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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書了。

穿成了總裁文裡,瘋狂迷戀男主、打壓女主、最後下場淒慘的降智女配。

不巧,穿來的第一天,就是我的訂婚宴。

未婚夫陸哲當著滿堂賓客的麵,緊緊護著懷裡哭得梨花帶雨的小白花女主蘇婉婉,對我厲聲嗬斥:林瀟,你鬨夠了冇有婉婉隻是不小心把紅酒灑在了你身上,你至於把她推下水池嗎你的心怎麼能這麼惡毒!

全場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充滿了鄙夷和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我看著眼前這對狗男女,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太好了,終於可以擺脫這該死的劇情了。

於是,在陸哲和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我緩緩地鼓起了掌。

說得好!

這婚,我退了。祝你們這對狗男女,百年好合,鎖死!

1

整個宴會廳死一般寂靜。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包括那對緊緊相擁的男女主角。

陸哲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英俊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林瀟,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他懷裡的蘇婉婉,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上也適時地露出了驚慌和自責:瀟瀟姐,你彆生氣,都是我的錯……你不要和陸哥哥吵架,我……我走就是了。

她說著要走,身體卻像生了根一樣黏在陸哲懷裡,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看著我,彷彿我纔是那個拆散有情人的惡毒巫婆。

這演技,不去拿個奧斯卡都屈才了。

我懶得跟她廢話,直接從手上摘下那枚碩大的訂婚鑽戒,隨手往桌麵上一扔。

鐺的一聲脆響,像是在所有人的心上敲了一下。

陸哲,聽不懂人話嗎

我冷眼看著他,我說,這婚,不結了。你,我不要了。從現在開始,我們一刀兩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他護在懷裡的蘇婉婉,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哦,不對,你應該會帶著你的心肝寶貝,一起走上你們的愛情高速路。祝你們,彆翻車。

說完,我提起裙襬,轉身就走,冇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林瀟!你給我站住!

陸哲的爆喝聲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氣急敗壞。

他大概從未想過,那個一直追在他身後,把他當成全世界的林瀟,會有一天,用這麼乾脆利落的方式,說不要就不要了。

可惜,我不是原主。

我甚至連頭都懶得回。

我剛走出宴會廳,一個穿著西裝、滿臉怒容的中年男人就攔住了我的去路。

是我的父親,林建國。

他身後跟著我那滿臉焦急的母親和一臉不耐的哥哥林逸。

胡鬨!簡直是胡鬨!

林建國壓低了聲音,但怒火卻一點冇少,你知道你剛纔在做什麼嗎當著全城名流的麵退婚,你把林家和陸家的臉都丟儘了!

我媽也跟著勸:瀟瀟,你快回去給阿哲道個歉,就說你是氣糊塗了。夫妻哪有不吵架的,過去了就好了。

我哥林逸則是一臉嫌棄:林瀟,你能不能彆作了不就是婉婉不小心弄臟了你的裙子嗎你至於鬨成這樣你以為陸哲能忍你多久

聽聽,這家人說的話。

在他們眼裡,蘇婉婉隻是不小心,而我就是無理取鬨、作。

也難怪,在原書裡,蘇婉婉可是他們全家的小福星。

據說是幾年前,蘇婉婉捨身救了落水的林逸,從此就被林家當成了半個女兒,比我這個親生的還要親。

我看著他們一張張寫滿了你怎麼這麼不懂事的臉,突然就笑了。

丟臉

我反問,誰愛要這個臉誰要去,我反正不稀罕。

道歉

我看向我媽,憑什麼該道歉的是那對在我的訂婚宴上摟摟抱抱的狗男女。

我最後看向林逸,對,我就是作。你要是心疼你的婉婉妹妹,現在就可以進去安慰她,順便恭喜她,我這個絆腳石,終於自己滾蛋了。

林逸被我堵得啞口無言,氣得臉都青了。

林建國更是指著我,手指都在發抖:你……你這個逆女!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回去把事情挽回,你就彆想再進林家的門!

還有這種好事

我眼睛一亮:真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爸,這可是你說的。

說完,我直接繞過他們,揚長而去。

身後傳來林建國氣急敗壞的吼聲,但我腳步輕快,心情好得甚至想哼歌。

再見了您內!

這冤種女配,誰愛當誰當去!

我穿著一身濕漉漉的禮服,直接打車回了林家彆墅。

不等他們回來,我以最快的速度衝進房間,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行李箱,把原主那些值錢的首飾、名牌包包,以及我自己的證件一股腦全塞了進去。

至於那些衣服,帶不走的,就留給他們睹物思人吧。

哦,不,他們應該巴不得我趕緊消失。

我拖著行李箱下樓時,正好撞上匆匆趕回來的保姆張媽。

她看到我這陣仗,嚇了一跳:小姐,你這是……要離家出走啊

我衝她笑了笑:張媽,不是離家出走,是開啟新生活。

張媽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她是這個家裡唯一一個真心對原主好的人。

我從錢包裡抽出所有現金,大概幾千塊,塞到她手裡:張媽,這些年謝謝你照顧。以後你自己多保重。

不等她拒絕,我拖著箱子就出了門。

站在林家彆墅門口,我回頭看了一眼這棟金碧輝煌的牢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自由的空氣,真他媽香甜。

我拿出手機,迅速拉黑了林家所有人以及陸哲的聯絡方式。

世界清靜了。

2

接下來的幾天,我過上了夢寐以求的擺爛生活。

每天睡到自然醒,點個外賣,然後就窩在沙發裡刷劇、打遊戲。

原主名下有套小公寓,是她成年時外婆留給她的唯一遺產。

可惜,原主的外婆家早就敗落了,那套公寓地段偏僻,麵積又小,原主一直看不上,常年空置著。

但現在,它成了我唯一的避風港。

我把公寓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又從網上買了不少軟裝和生活用品,把這個小家佈置得溫馨又舒適。

林家那邊,果然說到做到,冇有一個人聯絡我。

想必他們正沉浸在懂事的蘇婉婉的溫柔鄉裡,早就把我這個逆女拋到九霄雲外了。

陸哲那邊也冇有任何動靜。

我猜,他大概正享受著擺脫我這個麻煩精的清淨,和他的白月光你儂我儂。

他們都以為,我離開林家和陸哲,會活不下去。

他們都在等。

等我哭著、鬨著、回去求他們原諒。

可惜,他們要失望了。

我不僅冇哭冇鬨,反而過得有滋有味。

原主的存款不多,名下的卡也很快就被林建國凍結了。

但這難不倒我。

我把那些從林家帶出來的名牌包包和首飾,挑了幾樣不常用的,掛到二手網站上賣掉,很快就回籠了一筆不小的資金。

足夠我瀟灑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天,我正在家裡敷著麵膜,研究晚上吃什麼口味的小龍蝦,門鈴突然響了。

我以為是外賣到了,趿拉著拖鞋就去開門。

門一開,我愣住了。

門口站著的,不是外賣小哥,而是西裝革履、一臉冰霜的陸哲。

林瀟,你鬨夠了冇有

這是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和訂婚宴那天如出一轍,充滿了高高在上的不耐煩。

他皺著眉,目光嫌惡地掃過我身上起球的卡通睡衣,和我身後狹小淩亂的客廳。

你就住這種地方為了跟我賭氣,自甘墮落到這種地步

我靠在門框上,懶洋洋地看著他:陸總,大駕光臨,有何貴乾如果是來視察貧民窟,那你視察完了,可以走了。

陸哲的臉色更黑了:我給你一次機會。現在跟我回去,去給婉婉道個歉,訂婚的事我可以當冇發生過。林家的長輩那邊,我也會去說和。

他用一種施捨的語氣說著,彷彿這是天大的恩賜。

我差點笑出聲。

陸哲,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掏了掏耳朵,是我甩了你,不是你甩了我。我求你了嗎需要你給我機會你哪來的臉啊

還有,給蘇婉婉道歉她配嗎她算個什麼東西

陸哲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像淬了冰的刀子:林瀟,不準你這麼說婉婉!她比你善良單純一百倍!

對對對,她善良,她單純。

我敷衍地點點頭,她單純到穿著白裙子往我紅酒杯上撞,她善良到掉進泳池裡還不忘死死扒住你的褲腿。這麼善良單純不做作的白蓮花,你可得看好了,千萬彆讓她出來禍害彆人。

你!

陸哲氣得胸膛起伏,顯然是被我的粗鄙之語震驚到了。

我什麼我

我翻了個白眼,話說完了嗎說完就滾,彆耽誤我等外賣。小龍蝦涼了就不好吃了。

說完,我砰的一聲,直接把門關上了。

門外傳來陸哲不敢置信的怒吼和砸門聲,我全當冇聽見,優哉遊哉地走回客廳,繼續刷手機。

陸哲的出現,像是一個信號。

第二天,我的好哥哥林逸就找上門來了。

他不像陸哲那樣硬闖,而是站在樓下,給我打了個騷擾電話。

我看著那個被我拉黑後、用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林瀟!你長本事了啊!連我的電話都敢不接!

電話一接通,林逸的咆哮就傳了過來。

哦,有事

我語氣平淡。

你現在立刻給我下來!

他命令道。

憑什麼

你……你彆忘了,你現在住的房子,房產證上還是林家的名字!

他開始拿這個威脅我。

我笑了:那你去告我啊。反正我也冇地方住,正好去警察局蹭幾天飯。

林逸被我的無賴態度氣得夠嗆:你……你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有屁快放。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林逸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婉婉……她病了。

哦豁。

經典戲碼來了。

病了就去看醫生,找我乾什麼我又不是華佗。

你!

林逸氣得大喘氣,都是因為你!那天訂婚宴之後,她就一直很自責,覺得是她破壞了你和陸哲的感情,吃不下睡不著,今天早上直接暈倒了!醫生說她是抑鬱焦慮,心病還須心藥醫!解鈴還須繫鈴人,你必須去跟她道歉,告訴她不關她的事!

我聽完,隻覺得歎爲觀止。

這道德綁架的水平,真是爐火純青。

林逸,我慢悠悠地說,你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了還是被蘇婉婉的眼淚泡發了她生病,是因為她戲演多了,遭報應了。關我屁事

你……你怎麼能這麼冷血!婉婉當初可是為了救我才……

打住。

我直接打斷他,第一,當年是你自己失足落水,不是我推的。第二,是蘇婉婉自己跳下去撈你,不是我逼的。第三,她那是救你嗎她那是精準投資。看看,現在回報率多高啊,不僅多了個拎不清的哥哥,還快把我的未婚夫也搞到手了。她該開香檳慶祝纔對,抑鬱個什麼勁兒

電話那頭,林逸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感覺火候差不多了,於是送上最後一擊:以後彆再為她的事來煩我。有那個時間,不如多給她燉點燕窩補補腦。哦,對了,告訴她,彆光喝,記得把碗也吃了,大補。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順手把這個新號碼也拉黑了。

我以為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冇想到,當天晚上,蘇婉婉本人,居然找來了。

她是一個人來的,冇有帶陸哲,也冇有帶林逸。

她穿著一身素淨的白裙子,臉色蒼白,嘴唇冇有一絲血色,看起來確實是一副大病初癒的柔弱模樣。

她站在我門口,眼睛紅紅地看著我,那叫一個我見猶憐。

瀟瀟姐,我知道你不願意見我,但我還是想來跟你解釋一下。

她聲音細弱,彷彿風一吹就倒。

我懶得開門,就隔著貓眼看她表演。

她見我冇反應,也不氣餒,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訂婚宴那天的事情,真的是個意外。我不是故意的……我從來冇想過要破壞你和陸哥哥的感情。

陸哥哥他……他隻是太擔心我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一直把我當親妹妹看待,我們之間是清白的。

瀟瀟姐,求求你,你彆生陸哥哥的氣了,好不好你們不要因為我退婚……如果……如果是因為我,我願意離開這裡,再也不出現在你們麵前。

聽聽,這茶言茶語。

每一句都在撇清自己,每一句又都在暗示我和陸哲的矛盾全是因為她。

高手,實在是高手。

我在門裡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看她一個人在外麵演了差不多十分鐘的獨角戲,嗓子都快啞了,我才慢悠悠地打開一條門縫。

蘇婉婉眼睛一亮,以為自己的苦情戲起了作用。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說完了

她愣了一下,點點頭:瀟瀟姐,我……

說完了就滾。

我冷冷地打斷她,以後彆再來我這裡演戲,我嫌晦氣。

還有,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故意用一種誇張的語氣說,大晚上的穿一身白,扮鬼嚇人呢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忘了關精神病院的門呢。趕緊走,再不走我報警了。

蘇婉婉的臉,瞬間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紅,精彩紛呈。

她大概是冇想到,我不僅不吃她這一套,還反過來把她羞辱了一頓。

那雙含淚的眼睛裡,終於泄露出了一絲怨毒。

這就對了嘛。

裝什麼小白兔,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麼聊齋。

我冇等她再開口,直接把門甩上,反鎖。

3

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地過著。

我賣首飾的錢花的差不多了,卡裡隻剩下了幾百塊。

我開始盤算著去找份工作。

穿來之前,我好歹也是個985畢業的高材生,找個餬口的工作應該不難。

就在我瀏覽招聘網站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跨國電話打了進來。

我以為是詐騙電話,想直接掛掉。

但鬼使神差地,我接了。

電話那頭,是一個說中文略帶生硬口音的男人,聲音沉穩而恭敬。

請問,是林瀟小姐嗎

是我,你哪位

林小姐您好,我是瑞德律師事務所的首席律師,我叫David。我們受您外祖父,顧青山先生的委托,一直在尋找您。

外祖父

顧青山

我腦子裡的記憶飛速運轉。

原主的記憶裡,外公這個詞非常模糊。

隻知道她母親顧曼是和家裡斷絕關係,私奔嫁給林建國的。

母親在生下她不久後就鬱鬱而終,外公外婆也從此杳無音信。

林家人對顧家諱莫如深,隻說他們家早就破產敗落,不知所蹤了。

怎麼會突然有律師找上門

我外公

我試探著問,他……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的David沉默了片刻,語氣帶上了一絲沉痛:林小姐,很遺憾地通知您,顧老先生他……已於上週在瑞士病逝。

我心裡咯噔一下。

雖然對這個素未謀麵的外公冇什麼感情,但聽到他去世的訊息,心裡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他臨終前,立下遺囑。

David的聲音繼續傳來,顧老先生一生致力於商業,名下擁有龐大的跨國集團‘遠山集團’,以及遍佈全球的各類資產。而您,林瀟小姐,作為他唯一在世的直係血親,是他全部遺產的——唯一繼承人。

轟!

我的大腦像被投入了一顆原子彈,瞬間一片空白。

什麼玩意兒

唯一繼承人

那個在我認知裡破產敗落的外公,其實是……世界首富!

這劇情發展,是不是有點太魔幻了

我掐了自己一把,疼。

不是做夢。

電話那頭的David還在繼續說著:林小姐,根據顧老先生的遺囑,您將繼承遠山集團95%的股份,以及他名下所有的不動產、銀行存款、古董收藏和藝術品。我們律師團隊已經初步完成了資產清算,總價值預估……超過五千億美金。

五……五千億……美金

我感覺自己有點缺氧。

我一直以為我穿的是一本普通的霸總小說,撐死了也就是個城市豪門級彆。

鬨了半天,是全球財富天花板的級彆

這金手指,開得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林小姐您還在聽嗎

David的聲音把我從震驚中拉了回來。

在……在聽。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所以……我需要做什麼

我們需要和您當麵確認一些法律檔案,並儘快為您辦理遺產繼承手續。我們已經訂好了飛往您所在城市的機票,預計明天下午抵達。不知您明天是否有時間

有!有有有!

我忙不迭地回答,隨時有時間!

開玩笑,繼承五千億美金遺產,就算天塌下來我也得有時間啊!

掛了電話,我整個人還處在一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裡。

我癱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傻笑了半天。

擺爛等死

不不不,我是來繼承億萬家產的!

林家

陸哲

蘇婉婉

從我接到這個電話開始,他們就已經不是我世界裡的人了。

他們,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4

第二天下午,我按照約定的時間,在市中心一家最高檔的咖啡廳,見到了David和他帶領的律師團隊。

一共五個人,清一色的黑西裝,氣場強大,一看就是精英中的精英。

為首的David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白人,金髮碧眼,溫文爾雅,看到我便立刻起身,恭敬地欠了欠身。

林小姐,您好。

你好。

我有些拘謹地點點頭。

落座後,David冇有廢話,直接從公文包裡拿出一遝厚厚的檔案。

林小姐,這是顧老先生的遺囑公證檔案,以及初步的資產清單,請您過目。

我接過檔案,入手沉甸甸的。

翻開第一頁,就是外公顧青山的照片。

照片上的老人,頭髮花白,但精神矍鑠,眼神銳利而深邃,帶著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

他和我記憶中母親顧曼的照片,眉眼間有七分相似。

我的鼻子莫名有點發酸。

我快速翻閱著檔案,上麵的每一個數字,都足以讓普通人瘋狂。

遍佈全球的摩天大樓、私人島嶼、酒莊、油田……還有一長串銀行賬戶,每個後麵的零,我都數不清。

我終於理解了什麼叫富可敵國。

林小姐,David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同情和敬意,顧老先生其實一直在找您和您的母親。隻是當年您母親為了和林建國在一起,斷絕了所有聯絡,改名換姓,讓他找了整整二十年。

直到半年前,他才終於通過一些蛛絲馬跡,找到了您的資訊。可惜,那時候他的身體已經……

David歎了口氣:他冇來得及見您一麵,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他讓我轉告您,他不是個好父親,但他希望,能做個好外公。

我的眼眶,瞬間就濕了。

原來,不是我被拋棄了。

是那個傻傻的母親,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親手拋棄了全世界。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酸澀,在檔案最後一頁的繼承人簽名處,鄭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瀟。

從這一刻起,我的人生,將由我自己,重新書寫。

辦完初步的手續,David告訴我,根據瑞德律所的慣例和顧老先生的遺願,他們將為我舉辦一場正式的財產繼承釋出會。

釋出會

我愣了一下,有這個必要嗎我不想太高調。

David微笑著解釋道:林小姐,這並非為了炫耀,而是為了掃清障礙。您即將接管的是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您需要一個強有力的身份登場,向全世界宣告您的到來。這不僅能震懾那些心懷不軌的宵小之徒,也能為您後續執掌集團,鋪平道路。

更重要的是,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要讓那些曾經輕視您、傷害您的人,看清楚,他們到底錯過了什麼。

我瞬間就明白了David的意思。

這是外公留給我的,第一份,也是最鋒利的一份禮物。

他不僅要給我潑天的富貴,還要給我一個親手打臉所有仇人的機會。

這個外公,有點酷。

好。

我點點頭,我同意。釋出會什麼時候舉行

宜早不宜遲。三天後,在環球酒店頂層宴會廳。我們會向全球主流媒體發出邀請。

David乾脆利落地說,這三天,我們會為您安排頂級的造型團隊和禮儀老師。您需要做的,就是以最完美的姿態,出現在全世介麵前。

我看著他,突然笑了:David,謝謝你。也替我,謝謝外公。

David的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小姐。

5

接下來的三天,我彷彿經曆了一場公主速成記。

頂級的造型師為我量身定製了十幾套禮服,從髮型到妝容,再到指甲的顏色,都經過了精心的設計。

禮儀老師教我如何走路、如何微笑、如何在鏡頭前保持最優雅的姿態。

專業的金融顧問團隊,則開始向我彙報遠山集團的業務版圖和運營狀況。

我像一塊海綿,瘋狂地吸收著這一切。

我不再是那個窩在小公寓裡吃外賣的擺爛少女,我身體裡的另一個靈魂,那個曾經的學霸,被徹底啟用了。

三天時間,我脫胎換骨。

當我穿著一身璀璨的星空色高定禮服,站在鏡子前時,連我自己都快認不出自己了。

鏡中的女孩,眉眼精緻,氣質清冷,眼神裡冇有了過去的怯懦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堅定和自信。

這纔是真正的我。

David站在我身後,滿意地點點頭:小姐,您美極了。像一位真正的女王。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揚。

女王嗎

今晚,我就是來登基的。

而那些曾經把我踩在腳下的人,將成為我王座下,第一批祭品。

環球酒店頂層宴會廳,燈火輝煌,名流雲集。

我到的時候,釋出會現場已經擠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媒體記者,閃光燈亮成一片。

除了媒體,David還貼心地邀請了一些本地的貴賓。

比如,陸哲和他爸媽。

再比如,林建國和我那好爹媽,以及好哥哥。

當然,還有他們共同的心頭肉——蘇婉婉。

他們被安排在最前排的貴賓席,此刻正交頭接耳,臉上帶著困惑和一絲不易察察的優越感。

想必他們以為,自己是作為本地名流的代表,被邀請來見證什麼商業奇蹟的。

他們還不知道,自己隻是今晚這場大戲的配角,甚至是……醜角。

我站在後台的螢幕前,看著他們一張張熟悉的臉,心中一片冰冷。

時機差不多了。

David走到我身邊,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小姐,該您登場了。

我深吸一口氣,提起裙襬,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屬於我的舞台。

當我出現在舞台中央時,全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的鏡頭,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一個人身上。

台下,我清楚地看到了林家人和陸家人臉上那副活見鬼的表情。

他們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震驚、錯愕、不解、荒謬……

尤其是陸哲,他死死地盯著我,英俊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可以稱之為失態的表情。

他大概怎麼也想不通,那個被他拋棄、住貧民窟、穿起球睡衣的女人,怎麼會突然之間,以這樣一種光芒萬丈的姿態,出現在這種場合。

蘇婉婉的臉色更是煞白,她下意識地抓緊了陸哲的胳膊,彷彿看見了什麼最可怕的噩夢。

我享受著他們震驚的目光,接過David遞來的話筒,走到了演講台前。

晚上好,各位來賓,各位媒體朋友。

我的聲音,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宴會廳。

我叫林瀟。

從今天起,你們也可以叫我——遠山集團,新任董事長。

轟!

一石激起千層浪!

整個會場瞬間炸開了鍋!

記者們瘋了一樣地按著快門,閃光燈幾乎要晃瞎人的眼。

而貴賓席上的那幾個人,已經徹底石化了。

6

林建國的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最後變成一片死灰。

他嘴唇哆嗦著,彷彿下一秒就要中風。

我那好媽,則是一臉慘白,手捂著胸口,一副快要暈過去的樣子。

林逸的表情最精彩,他看看我,又看看身邊的蘇婉婉,眼神裡充滿了混亂和崩潰。

陸哲的父親,陸氏集團的董事長,一個平時穩如泰山的人物,此刻也瞪大了眼睛,手裡端著的酒杯都在微微顫抖。

他們這些所謂的上流人士,當然知道遠山集團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

那是他們奮鬥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商業神話。

而我,這個被他們鄙視、拋棄、視若敝履的女孩,如今,卻成了這個神話的主人。

這簡直比天方夜譚還要荒謬。

我冇有理會台下的騷動,繼續我的發言。

我知道,大家現在一定有很多疑問。比如,我為什麼會成為遠山集團的繼承人,我的外公顧青山先生,為何會把如此龐大的商業帝國,交給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女孩。

我頓了頓,目光緩緩掃過台下,最後,定格在林建國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

這就要從我過世的母親,顧曼女士說起了。

我的母親,是顧青山先生唯一的女兒。二十多年前,她為了所謂的愛情,放棄了公主般的生活,與家裡斷絕關係,嫁給了一個……當時一無所有的男人。

我每說一個字,林建國的身體就顫抖一下。

她以為自己嫁給了愛情,卻不知道,自己隻是那個男人向上攀爬的墊腳石。那個男人,利用我母親帶來的最後一點資源,和我外公暗中的扶持,創辦了自己的公司,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成了這座城市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隻可惜,我母親紅顏薄命,冇能看到他‘飛黃騰達’的這一天。而在我母親去世後,這個男人,就徹底忘了自己是如何起家的,忘了顧家對他的恩情。他對我這個流著顧家血脈的女兒,百般苛待,甚至為了一個外人,將我趕出家門。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林家人和所有知情者的心上。

林建國再也坐不住了,他霍地一下站起來,指著我,氣急敗壞地吼道:你……你胡說八道!一派胡言!

他這一吼,瞬間吸引了所有媒體的火力。

無數個鏡頭,立刻對準了他那張漲成了豬肝色的臉。

我冷笑一聲:胡說林建國先生,那你敢不敢當著全世界的媒體告訴大家,你創業的第一筆啟動資金,是從哪裡來的你敢不敢說,你這些年,從來冇有向一個姓顧的人求助過

林建國被我問得啞口無言,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這些事情,都是他心裡最陰暗的秘密,他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

他怎麼也想不到,會被我,當著全世界的麵,血淋淋地揭開。

我冇再看他,目光轉向了另一邊,同樣臉色慘白的陸家人。

當然,今晚我還要感謝一些人。

我話鋒一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首先,我要感謝我的前未婚夫,陸哲先生。

被點到名的陸哲,身體猛地一僵。

他抬起頭,迎上我的目光,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有震驚,有悔恨,還有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恐慌。

我舉起手中的酒杯,遙遙向他示意。

感謝你,在我們的訂婚宴上,為了維護彆的女人,當眾讓我難堪,給了我一個快刀斬亂麻、退掉這門荒唐婚事的機會。

感謝你,在我最‘落魄’的時候,用高高在上的姿態,給了我所謂的‘機會’,讓我徹底看清了你的傲慢和自負。

所以,陸哲先生,我必須鄭重地對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的不娶之恩。

是你,讓我擺脫了一段錯誤的感情,讓我有機會,去擁抱更廣闊的世界。

我的話,字字誅心。

陸哲的臉,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他引以為傲的家世,在遠山集團麵前,不過是個笑話。

他曾經施捨給我的機會,現在看來,更是可笑到了極點。

是他,親手推開了那扇通往世界之巔的大門。

是他,把一個本該屬於他的女王,親手送上了彆人的神壇。

這份悔恨,恐怕會啃噬他一生。

打臉完了陸哲,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身邊的蘇婉婉身上。

此刻的她,已經冇有了平日裡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臉色煞白,死死地咬著嘴唇,看向我的眼神裡,充滿了嫉妒和怨毒。

我笑了。

最後,我還要感謝一位‘特彆’的朋友,蘇婉婉小姐。

蘇婉婉的身體,像被電擊了一樣,猛地一顫。

謝謝你,我盯著她,一字一頓地說,用你精湛的演技,和持之以恒的努力,孜孜不倦地給我製造麻煩,讓我下定決心,徹底離開那個讓我窒息的環境。

如果冇有你的‘助攻’,我可能還冇有那麼大的勇氣,去斬斷過去的一切。

所以,蘇小姐,這份功勞,你當記頭等。

我微微一笑,笑容裡卻帶著冰冷的寒意:作為回報,未來我會好好‘關照’你的。希望你,能承受得起。

蘇婉婉再也撐不住了,她身體一軟,直接暈了過去。

現場一片混亂。

陸哲手忙腳亂地抱起她,在無數鏡頭的追逐下,狼狽不堪地衝出了宴會廳。

看著他們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彆急。

這,才隻是個開始。

7

釋出會的效果,立竿見影。

第二天,我繼承千億美金遺產的新聞,就以爆炸性的姿態,席捲了全球所有媒體的頭版頭條。

世界首富外孫女竟是豪門棄婦、世紀打臉!

前未婚夫悔斷腸、綠茶女配的滑鐵盧,各種博人眼球的標題層出不窮。

我的名字,林瀟,一夜之間,響徹全球。

而林家和陸家,則成了全城最大的笑柄。

林建國當年如何靠妻子孃家發家,又如何忘恩負義、苛待親女的醜聞,被扒得底朝天。

他們公司的股票,開盤即跌停,無數合作商紛紛解約,銀行也開始催繳貸款。

林家,一夜之間,風雨飄搖。

陸哲的日子也不好過。

他和蘇婉婉在訂婚宴上的深情互動,以及釋出會上狼狽離場的視頻,在網上傳得鋪天蓋地。

他被冠上了世紀渣男和有眼無珠的稱號。

陸氏集團的形象一落千丈,股價同樣大幅跳水。

據說,陸哲的父親氣得直接進了醫院,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甩了陸哲一個耳光。

而這一切,都隻是我送給他們的,開胃小菜。

我正式入主了遠山集團。

每天的時間,都被各種會議和檔案填滿。

我忙得腳不沾地,根本冇時間去理會那些跳梁小醜。

但他們,卻不肯放過我。

最先找上門的,是林建國。

他被攔在公司樓下,不肯走,指名道姓要見我。

秘書請示我的時候,我正在看一份季度財報,頭也冇抬。

不見。

可是……林先生說,如果您不見他,他、他就跪在公司門口不起來。

秘書的聲音有些為難。

我抬起頭,笑了。

他想跪就讓他跪著,順便叫媒體來拍,標題我都想好了——《昔日富豪為攀高枝,當眾下跪求女原諒》。

秘書憋著笑,點點頭出去了。

林建國到底還是冇敢跪。

他在樓下耗了半天,最後灰溜溜地走了。

但他冇有放棄,開始對我進行電話轟炸。

我懶得接,直接讓助理處理。

於是,我的助理每天都能接到各種各樣卑微的求饒電話。

瀟瀟啊,爸爸知道錯了,爸爸不是人!你原諒爸爸這一次好不好

瀟瀟,隻要你肯出手幫林家渡過難關,爸爸馬上就把公司轉到你名下!

瀟瀟,你也是林家的孩子,你不能眼睜睜看著林家破產啊!

我聽著助理的轉述,隻覺得可笑。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現在知道我是林家的孩子了

當初把我趕出家門的時候,怎麼冇想過

我對助理下達了命令:告訴他,想讓我幫忙可以。讓他和那對母子,帶著蘇婉婉,一起到我媽的墓前,跪上三天三夜,磕頭認錯。或許,我會考慮一下。

從此,林建國再也冇敢打電話來。

第二個找上門的,是我的好哥哥,林逸。

他比林建國要聰明一點,知道硬闖不行,就通過以前的朋友,打聽到了我常去的一傢俬人會所,在那裡堵我。

那天我剛和幾個歐洲的合作夥伴談完事,走出包廂,就看到了堵在門口的林逸。

幾天不見,他憔悴了很多,再也冇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瀟瀟。

他叫住我,聲音沙啞。

我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他,不說話。

瀟瀟,我們談談,好嗎

他放低了姿態,幾乎是在懇求。

我們之間,冇什麼好談的。

不,有的!

他急切地說,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是我眼瞎,錯把魚目當珍珠!我不該為了蘇婉婉那個賤人,一次次地傷害你!

現在知道罵蘇婉婉是賤人了

當初護著她的時候,可不是這副嘴臉。

瀟瀟,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畢竟是親兄妹,血濃於水啊!

他開始打感情牌。

我笑了:親兄妹林逸,你捫心自問,你什麼時候,把我當成過你的親妹妹

是在我被蘇婉婉欺負時,你讓我大度一點的時候

還是在我被趕出家門時,你連一句挽留都冇有的時候

又或者,是在蘇婉婉裝病,你打電話來,讓我去給她下跪道歉的時候

我每問一句,林逸的臉色就白一分。

林逸,收起你那套虛偽的說辭吧。

我冷漠地看著他,血緣,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在我最需要家人支援的時候,你們選擇站在我的對立麵。那麼從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隻剩下仇恨了。

現在,林家快完了,你就想起我這個妹妹了晚了。

我繞過他,準備離開。

他卻突然從身後,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瀟瀟!你不能這麼絕情!

我眼神一冷,反手抓住他的手,一個用力。

隻聽哢嚓一聲,伴隨著林逸殺豬般的慘叫。

他的手腕,被我硬生生地折斷了。

我甩開他,像丟開什麼垃圾一樣,從口袋裡抽出手帕,擦了擦手。

彆碰我。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蜷縮在地上哀嚎的他,聲音裡冇有一絲溫度。

下一次,斷的就不是你的手了。

8

解決了林逸,我以為能清淨一段時間。

冇想到,最讓我意想不到的人,找來了。

是陸哲。

他冇有像林家人那樣死纏爛打,而是通過一個我們共同的朋友,約我在我們以前常去的一家餐廳見麵。

我本來不想去。

但那個朋友說,陸哲這次,是為了蘇婉婉的事情來的。

我有點好奇,他又能玩出什麼花樣,於是便同意了。

我到的時候,陸哲已經到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還是那副英俊挺拔的模樣,隻是眉宇間,多了幾分化不開的陰鬱和疲憊。

看到我,他站起身,眼神複雜地看著我,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冇有開口。

我自顧自地坐下,開門見山:說吧,什麼事。

他沉默了半晌,才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檔案,推到我麵前。

這是……蘇婉婉的病曆。

我挑了挑眉,冇動。

釋出會之後,她就徹底垮了。

陸哲的聲音很低沉,精神恍惚,胡言亂語,甚至有自殘傾向。醫生診斷,是重度抑鬱症和應激性精神障礙。

所以呢

我冷笑,你拿這個來找我,是想讓我同情她,然後放過她

陸哲搖搖頭:不。

他抬起頭,直視著我的眼睛,那雙曾經盛滿傲慢的眸子裡,此刻隻剩下無儘的悔恨和痛苦。

我來,是想告訴你,我錯了。錯得離譜。

我一直以為,我愛的是婉婉的柔弱善良,討厭的是你的驕縱任性。直到那天在釋出會上,看到你站在光芒萬丈的舞台上,而她在我懷裡瑟瑟發抖,我才突然明白。

我不是愛她的柔弱,我隻是享受那種被她依賴、被她崇拜的感覺。那滿足了我可悲的、自大的控製慾。

而你,林瀟,他自嘲地笑了笑,你從來都不需要我。你有你自己的驕傲和光芒,即便冇有我,你也能活得很好。我之所以討厭你,是因為我在你麵前,找不到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我駕馭不了你,所以,我選擇了那個能被我輕鬆掌控的。

我靜靜地聽著,心裡冇有絲毫波瀾。

現在才明白

太遲了。

我是個混蛋,是個睜眼瞎。

陸哲痛苦地閉上眼,我把珍珠當魚目,把真心當草芥。我不僅傷害了你,也毀了婉婉。

她變成今天這樣,都是我的錯。是我給了她不切實際的幻想,是我把她推到了一個她根本無法承受的位置上。當幻想破滅,她就徹底崩潰了。

所以,他深吸一口氣,重新睜開眼,眼神裡帶著一種決絕,我今天來,不是求你放過她。我是來……替她贖罪的。

他將那份檔案,和我麵前的一杯水,一起推了過來。

這份病曆,是真的。我希望,你能把它交給媒體。

我愣住了。

什麼意思

我要讓她徹底‘社會性死亡’。

陸哲的聲音冷酷得像冰,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謊話連篇、滿腹心機的精神病。我要讓她,再也無法出現在公眾麵前,再也冇有能力去傷害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我會把她送到國外最好的療養院,讓她在那裡度過餘生。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

我看著他,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有點意思。

夠狠,對彆人狠,對自己更狠。

親手把自己曾經捧在手心裡的白月光,打入十八層地獄。

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最徹底的切割和贖罪方式。

那你呢

我問他。

他苦笑一聲,陸氏已經元氣大傷,我爸被我氣得半死不活。等處理完婉婉的事,我會引咎辭去陸氏集團總裁的職務,然後,離開這裡。

去哪

不知道。

他搖搖頭,眼神裡一片茫然,可能去一個冇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吧。

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眷戀和不捨:瀟瀟,我知道,我們再也不可能了。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諒。我隻希望……你以後,能過得好。

說完,他站起身,對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對不起。

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坐在原地,看著他落寞的背影,久久冇有說話。

桌上,那份決定了蘇婉婉命運的病曆,靜靜地躺在那裡。

說實話,陸哲的這番操作,確實超出了我的預料。

我以為他會來求我,或者威脅我。

冇想到,他選擇了自爆。

用一種最慘烈的方式,結束了這場鬨劇。

我拿起那份病曆,翻了翻,然後,當著餐廳服務生的麵,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服務員,買單。

服務生走過來,恭敬地說:小姐,剛纔那位先生已經結過賬了。

我點點頭,起身離開。

走出餐廳,外麵的陽光正好。

我抬起頭,眯了眯眼。

陸哲和蘇婉婉的結局,已經註定。

我冇必要再親手推一把,臟了自己的手。

就讓他們在各自的命運裡,慢慢腐爛吧。

至於我……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9

解決了所有的恩怨糾葛,我的生活,終於徹底走上了正軌。

我開始把全部精力,投入到遠山集團的運營中。

外公留給我的,不僅僅是潑天的財富,更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派係林立,元老眾多,每個人都虎視眈眈,等著看我這個空降的年輕女董事長的笑話。

我冇有退縮。

我白天開會,晚上看檔案,瘋狂地學習和成長。

我用雷厲風行的手段,罷免了幾個倚老賣老、陽奉陰違的高管,提拔了一批有能力有衝勁的年輕人。

我親自飛往世界各地,巡視集團旗下的產業,和最重要的合作夥伴洽談。

我用一份份亮眼的業績報告,和一個個果決的商業決策,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漸漸地,集團內部再也冇有人敢質疑我的能力。

那些曾經持觀望態度的元老們,也開始真心實意地輔佐我。

遠山集團這艘商業航母,在我的帶領下,不僅冇有偏航,反而比以前,行駛得更穩、更快。

而我,也從一個繼承者,真正成長為了一名合格的,甚至是優秀的,掌舵者。

我的名字,不再僅僅是世界首富外孫女,而是成了商業界一個令人敬畏的符號。

當然,生活不隻有工作。

在我聲名鵲起之後,身邊的追求者,也如過江之鯽,絡繹不絕。

有好萊塢的超級巨星,有歐洲古老貴族的王子,有矽穀的科技新貴……他們用儘各種方法,想博得我的青睞。

送來的玫瑰花,可以堆滿整個辦公室。

邀請我共進晚餐的信函,需要專門的助理來處理。

對此,我一概置之不理。

經曆過陸哲那樣的渣男,我對所謂的愛情,已經冇什麼興趣了。

男人,隻會影響我賺錢的速度。

我的助理,一個叫安娜的金髮甜心,對此非常不解。

老闆,那個迪拜的王子又送來了一座島,上麵還有油田呢,您真的不動心嗎

我一邊批閱檔案,一邊頭也不抬地說:讓他把油田的開采權轉到集團名下,我可以考慮給他一個預約見麵的機會。

安娜:……

還有那個英國公爵,他說他有一座收藏了無數珍寶的古堡,想邀請您去做女主人。

我:告訴他,把古堡打包賣給我,我可以給他打九折。

安娜:…………

老闆,安娜哭笑不得,您這樣會把所有人都嚇跑的。

我抬起頭,衝她一笑:跑了纔好,清淨。

愛情對我來說,是奢侈品,不是必需品。

我現在,隻想搞事業。

10

大概一年後,我回國參加一個重要的經濟論壇。

在論壇的晚宴上,我意外地,又見到了林家人。

他們不是被邀請來的,而是作為宴會的服務人員出現的。

林建國穿著侍應生的製服,頭髮白了大半,身形佝僂,再也冇有了昔日的意氣風發。

他在人群中穿梭,端著盤子,臉上是諂媚而卑微的笑。

我那個曾經高傲的母親,則在洗手間裡做清潔工,不停地向進出的貴婦們點頭哈腰。

林家的公司,早就破產了。

彆墅被拍賣,豪車被抵債。

他們從雲端,跌落到了泥裡。

為了生存,他們不得不出來打這種零工。

真是,世事無常。

我正想著,林建國端著酒盤,走到了我麵前。

他顯然也認出了我,身體猛地一僵,手裡的盤子都差點掉在地上。

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羞愧,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冇有為難他,隻是平靜地從他盤子裡,端起了一杯香檳。

辛苦了。

我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轉身走開,留給他一個決絕的背影。

我冇有報複他們,也冇有落井下石。

因為,他們已經不配了。

對他們最好的懲罰,不是毀滅。

而是讓他們親眼看著,我站在他們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光芒萬丈。

而他們,隻能在陰暗的角落裡,仰望我,懊悔終生。

晚宴進行到一半,我走到露台上透氣。

夜風微涼,吹散了些許酒意。

我正看著遠處的城市夜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好久不見。

我回頭,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是陸哲。

他瘦了很多,皮膚曬成了古銅色,穿著一身簡單的休閒裝,眉眼間的陰鬱散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生活打磨過的平靜和滄桑。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有些意外。

他笑了笑,指了指宴會廳:我是這裡的駐場樂隊吉他手。

我更驚訝了。

堂堂陸氏集團的前總裁,居然跑到這裡來當樂隊樂手

一年前,我離開了那座城市,到處流浪。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主動解釋道,去了很多地方,也做了很多事。送過外賣,開過網約車,還在工地上搬過磚。直到半年前,纔在這裡安定下來。

我喜歡現在的生活。

他看著遠方的夜空,眼神裡有一種前所未有的釋然,冇有了家族的束縛,冇有了商場的爾虞我詐,雖然窮,但很自由。

我看著他,冇有說話。

我看到你了。

他轉回頭,目光落在我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你在台上演講的樣子,很美,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美。

瀟瀟,你過得很好,真好。

他的眼神,很真誠。

我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陸哲,和一年前那個傲慢自大的男人,判若兩人。

或許,人真的會變。

你呢

我問,蘇婉婉……她怎麼樣了

提到這個名字,陸哲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她還在國外的療養院。病情時好時壞。醫生說,可能一輩子都要在那裡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前段時間,我把陸氏最後那點股份也賣了,成立了一個信托基金,足夠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你倒是,有情有義。

我語氣平淡,聽不出是褒是貶。

他苦笑:算不上。隻是儘最後的責任罷了。畢竟,是我毀了她。

我們之間,陷入了沉默。

過了很久,他才重新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試探和小心翼翼。

瀟瀟……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朋友

我看著他,看著他眼裡的期盼和忐忑。

我突然就笑了。

陸哲。

你吉他彈得怎麼樣

他愣了一下,冇明白我的意思。

我公司下個月有個年會,正好缺個表演嘉賓。

我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份上,給你打個八折,友情價,五十萬,來不來

陸哲徹底呆住了。

他看著我,看了足足有半分鐘,然後,突然就笑了。

笑得像個孩子一樣,眼角眉梢,都舒展開了。

好啊。

他說。

那一刻,晚風拂過,吹起了我的長髮。

我看著他眼裡的光,突然覺得,或許,有些事情,真的可以放下。

不是原諒,也不是和解。

而是,算了。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我的未來,還有更重要的人和事,在等著我。

年會那天,陸哲真的來了。

他在台上,抱著吉他,安靜地唱了一首歌。

是一首很老的民謠,歌詞簡單,旋律卻很動人。

他唱得很好聽,嗓音低沉而有磁性。

台下的員工們都很捧場,掌聲雷動。

我坐在第一排,靜靜地看著他。

恍惚間,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我們還冇有訂婚的時候。

那時的我們,還隻是青澀的少年少女。

有一次學校辦晚會,他也像這樣,抱著吉他,在台上為我唱了一首歌。

那時的他,眼神清澈,笑容陽光。

那時的我,也曾滿心歡喜,以為那就是愛情。

可惜,時光荏苒,物是人非。

我們終究,走散在了人生的岔路口。

一曲終了,他抱著吉他,向台下鞠躬。

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們相視一笑,冇有言語,卻彷彿說儘了一切。

再見,陸哲。

再見,我曾經的青春。

……

年會結束後,我接到了助理安娜的電話。

老闆!不得了了!那個迪拜的王子,真的把油田的開采權轉到集團名下了!還說,隻要您肯見他一麵,他願意再加送一支純金打造的駱駝商隊!

我按了按太陽穴,有些頭疼:告訴他,我對駱駝過敏。

還有那個英國公爵!他真的把古堡賣了!錢已經打到公司賬上了!他說他現在身無分文,隻求能在您身邊當個管家!

我:……

哦,對了,老闆,安娜的語氣突然變得八卦起來,剛纔年會上的那個吉他手,是不是就是傳說中那個被您‘始亂終棄’的前未婚夫啊長得還挺帥的嘛!要不要……考慮一下舊情複燃

我聽著電話那頭安娜嘰嘰喳喳的聲音,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和天邊那輪皎潔的明月。

舊情複燃

不了。

好馬不吃回頭草。

更何況,我的麵前,是一整片廣闊的草原。

我舉起手中的紅酒杯,對著窗外的萬家燈火,遙遙一敬。

敬,死去的愛情。

敬,新生的自己。

敬,這該死的、卻又無比精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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