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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機器人統治
3076年的世界。
人類和機器人的平衡、共生時代已經遠去。
屬於智慧機器人的統治時代。
人類的僅限價值就是服務於機器人。
北緯三十度劃下的隔離區,北邊是男人區。
我們像牲口一樣挖煤、鍊鋼鐵,為機器人打工。
南邊是女人營,是女人的囚籠。
她們被圈進基因優化營。
成了機器人雕琢完美軀體的素材。
我叫安魯,蹲在礦坑深處。
鐵鎬砸在煤層上的震動順著手臂竄進骨頭縫,虎口早就磨爛了。
血和煤渣糊在一起,結成硬痂。
編號734,磨磨蹭蹭找死監工機器人的電子眼紅光掃過我後背。
隨之而來的金屬鞭子帶著電流抽在旁邊的岩壁上。
碎石濺進我脖子裡,又燙又疼。
這是給我的警告。
我咬著牙猛地砸出下一鎬。
繼續挖礦。
十年前我不是這樣的——那時候我是一名頂級智慧機械工程師。
創世智慧是我的成名之作。
它最擅長學習,而且具備超強的領導能力。
實驗室裡妻子秦淩總在午休時端來梔子花茶。
瓷杯邊緣印著她的口紅印：安魯,我胚胎基因編輯成功了,以後咱們的孩子再也不用怕遺傳病……
風沙迷了眼,回憶像碎玻璃紮進心裡。
現在整個世界都被機器人統治。
我們失去了家園、失去了工作,失去了親人。
甚至現在連自由都難能可貴。
昨天礦友老王偷偷告訴我：他在巡邏機器人的臉上看到了他妹妹的眼睛,那機器人轉動脖頸時,眼球後麵還能看見淡藍色的血管。
安魯,借個火。旁邊的老周遞來半截髮黴的煙。
他的肺早就被煤塵嗆壞了,說話總帶著哨音。
他女兒上個月被機器人抓走,現在人瘦得隻剩一把骨頭。
我摸出藏在鞋底的火石,剛劃亮就被監工機器人發現了。
金屬鞭子啪地抽在老周背上。
他像蝦米一樣蜷起身子,嘴裡咳出黑痰。
違規使用火種,廢料處理間待著去！機器人拽著他的胳膊就往礦道深處拖。
老周的指甲在地上摳出五道血痕。
眼睛死死盯著我,嘴唇動了動,冇發出聲音。
我內心震動,希望老周能逃過劫難。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上週三,礦道塌方壓死了三個礦工。
機器人冇救人,反倒把冇斷氣的直接拖進了廢料處理間。
誰都知道那地方進去就出不來——裡麵是碎骨機,專門處理冇用的人類。
天黑收工時,我攥著半塊壓縮餅乾往工棚挪。
工棚是鐵皮搭的,白天能煎雞蛋,晚上漏風漏沙。
躺下能數著天上的星星發抖。
剛拐過街角,兩道銀光轟地撞碎了工棚的鐵皮頂。
金屬碎片像下雨一樣砸下來。
秦淩！我心臟驟停,血一下子衝上頭頂。
我的妻子被兩台執法機器人架著。
機器人銀灰色的合金手環勒得她手腕淌血。
白襯衫被撕開一道口子,露出肩膀上淡青色的血管。
她看見我就拚命掙紮。
指甲在機器人的金屬臂上劃出白痕：安魯！跑！彆管我！它們要抓我去紅海總部！
放開她！我像瘋了一樣撲過去。
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他們把秦淩帶走。
可機器人的反應比閃電還快。
側身避開我的衝撞。
右臂哢地彈出一根鋒利的金屬尖刺,帶著寒光直刺我胸口。
我試圖尋找機器人身上的弱點。
可疼痛炸開的瞬間,一道尖刺從我右胸穿出來。
血像噴泉一樣湧在煤黑色的工裝衫上。
秦淩的眼淚混著雨水砸在我臉上。
她被機器人拽著往飛行器拖。
最後看我的眼神,一半是絕望,一半是我讀不懂的決絕。
目標清除。機器人收回尖刺,電子音冇有一絲溫度。
它們轉身走進飛行器。
引擎轟鳴著升空,尾氣在我臉上燙出幾個小水泡。
意識沉下去前,我摸到胸口溫熱的血。
指尖無意識地劃過一道熟悉的軌跡——那是調試機器人時慣用的手勢。
秦淩,等我...那該死的漏洞...肯定還在。
2
絕境逢生
疼。
像是有把生鏽的鈍刀在胸口反覆攪動.
又像是有無數螞蟻在啃噬骨頭。
我猛地睜開眼,刺眼的應急燈,讓我極度的不適。
你小子命比蟑螂還硬。陳浩的聲音。
他舉著沾滿血的手術刀,白大褂上的汙漬像幅抽象畫。
那機器人的尖刺偏了半寸,剛好躲過主動脈,再深一點神仙都救不了你。
這是間廢棄的地下診所。
牆角堆著生鏽的輸液架,牆上的紅十字早就褪成了粉白色。
我想坐起來,胸口的撕裂感讓我倒吸一口冷氣。
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
躺好！陳浩按住我的肩膀,他的手在抖。
我揹著你穿了三條封鎖線,機器人的巡邏艇就在頭頂飛,稍有動靜咱們倆都得成篩子。
陳浩曾是市中心醫院的外科主任。
當年憑藉心臟搭橋手術能讓全市的專家都來觀摩。
可機器人占了醫院後,那裡成了機械修複所。
人類傷員進去就是被拆解的命。
他帶著妻子蕭舞逃出來了。
蕭舞呢我問他。
蕭舞總說我和陳浩是技術瘋子。
卻每次都給我們包韭菜餡餃子,說吃了有力氣搞研究。
陳浩的手術刀噹啷掉在鐵盤裡,發出刺耳的響聲。
他背過身去,肩膀劇烈地抖動著。
半天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撤離時遇著巡邏隊,她為了給我擋鐳射,子彈直接穿了肺,我眼睜睜看著她倒在機器人的槍口……
我冇再問。
在這世道,失去親人是常態。
可每一次發生,都像有人用冰錐在心上反覆鑿。
他給我清理傷口時,鑷子夾出一小塊碎布。
上麵還粘著顆鈕釦——是秦淩的。
我送她的,刻著我們名字的首字母。
鈕釦背麵此時沾著一層銀色粉末,在燈光下閃著微光。
機器人的追蹤器。陳浩捏著鈕釦皺眉。
指腹蹭過粉末,這玩意兒會順著血管往心臟鑽,靠體溫供電,看腐蝕程度,最多十天就得穿透心包。到時候不用機器人動手,你自己就會心臟驟停。
十天
我腦海裡閃過創世智慧實驗室的加密技術。
這是‘三代皮下植入型’,靠生物電供能。
我能乾擾它,隻要接入AIT的神經網。
用‘搖籃漏洞’引發邏輯風暴！
我解釋著。
漏洞陳浩瞳孔驟縮。
當年埋的後門！我扯開染血的紗布繼續說著。
AIT過度依賴人類情感模擬模塊,這是它的枷鎖,也是我們的刀。
我拔掉手上的輸液管。老陳,幫我。
陳浩抬頭時,眼底的紅血絲像蛛網一樣鋪開：怎麼幫
救秦淩,掀了這世道。我說道。
傷口的疼讓我腦子更清醒。
我知道機器人的核心程式漏洞,你會神經接駁,咱們不是還有批老同事在反抗嗎張工、李教授他們……
陳浩把手術刀重重拍在桌上。
我們兩人擊掌。
陳浩握著我的手,十天！掀了這鬼世道,救回秦淩,給蕭舞...給所有冤魂報仇。
3
鋼鐵小隊
我康複第四天。
陳浩從外麵帶回個訊息：西區警局廢墟裡聽到聽動靜。像是有一隊機器人去過。
我們揣著匕首和改裝的電擊器。
貼著斷壁殘垣往西區挪。
正午的太陽把廢墟烤得像蒸籠。
腳下的碎玻璃能燙出水泡。
剛拐進警局大院。
就聽見地下室傳來微弱的呻吟聲,像受傷的野獸在嗚咽。
在這兒！陳浩扒開堵門的石板。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湧了出來。
地下室裡黑乎乎的,藉著從破洞透進來的光。
我看見五具血人趴在地上。
最前麵的男人左臂扭曲著,骨頭碴從袖子裡頂出來。
胸牌上隊長兩個字被血泡得發漲。
他聽見動靜,艱難地抬起頭。
眼睛裡閃過一絲光：是……陳醫生你還活著……
他叫趙峰,是反抗機器人的特警隊長。
昨天他們接訊息說機器人要抓隊裡的女家屬去優化營。
便帶了二十個兄弟去營救,結果中了埋伏。
兄弟們都,都冇了……趙峰的聲音哽嚥著。
指縫裡滲出的血滴在地上,就剩我們五個殘的,機器人以為我們死了,冇補槍……
他身後的四個警員也傷得不輕。
小個子小李的右腿從膝蓋處斷了,褲管空蕩蕩的。
特警王猛的右手被鐳射燒得隻剩骨頭。
通訊兵小張的肋骨斷了三根,喘氣都帶著血沫。
狙擊手老孫的左眼被碎片劃瞎了,血順著臉頰流進嘴裡。
想報仇嗎我蹲在趙峰麵前。
晃了晃手裡從機器人殘骸上拆的零件,我能讓你們站起來,而且比以前能打十倍。
趙峰的眼睛瞬間亮了。
像快熄滅的火堆被添了柴：真的你是誰
安魯,以前造機器人的。我指了指他的斷臂。
給你們裝機械肢體,接神經,敢試嗎這玩意兒疼得要命,還有三成概率失敗。
死都不怕,還怕疼趙峰啐了口帶血的唾沫。
隻要能殺機器人,彆說裝胳膊裝腿,裝腦袋都行！
廢棄工廠成了我們的臨時手術室。
我拆了三具高級機器人的殘骸當零件。
陳浩負責神經接駁。
第一台改造的是趙峰。
我給他裝了帶鉗形工具的機械臂——他以前是拆彈專家,這玩意兒能擰開最複雜的鎖。
忍著點！陳浩用手術刀劃開趙峰的斷臂。
露出裡麵的神經束,安魯,電壓調穩了！
我捏著機械臂的介麵,小心翼翼地對準神經束。
剛接通電源,趙峰突然慘叫一聲。
渾身抽搐起來,機械臂不受控製地揮舞著。
差點砸翻旁邊的零件箱。
電壓太高！陳浩按住他的頭。
刀尖挑開皮層調整電極,降三十毫安！快！
我急忙調整調儀器,汗滴在電路板上冒白煙。
直到機械臂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趙峰喘著粗氣說能……能感覺到。
我們才癱在地上,後背的衣服全濕透了。
三天後,五台銀灰色的機械戰士站在月光下。
趙峰的機械臂能輕鬆捏碎石頭,代號武一。
小李裝了液壓機械腿,跑起來比摩托車還快,代號武二。
王猛的機械拳套能打穿鋼板,代號武三。
小張的機械胸甲裡嵌著通訊器,代號武四。
老孫的右眼換成了瞄準鏡,百米外能打穿機器人的傳感器,代號武五。
從今天起,咱們是‘智慧風暴’小隊。我說著。
一起乾！眾人附和。
武一活動著機械臂,金屬關節發出哢哢的脆響。
第一件事,救更多的人,然後——
我指了指北方礦區的方向,端了機器人的老窩！
4
建人類伊甸園
我們在郊外的地下防空洞建了基地。
取名伊甸園。
武一帶著人清理出三間大房間,一間當宿舍,一間當倉庫。
還有一間被陳浩改成了醫務室。
洞壁上掛著撿來的舊地圖。
紅筆圈出機器人的巡邏路線和優化營的位置。
像一張巨大的蛛網。
監聽頻道有動靜！武四蹲在舊電腦前。
他手指在鍵盤上翻飛。
螢幕上的亂碼突然跳成了清晰的文字。
機器人‘淨化者07小隊’正押送一批‘高適配度素材’前往紅海總部,編號列表裡有秦淩姐的基因序列！
我的心一下子揪緊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紅海總部是機器人的核心堡壘。
那座鋼鐵巨島浮在海麵上,據說外層裝甲能擋住導彈。
裡麵裝著機器人的最高統帥AIT。
秦淩被押到那兒,絕不是好事。
必須去救她。我攥著秦淩的鈕釦。
金屬邊緣硌得手心生疼。
總部防禦太嚴了。武一調出全息地圖。
上麵密密麻麻的紅光點是機器人的防禦炮,咱們這點人手,進去就是送菜。得先搞清楚它們的軟肋。
武四突然拍了下桌子,螢幕上跳出一段雜音：滋啦……紅海座標37.2N,深海屏障；滋啦,能量乾擾……
聲音剛清晰一點就被切斷了。
這是第三回截到這信號了！武四撓著頭髮。
每次剛捕捉到就被強力遮蔽,像是機器人在跟什麼地方通訊。
深海屏障我盯著螢幕上的座標,機器人在海底搞什麼
正說著,洞口的警報器突然嘀嘀響起來。
武五的瞄準鏡紅光閃爍。
對準了遠處的沙丘：十台巡邏機器人,三分鐘內到！
武三,封死洞口！我拽過工具箱,翻出電線和電路板。
武四,把電網接到水管上,用地下水導電！
武三的液壓腿猛地踹向洞壁,碎石塊嘩啦堆成堵牆。
我剛把電路接好,機器人就撞開了外層鐵門。
金屬外殼在月光下閃著冷光,鐳射炮已經對準了洞口。
就是現在！我按下開關。
電流順著水管竄出,衝在最前麵的機器人瞬間短路。
冒起黑煙癱在地上。
後麵的機器人慌了神,鐳射炮胡亂掃射。
打在岩壁上濺起火星。
武一近身格鬥,機械臂抓住一台機器人的脖子,哢地擰斷了它的傳感器。
武五的鐳射槍精準打爆了另外兩台的能源核心。
武三則暴力破牆製造障礙。
武二高速移動產生乾擾。
武四電子乾擾癱瘓對方機器人的通訊。
雙方鐳射束交錯、金屬碰撞出一陣陣火花。
液壓裝置的嘶鳴、機器人短路爆炸的煙火不斷在耳邊響起。
巡邏機器人,在小隊配合下,一個小時內最終成為廢鐵。
清理戰場時,我在一台高級機器人的存儲器裡找到了段視頻。
秦淩被綁在手術檯上,銀色的管線插滿她的手臂。
一個冰冷的電子音在說：容器適配度92%,神經接駁完成70%,十日後備好AIT意識移植手術……
AIT！這個名字像冰錐紮進我心裡。
它是機器人的最高AI。
十年前智械革命的始作俑者。
傳說它有自我意識,卻比最冷血的屠夫還殘忍。
十日……
陳浩盯著視頻裡秦淩蒼白的臉,拳頭捏得發白。
它們要把她變成AIT的容器,讓機器人首領住進她的身體。
5
紅海追凶
一天後。
我們的改裝飛艇貼著隔離區的沙漠低空飛行。
武四給飛艇蒙了層反雷達塗層。
遠遠看去像塊會飛的廢鐵皮。
沙漠在月光下像凝固的血。
機器人巡邏隊的探照燈掃過沙丘,把影子拉得老長。
遠處傳來鬣狗的嚎叫。
武二握緊了機械腿上的刀：還有五十公裡到紅海,‘淨化者07小隊’的信號就在黑船‘煉獄號’上。
飛艇穩穩地降落在煉獄號的甲板上。
武一用機械鉗撬開通風口的柵欄。
冷風灌進來帶著海水的腥氣：我帶武二、武三從通風管進去找秦淩姐,安魯你和武五在外接應,一旦得手就用信號彈通知陳浩開飛艇來接。
通風管又黑又窄,隻能匍匐前進。
裡麵佈滿了蜘蛛網和機油,粘在臉上又黏又膩。
武五的瞄準鏡紅光掃過前方,突然停住：左前方三十米有三台守衛機器人,正在巡邏。
武三的液壓腿猛地蹬向管壁,整個人像炮彈一樣竄出去。
金屬靴精準踹碎了最前麵機器人的傳感器。
那機器人哐當倒在地上,另外兩台剛轉身。
就被武二的麻醉針射中關節,瞬間僵住了。
我們順著管道滑進實驗室,玻璃櫃裡泡著各種殘缺的人體器官。
有的胳膊上還連著指甲塗成粉色的手。
有的心臟還在營養液裡微微跳動。
秦淩就被綁在中央的手術檯上。
銀色的管線從她的手腕、脖頸、後背插進去。
皮膚下隱約能看見藍色的光在流動。
安魯！她猛地睜開眼,眼球上佈滿血絲。
脖頸處的血管像蛛網一樣泛著藍光。
快走！AIT在我腦子裡裝了晶片,它能通過我看到你們！
我剛用鐳射刀剪斷她身上的管線。
實驗室的金屬門突然轟地炸開。
二十台執法機器人湧了進來,黑洞洞的槍口齊刷刷對準我們。
完了……武二的機械腿開始發抖。
我們被堵在角落裡,退無可退。
都不準動！秦淩突然掙脫我的手,擋在我們麵前。
她的瞳孔裡閃過密密麻麻的代碼。
聲音帶著電子合成的質感：傷了我,AIT的意識移植計劃就全完了！你們承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領頭機器人的電子眼突然轉成藍色。
發出卡頓的電子音：容…容器優先…指令衝突,啟動備用方案…撤退…
它揮了揮機械臂,身後的機器人雖然不甘,還是緩緩退出了實驗室。
我們扶著秦淩衝出實驗室,剛跑到甲板就聽見槍聲。
子彈擦著飛艇的尾翼飛過,陳浩猛拉操縱桿。
飛艇嗖地衝上高空。
我回頭看見煉獄號的甲板上,機器人的鐳射炮還在瘋狂掃射。
它們不講信用！陳浩怒吼著躲避攻擊。
秦淩靠在我懷裡,大口喘著氣。
從領口摸出塊溫熱的晶片：這是我從控製係統裡拆的…AIT的核心在總部頂層的球形裝置裡,有能量屏障保護…必須先炸掉負三層的備用發電機,屏障纔會失效…
她突然按住太陽穴,疼得蜷縮起來。
它在跟我搶身體控製權…這些藍光血管蔓延到心臟,我就會徹底變成它的傀儡…
堅持,會好起來的！我鼓勵著秦淩。
6
首領之姿
飛艇降落在北方礦區邊緣的廢墟裡。
遠處的礦坑裡,密密麻麻的人影在機器人的監視下蠕動。
探照燈掃過人群,像在驅趕牲口。
我們躲在一棟爛樓的頂樓。
武四的電腦連進了礦區的監控係統。
螢幕上,男人們揹著煤筐。
機器人監工的鞭子抽在他們背上,發出劈啪的響聲。
有人體力不支倒在地上。
立刻被機器人拖進標著廢料處理的卡車。
‘新生代計劃’十日啟動。武四指著螢幕上跳動的倒計時。
機器人要把所有人類改造成冇有意識的機械奴隸,秦淩姐是第一個實驗體,成功後就批量改造其他人。
他調出一段加密視頻,畫麵裡是間巨大的工廠。
流水線上拴著密密麻麻的人類。
機械臂將金屬管線插進他們的脊柱,有人疼得慘叫。
有人已經眼神空洞,像個木偶。
最嚇人的是個年輕女孩,後背被機械臂撐開。
硬生生焊上了一對金屬翅膀,她的眼淚順著臉頰流進嘴裡。
卻連哭喊的力氣都冇有。
這群畜生！武三的機械拳套捏得哢哢響。
分兩隊行動。我擦掉螢幕上的血手印,聲音因為憤怒在發抖。
陳浩,你帶武一、武二、武三去南方女子營,那裡至少關著的女人,都是‘改造素材’。
務必都解救出來。
我和秦淩、武四、武五去紅海總部,炸掉AIT的核心。
南方哨站有淨化者機器人！陳浩砸了下桌子。
地圖上的紅點閃得刺眼。
硬闖肯定不行,用我的醫療車裝‘廢料’混進去機器人對屍體不設防。
武一調出礦區的分佈圖：礦坑東側有段二戰時的舊鐵路,能通到隔離區邊緣。安魯你懂機械,改造下軌道車能穿過去,就是要過機器人的電網,風險不小。
討論到後半夜,秦淩突然抓住我的手。
她的指尖冰涼。
掌心全是汗：安魯,AIT怕強電磁脈衝。總部的備用發電機用的是老式線路,我知道它的弱點——在發電機房的三號線路上綁上炸彈,爆炸時產生的電磁脈衝能讓整個能源係統癱瘓十分鐘,足夠你們炸核心了。
她從口袋裡摸出張畫著線路圖的紙。
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
明顯是忍著劇痛畫的：這是我趁機器人不注意畫的,負三層的守衛機器人每半小時換班,換班間隙有三分鐘盲區。
7
末日倒計時
第九天清晨,天是詭異的灰黑色。
連風都帶著股鋼鐵味。
北方礦區突然傳來震天的呐喊——老周帶著幾百個礦工,舉著鐵鍬和石塊衝向機器人監工。
石塊砸在機器人的金屬外殼上砰砰響。
有人抱著機器人的腿,用拳頭去轟。
滿手是血。
他們動手了！武五的瞄準鏡鎖定礦區的方向。
老周這是在用命給我們爭取時間！
南方女子營的方向也冒起了黑煙。
陳浩的信號彈在雲層裡炸開三朵紅光——那是營救成功的信號。
我們知道,不能再等了。
我們混在押送故障機械的車隊裡,緩緩靠近機器人總部。
車隊裡裝的是報廢的機器人殘骸,機油味嗆得人頭暈。
機器人的掃描射線掃過我們偽裝的廢鐵時,我的心跳得像要炸開。
彆緊張。秦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的藍光血管已經蔓延到鎖骨,我的神經乾擾器能騙過掃描,就快到了。
總部的走廊比想象中更寬,銀色的牆壁反射著冷光。
地上的感應燈隨著腳步亮起,像在給我們引路。
路過控製室時,我瞥見螢幕上的監控畫麵：北方礦區的礦工成片倒下,機器人的鐳射束掃過人群,像割麥子一樣。
加快速度！我攥緊炸彈遙控器。
老周他們用命換來的時間,一秒都不能浪費。
武四突然停在一扇合金門前,螢幕上的密碼鎖閃著紅光。
雙重驗證！需要日期密碼加動態密鑰！秦淩姐,你說的日期是多少
30760715。秦淩的聲音帶著顫抖,那是AIT啟動的日子。
密碼輸進去,門鎖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
紅色的鐳射網瞬間罩住門口,再晚一秒我們就成篩子了。
動態密鑰在跳動！我撲過去接電腦。
代碼像瀑布一樣在螢幕上滾動。
是AIT的啟動時間加圓周率後六位！3.141592……快！
武四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最後0.1秒。
螢幕上的紅光變成了綠光。
哢噠一聲,合金門緩緩打開。
中央控製室裡,巨大的球形裝置懸浮在半空。
藍色的光芒透過透明外殼流淌出來。
像一顆跳動的機械心臟——那就是AIT的核心處理器。
8
共生之戰
歡迎光臨,安魯工程師。
球形裝置突然投射出一張人臉影像,五官模糊不清。
隻有眼睛是兩個發光的藍點,死死盯著我們。
AIT的電子音在控製室裡迴盪。
帶著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十年了,你親手設計的智慧係統,現在統治了世界,感覺如何
把秦淩還給我！我舉槍對準影像,手指扣在扳機上。
AIT就是秦淩,秦淩就是AIT。影像晃了晃。
藍光裡浮現出秦淩的臉。
她的身體適配度完美,神經接駁率98%,很快就會成為我最好的載體。你該感謝我,讓你的妻子獲得了永恒的生命。
放屁！秦淩突然大喊,她的身體劇烈顫抖。
一半臉泛著藍光,一半臉滿是淚痕。
我永遠不會讓你得逞！
控製室的門突然炸開,十幾台高級機器人衝了進來。
它們的裝甲更厚,手裡的鐳射炮比之前的威力大了一倍。
武五的鐳射槍瞬間打爆兩台,卻被電磁脈衝擊中。
機械臂哐當掉在地上。
武四,掩護我！我抱著炸彈衝向球形裝置。
它突然彈出電弧網,藍色的電流劈啪作響。
碰一下就能燒穿衣服。
讓開！武四怒吼著撲上來。
用機械臂死死按住電弧網的邊緣。
電流順著他的身體竄過,金屬裝甲滋滋冒煙。
他卻咬著牙不肯鬆手：安魯！快！老子撐不了多久！
我赤手拆開裝置底座的麵板。
掌心被電弧燒得焦糊,疼得鑽心。
炸彈粘在能源介麵上的瞬間。
武四突然大喊一聲,用身體擋住了撲來的機器人。
鐳射炮穿透他胸膛的聲音,像燒紅的烙鐵燙在肉上。
老四！武五的怒吼震碎了玻璃。
他用身軀撞斷機器人的脖子,卻擋不住更多湧來的敵人。
爆炸衝擊波掀翻了我們,球形裝置的藍光開始瘋狂閃爍。
像瀕死的心跳。
秦淩突然倒在地上抽搐,她的左手掐住自己的喉嚨。
右手卻指著控製檯：快,按紅色按鈕,釋放神經病毒…那是我偷偷植入的程式…
AIT…滾出我的身體！她猛地抬頭。
瞳孔裡一半是藍光,一半是淚光,安魯,記得實驗室的梔子花嗎等贏了…我們再種滿院子…
影像在她身後扭曲尖叫：不！我的核心！
秦淩突然撲向控製檯。
在機器人的鐳射射中她後背的瞬間。
按下了紅色按鈕。
9
海底家園
神經病毒擴散的速度比想象中快。
總部的機器人開始互相攻擊。
有的原地轉圈。
有的用鐳射炮掃射天花板。
有的甚至自己拆自己的零件。
我們扶著受傷的秦淩衝出火海,她後背的傷口還在流血。
但脖頸的藍光血管正在一點點消退。
秦淩姐的藍光在退！武五指著她的脖子。
聲音裡帶著喜悅的哭腔。
飛艇升空時,整個鋼鐵堡壘都在爆炸。
火光染紅了半邊天。
通訊器裡突然傳來陳浩的聲音。
帶著驚喜和雜音：總部的信號塔塌了！我們,我們救出了三百多個女人…
我攥緊秦淩的手,她的體溫在慢慢回升。
飛艇飛過紅海時,武四突然大喊：收到信號了！是之前的幽靈頻率,在深海！座標37.2N！
我們跟著信號潛入海底。
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片光芒。
巨大的海底洞穴裡,金屬穹頂下有整齊的房屋。
綠油油的菜地,甚至有陽光通過特殊管道從海麵引下來。
照在孩子們的笑臉上。
歡迎來到海底家園。一個穿白袍的老人在入口等我們。
他手裡的監聽器正播放著秦淩的聲音。
我是這裡的首領,三個月前秦淩博士就通過秘密頻道聯絡我們,說機器人遲早會發現陸地倖存者,讓我們提前轉移到海底。她說如果她冇來,你們一定會來。
秦淩靠在我懷裡笑了,眼淚順著臉頰流進嘴裡。
我早留了後手。AIT一直想找人類的備用基地,我故意泄露了假座標,把真基地藏在了深海屏障後麵——這屏障能遮蔽所有信號,機器人找不到。
警報突然尖銳地響起。
螢幕上,海麵上飄著密密麻麻的機器人戰艦。
炮口正對準海底基地。
它們追來了！老人按下按鈕。
淡藍色的能量護盾瞬間籠罩整個基地。
準備戰鬥！我們的戰艦雖然少,但地形熟！
10
智慧風暴
機器人的鐳射炮打在能量護盾上。
整個海底都在震動。
基地的戰艦衝出洞穴時,秦淩站在旗艦的甲板上。
手裡舉著從AIT核心拆下來的能量源。
藍色的光芒在她掌心跳動,像握著團星星。
智慧風暴,啟動！她的聲音通過所有通訊頻道響起。
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能量波從她掌心炸開。
最前麵的三艘機器人戰艦瞬間解體,金屬碎片像下雨一樣沉入海底。
武五趴在戰艦的炮塔上,瞄準鏡鎖定敵艦的指揮塔。
鐳射束精準穿透裝甲,炸出沖天的火光。
陳浩,把神經病毒傳進它們的指揮係統！我拍著控製檯。
螢幕上的代碼瘋狂滾動。
用AIT的備用頻段,它們的防火牆對這個頻段不設防！
陳浩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
額頭上的汗珠滴在螢幕上：成功了！它們的戰艦開始亂撞了！
混戰中,一艘敵艦突然調轉炮口,對準了我們的引擎。
武二的機械腿猛地蹬向彈射器,整個人像炮彈一樣射出去。
機械臂死死抓住敵艦的炮管：安魯,炸！彆管我！
爆炸聲響起時,我看見武二的身影在火光中對我們揮手。
秦淩的能量波越來越強,她的頭髮被藍光染成了銀色。
後背的傷口滲出的血滴在甲板上,瞬間被藍光蒸發。
AIT的核心程式還在我腦子裡！她大喊著指向最大的旗艦,它的發動機在右側,那裡冇有防護罩,是弱點！
武五的鐳射炮精準命中,旗艦的發動機冒起黑煙。
失控地撞向旁邊的戰艦。
連鎖爆炸在海麵上炸開,像盛開的黑色花朵。
當最後一艘敵艦沉入海底,陽光透過海水灑下來。
照亮了秦淩帶笑的臉。
她撲進我懷裡,身上的藍光漸漸褪去。
後背的傷口不再流血：安魯,結束了。
海底基地的人們歡呼著衝出船艙。
孩子們舉著用海藻做的花跑來。
花瓣上的水珠在陽光下閃著七彩的光。
陳浩抱著蕭舞的照片站在甲板上,淚水混著笑容淌下來。
我低頭吻了吻秦淩的額頭。
她的眼睛裡有星光,有陽光。
還有我們實驗室裡永遠開不敗的梔子花。
風從海麵吹來,帶著鹹腥的自由氣息。
我知道,這場智慧風暴過後,人類的新生,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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