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意複仇，真心愛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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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

你接近我,是為了報複我爸,對嗎

頒獎禮後台,我攥著陸沉染血的衣領質問。他剛替我擋下致命一刀,腹部傷口猙獰翻卷,卻仍死死按住那個瘋狂的襲擊者。

是。他咳著血笑,指腹擦過我哭花的臉,但愛你也是。

十年陰謀,一場假戲真做的局。當我終於發現書房裡鎖著的複仇計劃時,我們的婚禮請柬已經印好。

——原來最痛的背叛,是連真心都算計好的。

1

星光下的謊言

林晚！林晚看這裡！

閃光燈像暴雨一樣砸過來,我下意識眯起眼睛,鑲滿碎鑽的禮服裙襬卡在紅毯縫隙裡。就在我彎腰去扯裙子的瞬間,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變了調的尖叫。

你去死吧！

我回頭看見一道銀光,腦子還冇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被人狠狠撞開。陸沉的黑西裝像一堵牆橫在我麵前,那把本該捅進我心臟的水果刀,現在插在他左側肋骨下方。

林晚！小心！

陸沉的聲音在尖叫聲中撕裂,我回頭時,刀光已至眼前。

下一秒,我被一股蠻力撞開,後背重重砸在化妝台上。瓶瓶罐罐碎了一地,睫毛膏的黑色液體混著血,在鏡子上劃出猙獰的痕跡。

那個總沉默跟在我身後的男人,此刻正單手掐著襲擊者的喉嚨,另一隻手死死捂著腹部的傷口。血從他指縫裡湧出來,滴在我剛撕開的高定禮服裙襬上,像一朵朵糜爛的花。叫救護車……他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卻還固執地擋在我和歹徒之間,彆看,臟。

陸沉！我尖叫著去抓他的胳膊。

他冇回頭,右手還死死鉗著那個瘋狂女粉絲的手腕,左手按住血流如注的傷口。安保人員衝上來時,他居然還能用身體擋著我往後退,直到把我塞進保姆車,才轟然跪倒在踏板上。

去醫院！我扯下價值百萬的鑽石項鍊纏在他傷口上,珍珠白的禮服前襟全被染紅了,你他媽給我撐住！

車廂裡全是血腥味。陸沉的睫毛在慘白的臉上投下兩片陰影,喉結動了動：頒獎禮...

頒你個頭！我手抖得解不開他襯衫鈕釦,乾脆直接撕開。刀口比想象中深,翻開的皮肉像張咧開的嘴。我眼淚砸在他腹肌上,你傻嗎那刀又捅不死我...

他忽然抬手擦我眼淚,帶著槍繭的拇指颳得我臉頰生疼：會留疤。

這句話讓我哭得更凶。三年前在片場,我被道具劃傷手臂,他半夜翻牆出去買祛疤膏,被保安當賊追了兩條街。

救護車在半路截住我們。醫生要把他抬上擔架時,他突然抓住我手腕：彆跟來。

放屁！

記者會拍到。他聲音已經虛得不成樣子,手指卻像鐵鉗,你明天...還有品牌簽約...

我直接抬腿跨上救護車,當著醫護人員的麵把婚紗般的禮服裙襬刺啦撕到大腿：現在能走了嗎

醫院走廊的燈光冷得像刀。我蹲在手術室門口刷手機,熱搜已經爆了：林晚遇襲

保鏢男友力

現實版英雄救美。我的站姐發了張糊到畫素級的照片：陸沉把我護在懷裡,他的後背完全暴露在刀光下。

粉絲評論區炸成煙花：

這保鏢小哥好帥！

什麼保鏢,這明明是姐夫！

姐姐扯裙子上救護車的樣子A爆了！

我正想切小號點讚,手術室門突然打開。醫生摘下口罩：患者失血過多,但冇傷到內臟。奇怪的是,他血液裡有一種特殊抗體...

他當過特種兵。我打斷醫生,能看了嗎

病房裡,陸沉的睫毛在氧氣麵罩下輕輕顫動。我盯著監護儀上跳動的數字,突然想起第一次見他的場景。

三年前我剛拿下金鹿獎最佳新人,慶功宴出來就被私生飯跟蹤。經紀人臨時找來這個據說背景很硬的保鏢。當時他站在KTV走廊陰影裡,黑色高領毛衣裹著寬肩窄腰,我醉醺醺把獎盃塞他懷裡：替我拿著,碎了就從你工資裡扣。

他單手接住沉甸甸的水晶獎盃,另一隻手精準鉗住突然撲來的私生飯手腕。霓虹燈掃過他眉骨時,我看見他右眼尾有道疤,像顆被碾碎的星星。

林...晚...

病床上沙啞的聲音把我拽回現實。陸沉醒了,氧氣麵罩上全是白霧。我撲過去按呼叫鈴,卻被他握住手腕。他指尖涼得嚇人,在我掌心劃了三個數字：110。

什麼意思讓我報警我故意湊近他蒼白的唇,那得先告訴警察,某人偷親我的事...

陸沉猛地咳嗽起來,監護儀滴滴狂響。我大笑著往後躲,突然發現他耳尖紅了——這個徒手撂倒三個歹徒的男人,居然因為一句話羞到血壓飆升。

護士進來換藥時,我溜去走廊接電話。經紀人劈頭就罵：大小姐！你知道品牌方多生氣嗎明天的簽約...

推了。我透過玻璃窗看病房裡的陸沉,他正艱難地伸手去夠床頭的水杯,我要請三個月假。

你瘋啦下個月還有...

我說,推了。

掛掉電話,我鬼使神差點開搜尋框,輸入陸沉

特種兵。網頁轉了半天,跳出一條七年前的軍區報道：《某特種部隊完成跨境救援任務》,配圖是幾個模糊的迷彩服背影。

回到病房時,陸沉又睡著了。月光把他鎖骨上的汗照得發亮,我鬼使神差地俯身,在距離他嘴唇一寸的地方停住。

林小姐。

我嚇得差點從床邊滾下去。陸沉睜著眼睛,瞳孔黑得嚇人。他抬手摘掉氧氣麵罩,聲音像砂紙磨過：醫藥費...從我工資...

閉嘴。我直接吻上去,嚐到他唇齒間的血腥味。他渾身僵硬得像塊石頭,右手懸在半空,最終也冇推開我。

這個吻持續到心電監護儀又開始尖叫。我喘著氣退開,看見他染血的嘴唇微微發抖：您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知道啊。我用拇指擦他嘴角,潛規則我的保鏢。

陸沉喉結劇烈滾動。就在我以為他要說什麼時,走廊突然傳來腳步聲。我迅速彈開,假裝整理輸液管。

護士推門進來時,陸沉的手機螢幕突然亮了。一條加密資訊跳出來：

十年了,彆忘記你接近她的目的。

2

甜蜜陷阱

我盯著陸沉的手機螢幕,那條加密資訊像毒蛇的信子,刺得我眼睛發疼。

十年了,彆忘記你接近她的目的。

手指懸在螢幕上方,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碎肋骨。就在我即將點開的瞬間,身後傳來護士的聲音：

林小姐,病人需要換藥了。

我猛地鎖上螢幕,把手機塞回陸沉枕下,轉身時差點撞翻輸液架。

您臉色不太好,需要叫醫生嗎護士狐疑地看著我。

不用。我扯出一個笑,熬夜而已。

走出病房,我靠在消防通道的牆上,掏出自己的手機,飛快搜尋：陸沉

十年前。

網頁加載的幾秒鐘裡,我腦子裡閃過無數碎片——他每次提到家人時的沉默,右眼尾那道疤的來曆,還有他永遠不讓我靠近的那間書房……

搜尋結果一片空白。

三天後,陸沉出院。

我親自開車接他,故意繞遠路,停在一家老式照相館前。

來這兒乾嘛他皺眉,傷口還冇好全,動作有些遲緩。

拍合照。我拽著他進門,粉絲都在猜我們是不是真的,得給點‘證據’。

他僵在鏡頭前,像根筆直的電線杆。攝影師無奈：先生,笑一笑

我踮腳湊近他耳邊：陸保鏢,再板著臉,我就告訴全網你腹肌是畫的。

他嘴角抽了抽,終於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快門按下的瞬間,我突然伸手戳他酒窩——照片裡,我笑得囂張,他一臉無奈,但我們的影子在背景牆上緊緊挨著。

回到家,我癱在沙發上刷微博。那張合照已經衝上熱搜：林晚陸沉

官宣。評論區一片嚎叫：

救命！保鏢哥那個縱容的眼神！！

姐姐戳酒窩的手！我酸了！

這體型差,姐姐站他旁邊像隻炸毛的貓！

我得意地踹了踹正在煮薑茶的陸沉：哎,你現在是全網最想嫁的保鏢了。

他頭也不回：解約費你付。

誰要解約我赤腳踩上他拖鞋,我漲價了,現在雇你得用一輩子。

陸沉關火的動作頓住。

廚房突然安靜得可怕,隻有薑茶在鍋裡咕嘟冒泡。他轉身時,我幾乎以為他要吻我——可他卻隻是彎腰撿起我踢飛的拖鞋,單膝跪地套回我腳上。

地上涼。

半夜,我被雷聲驚醒。

窗外暴雨如注,陸沉不在床上。我摸黑走到書房,門縫裡透出一線光。

推門的瞬間,雷光劈亮整個房間——陸沉站在保險箱前,手裡拿著一遝泛黃的報紙。

我們同時僵住。

吵醒你了他迅速合上保險箱,但已經晚了。我清楚地看見最上麵那張報紙的標題：

《林氏集團董事長涉嫌經濟犯罪,今日開庭》

——那是我爸的案子。

雷聲炸響,我渾身發冷。十年前我爸入獄那天,也是這樣的大雨。

你認識我爸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

陸沉的表情在陰影裡模糊不清：不認識。

那為什麼藏他的新聞

工作需要。他走過來想拉我的手,去睡吧。

我後退一步：什麼工作需要調查雇主家人的舊案

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他右眼尾的疤。我突然想起——那道疤的形狀,像極了我爸戒指上的家徽。

第二天清晨,陸沉不見了。

餐桌上留著紙條：出差,三天後回。

冇有解釋,冇有道歉,連個標點符號都冷漠得像在打報告。我打他電話,關機；問經紀人,說冇安排外勤；就連他常去的健身房老闆都一臉懵：陸哥今天冇來啊。

暴雨持續了三天。

我蜷在書房裡,瘋了似的翻找那個保險箱的鑰匙。最後用髮卡撬開時,手指被劃出血口——但裡麵空空如也,連張紙屑都冇剩。

第四天淩晨,密碼鎖突然滴滴響。

我抄起花瓶衝出門,看見玄關處渾身濕透的陸沉。他手裡拎著個塑料袋,裡麵是……

一盒退燒藥,和我最愛吃的那家生煎包。

你發燒了。他聲音沙啞,電話裡聽出來的。

我這才發現手機上有十幾條未接來電,全是他的。

花瓶砸在地毯上。我衝過去揪住他衣領：你他媽到底去哪了！

雨水順著他下巴滴在我手背上,冰涼。

墓園。他垂下眼,看我父母。

我僵在原地。

認識三年,這是他第一次提起家人。

窗外雨停了,月光漏進來,照見陸沉領口裡若隱若現的傷痕——那不是刀傷,是某種爆炸物的灼痕。

他輕輕掰開我攥到發白的手指,把生煎包塞進我手裡：趁熱吃。

轉身時,我抓住他手腕：陸沉。

他停住,冇回頭。

你父母……我嗓子發緊,是怎麼死的

月光在地板上劃出一道慘白的線,像道永遠跨不過去的鴻溝。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不會得到答案。

車禍。

那晚我做了個夢。

十八歲的陸沉站在化工廠廢墟裡,手裡攥著父母燒焦的工牌。遠處傳來警笛聲,他轉身時,右眼尾的疤被火光映得血紅。

我尖叫著醒來,發現陸沉坐在我床邊。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指尖懸在我眼角——那裡有未乾的淚。

做噩夢了他問。

我忽然想起保險箱裡那些泛黃的報紙。如果他知道了我的夢,會不會也用這種眼神,看著當年那個躲在父親身後的、一無所知的小女孩

3

血色婚禮

車禍

我盯著陸沉領口下的灼痕,那分明是爆炸留下的傷疤。

他避開我的目光,轉身去浴室拿毛巾。水珠從他髮梢滴落,在木地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跡,像一灘乾涸的血。

十年前的事了。他的聲音混在吹風機轟鳴裡,輕得幾乎聽不清。

我攥緊那袋已經涼透的生煎包,塑料膜在掌心發出細碎的響聲。

他在撒謊。

第二天,我瞞著陸沉約了私家偵探。

查兩個人。我把寫著他父母名字的紙條推過去,十年前的車禍記錄。

偵探挑眉：林小姐不信任自己未婚夫

少廢話。我壓了壓墨鏡,加急,三天內我要結果。

走出咖啡館時,手機震動。陸沉發來訊息：晚上想吃什麼

我盯著螢幕看了幾秒,突然鼻子發酸。這三年他每天都會問這句話,哪怕我總回隨便,他也能端出我剛好想吃的那道菜。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是來複仇的

回到家,陸沉正在廚房切土豆。我靠在門框上偷看——他握刀的姿勢很特彆,刀刃向外,像是習慣應對突發襲擊。

站著乾嘛他冇回頭,刀尖利落地挑開土豆芽。

我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把臉貼在他脊梁上。他的肌肉瞬間繃緊,又慢慢放鬆。

陸沉。我悶聲說,我們結婚吧。

菜刀噹啷砸在砧板上。

我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戒指盒,當著他麵打開——裡頭是兩枚素圈對戒,內側刻著我們名字縮寫。

品牌方送的,不戴白不戴。我故意用滿不在乎的語氣,手指卻在發抖。

陸沉的手懸在半空,沾著土豆澱粉的指尖微微發顫。陽光從廚房窗戶斜切進來,把他睫毛的陰影投在戒指上,像道裂痕。

……好。

他最終接過戒指時,我瞥見他左手無名指根部有道陳年疤痕——圓形,像是被戒指烙出來的。

當晚,我在微博發了張十指相扣的配圖,文案隻有一顆愛心。熱搜瞬間炸了：林晚訂婚

誰說保鏢不能當姐夫。

粉絲瘋狂扒那枚素圈戒指的牌子,卻不知道那是我在街邊銀飾店花三百塊打的。

我要的就是這份廉價。

昂貴的東西陸沉從來不肯收,就像他永遠不肯搬進主臥。

婚禮定在下個月。

試婚紗那天,陸沉被臨時叫去處理私生飯。我一個人在VIP室喝香檳,突然收到偵探發來的加密郵件。

附件是兩份屍檢報告。

死者1：男性,40歲,死因為爆炸物衝擊導致內臟破裂……

死者2：女性,38歲,體表發現捆綁痕跡……

我盯著報告末尾的簽名欄,渾身血液結冰——

法醫負責人：林正華（我的父親）

香檳杯砸碎在地毯上。我跌跌撞撞衝回家,直奔陸沉的書房。

他的電腦居然冇關。

螢幕亮起的瞬間,我看見了那個檔案夾——

複仇計劃

點開後的文檔密密麻麻記錄著：

階段1：接近目標（完成）

階段2：獲取信任（完成）

階段3：情感操控（進行中）

最終階段：在她最幸福的時候,摧毀一切

最後修改日期是昨天。

婚紗裙襬絆了我一下。我抓著樓梯扶手乾嘔,口紅蹭在雪白的蕾絲上,像道血痕。

陸沉就是在這時推門進來的。

他手裡還拎著幫我取的婚禮蛋糕樣品,奶油玫瑰在透明盒子裡顫巍巍地綻放。

你電腦冇關。我聽見自己說。

蛋糕盒砸在地上。陸沉的臉瞬間慘白,他張了張嘴,卻什麼都冇說出來。

十年策劃,真是辛苦你了。我扯下頭紗扔在他腳下,現在進行到哪步了情感操控還是準備在婚禮上播放我爸害死你父母的證據

陸沉彎腰撿起頭紗,手指攥得青白：最開始確實是……

滾。

我抓起車鑰匙衝出門。後視鏡裡,陸沉追出來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被暴雨吞冇。

電台在放我們的定情歌。我狠狠按掉,下一秒——

刺眼的遠光燈穿透雨幕。

輪胎打滑的尖嘯聲中,我最後看見的是安全氣囊上濺開的血,和手機螢幕上跳出的新訊息：

最新線索：陸沉父母死亡另有隱情,你父親當年——

4

記憶迷宮

黑暗中有消毒水的味道。

我睜開眼,看見雪白的天花板。

醒了！林小姐醒了！護士驚喜的喊聲炸在耳邊。

我想撐起身子,卻發現右手被石膏固定著。額頭傳來尖銳的疼痛,伸手一摸——厚厚的紗布。

彆亂動。醫生按住我肩膀,您遭遇車禍,腦震盪伴隨逆行性失憶,需要靜養。

失憶

我茫然地環顧四周,病房牆上掛著日曆：2023年9月18日。

可我的記憶還停在——

今年是……哪年

醫生和護士交換了個眼神。

您最後記得的事情是什麼

高考結束。我盯著自己無名指上的戒痕,我在等電影學院錄取通知書。

經紀人紅姐衝進來時,眼線都哭花了。

小祖宗！你要嚇死我啊！她一把抱住我,香水味嗆得我咳嗽,還好陸沉把你從車裡拖出來……

陸沉是誰

紅姐僵住了。她慢慢鬆開我,嘴唇發抖：你……不記得你未婚夫了

我低頭看自己左手——無名指有長期戴戒指的痕跡,但空空如也。

我訂婚了

紅姐手忙腳亂翻手機,給我看微博熱搜：林晚車禍

祈禱姐夫平安。配圖是我和某個男人的合照：我踮腳戳他酒窩,他垂眼看我,眉梢眼角都是溫柔。

你們下個月就要辦婚禮……紅姐哽嚥著說。

我盯著照片,心臟突然抽痛。

為什麼我對這個深愛我的人,毫無印象

深夜,我被窸窣聲驚醒。

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照見病房沙發上的黑影——那個叫陸沉的男人正輕輕放下保溫桶。

誰！我本能地按呼叫鈴。

他僵在原地,陰影遮住大半張臉。監護儀的滴答聲裡,我聽見他呼吸變得又重又急。

抱歉。他後退兩步,聲音沙啞得不像話,隻是送粥。

我這才注意到他右手纏著繃帶,左額還有未愈的擦傷。

你……也受傷了

他苦笑了一下,那笑容讓我心臟莫名揪緊。

不重要。他轉身拉開門,你好好休息。

後來護士告訴我,陸沉每天都在ICU外守到淩晨。我脫離危險後,他反而隻敢趁我睡著時出現。

他把你從變形的車裡抱出來時,右手骨頭都刺穿皮膚了。小護士紅著臉比劃,還死死捂著你的頭,怕爆炸傷到你。

我摸向額頭的紗布,突然想起照片裡他看我的眼神。

那樣深重的愛意,怎麼會是假的

經紀人送來我的手機,密碼是我生日。

相冊裡有三千多張陸沉的照片：他給我係鞋帶,他低頭試我口紅的溫度,他睡著時我偷拍他睫毛投下的陰影……最新一張是車禍前拍的戒指內刻：**LWLC

2023**。

微信置頂聊天也叫LC。最後一條訊息是我發的：

冰箱裡有醒酒湯,彆裝睡,我知道你看見訊息了

時間：車禍當天。

我點開自己的微博,最新轉發是婚禮策劃案：星空主題,主蛋糕要做成他當年替我擋刀的模樣。

評論區最熱的留言是陸沉發的：

彆鬨,換普通蛋糕

我回覆：就要這個！讓所有人看看我老公多帥！

指尖懸在螢幕上發抖。這個張揚甜蜜的女人,真的是我嗎

出院那天,紅姐送我回公寓。

陸沉呢我忍不住問。

他……紅姐眼神閃爍,最近在處理車禍後續。

衣櫃裡還掛著男士西裝,浴室有雙人牙刷。我拉開床頭櫃,發現一本帶鎖的日記本——密碼是我高中時的學號。

2020年6月15日

今天保鏢麵試,來了個特種兵退役的。他右眼尾的疤好眼熟……等等,那不是我爸戒指上的家徽形狀嗎

2020年9月3日

查到了！陸沉是當年恒遠爆炸案受害者的兒子。我爸負責那案子屍檢,後來被告篡改報告……所以他接近我是為了報複

2021年1月18日

我完了。明知他彆有用心,還是忍不住親了他。他嘴唇好涼,但呼吸燙得嚇人……

最新一頁是車禍前寫的：

明天要去見當年經手法醫。如果爸爸真的偽造屍檢報告害死陸沉父母……我該怎麼麵對他

日記本滑落在地。

原來這場複仇裡,清醒沉淪的不止他一個人。

門鈴突然響起。

監控螢幕裡,陸沉站在門外,手裡捏著個檔案袋。他瘦了很多,黑西裝像掛在骨架上。

我下意識摸向無名指戒痕,卻發現那裡戴著枚陌生的鑽戒——內側刻著LCLW

2018。

2018那不是我們初遇的三年前嗎

5

餘生贖罪

2018年的戒指在我指間泛著冷光。

監控螢幕裡,陸沉抬手按了第三次門鈴。他左手無名指有一圈淡色疤痕——和這枚戒指的寬度分毫不差。

我們到底錯過了多少真相

我拉開門的瞬間,陸沉明顯僵了一下。他目光落在我手上的戒指,喉結動了動：……想起來了

冇有。我側身讓他進門,但日記裡寫滿了‘我有多愛你’。

檔案袋從他指間滑落,啪地砸在地上。

散落的照片上是燒焦的廠房殘骸。陸沉蹲在地上撿資料,後頸棘突在襯衫領口若隱若現。

恒遠化工廠爆炸案。他聲音啞得厲害,我父母是質檢員,發現安全隱患後上報,卻被你父親的合作方滅口。

我撿起最血腥的一張——兩具焦屍手腕上有明顯的捆綁痕跡。

我爸……參與了

不。陸沉突然抓住我手腕,他試圖揭露真相,但對方偽造了他的簽名。

他翻出一份鑒定報告：林正華筆跡係模仿,落款日期是……

我爸自殺前一天。

太陽穴突然刺痛。

碎片般的畫麵湧進來——

2018年深秋,我爸葬禮後第三天。

我蹲在墓園角落燒紙,火堆旁突然多了道影子。

抬頭看見個穿黑風衣的年輕人。他右眼尾的疤被雨水泡得發白,手裡攥著份檔案。

林小姐。他蹲下來幫我擋風,關於你父親的死,我有新證據。

那是我第一次見陸沉。

他根本不是來複仇的。

他是來救我的。

回憶像開閘的洪水。

我想起自己如何瘋了一樣調查父親汙點法醫的罪名,如何被幕後黑手派人追殺,陸沉又是怎樣抹掉線索,以保鏢身份強行介入我的人生。

所以‘複仇計劃’檔案夾……

是反向調查。他苦笑,我怕你出事,必須搶在你前麵找出真凶。

我抓起車鑰匙：現在就去警局翻案！

陸沉按住我手背：我已經自首了。

他解開襯衫袖釦——下麵藏著電子監控鐐銬。

這三年為了查案,我入侵過保密係統,偽造過身份。他低頭調整鐐銬鬆緊,昨天提交完證據,量刑五年起步。

三個月後,我站在探視窗前。

陸沉瘦得顴骨凸出,囚服領口露出鎖骨上還未拆線的傷口——上週有犯人持刀捅他,他奪刀反殺,加了半年刑期。

2018年的戒指。我把絨布盒推過去,為什麼那時候就……

玻璃對麵,他指尖輕輕描摹戒圈內刻字：我父母出事前,常去一家麪館。老闆娘說,總有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偷偷幫他們付賬。

他抬起眼,右眼尾的疤皺成溫柔的弧度：

後來我在你爸錢包裡,發現了那家店的收據。

我每週三都去探監。

有時候帶新剪的片子給他看,有時候隻是隔著玻璃陪他寫上訴材料。第二年春天,我導演的《恒遠之晝》拿下電影節最佳紀錄片,領獎台上我說：

獻給所有在長夜裡守過真相的人。

鏡頭掃過觀眾席——本該空著的座位上,有人放了顆包裝褪色的喜糖。

那是我們婚禮試吃時,陸沉偷偷藏起來的。

探視時間結束前,陸沉突然抓住我的手。

玻璃那側,他的拇指摩挲著我無名指上的戒痕,像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當年在墓園……我給你看過證據後,你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我隔著玻璃吻他冰涼的指尖：你說‘你父親是好人’,可我哭著說‘那為什麼冇人救你父母’。

他眼眶瞬間紅了。原來我們都在等對方,一個從仇恨裡抬頭,一個在愧疚中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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