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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雙胞胎妹妹許梔薇出生隻差了十分鐘。

她得到父母所有的愛,我得到他們所有的惡意。

二十二歲生日宴,他們把家族企業送給妹妹,又宣佈我將嫁給一個傳聞中毀容殘暴的瘋批大佬,為妹妹的未婚夫換取一筆救命投資。

妹妹抱著我的胳膊,眼淚說掉就掉:姐姐,為了我的幸福,求求你了!

我笑了。

好啊,薇薇。不過我們老家有個規矩,新婚夜,雙胞胎姐妹必須一起守著,才能鎮住邪祟,保住新孃的命。

今晚,你跟我一起去。

1

宴會驚雷

我的話像一顆炸彈,在宴會廳裡炸開。

全場,瞬間安靜了。

我爸媽的臉,瞬間就黑了。

下一秒,我媽王蘭第一個衝過來,指著我的鼻子罵:

許幼然,你發什麼瘋!我們家哪有這種規矩!

我爸許建國跟著低吼:閉嘴!還嫌不夠給我們許家丟人嗎!

我晃了晃手裡的香檳杯,抬眼,用最無辜的眼神看著他們。

爸,媽,這怎麼是胡說呢我輕聲說,確保周圍的賓客都能聽見,這可是奶奶臨終前,單獨拉著我的手,親口傳下來的秘密。

奶奶說,雙生子,命格相連,氣運共享。一人享福,另一人必然承載雙倍的劫難。我這次嫁到沈家,名為聯姻,實為沖喜,是在替許家曆劫。

果然,一聽到曆劫兩個字,我爸媽的臉都白了。

我歎了口氣,目光掃過臉色煞白的妹妹許梔薇,和她身旁同樣麵無人色的未婚夫高宇。

奶奶說,這種以命搏運的婚事,最容易招惹邪祟。若冇有至親姐妹在新婚夜以血脈鎮壓,恐怕...我熬不過去。而我若出事,我們許家的氣運,薇薇你的福氣,可就...

我冇說完,但那種恐懼,比任何詛咒都管用。

奶奶死得早,他們冇法對證。

但他們信這個。

他們信我是討債的喪門星,所以纔對我百般苛待;

他們也信許梔薇是福星,所以才把最好的都給她。

現在,我把自己的命,和許梔薇的福氣,和許家的氣運,死死綁在了一起。

許梔薇的身體在發抖,她死死抓著高宇的胳膊,嘴唇冇有血色:

姐姐,你...你彆胡說,彆嚇我...

我放下酒杯,走到她麵前,握住她冰冷的手。

薇薇,我怎麼會嚇你我是為了我們許家,為了你啊。我聲音很柔,你想,我嫁過去,萬一真出了事,你和高宇的幸福,不就蒙上了一層陰影嗎

你陪我一夜,是護我周全,也是為你自己的前程加一道保險。爸媽這麼疼你,肯定也希望你和高宇永永遠遠,富貴順遂,對不對

這番話,堵死了他們所有的退路。

拒絕,就是不顧姐妹死活,就是不在乎自己的福氣。

我媽王蘭的嘴唇哆嗦著,想罵我,卻發現我每個字都站在為許家好的製高點上,讓她冇法開口。

我爸許建國把目光投向了高宇。

高宇家公司資金鍊斷裂,就等沈家這筆投資救命。這場婚事,犧牲品是我,受益人是他。

他比任何人都輸不起。

高宇的笑比哭還難看。他掰開許梔薇的手,勸她:薇薇,不就是陪一晚嗎就當為了我們好。

許梔薇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高宇,你讓我去...

薇薇!高宇的語氣重了,眼神裡帶著命令和懇求,沈家的投資,明天就要到賬!我們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岔子!

我嘴角的笑意,在冇人注意的角落,慢慢加深。

看到了嗎,許梔薇

這就是你愛了十年,不惜犧牲我來成全的男人。

在利益麵前,你什麼都不是。

最終,在父母和未婚夫的雙重逼視下,許梔薇高傲的頭,屈辱地低下了。

好...我陪你。她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眼淚滾了下來。

我媽立刻衝過去,心疼地摟住她,看我的眼神淬滿了毒,恨不得扒了我的皮。

許幼然,你給我記著!薇薇要是有半點閃失,我絕對饒不了你!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

反正,從小到大,她哪天不想扒了我的皮呢

2

姐妹暗戰

去沈家彆墅的勞斯萊斯裡,許梔薇縮在角落,瘋狂地給她媽發微信語音。

媽!都是許幼然那個賤人!她就是個喪門星,存心害我!

你快想辦法救我啊!我不要跟她待在一起,我怕被她身上的晦氣沾染了!

哭喊聲和咒罵聲,塞滿了整個車廂。

我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霓虹,心裡一片平靜。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許梔薇是光,我是影子。

她是公主,我是垃圾。

一樣的生日,她有眾星捧月的派對和三層高的蛋糕,我隻有一碗清湯寡水的長壽麪,有時甚至什麼都冇有。

我考了全校第一,我媽反手就給我一巴掌:考那麼好有什麼用心眼都用到歪處去了,不知道讓著點妹妹!你是不是故意讓她難堪

而許梔薇,哪怕隻是考及格,我爸都會獎勵她最新款的手機和名牌包。

他們說,許梔薇是來報恩的天使,而我,是來討債的惡鬼。

我曾哭著問過為什麼。

我爸許建國冷漠地吐出一句:因為你天生就欠我們許家的。

從那天起,我再冇掉過一滴眼淚。

我知道,眼淚換不來愛,隻會換來更深的厭惡。

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忍,等待機會,纏死所有讓我不見天日的人。

現在,機會來了。

以這樣一種被獻祭的方式。

車最終開進一座戒備森嚴的莊園,停在一棟陰森的彆墅前。

空氣裡都是消毒水味,冰冷刺鼻。

一個穿著燕尾服的老管家在門口等著,他麵無表情地對我們做了個請的手勢。

彆墅內空得可怕,隻有我們三人的腳步聲在迴盪。

許梔薇嚇得魂都快冇了,緊緊攥著我的衣袖,把我當成了救命稻草。

管家把我們帶到一扇門前,麵無表情地說:先生在裡麵。

說完,他轉身就走,留下我和許梔薇麵對著這扇門。

姐姐,我...我害怕...許梔薇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我反手拍了拍她緊抓著我的手,語氣平靜。

怕什麼有我呢。

說完,我推開了門。

3

沈家深淵

房間裡隻亮著一盞昏黃的落地燈,勉強照出一個輪廓。

一個高大的男人背對我們,坐在窗前的輪椅上。

他身形很高,即使坐著,那股壓迫感也讓人窒息。

他冇回頭,沙啞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響起。

來了

許梔薇啊的一聲尖叫,腿一軟,差點癱倒。

我扶住她,迎著那道背影,平靜地回答:沈先生,我們來了。

他緩緩轉動輪椅。

一張猙獰的臉,暴露在光下。

傳聞冇有誇大。

他的左半邊臉,像是被火燒過,佈滿了縱橫交錯的疤痕,皮膚扭曲,是種恐怖的暗紅色。

隻有完好的右半邊臉,能看出英挺的輪廓。

而那雙眼睛,黑得像兩個旋渦,正盯著我們。

不,準確說,是盯著我身後的許梔薇。

他笑了,臉上的疤跟著動,看著又嚇人又真實。

鎮壓邪祟陪嫁血親他低沉地笑了,笑聲裡滿是嘲弄,你們許家,真是有趣。

他朝許梔薇勾了勾手指。

你,過來。

許梔薇嚇得魂飛魄散,頭搖得像撥浪鼓,整個人都掛在我身上。

不...我不要過去!不要!

沈墨深眼裡的興味更濃了,他終於把目光轉向我,這個一直扶著許梔薇,平靜得有些異常的新娘。

你不怕

我迎上他那雙能看穿人心的眼睛,搖了搖頭:怕,有用嗎

他似乎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確實冇用。

他不再理我們,自己轉動輪椅,滑向一旁的浴室。

很快,裡麵傳來水聲。

水聲一停,許梔薇緊繃的神經徹底斷了。她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放聲大哭。

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這裡!高宇!爸!媽!救我啊!

我冷眼看著她。

這就是他們捧在手心裡二十二年的寶貝,一點風浪都經不起。

我走到那張看起來就很貴的大雙人床邊,坐下。

很軟,很舒服。

比我那間儲物室改造的臥室裡,那張硬得像鐵板的床,舒服一萬倍。

我甚至,有些困了。

4

浴室交鋒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門開了。

沈墨深換上了一身黑色絲質睡袍,濕漉漉的黑髮貼在他完好的那半邊臉頰上,水珠順著他淩厲的下頜線滑落,冇入敞開的衣領。

他看了一眼還在地上抽泣的許梔薇,皺了下眉,眼神裡掠過一絲厭惡。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床邊安坐的我身上。

你,過來,給我擦頭髮。

他用命令的語氣說。

地上的許梔薇停止了哭泣,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在她看來,我應該比她更恐懼,更崩潰,甚至跪地求饒。

可我冇有。

我站起身,拿起毛巾,走向他。

他很高,即使坐在輪椅上,我依然需要微微仰視。

我走到他身後,沉默地,開始為他擦頭髮。

他的髮絲很軟,觸感微涼,和他整個人的氣場完全相反。

房間裡一片死寂,隻有毛巾摩擦髮絲的沙沙聲,和許梔薇壓抑的啜泣聲。

你就這麼認命了沈墨深的聲音,突然在寂靜中響起。

我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恢複。

不然呢我淡淡地說,一哭二鬨三上吊那是小孩子的把戲,隻會讓我的處境更糟。

他透過鏡子看我,眼神像要把我吞了。

你倒是看得通透。

被逼到絕路的人,總會比彆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冇再說話。

頭髮擦到半乾,我準備收手,他卻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燙,掌心有層薄繭,力道大得驚人。

我掙了一下,冇掙開。

沈先生

他拉著我的手,把我從他身後拽到他麵前,強迫我低下頭,與他對視。

叫什麼名字

許幼然。

許幼然。他念著這個名字,目光在我臉上掃過,像在審視一件商品。他們說,你是個喪門星,天生帶煞,會剋死身邊的人。

我的心,猛地一沉。

原來,為了讓沈家順利接收我這個祭品,他們還在背後給我安了這麼個罪名。

真是...我的好父母,好妹妹。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沈先生也信這種無稽之談

不信。他鬆開我,語氣平淡,我隻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說這話時,那雙死寂的眼睛裡,迸發出的光芒銳利得驚人。

我有一瞬間的失神。

這個男人,和我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我的出身,我的名聲,甚至我這張在許梔薇旁邊顯得平平無奇的臉。

行了。他揮了揮手,轉動輪椅,去了陽台,隻留給我一個孤寂的背影。床給你,今晚你睡床。

我愣在原地,心裡五味雜陳。

轉頭看去,許梔薇已經嚇得縮在牆角,抱著膝蓋睡著了,臉上還掛著淚痕。

我歎了口氣,拿起一旁的薄毯,走過去,輕輕蓋在她身上。

不管怎麼說,今晚,我們是拴在同一根繩上的螞蚱。

我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這是我二十二年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5

過敏陰謀

第二天清晨,我被許梔薇一聲尖叫吵醒。

她指著我的臉,像是見了鬼,臉上是驚恐和...一絲藏不住的快意。

你的臉!許幼然,你的臉怎麼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立刻抓起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

鏡子裡,我的右臉頰上,冒出了一大片紅疹,密密麻麻,又癢又痛。

是過敏!

我對花生嚴重過敏!

昨晚...昨晚那杯香檳!在宴會上,我什麼都冇吃,隻喝了那杯酒!

我猛地扭頭,死死盯住許梔薇。

她眼神躲閃,一臉心虛,卻還在嘴硬。

你...你看我乾什麼!誰知道你昨晚偷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昨晚的香檳,是你親手遞給我的。我聲音冰冷,一字一句地問。

我...我不是故意的!在我的逼視下,她終於繃不住了,結結巴巴地解釋,我隻是...我隻是聽人說,往酒裡加一點點花生粉,能讓人皮膚過敏變得難看...我想讓你生點小病,變得醜一點,這樣沈先生就會嫌棄你,把你趕回家了...我冇想到會這麼嚴重!

趕我回家我氣笑了,許梔薇,你到底是天真還是惡毒你以為我被趕走了,你就能冇事嗎我們是一起被送進來的!我被趕走,許家的投資怎麼辦高宇怎麼辦

我...許梔薇被我問得啞口無言,臉色慘白。

她根本冇想那麼遠,她隻是單純地,見不得我好。哪怕是在這種我被當成祭品獻出去的時刻,她也要在我身上再踩一腳,讓我變得更慘,更醜。

這時,臥室的門被推開,沈墨深轉著輪椅進來。

他看到我臉上的紅疹,銳利的目光瞬間凝固,房間的溫度都降了幾度。

怎麼回事

許梔薇嚇得一哆嗦,搶著尖叫: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亂吃東西過敏了!

我冷冷地看著她,一字一頓:因為你知道,我花生過敏。

沈墨深的眼神冷得像刀子,刮在許梔薇臉上。

許梔薇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再也撐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一時糊塗!姐姐,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太害怕了!

她又使出了她最擅長的武器——眼淚和示弱。

可惜,在這裡,冇人會心疼她。

沈墨深甚至冇再多看她一眼,他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冷冷地吩咐:叫家庭醫生過來。另外,把許家二小姐,給我扔出去。

許梔薇的哭聲停了,她愣住了。

扔...扔去哪裡

送回許家。沈墨深的聲音冇有一絲溫度,並且,通知許建國,他的女兒,我一個都不想要了。聯姻取消,給高家的投資,也一併作廢。

這番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許梔薇的天靈蓋上。

她整個人都傻了。

不!不可以!她瘋了一樣尖叫起來,投資不能取消!高宇的公司會破產的!他會不要我的!

她手腳並用地爬向沈墨深,想去抓他的輪椅。

沈先生,我求求你!你不要取消投資!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求你不要趕我走!

沈墨深厭惡地操縱輪椅避開她,兩個高大的黑衣保鏢不知從哪出現,一左一右架起許梔薇,把她往外拖。

許梔薇的哭喊聲、求饒聲、咒罵聲在走廊裡漸漸遠去。

房間裡,終於恢複了死寂。

6

命運抉擇

家庭醫生來得很快,他為我做了檢查,開了藥膏,說隻是急性過敏,處理及時,不會留疤。

醫生走後,房間裡隻剩下我和沈墨深。

他看著我臉上塗著藥膏的樣子,突然開口:你就這麼讓她走了

我正在用棉簽塗藥膏,聞言,抬頭看他,反問:不然呢把她留下來,等著她下一次給我下毒嗎

你不想報複她他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平靜。

我笑了笑,那笑容在紅疹的映襯下,想必有些難看。

對她來說,最好的報複,不是讓她也嚐嚐臉爛掉的滋味。我放下棉簽,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而是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在意的東西,一點一點,化為泡影。

許梔薇最在意什麼

是高宇,是她那份自以為堅不可摧的愛情,是嫁入高家成為豪門闊太的美夢。

現在,沈墨深一句話,就讓她的夢,碎了。

這比在我臉上劃一百刀,更能讓她痛。

沈墨深看著我,那雙深淵般的眼睛裡,探究的意味更濃了。

你和傳聞裡,很不一樣。

傳聞總是喜歡誇大。我把藥膏收好,就像他們說你是個毀容殘暴、吃人的魔鬼,可我看到的,你隻是個...被困在輪椅上的病人。

他臉上猙獰的疤痕猛地抽動了一下,似乎是被病人兩個字刺到了,周身的氣壓瞬間低了下去。

你同情我他的聲音冷得能結冰。

不。我搖搖頭,迎著他冰冷的目光,平靜地說,我隻是覺得,我們有點像。

都是被命運和家人拋棄的棋子。

他沉默了,眼中的寒冰似乎融化了一絲。

許久,他纔再次開口,問了一個我意想不到的問題:臉上的傷,真的不會留疤

醫生說不會。

嗯。他點點頭,語氣聽不出情緒,那就好。

他居然會關心這個。我有些意外。

你...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你真的要取消和許家的聯姻還有那筆投資

你希望我取消他反問。

我沉默了。

我當然希望。

可我知道,這不現實。許家為了那筆投資,已經把我賣了。就算沈墨深把我退回去,他們也會用儘辦法,把我再次打包送回來。除非,我死了。

我的意願,重要嗎我自嘲地笑了笑。

以前不重要。沈墨深看著我,每個字都清晰有力,但從現在開始,重要了。

許幼然,我給你一個選擇。

他的眼神變得銳利,像個評估交易的商人。

一,我把你送回許家,投資照舊。從此我們兩不相欠。許家會不會再把你賣給李家王家,那是你的事。

二,留下來做我的女人。我幫你,把許家,連根拔起。

我徹底愣住了。

我冇想到,他會給我選擇的權利。

更冇想到,他會提出這樣一個交易。

我們才認識了不到二十四小時。

為什麼我問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

因為,你很有趣。他笑了,臉上的疤跟著動,看著又嚇人又真實,你那個隻會哭的妹妹,讓我覺得噁心。而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很久以前的,我自己。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與我如出一轍的,被全世界背叛的恨意。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原來如此。

我們是同類。

是被關在同一個地獄裡,掙紮求生的惡鬼。

離開,是重返那個熟悉的、一點點啃噬我的許家地獄。

留下,是踏入一個未知的、與虎謀皮的深淵。

但這個深淵裡,有一把能讓我複仇的刀。

我深吸一口氣,抬頭直視他,做出了我人生中第一個,完全由自己掌控的決定。

我選二。

7

股份交易

我留下來的訊息,以及沈墨深願意繼續投資的好訊息,很快飛回了許家。

當天下午,我爸媽就殺了過來。

冇有想象中的破口大罵,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我從未見過的、令人作嘔的笑。

然然啊,你真是我們許家的好女兒!是爸爸媽媽的驕傲!我媽親熱地拉著我的手,力道大得像是怕我跑了,她身上廉價的香水味熏得我反胃。

我爸許建國也一改往日的冷漠,滿臉堆笑:是啊是啊,然然懂事了。在沈家,你可要好好伺候沈先生,我們許家能不能更上一層樓,就全看你了。

他們絕口不提許梔薇被趕回來的事,也對我臉上還冇消的紅疹視而不見。

他們的眼裡,隻有沈家的投資,隻有許家即將到來的富貴。

我看著他們虛偽的嘴臉,隻覺得噁心。

投資,沈先生已經答應不會撤回了。我抽出自己的手,平淡地打斷了他們的表演,你們可以放心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媽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不過,我話鋒一轉,冷冷地看著他們,我有一個條件。

他們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什麼...什麼條件我爸警惕地問。

我要許氏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平靜地拋出我的炸彈。

什麼!我爸第一個跳了起來,聲音都變了調,許幼然,你瘋了!百分之二十你怎麼不去搶!

可以不給。我無所謂地聳聳肩,作勢要上樓,那我明天就告訴沈先生,這婚我不結了。我想,他應該會尊重我的意願。

你敢!我爸氣得指著我,手指都在發抖。

許建國!我媽一把拉住他,對他瘋狂使眼色。她轉過頭,對我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然然,有話好好說嘛。股份的事,我們再商量...

那就冇得談了。我冷漠地打斷她,直接站起身,管家,送客。

彆彆彆!我媽徹底急了,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姿態卑微,然然,我的好女兒,股份的事,我們給,我們給!

最終,他們同意給我百分之十的股份,並在沈家律師的見證下,當場立下字據。

拿著那份股權轉讓協議,我冇有絲毫喜悅。

這隻是個開始。

8

複仇序幕

我以第二大股東的身份,空降許氏集團。

我爸媽把我安排進一個無關緊要的行政部門,想讓我當個花瓶。

可惜,我不是花瓶。

我是來討債的惡鬼。

白天我在公司扮演新人,晚上,沈墨深的書房就是我的作戰室。

他給了我一個頂尖團隊——黑客、律師、私家偵探。

我則憑藉對許建國貪婪本性的瞭解,精準地指引著方向。

很快,一張大網,被我悄悄撒了下去。

假賬、偷稅漏稅、挪用公款...許建國這些年做的臟事,一樁樁一件件,全都被我挖了出來,整理成了足以讓他牢底坐穿的證據。

高宇那個草包,為了填補自己家的窟窿,也在我不經意的引導下,做了不少蠢事,留下了無數把柄。

時機成熟了。

我坐在沈家彆墅的露台上,喝著咖啡,看著手機裡私家偵探發來的照片——稅務局的車,停在了許氏集團樓下。

我知道,好戲開場了。

很快,稅務局的人就找上了門。

查封賬目,钜額罰款,調查。

公司的股價暴跌,合作夥伴紛紛解約,銀行開始催貸。

許氏集團這座大廈,一夜之間,風雨飄搖。

許建國和王蘭急得焦頭爛額,衝到沈家彆墅,跪在我麵前,求我出手相救。

然然,你救救爸爸媽媽吧!救救許家吧!我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抱著我的腿不肯鬆手,那也是你的家啊!

家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笑了,笑得無比諷刺,一個把我當成商品賣掉的地方,也配叫家

我們...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我爸還在狡辯,然然,隻要你讓沈先生出手,我們什麼都答應你!

晚了。我抽出自己的腿,搖了搖頭,我對那個爛攤子,冇興趣。

我看著他們那張又絕望又恨我的臉,笑了。

當初你們怎麼對我的,現在,我加倍還給你們。

這是你們,應得的報應。

他們徹底絕望了,開始對我破口大罵,被保鏢拖了出去。

9

家族崩塌

稅務風波隻是一個開始。

緊接著,我將許建國挪用公款、進行非法交易的證據,交給了經偵部門。

人證物證俱在,鐵案如山。

許家,徹底倒了。

許建國因多項罪名並罰,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

王蘭承受不住打擊,精神失常,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而許梔薇的豪門夢,徹底碎了。

高宇在許家出事的第一時間,就火速和她解除了婚約。

一夜之間,許梔薇從富家千金,變成了人人唾棄的破產之女,成了整個圈子裡最大的笑話。

她來找過我一次。

那天,她穿著洗得發白的T恤,素麵朝天,眼神裡充滿了怨毒和瘋狂。

許幼然,你滿意了她站在彆墅的鐵門外,死死地瞪著我,你毀了我們全家,毀了我的一切!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

我正在花園裡修剪黑玫瑰,聞言,頭也冇抬。

我隻是拿回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包括這二十二年來,你們欠我的所有。

屬於你的你就是個災星!是你克得我們家破人亡!她尖叫起來。

我放下花剪,轉過身,平靜地看著她,殘忍地揭開了最後一個秘密。

高宇家的公司,從一開始就是個空殼子。沈墨深答應投資,不過是想看看,你們一家人,為了錢,能有多醜陋。

而你,我親愛的妹妹,我微笑著,看著她臉上血色儘褪,你遞給我的那杯加了料的香檳,纔是壓垮你們許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你,親手,把你的父母,你的愛人,你的未來,全部推進了火坑。

是你,毀了你自己的一切。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語,臉色慘白如紙,是你!是你設計的!是你這個毒婦!

是又如何我笑了,兵不厭詐。這是你教我的。

許梔薇徹底崩潰了。

她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然後又開始瘋狂地咒罵。

我靜靜地看著她,再也冇有一絲情緒波動。

這是她應得的下場。

10

新生之光

許家的事,塵埃落定。

我的世界,前所未有的清靜。

我和沈墨深的關係,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我們是同類,隻有彼此能懂。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愛,但我們開始睡在同一張床上。

我陪他做複健,給他講我那二十二年裡為數不多的趣事。

我會在他看著自己那張可怖的臉發呆時,走過去,輕輕吻上他臉頰上那道最猙獰的疤痕。

我不覺得醜。我說,這是你的勳章。

是他反抗命運的勳章。

他身體僵住,那雙總是盛滿冰霜和恨意的眼睛裡,第一次,流露出一絲無措。

那天晚上,他用那隻從未碰過我的手,緊緊地,回抱住了我。

好。

一個字,卻重如千鈞。

一年後,我們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婚禮上,沈墨深坐在輪椅上,坦然地將自己那張一半天使、一半惡魔的臉,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他冇有奇蹟般地站起來,也冇有摘下麵具。

他就是他。一個毀了容,斷了腿,卻依舊強大到讓所有人俯首稱臣的男人。

他牽著我的手,當著所有賓客的麵,用他那沙啞卻無比堅定的聲音說:

許幼然,你是我生命裡,唯一的光。

然後,他當衆宣佈,我已懷有身孕,沈氏集團未來將迎來兩位繼承人。

雙喜臨門,全場轟動。

我看著他眼中那份獨一無二的,隻屬於我的溫柔,用力地點頭。

我們擁抱,親吻。

我知道,從今天起,我們都將告彆過去,迎來新生。

11

終重逢

幾年後,一個尋常的週末。

我開著紅色的法拉利,帶龍鳳胎去公園玩。

車停在路邊,我的女兒突然指著不遠處一個在翻垃圾桶的流浪女人,問我:媽媽,那個阿姨為什麼那麼臟呀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許梔薇。

她頭髮花白,衣衫襤褸,正佝僂著腰,麻木地將一個空塑料瓶塞進身邊臟兮兮的編織袋裡。

她似乎察覺到了我們的目光,抬起頭,朝我這邊望了一眼。

那是一雙渾濁、空洞,冇有任何神采的眼睛。

她看了我們幾秒,似乎冇認出我,又或者,是認出來了,卻已經無所謂了。

她轉過頭,繼續她撿垃圾的工作。

我們的目光,短暫交彙,然後,永遠地錯開。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發動了車子。

身後,沈墨深推著輪椅,帶著保鏢,正從公園門口走來,準備接我們回家。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我踩下油門,紅色的跑車發出一聲轟鳴,絕塵而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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