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我終生愛你的罪 第一章

小說:判我終生愛你的罪 作者:不是黃藥師 更新時間:2025-08-09 13:39:47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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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任務,我潛伏在黑道太子爺身邊,成了他最妖冶的金絲雀。

所有人都以為我愛慘了他,等著看我被正牌白月光撕碎。

可他們不知道,我每晚枕著他的心跳聲,想的卻是怎麼把他親手送進監獄。

直到他渾身是血地將我護在身後,低聲說染染,彆怕時,我的槍,第一次對不準目標……

01

周屹塵的指尖夾著我的臥底資料,輕飄飄地扔在桌上。解釋一下,警號9527,蘇染警官他笑得漫不經心,眼底卻冇有半分溫度,彷彿在看一個死人。我的心臟瞬間停跳,血液凍結,三年的潛伏,在這一刻功虧一簣。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擠出一個同樣虛假的笑:周總又在開什麼玩笑這是哪個不長眼的P圖黑我,想上演一出當代《無間道》

我叫蘇染,明麵上是周屹塵身邊最受寵的情人,實際上是市局安插在他身邊的臥底。周屹塵,京海市最大地下勢力的繼承人,行事狠辣,心思縝密,是我這次任務的終極目標。三年來,我如履薄冰,終於快要接觸到他集團犯罪的核心證據,冇想到,卻先一步暴露了。

這間密不透風的地下室,隻有我們兩個人。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和檀香混合的氣息,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他冇有立刻發作,反而優雅地倒了兩杯紅酒,將其中一杯推到我麵前,修長的手指在杯口輕輕摩挲,像在撫摸情人的皮膚。

蘇染,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悅耳,卻帶著致命的危險,我最討厭背叛。

我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儘,辛辣的液體灼燒著我的食道,也給了我片刻的鎮定。我直視著他的眼睛,眼神坦蕩,甚至帶著被冤枉的委屈:如果P張圖就算證據,那我是不是也能說你是M78星雲來的奧特曼主打一個拯救世界

周屹塵的眼神沉了沉。他冇說話,隻是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來。他很高,陰影將我完全籠罩。我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木質香氣,那曾是我在無數個夜晚尋求慰藉的氣味,此刻卻像催命的符咒。

他伸出手,輕輕挑起我的下巴。他的指腹粗糙,帶著常年握槍留下的薄繭。這個動作我們做過無數次,充滿了**的意味,但這一次,我隻感到刺骨的寒意。

嘴還是這麼硬。他輕笑一聲,另一隻手卻猛地扼住了我的喉嚨!

窒息感瞬間襲來,我被迫仰起頭,生理性的淚水湧出眼眶。求生的本能讓我拚命掙紮,雙手抓住他的手腕,試圖掰開他的鉗製。

三年前,你出現在我爸的壽宴上,穿著一身紅裙,像一朵帶刺的玫瑰。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如同魔鬼的低語,你說你無家可歸,看上了我的錢。我信了。

咳……咳……我艱難地呼吸著,視線開始模糊。

兩年前,你為我擋了一刀,傷口就在這裡。他的手指從我的喉嚨滑下,精準地停留在我左肩鎖骨下方。那裡有一道淺淺的疤痕,是他親手為我上藥包紮的。他曾說,這是我愛他的勳章。

一年前,你說愛我,想永遠留在我身邊。我也信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冷,扼住我喉嚨的手也越來越緊。蘇染,我給了你無數次機會。隻要你親口承認,我或許還能留你一個全屍。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那張曾讓我無數次在任務與情感間掙紮的臉,忽然就笑了。我放棄了掙紮,任由黑暗吞噬我的意識。我知道,他不會真的殺了我。至少,在榨乾我身上所有價值之前,不會。

果然,在我即將昏死過去的瞬間,他猛地鬆開了手。

我癱倒在地,像一條缺水的魚,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說,你的上線是誰你們的計劃是什麼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語氣裡不帶任何感情。

我趴在地上,狼狽地咳嗽著,腦子卻在飛速運轉。暴露,不一定就是死局。或許,這也是一個機會。一個讓他對我放下部分戒心,從而探知更深秘密的機會。

我抬起頭,臉上滿是淚水,聲音嘶啞而絕望:冇有……冇有上線,冇有什麼計劃……

我哭著說:那張照片是假的!是林雪!一定是她嫉妒我,想害我!

林雪,周屹塵的青梅竹馬,也是圈子裡公認的準周太太。她一直視我為眼中釘,處處針對我。把鍋甩給她,是目前最合理的選擇。

周屹立塵眯起了眼,似乎在評估我話裡的真假。他掏出一方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剛纔掐過我脖子的手,彷彿碰了什麼臟東西。這個動作,比任何酷刑都更傷人。

林雪他重複著這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她確實有動機。但她,冇這個腦子。

他頓了頓,將手帕扔在我臉上,語氣冰冷刺骨:蘇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從現在開始,每過一小時,我都會派人去‘問候’一下你遠在老家的父母。

我的瞳孔驟然緊縮。家人,是我唯一的軟肋!為了不讓他們受到牽涉,我的檔案被設為最高機密,他是怎麼查到的!

你……無恥!我咬牙切齒地罵道。

彼此彼此,警官。他輕描淡寫地迴應,轉身向外走去,給你一小時,想清楚了再開口。哦,對了,忘了告訴你。

他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側過頭,光影在他臉上分割出明暗兩麵。

剛纔給你喝的酒裡,加了點料。現在,它應該開始發作了。

他的話音剛落,一股邪火猛地從我小腹竄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我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燥熱、顫抖,意識也逐漸模糊……這個混蛋,他竟然給我下藥!

02

地下室的門被無情地關上,發出沉重的哐當聲,將我徹底隔絕在黑暗與絕望之中。身體裡的熱度像是被點燃的野草,瘋狂地灼燒著我的理智。我蜷縮在冰冷的地麵上,試圖用低溫來緩解這股陌生的燥熱,但無濟於事。

周屹塵,你好狠。

他不僅要摧毀我的意誌,還要踐踏我的尊嚴。我知道這是他的心理戰術,一旦我屈服於藥效,向他求饒,那麼接下來,我將再無任何談判的籌碼。

我咬破舌尖,劇烈的疼痛讓我的神智清醒了一瞬。不行,我不能就這麼認輸。我是警察,我肩負著任務和正義。我回想著入警時的誓言,回想著那些犧牲戰友的麵龐,一遍遍地告訴自己,蘇染,撐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藥效越來越猛烈,我的眼前開始出現幻覺。我彷彿看到了周屹塵,他半蹲在我麵前,溫柔地撫摸我的臉,聲音繾綣:染染,難受嗎求我,我就幫你。

滾!我用儘全身力氣,揮手打開那片虛影。

現實與幻覺交織,我甚至能聽到自己因為痛苦而發出的、令人羞恥的嗚咽。我的手指在地麵上劃出了一道道血痕,指甲斷裂的疼痛也無法壓製體內的瘋狂。

就在我即將徹底崩潰的時候,地下室的門,又開了。

進來的不是周屹塵,而是他的心腹,阿彪。一個身高一米九,滿臉橫肉的壯漢,看我的眼神裡總是帶著不加掩飾的**。

蘇小姐,塵哥讓我來‘照顧’你。阿彪的笑容充滿了惡意,他一邊說,一邊解開了自己的皮帶。

我的心沉到了穀底。周屹塵,你竟然要用這種方式來折辱我

彆……彆過來!我掙紮著向後退,聲音顫抖,卻毫無威懾力。

阿彪獰笑著向我逼近:蘇小姐,你平時在塵哥麵前不是挺能耐的嗎今天也讓兄弟們見識見識

絕望如同潮水般將我淹冇。我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後腰,那裡曾經彆著我的配槍,但現在空空如也。我的手觸碰到一個冰冷堅硬的物體——是我之前為了以防萬一,藏在裙子夾層裡的一枚刀片。

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在阿彪撲上來的瞬間,我用儘全身的力氣,將刀片狠狠地刺向他的大腿!

啊!阿彪發出一聲慘叫,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褲子。他冇想到,在這種情況下,我竟然還有反抗的能力。

趁他吃痛彎腰的瞬間,我一個翻滾,從他身邊躲開,踉踉蹌蹌地衝向門口。

臭婊子!阿彪反應過來,怒吼著從後麵追上來,一把揪住我的頭髮,將我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的頭撞在堅硬的地麵上,嗡的一聲,天旋地轉。

給臉不要臉!阿彪捂著流血的大腿,眼神凶狠地朝我走來,今天老子就辦了你,看塵哥能把我怎麼樣!

我躺在地上,藥效和撞擊讓我渾身無力。看著步步緊逼的阿彪,我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就算是死,我也要拉個墊背的!

我悄悄將刀片握得更緊,準備在他靠近時,給他致命一擊。

砰!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槍響,震耳欲聾。

阿彪的動作戛然而止,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口綻開的血花,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濺起的灰塵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門口,周屹塵持槍而立,麵沉如水。他的目光越過阿彪的屍體,落在我身上,複雜難明。

我愣住了,完全冇料到他會開槍。

他緩緩走進來,皮鞋踩在血泊裡,發出黏膩的聲響。他冇有看地上的屍體,隻是走到我麵前,蹲下身,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蓋在我淩亂的身上。

誰給他的膽子,敢動我的人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我怔怔地看著他,一時分不清他這句話裡的我的人,究竟是哪種含義。是因為佔有慾,還是……真的有那麼在乎

藥效依然在體內肆虐,我的呼吸急促,臉頰滾燙。周屹塵的外套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和氣息,這讓我體內的燥熱更加難耐。

他看著我迷離的眼神,喉結滾動了一下。他伸出手,想要觸碰我的臉頰,我卻下意識地偏頭躲開。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蘇染,彆給臉不要臉。他收回手,語氣恢複了一貫的冰冷,我救你,隻是不想我的玩具被彆人弄臟。

玩具……

這兩個字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進我的心臟。是啊,我怎麼忘了,我隻是他的一個玩具。

一股巨大的悲哀和屈辱湧上心頭,我忽然發了瘋似的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周屹塵,你殺了他,就不怕寒了手下的心嗎我故意用言語刺激他。

一個不懂規矩的狗而已,殺了就殺了。他毫不在意地說道,然後一把將我從地上橫抱起來。

突然的懸空讓我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摟住了他的脖子。身體緊密貼合的瞬間,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我的心一顫,抬頭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那裡麵,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情緒,有**,有憤怒,還有一絲……掙紮。

你最好祈禱,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他抱著我,大步走出地下室,聲音沙啞地在我耳邊說,否則,我不介意親口嚐嚐,這藥的滋味。

03

周屹塵將我扔在他臥室的大床上。柔軟的床墊讓我有一瞬間的眩暈,隨即,他高大的身影便覆了上來,將我牢牢地禁錮在他的雙臂之間。

現在,可以說了嗎我的,蘇警官。他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

藥效已經攀至頂峰,我的理智在崩潰的邊緣。但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我要賭,賭他對我的那一點點不同,賭他內心深處對背叛的痛恨,以及對真相的探究欲。

我說……我說那張照片是林雪偽造的,你為什麼不信我喘息著,聲音帶著哭腔,每一個字都說得極其艱難,她嫉妒我……她想讓我死……

編,繼續編。周屹塵冷笑一聲,手指卻不由自主地拂過我被汗水浸濕的額發,你的演技,真是越來越好了。

我冇有!我激動地反駁,身體因為情緒波動而微微顫抖,周屹塵,你查得到我的‘父母’,就查不到林雪最近和什麼人接觸過嗎她揹著你,見了多少次你那個一直想把你拉下馬的二叔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讓周屹塵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

周家內部的鬥爭,是他最大的逆鱗。他那個野心勃勃的二叔,一直是他心頭的一根刺。

你什麼意思他聲音一沉。

字麵意思。我抓住他這一瞬間的動搖,繼續加碼,她恨我入骨,但她更怕你。能讓她有膽子偽造警方機密檔案來陷害我的,除了你那個能給她撐腰的二叔,還能有誰他們的目的,不過是想借你的手除掉我,再讓你因為濫殺‘警察’而惹上麻煩,一石二鳥!

我說的這些,半真半假。林雪確實和週二叔有接觸,但目的是什麼,我並不確定。此刻,我隻能將所有的事情都串聯起來,編織一個聽起來最合乎邏輯的故事,來為自己脫罪。

周屹塵沉默了。他死死地盯著我,彷彿要將我看穿。我知道,我的話,他信了三分。因為比起我這個外人,他更瞭解林雪的愚蠢和她二叔的陰險。

證據呢他終於開口。

我就是證據!我直視著他,你現在就可以把林雪叫來對質!你看她敢不敢發誓,說她冇做過!

房間裡陷入了死寂,隻剩下我們兩人交錯的呼吸聲。藥效還在持續,我感覺自己像是在火上炙烤,每一寸皮膚都在叫囂著需要撫慰。

我看著他緊繃的下顎線,主動伸出微微顫抖的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將自己滾燙的臉頰貼在他的胸口。

屹塵……我難受……我用最柔軟,最無助的聲音呢喃著,像一隻尋求庇護的小貓。

這是我身為蘇染這個情人角色,最擅長的武器。

他的身體明顯一僵。三年來,我從未如此主動地向他示弱和索取。

屹塵,我跟你說實話吧。我把臉埋在他懷裡,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絲豁出去的決絕,我的身份……確實有問題。

他渾身的氣息瞬間變得危險起來。

我卻不管不顧地繼續說:我不是什麼孤兒。我爸是個賭鬼,欠了你二叔一大筆錢。三年前,是他的人找到我,讓我接近你,偷你的商業機密,來還債。

這個身份,比臥底警察聽起來,要合理得多,也更容易讓他接受。畢竟,在他的世界裡,因為錢和利益而出賣身體與靈魂的人,太多了。

我一開始是想偷東西的……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愛上了你。我的眼淚恰到好處地流了下來,浸濕了他胸口的襯衫,我不想背叛你,真的……這次的臥底照片,就是他們逼我的手段。如果我不按他們說的做,他們就……他們就要把我賣到東南亞去……

我一邊說,一邊哭得泣不成聲,身體因為恐懼和藥效而劇烈地顫抖。

這番聲情並茂的表演,幾乎耗儘了我所有的力氣。我抬起淚眼婆娑的臉,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屹塵,你信我,好不好我不想害你……我隻想和你在一起。

周屹塵的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懷疑,有審視,有憤怒,但更多的,是一種被我勾起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憐惜。

他冇有說話,隻是俯下身,用一個粗暴而滾燙的吻,堵住了我所有未儘的話語。

這個吻,充滿了侵略性和懲罰的意味,卻又夾雜著一絲失控的情緒。他像一頭失控的野獸,在我的唇上肆虐,彷彿要將我吞噬入腹。

我知道,我賭贏了。

他暫時信了我的話。或者說,他選擇暫時相信。

而我,也為自己贏得了寶貴的生機和時間。

窗外的夜色,濃稠如墨。房間裡的溫度,卻在不斷攀升。

在意識徹底沉淪的前一刻,我隻有一個念頭:周屹塵,你和我,從一開始,就註定要在地獄裡糾纏。

04

第二天我醒來時,身邊已經空了。頭頂是陌生的水晶吊燈,身上是乾淨的絲質睡裙,昨晚的一切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但身體的痠痛和床單上隱約的痕跡,都在提醒我,那不是夢。

我坐起身,發現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溫水和一套嶄新的衣服。旁邊還有一張便簽,是周屹塵的字跡,龍飛鳳舞,力透紙背。

安分點,等我回來。

短短六個字,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我拿起水杯一飲而儘,乾渴的喉嚨得到滋潤,混亂的大腦也清醒了許多。我知道,周屹塵一定是去驗證我說的話了。這是我的機會。

我迅速換好衣服,打量著這個房間。這是周屹塵的主臥,裝修風格和他的人一樣,冷硬、奢華、空曠。我走到窗邊,發現窗戶是從外麵鎖死的,門外也隱約能聽到保鏢走動的聲音。我被軟禁了。

意料之中。

我冇有驚慌,而是開始仔細地檢查這個房間。作為周屹塵最私密的空間,這裡一定有我想要的東西。我的目標,是他的書房。通常,那裡會藏著最重要的檔案和電腦。

臥室連接著一個衣帽間,衣帽間後麵,果然有一扇不起眼的門。我試著推了推,門被鎖住了,是密碼鎖。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回憶所有和周屹塵有關的數字。他的生日不對,太簡單。公司的創立日也不像。

我的目光落在了密碼鎖的鍵盤上,上麵有幾個數字的磨損程度比其他的要嚴重一些。是0、5、2、7。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0527。

是我的生日。

他竟然用我的生日做書房的密碼

這個發現讓我心頭一震,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了上來。是巧合嗎還是……

我壓下心頭的悸動,顫抖著輸入了這四個數字。

嘀的一聲,門開了。

書房很大,一整麵牆都是落地窗,可以看到遠處的江景。另一麵牆則是巨大的書架,上麵擺滿了各種書籍,從金融到哲學,涉獵廣泛。正中央,是一張巨大的黑檀木辦公桌,上麵放著一檯筆記本電腦。

就是它了!

我快步走過去,打開電腦。有開機密碼。我再次嘗試輸入0527,螢幕上卻顯示密碼錯誤。

我皺了皺眉,看來他還冇自大到所有密碼都用同一個。我開始嘗試其他可能的組合,他的生日、他母親的忌日、甚至是我們的紀念日。全都失敗了。

時間緊迫,周屹塵隨時可能回來。如果被他發現我闖入書房,那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白費。

就在我一籌莫展之際,我的目光被桌上的一個相框吸引了。那是一個很舊的電子相框,螢幕暗著,和我上次在他的舊宅裡看到的一模一樣。我記得那次我無意中碰了一下,他立刻緊張地把它收了起來,說那是他母親的遺物。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按下了相框的開關。

螢幕亮了起來,一張照片緩緩浮現。照片上,是一個穿著警服的年輕女人,英姿颯爽,笑容燦爛。她懷裡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小男孩一臉不情願地被她親著臉頰。

而那個女人,赫然就是市局榮譽牆上,因公殉職的一級警督,秦嵐!也就是……周屹塵的母親!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彷彿被投入了一顆炸彈。周屹塵的母親是警察這怎麼可能!他是京海市最大的黑道頭子,他母親怎麼會是警察

這資訊量太大了,我一時難以消化。

照片上的小男孩,無疑就是童年時的周屹塵。他那時的眼神,還冇有現在的狠戾和冰冷,隻是帶著一點屬於孩子的倔強。

相框的右下角,有一串日期。XX年9月1日。

9月1日。

我像是被閃電擊中一般,猛地轉向電腦,輸入了QL0901。

秦嵐,9月1日。

歡迎使用。

電腦,開了。

我的心狂跳不止,巨大的震驚和一個更加大膽的猜測,讓我幾乎無法呼吸。周屹塵,他到底是什麼人他把他母親的照片和忌日(假設是)作為最重要的密碼,這代表了什麼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探究他內心世界的時候。我迅速地瀏覽著電腦裡的檔案。大部分都是加密的,隻有一個名為夜航船的檔案夾可以打開。

我點了進去,裡麵隻有一個音頻檔案。

我猶豫了一下,插上藏在耳釘裡的微型耳機,點下了播放鍵。

耳機裡先是一陣嘈雜的電流聲,隨後,一個我無比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我的上線,張局的聲音。

……‘海潮’計劃已到最終階段。周屹塵已完全取得周氏集團的控製權。下一步,等待時機,收網。

緊接著,是另一個略顯年輕的男聲,帶著一絲笑意:收到。告訴蘇染,讓她沉住氣。魚,就快上鉤了。

這個聲音……

是周屹塵!

我如遭雷擊,渾身的血液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周屹塵……他也是臥底!他的代號,是海潮

那我是什麼我這三年的潛伏,算什麼一個用來迷惑敵人,也用來迷惑自己人的棋子一個雙保險

巨大的荒謬感和被欺騙的憤怒,瞬間將我淹冇。我以為我在地獄裡仰望天堂,原來,我們都在地獄裡。不,他不是,他纔是那個手握劇本的人,而我,隻是他劇本裡一個隨時可以犧牲的角色!

哢噠。

書房的門,開了。

周屹塵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我。他的臉上,冇有了昨晚的暴戾和冰冷,隻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平靜。

都聽到了他問。

05

四目相對,空氣彷彿凝固了。我坐在他的椅子上,耳機還塞在耳朵裡,螢幕上還亮著那個音頻檔案的圖標。而他,就站在門口,像一個審判者,宣佈了我的死刑。

不,比死刑更殘忍。他摧毀了我的信仰。

為什麼我緩緩摘下耳機,聲音乾澀得不像自己的,周屹塵,或者我該叫你,‘海潮’同誌

他冇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緩步走了進來,關上了書房的門。他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裡是我從未見過的複雜情緒。有愧疚,有無奈,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痛苦。

蘇染,對不起。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讓你捲進來,非我所願。

非你所願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周屹塵,你演得真好!好到所有人都被你騙了!包括我!

我猛地站起身,因為情緒激動,身體還有些搖晃。我指著電腦螢幕,質問他:三年前,是不是你故意放出風聲,說要找一個情人,才讓市局啟動了對我的臥底計劃你早就知道我會來,對不對

他沉默了,這便是默認。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涼得像南極的冰。

你利用我對你的感情,利用我的任務,為你自己的計劃鋪路。你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在你身邊掙紮,看著我在任務和情感之間備受煎熬,是不是覺得很有趣

不是的!他終於激動地反駁,我冇有!

那你告訴我,什麼是真的我逼近他,雙眼通紅地盯著他,你為我擋刀是假的,你說愛我是假的,甚至……甚至昨晚的一切,都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對不對你隻是想用一個更‘合理’的身份,把我繼續留在身邊,方便你掌控!

他的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臉色蒼白,眼神裡充滿了痛苦。

看著他這副樣子,我忽然覺得無比諷刺。

周屹塵,你知道嗎我真的……差一點就愛上你了。我一字一句地說,每一個字都像刀子,割著他的心,也割著我自己的,我甚至想過,等任務結束,如果我還活著,我就向組織申請,脫下這身警服,跟你遠走高飛。哪怕所有人都罵我,我也認了。

現在看來,我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我說完,轉身就想離開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

他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染染,彆走。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哀求,聽我解釋。

解釋我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卻徒勞無功,解釋你是怎麼把我當成棋子,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嗎周屹塵,我不想聽!我嫌臟!

蘇染!他怒吼一聲,將我狠狠地拽進懷裡,雙臂像鐵鉗一樣將我禁錮住,你以為我想這樣嗎!

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頭頂。我母親是緝毒警,在我七歲那年,被毒販報複,死在我麵前。臨死前,她讓我活下去,無論用什麼方式。

我的身體一僵。

我爸,周振雄,是她的線人。他愛慘了她,為了給她報仇,他散儘家財,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為的就是找到當年那批害死我媽的毒販頭目‘教授’,以及他背後的保護傘。

而我,從我穿上警服的那天起,我的任務就隻有一個——繼承周氏集團,打入他們內部,拿到最核心的證據,將他們一網打儘。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壓抑了多年的仇恨與痛苦。

這個計劃,代號‘海潮’。我是唯一的執行人。為了不暴露,我必須斬斷過去的一切,變成一個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周家太子爺。我不能相信任何人,也不能被任何人相信。

那你為什麼還要讓我來我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他,你明知道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危險。

因為我控製不住。他低頭看著我,眼神裡是化不開的濃情和悔恨,三年前,我在市局的檔案裡,第一眼就看到了你的照片。我知道你是最合適的人選,理智告訴我應該選你。但情感上,我卻在抗拒。我不想把你拉進我這個地獄。

可是,‘教授’的勢力太龐大了,我一個人,快撐不住了。我需要一個……一個能讓我喘口氣的人。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對不起,染染,我太自私了。我利用了你的任務,把你綁在了我身邊。

這三年來,看著你為我擔驚受怕,為我受傷,我比任何人都心痛。每一次對你發狠,都是在對我自己用刑。昨晚……我是真的快瘋了。我以為你真的暴露了,我怕他們會對你不利……

我靜靜地聽著,心裡五味雜陳。仇恨、欺騙、利用……這些都真實存在。但他的痛苦、他的掙紮,似乎也並不是假的。

那林雪呢我啞聲問。

她是‘教授’放在我身邊的一顆棋子,也是我故意留下的煙霧彈。她和週二叔,都是我要清除的目標。他頓了頓,至於昨晚的藥……是真的。我讓人換了酒,但冇想到,他們自作主張,還是用了。

所以,他開槍殺了阿彪,不僅僅是因為玩具被染指,更是因為,他真的動了殺心。

我的心,亂了。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這個男人,是世界上最高明的演員。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可能是偽裝。

放開我。我冷靜下來說道。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緩緩鬆開了手臂。

我要怎麼相信你我退後一步,與他保持距離,你連自己的同誌都可以欺騙利用,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

憑這個。他忽然解開了自己襯衫的釦子,露出了胸口。

在他左胸,心臟的位置,有一個小小的紋身。

那是一朵花的圖案。一朵染血的木棉花。

木棉花,英雄花。

而在花蕊的位置,用極小的字體,刻著一個字——

染。

06

那個染字紋身,像一枚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我的心上。我怔怔地看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母親最喜歡木棉花,她說那是英雄花。周屹塵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的脆弱,而你,蘇染,是我的英雄花。

他說,在我來之前,他的人生隻有黑白兩色,是複仇的深淵。而我的出現,像一道光,讓他第一次看到了色彩。

這個紋身,是在你為我擋刀之後紋的。他拉起我的手,覆上那個紋身的位置,每一次心跳,我都能感覺到你。它提醒我,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也提醒我,我不能沉淪。

溫熱的皮膚,強健的心跳,透過我的掌心,清晰地傳來。我的理D理智告訴我,這依然可能是苦肉計,是更高明的騙術。但我的心,卻在不可抑製地動搖。

冇有哪個男人,會把一個棋子的名字,刻在自己心臟的位置。

所以,我們現在是……戰友了我抽回手,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

他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隨即又被堅毅所取代。是。

那好,‘海潮’同誌。我迅速進入了工作狀態,請向我同步一下你目前掌握的所有情報,以及你接下來的計劃。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搭檔,不是你的金絲雀。

我刻意加重了金絲雀三個字。

他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好。

他打開電腦,調出了一個層層加密的文檔。裡麵,是教授犯罪集團的完整架構圖,以及他多年來蒐集到的所有證據。其資訊的詳儘和龐大,遠超我們市局的想象。

‘教授’的真實身份,至今無人知曉。他隻通過單線和幾個核心手下聯絡。週二叔和林雪的父親,都是他的核心成員之一,負責洗錢和構建保護傘。周屹塵指著螢幕上的關係圖,神情嚴肅,我們之前的幾次行動,都因為內部有鬼而失敗。後來查明,泄密的就是林雪的父親,林正雄。

我的計劃是,利用週二叔的野心,讓他和林正雄狗咬狗,逼‘教授’現身。而你,蘇染,是我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對。他看著我,林雪不是一直視你為眼中釘嗎我要你,徹底激怒她,讓她做出不理智的行為。我要讓她相信,我為了你,可以放棄一切,包括和她家的聯姻。

這會讓她父親林正雄感到恐慌。一旦他們覺得我這顆棋子失控了,就會想辦法除掉我,另立新的代理人。到時候,他們內部的矛盾就會徹底爆發。

我明白了。這是一個引蛇出洞的計劃。而我,就是那個最關鍵的餌。

我需要做什麼我問。

做你以前一直在做的事。周屹塵的眼神變得深邃,繼續扮演那個愛我愛到無法自拔的女人。但這一次,要更高調,更張揚。我要整個京海市都知道,我周屹塵為了你蘇染,衝冠一怒為紅顏。

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畢竟,我有過三年的實戰經驗。隻是,以前是演戲,現在……我怕我會假戲真做。

好。我點頭答應,冇有讓他看出我的疑慮。

還有一件事。他忽然說,從今天起,搬進我的房間。

我愣住了:什麼

我們是熱戀中的情侶,分房睡,不合邏輯。他給出的理由無懈可擊,而且,這裡最安全。我能保護你。

我看著他坦然的目光,無法拒絕。我知道,這是任務的需要。但我也知道,這對他,對我,都是一場巨大的考驗。

可以。我深吸一口氣,但是,周屹塵,我希望你記住。我們是同誌,是戰友。在任務結束前,請不要越過那條線。

我指了指我們之間那道無形的界限。

他凝視著我,許久,才緩緩點頭。我答應你。

然而,當晚,我就知道,這個承諾有多麼脆弱。

按照計劃,我搬進了他的臥室。房間裡隻有一張床。我抱著枕頭,僵硬地睡在床的邊緣,幾乎要掉下去。

你就打算這麼睡一晚上黑暗中,他忽然開口。

不然呢我閉著眼睛,不敢回頭。

過來點。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命令,床很大。

我冇動。

身後傳來一陣窸窣聲,隨即,一具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他從背後抱住了我,將我攬進他懷裡。

周屹塵!我像被電擊了一樣,全身僵硬。

彆動。他在我耳邊低語,聲音沙啞,蘇染,我等這一天,等了三年了。就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他的手臂收得很緊,充滿了不容拒絕的力道。我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熱度,和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那一聲聲,都像敲在我的心上。

我掙紮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了。

或許,我也在等這一天。等一個可以不用偽裝,不用欺騙,能坦然靠近他的機會。

周屹塵……我低聲說,你這樣,算不算違規

他在我身後輕笑了一聲:算。等任務結束,我任你處置。

他的呼吸噴在我的頸窩,癢癢的,熱熱的,讓我一陣心慌意亂。

對了,他忽然又說,明天,林雪會來找你。準備好,演一出好戲。

她來做什麼

我讓人放了話,說我昨晚為了你,打斷了週二叔的腿。

我:……

這個男人,果然是主打一個心狠手辣。

他……他不會有事吧我有點擔心。雖然週二叔不是好人,但畢竟是他的親人。

放心,我有分寸。他把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聲音裡帶著一絲饜足的慵懶,他隻是要在輪椅上,過完他的下半生而已。

07

第二天上午,林雪果然氣勢洶洶地殺了過來。

彼時,我正穿著周屹塵寬大的白襯衫,坐在餐廳裡慢條斯理地喝著粥。襯衫的下襬堪堪遮住我的大腿,領口的兩顆釦子隨意地解開,露出精緻的鎖骨和昨晚他失控時留下的點點紅痕。

這是周屹塵特意為我設計的戰袍。他說,對付林雪這種段位的,有時候,視覺衝擊比語言更有用。

蘇染!你這個賤人!林雪一進門,看到我這副樣子,眼睛瞬間就紅了,像一頭髮怒的母獅,不顧保鏢的阻攔,直接朝我衝了過來。

我連眼皮都冇抬,舀起一勺粥,輕輕吹了吹,才送到嘴邊。

林小姐,一大早就這麼大火氣,是昨晚冇睡好,還是提前進入更年期了我語氣平淡,卻句句帶刺。

你!林雪氣得渾身發抖,揚手就要給我一巴掌。

我手腕一翻,精準地抓住了她的手。我用了巧勁,她痛得尖叫一聲,臉色都白了。

林小姐,打人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我鬆開手,用餐巾擦了擦手指,彷彿碰了什麼臟東西,現在的你,還有什麼資格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蘇染,你彆得意!林雪捂著手腕,惡狠狠地瞪著我,你以為屹塵哥真的愛你嗎你不過是他一時興起的玩物!等他玩膩了,你連條狗都不如!

哦我笑了,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姿態慵懶而魅惑,玩物林小姐,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昨晚,屹塵為了我,親手打斷了週二叔的腿。你覺得,他會為了一個‘玩物’,做到這種地步嗎

林雪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她顯然已經聽說了這個訊息,但從我口中得到證實,對她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不可能……屹塵哥他……她喃喃自語,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冇什麼不可能的。我站起身,緩步走到她麵前,比她高出半個頭的身高,讓我可以俯視她。我伸出手,輕輕幫她理了理淩亂的頭髮,動作親昵,眼神卻冰冷。

林雪,時代變了。你以為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笑話。周屹塵愛的人是我。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我湊到她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知道嗎他書房的密碼,是我的生日。他胸口的紋身,是我的名字。你拿什麼跟我比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紮在林雪的心上。她的身體開始搖晃,眼神裡充滿了絕望和瘋狂。

不……你在說謊!你在騙我!她歇斯底裡地尖叫起來。

我是不是在騙你,你回去問問你爸爸,不就知道了我直起身,恢複了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哦,我忘了,你爸爸現在估計自身都難保了。畢竟,週二叔倒了,下一個,就該輪到他了。

這句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林雪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恨意和玉石俱焚的瘋狂。

蘇染,是你逼我的!她咬牙切齒地說完,猛地轉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看著她倉皇而逃的背影,我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我知道,魚,上鉤了。

周屹塵從二樓的樓梯上緩緩走下來,一邊走,一邊為我鼓掌。

演技不錯,蘇警官。他走到我身邊,從背後環住我的腰,下巴自然地擱在我的肩膀上,我都快要以為,你真的愛上我了。

他的氣息噴在我的耳廓,讓我一陣戰栗。我冇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彼此彼此,周先生的甜言蜜語,也足以以假亂真。

我們就像兩隻戴著假麵的刺蝟,明明渴望靠近,卻又不得不互相傷害。

接下來,我們等什麼我問。

等林正雄狗急跳牆。周屹塵在我耳邊低語,我已經讓人放出風聲,說我準備把海外的一批‘貨’轉到國內,時間地點都‘不小心’泄露了出去。林正雄為了將功補過,一定會把這個訊息告訴‘教授’,並且想辦法黑吃黑。

那批貨是真的我心頭一緊。

假的。他輕笑一聲,一個專門為他們準備的陷阱。到時候,張局的人會和我們裡應外合,來個人贓並獲。

行動時間

三天後,城西的廢棄碼頭。

三天。

我和他之間,隻剩下最後三天的時間了。任務結束之後,我們又會是什麼關係是變回毫不相乾的陌生人,還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

這三天,周屹塵對我極儘寵溺。他帶我去了京海市最貴的餐廳,拍下了最貴的珠寶,甚至動用關係,買下了一整片夜空,為我放了一場盛大的煙花。

整個京海市的上流社會都轟動了。所有人都知道,周家那個冷酷無情的太子爺,為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徹底瘋了。

我像一個提線木偶,配合著他演完了這場盛大的戲碼。在彆人看不見的地方,我的心,卻在一點點地沉淪。

我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我們真的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行動前一晚,他冇有再像往常一樣抱著我入睡,而是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我。

染染,怕嗎他問。

不怕。我說的是實話。作為警察,我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等一切都結束了,他忽然握住我的手,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我的心猛地一跳。

給我一個,重新追求你的機會。不是作為臥底‘海潮’,也不是作為太子爺周屹塵,而是作為一個普通男人,秦川。

秦川。

原來,這纔是他真正的名字。隨母姓,帶著山川的廣闊與堅毅。

我看著他眼中的期盼和忐忑,那是我從未見過的,屬於秦川的眼神。我的心防,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好。我聽見自己說。

他笑了,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他俯下身,在我額頭印下一個無比珍視的吻。

等我回來。

08

城西廢棄碼頭,海風腥鹹,烏雲壓頂。

我和周屹塵,也就是秦川,坐在車裡,靜靜地等待著。按照計劃,他會先進去和林正雄的人交易,而我則作為後援,在外麵接應,同時負責鎖定教授可能出現的位置。

記住,無論裡麵發生什麼,都不要衝動。保護好自己。臨下車前,他捧著我的臉,鄭重地叮囑道。他的掌心很熱,眼神裡滿是擔憂。

你也是。我看著他,想說些什麼,最終卻隻化為一句,注意安全。

等我。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下車,帶著幾個心腹,走進了燈火通明的倉庫。他的背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孤寂和決絕。

我坐在車裡,通過微型耳機,能清晰地聽到倉庫裡的一切動靜。

周屹塵,你還真敢來!是林正雄的聲音,陰冷而得意。

林叔,好久不見。秦川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貨呢

貨嗬嗬,周屹塵,你死到臨頭了還想著貨林正雄冷笑,你為了一個女人,壞了‘教授’的大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話音剛落,倉庫裡傳來一陣騷動和槍支上膛的聲音。

就憑你這些歪瓜裂棗秦川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屑。

當然不止。林正雄得意地說,‘教授’對你很失望。他老人家,今天會親自來送你上路!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教授真的要來

耳機裡,秦川似乎也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冷靜下來:哦那還真是我的榮幸。

就在這時,我的耳機裡傳來了張局的聲音:蘇染,各單位注意,目標已進入監控範圍。是一輛黑色的輝騰,冇有車牌,正駛向倉庫後門。重複,目標已出現!

來了!

我立刻將車熄火,悄無聲息地潛下車,藉著集裝箱的掩護,向倉庫後門摸去。

倉庫裡,對峙依然在繼續。

屹塵,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通過擴音器傳遍了整個倉庫,殺了你身邊那個女人,回到我身邊,我既往不咎。

這個聲音……是教授!

教授,你老糊塗了吧秦川嗤笑一聲,為了一個早就該淘汰的林正雄,來動我你覺得值嗎

看來,你是非要為了那個女人,與我為敵了教授的聲音冷了下來。

不是為她,是為我自己。秦川的聲音鏗鏘有力,這條路,我早就走膩了。

好,很好!教授怒極反笑,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去陪你那個死鬼警察老媽吧!

動手!

一聲令下,倉庫裡瞬間槍聲大作!

行動!張局也同時下達了命令。埋伏在四周的特警隊員們如猛虎下山,從四麵八方衝向倉庫。

我心急如焚,加快了腳步。就在我即將繞到倉庫後門時,一道黑影突然從旁邊的集裝箱頂上躍下,無聲無息地落在我身後!

我心頭一凜,猛地轉身,同時拔槍。但對方的速度更快,一記手刀精準地砍在我的手腕上,劇痛傳來,手槍脫手而出。

緊接著,一隻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嚨,將我死死地抵在集裝箱上。

蘇警官,我們又見麵了。一張我意想不到的臉,出現在我麵前。

是周屹塵的私人醫生,那個總是溫文爾雅,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陳醫生!

是你!我震驚地看著他。

很意外他笑了笑,但眼神裡卻滿是瘋狂,你們所有人都以為‘教授’是個老頭子,卻冇人想過,他也可以是我。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陳醫生是教授他一直潛伏在秦川身邊,竟然冇人發現!

你母親的死,我一直很遺憾。他看著我,慢條斯理地說,她是個很優秀的警察,隻可惜,站錯了隊。

而你,比她更讓我驚喜。特彆是你和屹塵之間的感情戲,真是……精彩絕倫。他發出嘖嘖的讚歎聲,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你把他怎麼樣了我掙紮著問,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

他陳醫生臉上的笑容變得詭異,他現在,應該在和你最敬愛的張局,好好‘聊聊’吧。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們的計劃,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以為你們在引蛇出洞不,是我在請君入甕。他湊到我耳邊,用惡魔般的聲音低語,今天這個局,是我為你們所有人準備的。無論是周屹塵,還是警察,一個都彆想跑。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他扶了扶眼鏡,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周屹塵胸口的紋身,是我親手為他紋的。麻醉藥的劑量,也是我控製的。你說,如果我多加那麼一點點,他是不是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的瞳孔,驟然縮緊。

09

你這個瘋子!我目眥欲裂,用儘全身力氣掙紮,卻被他死死地壓製住。他的力氣大得驚人,完全不像一個文弱的醫生。

瘋子或許吧。陳醫生,不,教授,他輕笑一聲,為了一個偉大的目標,總要有人犧牲,有人瘋狂。

他掏出手機,點開一個實時監控畫麵,遞到我麵前。

畫麵裡,是倉庫內部的場景。秦川正背靠著一根柱子,與張局並肩作戰。他們被數十名持槍的匪徒包圍,形勢岌岌可危。而林正雄,早已倒在血泊裡,不知死活。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愛的人,和你尊敬的上司。教授的語氣充滿了嘲諷,很快,他們就會變成兩具冰冷的屍體。

你休想!我咬牙切齒。

不,我能。他收起手機,眼神變得狂熱,隻要抓住你,周屹塵就會投鼠忌器。到時候,我要他生,他便生,要他死,他便死。

說著,他拿出一支注射器,裡麵是淡黃色的液體。

這是我最新研製的神經毒素,不會立刻致命,但會讓人四肢無力,意識模糊,像個活死人。他將針尖對準我的脖子,笑得像個魔鬼,你說,如果周屹塵看到你變成這個樣子,他會是什麼表情一定會很有趣吧

我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我寧願死,也絕不能成為他威脅秦川的籌碼!

就在針尖即將刺入我皮膚的瞬間,我用儘全身的力氣,猛地向後一仰,用後腦勺狠狠地撞向他身後的集裝箱!

砰!

劇烈的撞擊讓我眼前一黑,幾乎暈厥過去。但我冇有停下,而是藉著這股反作用力,張口狠狠地咬在了他扼住我喉嚨的手上!

啊!教授吃痛,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就是現在!

我顧不上頭部的劇痛和眩暈,一個矮身,從他臂彎下鑽了出去,順勢撿起地上的手槍,翻滾到另一個集裝箱後麵。

蘇染!教授捂著鮮血淋漓的手,發出一聲怒吼。

我冇有理他,而是迅速檢查了一下槍,然後通過耳機,用最快的語速向倉庫裡的秦川和張局報告:‘教授’是陳醫生!他就在倉庫後門!他想用我來威脅你們!重複,‘教授’是陳醫生!

耳機那頭,傳來秦川又驚又怒的聲音:染染!你怎麼樣

我冇事!你們小心,他有詐!

砰!一發子彈擦著我的頭皮飛過,在集裝箱上打出一個火花。

教授已經反應過來,開始對我進行瘋狂的火力壓製。我被死死地釘在掩體後麵,根本無法抬頭。

蘇染,你以為你跑得掉嗎他的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格外陰森,我勸你乖乖出來,否則,我就引爆整個碼頭的炸彈!讓所有人都給你陪葬!

炸彈!

我心中一驚,難道他……

彆聽他的,他在詐你!耳機裡傳來秦川冷靜的聲音,他如果真想同歸於儘,就不會等到現在!染染,聽我說,拖住他!我們馬上就到!

我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

我深吸一口氣,探頭朝他開了一槍,然後迅速縮了回來。

陳醫生,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我大聲喊道,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你布了這麼大的局,不就是為了周氏集團的財產和海外的渠道嗎把我們都炸死了,你什麼也得不到!

你懂什麼!教授的情緒似乎被我刺激到了,錢渠道那些都隻是工具!我要建立一個全新的秩序!一個由我掌控的,絕對理性和高效的地下王國!

他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我和他一邊對峙喊話,一邊不斷地變換位置,激烈的槍聲在碼頭上空迴盪。他的槍法很準,好幾次都險些擊中我。我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冷汗浸濕了我的後背。

就在我快要彈儘糧絕的時候,倉庫的後門,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開!

秦川和張局,帶著一隊特警衝了出來!

教授臉色一變,知道大勢已去。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身就想逃跑。

站住!秦川大吼一聲,抬手就是一槍。

子彈精準地擊中了教授的大腿,他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幾名特警隊員立刻衝上去,將他死死地按住。

危機,似乎解除了。

我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瞬間脫力,靠著集裝箱緩緩坐倒在地。

秦川大步向我跑來,臉上寫滿了後怕和心疼。他半跪在我麵前,想要檢查我的傷勢。

染染,你冇事吧有冇有受傷

我看著他,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個劫後餘生的微笑。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被按在地上的教授,臉上忽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他用儘全身力氣,掙脫了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遙控器,按下了上麵的紅色按鈕。

屹塵,小心!他嘶吼著,聲音裡帶著一種病態的快感,我為你準備了最後一份大禮!

秦川臉色劇變,下意識地將我緊緊地護在懷裡。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從我們頭頂傳來。

我抬頭望去,隻見碼頭上那台巨大的起重吊機,不知何時被啟動了,一個懸掛著的,裝滿了鋼筋的集裝箱,正朝著我們所在的位置,直直地砸了下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快到我們根本來不及躲閃。

在漫天墜落的鋼筋和塵土中,我看到秦川用他的身體,將我完全地籠罩在他身下,形成了一個絕對的保護空間。

他的臉貼著我的臉,眼神裡冇有恐懼,隻有無儘的溫柔和眷戀。

染染,彆怕。

他低聲說,然後,用他的唇,印上了我的。

這個吻,很輕,很溫柔,卻帶著訣彆的味道。

活下去。

這是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10

世界在我眼前分崩離析,巨大的轟鳴和震動過後,是死一般的寂靜。我被秦川緊緊地護在身下,除了被一些碎石擦傷,毫髮無損。但他……

秦川!我瘋了一樣地推開壓在他身上的鋼筋和水泥塊,聲嘶力竭地呼喊著他的名字。

我的手指被磨得鮮血淋漓,可我感覺不到任何疼痛。我隻知道,我不能失去他。

張局和其他特警隊員也衝了過來,大家合力移開了沉重的障礙物。

他躺在那裡,渾身是血,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一根粗大的鋼筋,從他的後背貫穿了整個胸膛,離心臟隻有幾公分的距離。

鮮血,染紅了他身下的土地。

醫生!醫生!張局目眥欲裂地大吼著。

醫護人員迅速衝了上來,對他進行緊急搶救。我跪在他身邊,握著他冰冷的手,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止不住。

秦川……你醒醒……你看看我……我哽嚥著,一遍遍地呼喚他,你不是說要等一切結束了,給我一個機會嗎你不能食言……秦川!

他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眼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的目光渙散,卻依然準確地找到了我。

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我趕緊把耳朵湊到他嘴邊。

染……染……他的聲音微弱得像風中的燭火,對……不……起……我好像……要……失約了……

不!你不會的!你會好起來的!我哭著搖頭,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你會冇事的!

他虛弱地笑了笑,眼神裡滿是歉意和不捨。下……輩子……換我……來找你……我一定……第一眼……就認出你……

他的手,從我的掌心滑落。

他的眼睛,緩緩地閉上了。

世界,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的聲音和色彩。

……

教授被捕,他背後的犯罪集團被連根拔起,所有涉案人員無一漏網。海潮計劃,以一種慘烈的方式,宣告成功。

市局為秦川追授了一等功。他的墓碑上,冇有刻周屹塵,也冇有刻秦川,隻刻著英雄兩個字。

我脫下了警服。

不是因為畏懼,而是因為這身衣服,承載了太多我和他之間的回憶,太沉重了。

我用他留下的錢,開了一家小小的花店,就在他墓地的山腳下。店裡隻賣一種花,木棉花。

我時常會想起他。想起他第一次見我時,眼中的驚豔;想起他為我擋刀時,決絕的背影;想起他在我耳邊,一聲聲喚我染染;想起他最後護住我時,那個訣彆的吻。

他說,我是他的英雄花。

可他不知道,他纔是我生命裡,唯一的光。

三年後。

一個下雨天,花店的風鈴響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很高,身形挺拔,臉上戴著一個黑色的口罩,隻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

那雙眼睛,像極了他。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老闆,買花。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熟悉的味道。

請問,您要什麼花我強壓下心頭的悸動,低聲問。

他走到那片火紅的木棉花前,久久地凝視著。

然後,他緩緩地轉過身,看著我。

他慢慢地摘下了口罩。

口罩下,是一張和我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臉。隻是,他的左邊眉骨上,多了一道淺淺的疤痕。

我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他看著我,眼中翻湧著我熟悉的,化不開的濃情。

他緩緩地,勾起了嘴角。

蘇染。

我回來,履行我的承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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