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癡的愛 第1章

小說:癡癡的愛 作者:佚名 更新時間:2025-08-11 00:47:57 源網站: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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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是個穿越來的女子,回現代前反覆囑咐我,路邊的男人千萬彆往家裡撿。

可從喪事歸來的路上,我還是撿了個滿身血汙的俊美乞丐回家。

傾家蕩產地救治,才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乞丐嫌我晦氣,寧可睡牛圈也不願與我同屋而居。

後來京中派人來接,我才曉得他竟是當朝太子。

臨走時,他斜睨著我道:

\"夏知知,你生性愚笨,與村頭那書生倒是天生一對。\"

再後來他高居廟堂,我嫁作人婦。

大婚之日,他卻滿麵怒色,持劍抵住我夫君咽喉。

\"隨我入宮,否則我要了他的性命。\"

1

京城來的車馬將村口圍得密不透風時,我才知曉這兩年撿回的乞丐竟是當朝太子。

其實我並不明白太子究竟是個什麼身份。

隻聽鄰家王婆拉著我的手激動道:\"知知,你這是要發達了!\"

發達?

我仍是一頭霧水。

我擠開圍觀的人群,走到傅宴之跟前,小心問道:

\"你當真要走了?\"

我並非要阻他離去。

隻是奶奶在世時常說\"窮家富路\",若早知他要走,

昨日我就不該將賣孝布的銀錢全給老王頭置辦棺槨。

我搓著雙手,指尖還沾著牛圈裡的草屑。

\"要不你再等等?\"

\"我去鎮上給你買些杏仁糕,還有桃花酥,還有你上次提起的\"

\"不必了。\"一個嬌柔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我轉頭瞧見個穿粉裙的姑娘,她裙襬繡著精美花樣,頭上的珠釵走路時搖擺生輝。

她瞥了我一眼,鼻子皺得彷彿嗅到了什麼腐臭之物。

\"宮中什麼珍饈冇有?宴之貴為太子,豈會吃這等粗陋之物?\"

我聽出她話中輕慢,挺直脖頸反駁:

\"這些可都是最好的!傅宴之愛吃得很!\"

上回他發熱,我跑了十裡山路纔買到桂花糕,他可是連吃了兩塊呢。

傅宴之忽然開口,他直視著我,眼中似無半分溫度。

\"我不愛吃。\"

\"那些東西入口,我每每欲嘔。\"

不知為何,對上傅宴之的目光,我忽然說不出話來。

喉頭如哭喪哭至最後那般又漲又難受。

傅宴之向來不理會我的情緒,他轉向那粉裙姑娘。

\"菀菀,你不是在驛站候我嗎?怎地忽然來了?\"

蘇菀菀眼圈一紅,聲音有些顫抖:

\"我,我想早些見到你\"

她望了眼院中破敗景象,忽然掩口,眼眶泛紅。

她指著漏風的牛圈:\"宴之,這兩年你便住在此處?受了這般苦楚?\"

我順著她目光看去,牛圈的木柵上還掛著件我洗淨的粗布衣衫。

其實傅宴之隻在牛圈住過一夜。

那日我剛將他拖回,他渾身血汙,卻在睜眼見我的第一刻說\"莫要癡心妄想\"。

而後便轉身鑽進了牛圈。

我瞧著他凍得發紫的唇,心疼為救他花光的銀兩。

一咬牙,將他拽進了屋中。

自己抱著鋪蓋,在牛圈裡湊合了兩年。

我張嘴想要解釋我並未虧待傅宴之。

傅宴之卻先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憤懣:

\"都已過去了。\"

然後他看向我,語調平淡:

\"夏知知,你救了我,想要何種報答?\"

2

當朝太子許下的報答讓滿院瞬間沸騰。

老王頭蹲在石上敲著菸袋:\"知知,要大宅子!讓太子爺給你造青磚大瓦房,往後就不挨凍了!\"

李大娘絞著圍裙,語調急切:\"還是要銀子,有了銀子,做什麼都成。\"

鄰裡紛紛議論,蘇菀菀臉色卻沉了下來。

\"宴之,她救你是實,可這兩年確實讓你吃了苦頭。\"

\"依我看,該先治她個照料不周之罪!\"

此話一出,滿院喧嘩聲驟然停息。

傅宴之未看蘇菀菀,隻盯著我。

\"你且說想要什麼,恩情一還,你我便兩不相欠了。\"

我琢磨著\"兩不相欠\"的含義,大抵就是往後各走各路吧。

心頭莫名堵得慌,我垂首道:

\"那你幫我將大黃牛贖回來吧。\"

\"半月前你病倒,我將它賣給張屠夫,說好有銀便贖回的。\"

賣牛那日,大黃牛跪地不起,眼淚滴滴答答落在我手背。

我抱著它脖頸哭道:\"等我替人哭喪攢夠銀錢,便接你回家。\"

傅宴之聽罷,朝身後護衛擺了擺手。

護衛領命而去,腳步聲很快消失在門外。

蘇菀菀以帕掩鼻。

\"宴之,恩情也還清了,咱們快些走吧。\"

\"這等地方又臟又破,待著渾身不適。\"

傅宴之點頭,轉身便往馬車走去,自始至終未再看我一眼。

車輪碾過門檻時,我瞧見車簾被風掀起一角,他正低頭聽蘇菀菀說話。

他臉上的溫柔,我從未見過。

王婆拄拐追來,恨鐵不成鋼地戳我胳膊。

\"你這傻丫頭!金鑾殿的門都能踏進了,偏要一頭牛?往後日子可怎麼過?\"

我望著馬車揚起的塵土,鼻頭有些發酸:

\"婆婆,我會哭喪啊,能掙銀錢。\"

隻是傅宴之走了,院中便隻剩我一人了。

我摸摸空落落的牛圈:\"不過等大黃回來,我又有伴了。\"

就這樣,傅宴之在我家住了兩年,離開卻隻用了一炷香工夫。

我去後山割了最嫩的青草,放在大黃平日吃草的石槽中,坐在門檻上等候。

日頭從東邊爬到頭頂,肚子餓得咕咕作響時,護衛纔回來。

他手中未牽大黃,隻提個布包丟在我跟前。

布包散開,滾出兩隻油亮的牛角。

護衛聲音冷硬:

\"屠夫說,黃牛年邁,從賣掉那日便宰了,肉都分完了。\"

原來大黃未等我,它定是知曉,我這哭喪女,攢不夠贖它的銀錢。

我呆呆撿起牛角,帶著它來到從前一同耕作的田間。

挖了個坑,將牛角埋入,堆成小小墳包。

我蹲在墳前,以袖拭淚:

\"大黃,下輩子投個好主家吧。\"

\"彆再跟我了,冇草料,還要受凍。\"

從前幫村長家哭喪時,他女兒便這般唸叨,說盼著她娘投生好人家,著綢緞、食白米。

我雖不懂何為好人家,聽著卻覺溫暖。

埋罷牛角歸家,天色已暗。

村口老槐樹下,我竟瞧見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3

那是個小乞兒,蜷在樹根旁,懷抱一塊破碗片。

我瞧著他,忽然想起去年年末,我拉著求了三日的傅宴之去鎮上趕年集。

剛到長街,便見這孩子跪在地上,額頭磕得血紅。

\"求各位好心人,我娘快病死了。\"

我將兜中所有銅錢都給了他,傅宴之在旁冷笑:

\"他麵色紅潤,身上補丁都縫得整齊,分明是騙子。\"

\"也就你這等傻子纔會上當。\"

我當時撓頭傻笑:\"那太好了,他娘冇病,他便還有娘呢。\"

\"不像我,連娘什麼模樣都不知。\"

傅宴之盯著我良久,唇瓣微動,最終隻吐出個\"蠢\"字。

可眼前小乞兒比年前瘦了一大圈,身上衣衫破爛如絲。

他見我,也怔住了,手中破碗片\"咣噹\"落地。

我蹲下身:\"小弟弟,你娘呢?\"

小乞兒眼淚唰地流下:\"死了,娘死了\"

我將前日哭喪賺的三個銅錢又塞給他。

離去時,小乞兒給我磕了個頭。

\"姐姐,謝謝!\"

我望著小乞兒遠去背影,嘴巴一癟,眼淚也要掉下來。

身後忽傳一聲冷笑。

\"半年了,你怎地半點不長進?\"

我猛然回頭,傅宴之正站在槐樹下。

\"傅宴之?\"

我一陣歡喜,腳步下意識要朝他奔去。

可當我瞧清他身上光滑綢緞時,腳步忽然頓住。

因為那一瞬,我覺得此生都跑不到他身邊了。

蘇菀菀從後麵馬車中下來,走至傅宴之身旁。

\"宴之,一個替人哭喪的村婦,哪值得你再跑一趟?\"

我攥緊衣角,指節都捏白了。

\"你怎地又回來了?\"

傅宴之聲音依舊平靜。

\"護衛說,黃牛死了。\"

鼻頭一酸,眼淚在眼眶打轉。

我點頭,聲音有些哽咽:\"屠夫將它宰了傅宴之,往後我真的隻有一人了。\"

蘇菀菀皺眉。

\"你說這些作甚?難道還指望宴之留下陪你?\"

\"也不瞧瞧自己什麼身份,配嗎?\"

我尷尬地低頭,餘光偷瞧傅宴之。

他未言語,隻望著遠處田壟,似未聽見一般。

過了會兒,他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遞至我麵前。

\"我說過要還你恩情,黃牛冇了,總不能就此了結。\"

我看著那玉佩,下意識後退一步。

玉佩\"啪嗒\"落地,摔出個小豁口。

傅宴之眉頭微皺:\"你不願要?\"

我慌忙擺手:\"不是,它瞧著太貴重,我,我\"

傅宴之歎氣,彎腰拾起玉佩,再次遞來:

\"拿著吧。憑此玉佩,往後你若有難,可到京城尋我,算我給你的承諾。\"

他扶蘇菀菀上了馬車,臨行前撩簾又看我一眼。

\"夏知知,你尚年輕,莫在一棵樹上吊死。\"

他頓了頓,聲音輕飄:\"像你這般天生愚鈍的,配個書生倒也合適。\"

其實我從未奢望過傅宴之,也知自己配不上他。

從前村中老人都說我晦氣,說像我這樣的哭喪女,連乞丐都嫌棄。

但傅宴之現在說我配書生,他那般厲害的人,說的話定是對的。

我握緊手中玉佩,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扯嗓大喊:

\"傅宴之,謝謝!再見了!\"

晚風將聲音吹得老遠。

不知是否我的錯覺,馬車似乎頓了一下。

4

天未大亮,我便扛著捆新劈的柴火,往王媒婆家跑。

王媒婆正坐門檻上擇菜,見我進來,眼皮都未抬。

\"你來作甚?我家可不用你哭喪。\"

我將柴火靠牆邊:\"王婆婆,我不是來哭喪的。\"

\"我想尋個相公,要書生!\"

昨日傅宴之的話在我心中發了芽,癢了一夜。

王媒婆手中豆角\"啪嗒\"掉進筐中,她上下打量我,如看瘋子:

\"你這哭喪女,還想嫁書生?做你的春秋大夢!\"

我急忙道:\"是傅宴之說的!\"

\"就是那個,剛走的太子,他說我配書生!\"

\"太子\"二字一出,王媒婆態度瞬間轉變。

\"哎呀知知你早說啊!\"

\"太子爺金口玉言,你放心,這事包在婆婆身上!保準給你尋個最好的!\"

又過數日,王媒婆真帶了個男子來。

他穿件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袖口挽起,露出的手腕乾淨清爽。

他站在我家院中,未如傅宴之那般皺眉打量破窗,

反而彎腰拾起地上碎柴,碼得整整齊齊。

王媒婆笑得滿臉褶子,介紹道:

\"他叫宋君言,隔壁村的。\"

\"從前讀過幾年書,後來爹孃病了,才耽擱了學業,要不然現在怎地也是個秀才。\"

我盯著他看,他眉眼溫和,有幾分似傅宴之,卻比傅宴之溫柔許多。

我問:\"你會劈柴嗎?\"

他輕笑:\"會。\"

\"會種地嗎?\"

\"也會。\"

我湊近些,有些小心:\"那你會嫌我愚笨嗎?你願教我讀書識字嗎?\"

宋君言忽然收起笑容,眼中添了幾分認真。

\"不嫌。\"

\"你若願學,我便教,教多少遍都成。\"

我一下笑出聲。

從前傅宴之在時,我求他教我識字。

他總不耐煩地揮手:\"你這腦子,教也學不會,不如當個傻子安分些。\"

我拉住王媒婆的手,大聲道:

\"他好,王婆婆,我就要他!\"

婚事便這樣定下。

我與宋君言都無爹孃親人,婚期便由兩村村長商議而定。

下月初八,滿打滿算隻剩半月。

宋君言尋了同村張婆來給我做嫁衣。

我乖乖坐在凳上讓她量尺寸,餘光瞥見宋君言在院中喂牛。

那是頭小黃牛,宋君言送來的聘禮之一。

我牽它去了大黃墳前,與大黃再三保證,縱有小黃,也不會忘了它。

宋君言就在旁邊看我笑。

我問他是否覺我傻?

他搖頭道:\"不,我覺得很可愛。\"

我心中忽生一種如食蜜糖般的甜膩。

成親那日,李大娘讓她女兒來給我畫眉,胭脂抹在臉上,香得我直打噴嚏。

老王頭扛著嗩呐在院外吹奏,調子跑得冇邊,卻熱鬨得讓人忍不住想笑。

我蓋著紅蓋頭坐在硬邦邦的床上,晃著雙腿。

我想,若往後能再見傅宴之,定要好好謝他。

他真是個大好人,一句話便幫我尋到如意郎君。

門板\"吱呀\"一響,我腿晃得更歡。

\"宋君言,你快將蓋頭掀了,看我好不好看?\"

空氣忽然靜了,院中嗩呐聲也停。

紅蓋頭下光線暗了暗,我心中犯嘀咕:

宋君言怎地不言語?是否害羞了?

指尖悄悄勾住蓋頭邊角,我剛想偷偷掀起條縫瞧瞧,卻聽尖細聲音在耳邊響起:

\"太子駕到------!\"

5

太子?傅宴之?

我指尖剛觸到紅蓋頭邊緣,忽想起王婆的話。

紅蓋頭得新郎親手掀,否則不吉利。

手老實放回,我道:\"傅宴之,是你嗎?\"

\"大膽,竟敢直呼太子名諱\"

尖嗓的訓斥聲又起,似又被什麼人截斷。

房中又靜了好一陣,我才聽傅宴之\"嗯\"了一聲。

我一下笑了。

方纔我還在想,若能見傅宴之,定要好好謝他。

冇想到這般快便如願了。

我晃著腿,紅蓋頭跟著輕擺。

\"你怎地來了?是宋君言告訴你我們成親的訊息?\"

\"我們的喜酒是宋君言從縣裡買的女兒紅,可好喝了,你\"

我話到嘴邊又咽回,想起蘇菀菀上次說的\"宮中什麼冇有\",連忙改口。

\"算了,這酒太尋常,配不上你,你還是彆喝了。\"

我又想起正事,趕緊補充:

\"傅宴之,謝謝啊。\"

\"若非你說我配書生,我還遇不著宋君言呢。你真是好人。\"

紅蓋頭遮著,我瞧不見他神情。

但他仍是不語。

我有些尷尬,悻悻閉嘴。

過了會兒又忍不住小聲道:

\"那你能將宋君言喚進來嗎?李大娘說我今日很好看,我想讓他快些瞧瞧。\"

屋中靜得能聽見心跳。

過了會兒,門外傳來急促腳步聲。

宋君言衝進來,聲中帶著緊張:\"知知,你可還好?\"

我仰臉,朝聲音方向笑。

\"我好著呢。\"

\"你快掀蓋頭,我想讓你瞧瞧。\"

宋君言腳步頓了頓,應是看了傅宴之一眼。

下一瞬,紅蓋頭被輕掀開。

宋君言立在我麵前,紅色喜服襯得他溫潤如玉。

我抓住他袖子:\"宋君言,如何,我好看嗎?\"

他看著我,眼中亮得如有星辰:\"好看,知知何時都好看,今日最好看。\"

我咧嘴笑了,心中開心極了。

我拉住他手,轉頭看向傅宴之:

\"宋君言,這便是傅宴之,是太子。\"

\"當初便是他說我適合尋書生,他可真是好人。\"

我真心誇讚,傅宴之臉色卻黑沉沉的。

我疑惑地戳了戳宋君言手背,讓他湊過來。

我小聲問:\"他怎地不說話?是否又病了?\"

\"上次他風寒,也是這般悶悶不樂。\"

宋君言聞言笑笑,揉揉我頭,而後走至傅宴之麵前,行了個禮。

\"不知太子殿下駕臨,草民有失遠迎。\"

\"草民與知知,多謝殿下成全。\"

話音落下,傅宴之臉色更黑。

他目光掃過宋君言,又落在一臉茫然的我身上。

他忽然開口,聲音冷如寒冰:

\"來人!給本王將這間房子,拆了!\"

6

\"哐當\"一聲,門外侍衛應聲而入,手中長刀\"唰\"地出鞘,刀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我愣住,拉緊宋君言的手:

\"傅宴之,你拆我家房子作甚?我還要與宋君言在此過日子呢。\"

傅宴之直視著我,眼底情緒讓我看不明白。

\"本王不痛快。\"

我更糊塗了,他從前住了兩年,也未說過不痛快。

忽又想起宋君言前幾日與我說,太子乃金枝玉葉,是將來整個王朝的皇帝。

他這般金貴之人,在破房中住這許久,定是很難受吧?

也許隻有拆了,才能讓他心中舒坦些。

我扯了扯宋君言袖子,小聲道:

\"宋君言,傅宴之好可憐,我們將房子讓給他吧?往後去你家住可好?\"

本是怕我到隔壁村不習慣,宋君言纔將婚房定在我家。

現在看來,隻能搬家了。

宋君言看了眼傅宴之,又低頭看我,笑道:\"好。\"

我一下笑了,踮腳抱了抱他胳膊,轉頭對傅宴之道:

\"你若覺得難受,便拆吧,我們不礙事。\"

傅宴之呼吸猛地沉重,胸口起伏,似被什麼堵住。

過了會兒又咬牙道:\"將牛圈也給本王拆了!\"

我又問宋君言:

\"你家院中有給小黃搭棚的地方嗎?\"

宋君言笑了,指尖颳了下我鼻子:\"有,我給它蓋個新的,比這個結實。\"

\"你真厲害。\"

我仰頭看他,眼中亮晶晶的,又回頭衝傅宴之擺手。

\"牛圈也能拆,你拆吧。\"

傅宴之臉黑如鍋底,額上青筋直跳,忽然問:\"你便這般喜歡這男人?\"

我愣住,眨眼重複:

\"喜歡?\"

我拉了拉宋君言的手:\"何為喜歡?\"

宋君言耳朵有些紅,垂下眼睫,聲音輕柔:

\"喜歡便是,我想與你在一處,想日日給你做飯,教你寫字,想看小黃長大。\"

我頓時恍然,轉身,認真回答傅宴之:

\"那我喜歡宋君言。我想與他永遠在一處。\"

\"他不嫌我愚笨,會教我識字,還給我買了小黃。\"

傅宴之忽然打斷:\"你們不配。\"

我以為他要趕宋君言走,眼淚\"刷\"地就下來,跺腳哭道:

\"傅宴之!你說話不算數!你說我配書生,我尋到了,你為何說我們不配?\"

他轉頭,目光落在我臉上。

那眼神很複雜,有怒意,有煩躁,還有些我讀不懂的東西。

\"我不是這個意思。\"

\"隻是我讓你尋書生,未讓你尋他。\"

我抹著眼淚,哭得抽噎:

\"宋君言便是書生啊!\"

\"他會背《論語》,會寫許多字,王婆婆說他有學問,將來是要做大官的\"

\"他不配!\"傅宴之聲音猛地拔高,\"一個鄉野村夫,也配得上你?\"

我愣住,眼淚掛在睫毛上。

他從前總說我粗鄙,配不上他;現在又說宋君言配不上我?

我不明白。

宋君言將我往身後拉了拉,自己向前半步:

\"殿下,知知願嫁我,我便配得上。\"

\"噌------\"的一聲脆響,傅宴之忽然抽出腰間長劍,架在宋君言脖頸上。

\"離開夏知知。\"

\"否則本王殺了你!\"

7

劍尖抵住宋君言脖頸的刹那,我腦中\"嗡\"的一聲,嚇得撲過去抓住傅宴之手腕。

\"傅宴之!你將劍拿開!他是我夫君!你不能殺他!\"

宋君言身形依舊挺直:\"知知,莫怕。\"

傅宴之盯著我,眼神如要吃人:\"你選他,還是選他死?\"

我急得眼淚直掉,忽然摸到懷中那塊玉佩,一把掏出。

\"傅宴之,你放了他!\"

\"你瞧!這是你給我的!你說憑它能換一個要求!\"

玉佩被我汗水浸得發亮,上麵字跡磨得有些模糊。

傅宴之給我時,我不識字。

但宋君言告訴我,這字念\"宴\",傅宴之的宴。

傅宴之低頭看那玉佩,又抬頭看我,眼神似被什麼刺痛。

他聲音緊繃:

\"這是我送你的東西,你要拿它來換他的命?\"

我將玉佩往他跟前遞了遞:

\"你應承我的,不能不算數!\"

\"你放了宋君言,我便將它還你,咱們兩清!\"

周遭侍衛都屏息以待。

我隻盯著傅宴之的眼睛。

他瞳孔很深,如一口深井。

過了許久,他忽然笑了,那笑聲又冷又澀。

他向前湊了半步,劍尖又近一分,宋君言脖頸已滲出細細血痕。

\"若在我與他之間選一個,你會選誰?\"

我想都未想便道:\"宋君言啊。\"

傅宴之臉色\"刷\"地慘白,劍\"哐當\"一聲落地。

我鬆了口氣,趕緊跑至宋君言身邊,檢視他脖子上的傷。

\"宋君言,可疼?\"

宋君言搖頭,握住我亂摸的手。

傅宴之指著宋君言,對侍衛吼道:\"將他給本王拖出去!\"

我以為他要食言,連忙起身。

傅宴之攥著那塊玉佩,盯著我看了許久。

久到我以為他要反悔,才聽他咬牙道:\"滾。\"

宋君言拉我欲往外走,傅宴之忽又道:

\"宋君言,你給本王記著。\"

\"今日是她用玉佩換了你的命,往後若敢負她,本王定取你項上人頭。\"

宋君言腳步一頓,回身拱手:\"殿下放心,我此生定護知知周全。\"

我們牽著小黃牛走出院子時,身後傳來房梁倒塌的巨響。

我未敢回頭,隻知那間我住了十數年的屋子,終是被拆了。

走至村口老槐樹下,宋君言忽然停步。

他轉身看我,眼眶紅紅:\"知知,是我讓你受委屈了。\"

我搖頭:\"不委屈。\"

\"奶奶說過,好物要給值得之人。那玉佩換你性命,很值得。\"

宋君言將我摟入懷中,下巴抵在我頭頂,聲音悶悶:

\"等過些時日,我們再蓋間新房,比原來更大,再給小黃搭個最結實的棚子。\"

\"好啊。\"

我往他懷中蹭了蹭,忽想起什麼,抬頭問:

\"那傅宴之如何?他今夜要宿在何處?\"

宋君言沉默片刻,道:\"他是太子,自有去處。\"

我懵懂點頭。

可我總覺得,方纔傅宴之攥玉佩的模樣很是不快。

就像像上次我弄丟他藏在草堆中的書,他望著空草垛發呆的樣子。

8

傅宴之並未直接離開村子。

半月後的清晨,宋君言正欲出門去鎮上學堂教書,門外忽傳馬蹄聲。

一個著錦袍的侍衛翻身下馬,說是奉太子之命請我去驛站一見。

宋君言正將最後一本書塞入箱中,聞言停下動作。

我有些疑惑:\"傅宴之要見我?\"

我看向宋君言,不知該否前去。

他卻隻伸手將我耳邊碎髮彆至耳後:

\"去吧,早去早回。\"

再見傅宴之時,他立在驛站房中窗前。

他著一件月白常服,背影比上次見麵時更顯清瘦。

\"你來了。\"他轉身,眼底有淡淡青黑。

我點頭,尋了張離他最近的椅子坐下。

\"你是未睡好?\"

他盯我良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才緩緩搖頭。

而後從袖中取出一張疊得整齊的紙,遞至我麵前:\"這是房契。\"

\"我在你家舊址蓋了新房,青磚黛瓦,梁上也雕了花。\"

\"牛圈用的鬆木,你從前說過黃牛怕潮。\"

\"裡麵都按你唸叨過的樣子蓋的。\"

我捏著房契邊角,更覺疑惑:\"你為何要給我蓋房?\"

傅宴之避開我目光,答非所問:\"夏知知,我要走了。\"

\"回家?\"

\"家?\"他頓了頓,\"算是吧\"

房中一時安靜。

他不語,我也不知要說什麼。

時間過了許久,他忽開口:

\"夏知知,若能回到從前,你可想回去?\"

我晃了晃腳:\"為何要回去?\"

\"現在日子多好,宋君言日日教我寫三個字,我寫對了,他便給我一顆糖。\"

\"王婆婆也說我越發有福氣了\"

我似忽想起什麼,眼睛一亮。

\"回到從前也成,這樣我便能在撿到你時,就送你回家了。\"

\"你也不必跟我受那些苦。\"

傅宴之看著我,忽然紅了眼眶。

他無法與我解釋當年是宮變,他是從皇城逃出的。

若他那時便回宮,早就冇命了。

我被他盯得不自在,縮縮肩膀。

\"看我作甚?我臉上有臟物?\"

我搓搓臉頰,傅宴之又忽然笑了。

笑得很輕,如歎息:\"小傻子。\"

侍衛在外喊:\"殿下,該啟程了。\"

他點頭,帶我一道出去。

走至驛站門口時,我忽喊住他:\"傅宴之!\"

他回頭看我。

\"你往後要當個好皇帝!\"

\"要讓百姓'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他愣住,問我:\"你怎知這句話?\"

我得意地揚起下巴:\"宋君言教的!\"

\"他還誇我聰慧呢,說我一遍便記住了。\"

傅宴之盯我半晌,忽然笑了。

他上前,抬手輕撫我頭:\"是,你很聰慧。\"

\"夏知知,再見。\"

\"傅宴之,再見!\"

馬車駛遠時,我立在驛站門口,看傅宴之撩簾回望。

我衝他揮手,而後轉身離去。

歸村路上,我摸了摸懷中房契,忽想快些見到宋君言。

我要告訴他,我們有新房了,他不必那般辛苦了。

村口石凳上,宋君言正在等我。

我笑得更歡,跑過去撲入他懷中。

\"宋君言,我們回家了!\"

傅宴之番外

跟著蘇菀菀回到皇宮,傅宴之開始被夢魘纏身。

夢中總是那間漏風土房,他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能聽見夏知知在灶房切菜的聲響。

有時是她舉著塊粗布,傻笑著問\"這補丁可像槐花\"。

有時是暴雨夜,她在牛圈中與大黃牛相依取暖。

這些畫麵反覆出現,醒來時總讓傅宴之心頭沉甸甸的。

\"定是那兩年苦日子太磨人。\"

他將夢魘歸為痛苦記憶的反噬。

於是他帶著侍衛,再次踏上去往那村子的路。

他要拆了那間破房,斷了這擾人的念頭。

馬車停在村口老槐樹下時,他聽見了嗩呐聲。

紅綢從枝頭垂下,飄得如團烈火。

有村民捧著紅布經過,認出他身份,慌忙跪下:\"太子殿下。\"

\"這是夏知知要成親,嫁的是隔壁村宋書生。\"

傅宴之也忘了自己聽到她成親訊息時的感受,

隻是他將所有情緒都歸為對破房的厭惡。

他拔劍架在宋君言脖上,看著夏知知求自己。

最後他將房子拆了,夷為平地。

他以為拆了房子,便能斷了念頭,可當夜夢中畫麵卻更清晰了。

夢中的夏知知舉著玉佩,字字清晰:\"你說過承諾要算數!\"

夢中的她擋在宋君言身前,道:\"他是我夫君!\"

最後,她拉著宋君言的手,抬頭望他:\"傅宴之,我不喜歡你,我隻喜歡宋君言。\"

傅宴之猛地從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中衣。

窗外月光灑在地上,如麵鏡子,照出他眼底慌亂。

他終於明白,原來那些反覆出現的夢魘,不是痛苦的反噬,是心在嘶吼著未曾察覺的在意。

他喜歡那個愚鈍、總愛傻笑的夏知知。

次日,他想將這份心意告訴她。

可走至院外,卻見宋君言正彎腰與夏知知說話。

她仰頭而笑,指尖劃過他麵頰,親昵如畫。

傅宴之腳步頓住。

他看夏知知笑得眉眼彎彎,看她自然依靠在宋君言肩頭,忽然明白:

她的快樂中,已無他的位置。

若此時衝上前,道破那份遲來的心意,隻會如石子投入平靜湖麵,攪亂她安穩的日子。

他默默退了回去。

後來,他讓人在舊址蓋了新房,梁上雕滿她愛的槐花,牛圈鋪著最厚實的乾草。

他想,既不能擁有,也該讓她過得更安穩些。

離去前,他問她\"可想回到從前\"。

他是存了些許期盼的。

可她笑著說\"現在日子很好\",說\"若能回去,會早些送你回家\"時,他忽然釋然了。

馬車駛遠時,他掀簾,見夏知知立在門口,朝他揮手。

他喉結滾動,最終隻無聲唸了句:

\"夏知知,願你永遠這般笑下去。\"

那句\"我喜歡你\",終是爛在了心底。

如那間被拆的土房,埋入時光中,再無機會說出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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