜,名叫劉芳,兩人關係一直很好,但最近因為一些事情鬨翻了,已經有半年冇聯絡了。劉芳也住在本市,而且她的丈夫是一名修理工,擅長修理各種電器和機械。
劉芳李偉立刻讓人去調查劉芳的情況。資料顯示,劉芳的丈夫最近因為賭博欠下了一大筆錢,家裡經濟狀況很不好。而且,有人看到劉芳在案發前幾天曾經在槐樹巷附近出現過。
李偉決定去見見劉芳。劉芳是一個看起來很憔悴的中年女人,家裡的陳設很簡單,甚至有些寒酸。看到李偉,她顯得很緊張,眼神躲閃。
我們是來瞭解一些關於陳慧的事情,李偉開門見山,你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
劉芳低下頭,聲音很小:半年前,我們吵架之後就冇再見過了。
為什麼吵架
因為……因為錢,劉芳的聲音帶著一絲愧疚,我丈夫賭博欠了錢,我想找陳慧借點,但她不肯,我們就吵了起來。
案發當晚你在哪裡
在家,和我丈夫一起看電視。劉芳回答得很快,但眼神卻有些慌亂。
李偉注意到她家沙發上放著一件藍色的外套,和證物袋裡的纖維顏色很像。他指了指那件外套:這件外套是你的
劉芳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是……是的,怎麼了
我們在凶器上發現了一小塊藍色布料纖維,和你這件外套的顏色很像,李偉盯著她的眼睛,你能解釋一下嗎
劉芳的身體開始發抖,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眼淚流了下來: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殺的!
那纖維怎麼解釋
我……我案發前一天去過陳慧家,劉芳哭著說,我想再求求她借錢給我,我們在客廳裡吵了起來,我不小心碰到了茶幾上的水果刀,可能就是那時候留下的纖維。
你確定是案發前一天
確定,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3月21日。
李偉讓警員去覈實,結果證實劉芳確實在3月21日去過陳慧家,鄰居看到她哭著從陳慧家出來。這意味著纖維可能是那時候留下的,不能作為定罪的證據。
線索又一次斷了。李偉感到一陣頭疼,他坐在陳慧家的沙發上,閉上眼睛,試圖把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突然,他想起了書房裡的那個暗格,那個黑色的鐵盒裡除了彙款單和信,還有冇有其他東西
他立刻起身回到書房,再次打開那個暗格,仔細檢查鐵盒裡的東西。這次,他發現鐵盒底部有一個夾層,夾層裡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和一張紙條。照片上是三個年輕女人的合影,看起來像是大學時期的陳慧、王秀蘭和劉芳,她們笑得很開心。紙條上寫著一個名字和一個地址:張梅,城郊養老院。
張梅李偉看著這個名字,覺得有些熟悉。他立刻讓人去查這個名字,結果發現張梅是張強的母親,也就是王秀蘭的婆婆,今年已經78歲了,因為中風癱瘓在城郊的養老院裡。
李偉立刻驅車前往城郊養老院。養老院坐落在一個山腳下,環境很安靜。張梅住在一個單人病房裡,看到李偉進來,她隻是眨了眨眼睛,說不出話來。
李偉拿出那張三人合影,放在張梅麵前:您認識她們嗎
張梅的眼神有了一絲波動,她看著照片,渾濁的眼睛裡流下了眼淚。李偉知道她認識,繼續問道:王秀蘭和陳慧都是被人害死的,您知道是誰乾的嗎
張梅的身體開始顫抖,她費力地抬起手,指了指照片上的劉芳,又指了指自己的兒子張強,最後指了指窗外的遠方,嘴裡發出模糊的聲音。
李偉雖然看不懂她具體想說什麼,但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劉芳和張強都和案子有關,而且還有一個人在外麵。這個人是誰是趙強還是林宇或者是一個他們還冇發現的人
他回到警局,技術人員拿著一份報告走了過來:李警官,凶器上的纖維化驗結果出來了,是一種深藍色的羊毛纖維,和張強西裝的材質完全一致!
果然是他!李偉一拳砸在桌子上,立刻申請逮捕令,逮捕張強!
警員很快就將張強逮捕歸案。麵對纖維證據,張強終於承認了自己的罪行:是我殺的,陳慧和王秀蘭都是我殺的。
為什麼李偉問道。
因為她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張強的聲音帶著一絲瘋狂,王秀蘭發現我挪用公司資金,還知道了我和彆的女人有染,她要離婚,還要舉報我,我隻能殺了她。陳慧拿著王秀蘭留下的證據威脅我,讓我把挪用的錢還回去,否則就交給警方,我公司最近資金鍊斷裂,根本冇錢還,隻能殺了她滅口。
那你妻子的死呢是不是也是你乾的
張強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是,她發現了我殺王秀蘭的真相,想報警,我隻能殺了她,偽裝成意外車禍。
劉芳呢她和你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的情人,張強苦笑道,我們大學時就在一起了,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分開了。我殺王秀蘭和陳慧的事情她都知道,但她冇有舉報我,因為她丈夫賭博欠的錢都是我幫她還的。
那養老院的張梅呢她知道什麼
我母親知道我挪用資金的事情,也知道我和劉芳的關係,但她不知道我殺人,張強的聲音低沉下來,她中風就是因為知道了我挪用資金的事情,氣病的。
案子終於告破了,李偉卻冇有感到絲毫輕鬆。他站在窗前,看著外麵已經停了的雨,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城市的街道上,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但在平靜的表麵下,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和罪惡
他想起了張梅最後指的那個方向,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他讓警員去調查那個方向的情況,結果發現那裡有一個廢棄的工廠,工廠裡有一個地下室,地下室裡發現了一具骸骨,經過鑒定,是趙強的父親,也就是趙家的最後一代傳人,死於二十年前,死因是被人謀殺。
原來,趙強的父親當年發現了張強祖父侵吞賑災款的證據,想交給政府,結果被張強的父親,也就是張梅的丈夫殺害了,並將屍體藏在了廢棄工廠的地下室裡。張梅知道這件事,但為了保護自己的丈夫和兒子,一直冇有說出來。她最後指的方向,就是想告訴李偉這個秘密。
真相終於水落石出,二十年前的謀殺案,三年前的謀殺案,半年前的謀殺案,以及現在的謀殺案,所有的線索都串聯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罪惡鏈條。張強和他的父親,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殺害了一個又一個知道真相的人,最終也將自己送上了絕路。
李偉點燃一支菸,看著窗外的陽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知道,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即使隱藏得再深的秘密,也終有被揭開的一天。而他作為一名刑警,就是要堅守在這個崗位上,守護著城市的安寧,讓罪惡無處遁形。
雨已經停了,陽光灑在濕漉漉的街道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李偉相信,隻要有陽光的地方,就不會有永遠的黑暗。而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罪惡,終將被陽光驅散,得到應有的懲罰。這個城市,也將在陽光的照耀下,恢複它應有的平靜和美好。他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警局,去迎接新的挑戰。因為他知道,隻要罪惡存在一天,他的工作就不會結束。而他,也將永遠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為了正義,為了真相,為了這座城市的安寧,一直戰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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