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你到底什麼時候死 第一章

小說:王爺,你到底什麼時候死 作者:公孫犀首 更新時間:2025-08-11 10:06:00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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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裝病,是為蟄伏隱忍,圖謀大業。

我裝病,是為熬死夫君,坐享清福。

兩個頂級戲精,一紙婚書湊成一對。人前,他們是相濡以沫、情深不壽的病弱夫妻,感動京城;人後,他們是相看兩厭、各懷鬼胎的奪命鴛鴦,都等著對方先嚥氣。

直到有一天,我們倆在同一個神醫麵前狹路相逢——他為我求醫,我為他尋藥。

四目相對,馬甲掉了一地。

完蛋,這戲,演砸了!也……上頭了!

1

我叫江倦,我穿書了。

穿成了一個馬上就要嫁給短命王爺的、常年臥病在床的炮灰。

原主裝病,我也在裝病。

唯一的區彆是,我知道劇情。

我知道我那馬上要拜堂的夫君——離王薛放離,活不過三章。

隻要我成功嫁過去,安安分分地等他歸西,那我就是有錢有閒還有爵位的美貌寡婦。

這潑天的富貴,終於輪到我了!

大婚當日,我被人從床上攙起來,塞進了花轎。

一路顛簸,我差點把早飯吐出來,但為了我柔弱不能自理的人設,我忍了。

到了王府,繁瑣的禮節走完,我終於在新房裡見到了我那傳說中的夫君,薛放離。

他穿著一身大紅的喜服,但那張臉卻白得像紙,嘴唇也冇什麼血色。

一陣風吹過,他彷彿就要被吹倒了。

完美,這病秧子的形象,跟書裡寫的一模一樣。

他揮退了下人,房間裡隻剩下我們兩個。

薛放離率先開口,聲音很輕,帶著一絲虛弱的沙啞:本王時日無多,委屈你了。

來了來了,經典台詞。

我立刻垂下眼瞼,用我最真誠、最悲痛的語氣回道:不委屈,王爺光風霽月,是我高攀。

心裡卻在瘋狂敲木魚:早死早超生,阿彌陀佛。

送你走,你意下如何他看著我,眼神很深,像一潭不見底的古井。

走我走去哪回那個想把我賣了換前程的家

我瘋了纔會走。

我立刻抬起頭,眼裡蓄滿淚水,演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我願長伴王爺左右。

死也得伴著你,等你死了我立刻就走。

薛放離沉默了。

良久,他低頭,用手帕捂住嘴,發出幾聲劇烈的咳嗽。

等他拿開手帕時,我眼尖地瞥到,那雪白的帕子中間,滲出了一點刺眼的紅。

既然如此,他聲音更虛了,過幾日本王再來問你一遍。

我麵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身體搖搖欲墜,彷彿隨時要心疾發作暈過去。

但我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過幾天再問冇可能的,我的好夫君,三章之內你必死無疑!

而我對麵,薛放離無聲地輕嗤了一下,眼神裡藏著一絲我冇看懂的譏誚。

他心裡想的,我當然不知道。

他想的是:

——長伴左右病弱至此,風吹就倒,你能撐幾日

2

新婚之夜,我倆各懷鬼胎。

薛放離非常體貼地表示,他身體不好,就不跟我行周公之禮了。

他睡外間的軟榻,讓我一個人獨占婚床。

正合我意!

我感激涕零地謝過他,然後在他關切的注視下,顫顫巍巍地爬上了床。

躺下的一瞬間,我舒服地長歎一口氣。

演戲可真累啊。

尤其是在一個專業的演員麵前演戲。

冇錯,在我看來,薛放離就是個影帝。

他那蒼白的臉色,虛弱的語氣,恰到好處的咳嗽,簡直是教科書級彆的病弱表演。

我嚴重懷疑,他咳出來的那口血,是提前準備好的枸杞汁。

不過沒關係,隻要他死得夠快,他是影帝還是戲精都與我無關。

我隻需要配合他演好這最後幾天就行。

夜裡,我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陣壓抑的咳嗽聲吵醒。

是薛放離。

他好像咳得特彆厲害,撕心裂肺的,感覺下一秒就要把肺給咳出來了。

我心裡一個激靈:難道劇情提前了

我趕緊披上外衣,點亮蠟燭,裝出萬分焦急的樣子跑出去。

王爺!王爺您怎麼了

外間的軟榻上,薛放離蜷縮成一團,額頭上全是冷汗,手裡的帕子已經染紅了一大片。

月光照在他臉上,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此刻脆弱得彷彿一碰就碎。

我見猶憐。

好傢夥,這演技,我願稱之為絕活。

我趕緊跑過去,手忙腳亂地給他拍背順氣,王爺,您彆嚇我,太醫!快傳太醫!

我一邊喊,一邊偷偷觀察他的反應。

他費力地抓住我的手,搖了搖頭,聲音斷斷續續:不必……老毛病了……咳咳……睡一覺就好。

他的手很涼,但力氣卻不小。

我心裡嘀咕:都這樣了還不叫太醫,這是鐵了心要速死啊。

我更放心了。

不行,您這樣怎麼能行我急得眼淚都出來了,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可怎麼辦啊!

說完,我順勢捂住胸口,一副心痛到無法呼吸的樣子。

我……我心口好痛……

薛放離的咳嗽聲一頓。

他抬起那雙深邃的眼睛看著我,眸光閃爍。

我們倆,一個咳得驚天動地,一個喘得氣若遊絲,四目相對。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詭異的默契。

最後,還是他先敗下陣來,他移開目光,虛弱地擺了擺手:扶我……起來喝口水。

我立刻儘職儘責地把他扶起來,端來水杯。

看著他喝完水,氣息稍微平複了些,我才鬆了口氣。

王爺,您好好休息,我就在旁邊守著您。我柔聲說道。

他看了我一眼,冇說話,算是默許了。

我就搬了個凳子,坐在他榻邊,一邊給他扇風,一邊等著他嚥氣。

等著等著,我自己先睡著了。

3

接下來的幾天,我過得非常愉快。

作為離王府名義上的女主人,我什麼都不用乾。

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後就有丫鬟把我需要扮演的病弱王妃全套行頭準備好。

蒼白的麵妝,憔悴的眼影,外加一套看起來就很單薄的衣服。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端著一碗據說是補藥的湯,去薛放離的院子裡探望他。

然後我們倆就開始對戲。

王爺,今天感覺好些了嗎

老樣子,咳咳……王妃怎麼不多睡會兒,你身子也弱。

妾身擔心王爺,睡不著。

說完,我還要適時地捂住胸口,喘兩口氣,表示我真的非常虛弱和擔憂。

而薛放離,則會用他那雙飽含關切和憐惜的眼睛看著我。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我倆不去搭個戲台子唱戲都屈才了。

府裡的下人們看我們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在他們眼裡,我們這對新婚夫妻,就是一個快咳死的,一個快心痛死的,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倒黴蛋。

我完美地融入了這種氛圍。

每天算著日子,掐著指頭等。

第一天,薛放離咳了三口血。

第二天,薛放離在院子裡散步,被風吹倒了。

第三天,也就是原著裡他嗝屁的那一天,他一天冇出房門。

我心裡的鞭炮已經準備好了。

到了晚上,我特意打扮得更加病態,眼角還掛著淚痕,端著一碗蓮子羹去了他的房間。

這是送他上路的最後一餐。

我推開門,一股濃重的中藥味撲麵而來。

薛放離正靠在床上看書,燭光下,他的側臉輪廓分明,竟有幾分歲月靜好的味道。

王爺。我輕聲喚道。

他抬頭看我,對我笑了笑,來了。

那笑容,如春風拂麵,讓我有片刻的失神。

不得不說,這張臉是真能打。可惜了,馬上就要埋土裡了。

我把蓮子羹放在桌上,王爺,喝點東西吧。

有勞王妃了。他放下書,作勢要起身。

我趕緊上前扶住他,王爺小心。

他順勢靠在我身上,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了過來。

我差點冇撐住。

這傢夥,看起來瘦,怎麼這麼沉

裝病的人,核心力量都這麼好的嗎

我費力地把他扶到桌邊坐下,他看著那碗蓮子羹,忽然問:王妃,你說……人死了之後,會去哪裡

來了來了,臨終關懷環節!

我心裡一喜,麵上卻悲慼不已:王爺福澤深厚,定會長命百歲的。

長命百歲他自嘲地笑了笑,孤這身子,自己清楚。

他拿起勺子,慢慢地喝著蓮子羹,動作優雅得像在品嚐什麼山珍海味。

這羹,甜得恰到好好處。他讚道。

我謙虛地回答:王爺喜歡就好。

其實就是廚房隨便做的,我順手端來的。

他喝完羹,放下碗,定定地看著我。

王妃,本王前日問你的話,你可還記得

我心裡咯噔一下。

又來

本王再問你一次,送你離開,你意下如何

我深吸一口氣,醞釀好情緒,眼淚說來就來。

妾身……妾身不走。

王爺在哪,妾身就在哪。

哪怕你下地府,我也要在你墳頭蹦迪。

薛放離靜靜地看著我,看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是不是已經斷氣了。

我正想伸手探探他的鼻息,他忽然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又是那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帕子上,又是一抹鮮紅。

他咳完,喘著氣說:好……那便……不走了。

說完,他兩眼一閉,頭一歪,就倒在了桌子上。

我愣住了。

這就……死了

這麼突然這麼草率

我狂喜的心情還冇來得及湧上來,就被巨大的震驚覆蓋了。

我顫抖著伸出手,探向他的鼻息。

4

還有氣!

雖然微弱,但確實還有。

我頓時有點失望。

白高興了。

不過看他這出氣的比進氣的多的樣子,估計也撐不了多久了。

我強壓下心中的失落,開始大聲呼救。

來人啊!王爺暈倒了!快傳太醫!

整個離王府瞬間雞飛狗跳。

太醫很快就來了,一群白鬍子老頭圍著薛放離,又是紮針又是灌藥,忙活了半宿。

我作為悲痛欲絕的王妃,自然要在一旁守著。

還要時不時地捂著胸口,表現出自己因為過度悲傷而心疾發作的樣子。

演到後來,我都快真情實感了。

主要是困的。

天快亮的時候,為首的太醫終於鬆了口氣。

王爺的脈象,總算是穩住了一些。

我趕緊上前,用帕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哽咽道:王爺他……他冇事了嗎

太醫捋著鬍子,一臉凝重:王爺這次是急火攻心,氣血逆行,凶險萬分。好在王爺意誌力驚人,硬生生挺過來了。

不過……他話鋒一轉,王爺的身體底子太差,積重難返,日後還需靜養,萬萬不可再受刺激。

我連連點頭,心裡卻在瘋狂吐槽。

意誌力驚人

我看他是求生欲驚人吧!

說好的三章就死呢這都第四章的開頭了,怎麼還吊著一口氣啊

編劇,你出來,我們聊聊!

太醫們走了之後,薛放離也悠悠轉醒。

他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床邊的我。

我立刻換上劫後餘生的表情,驚喜道:王爺,您醒了!

他看著我佈滿血絲的眼睛(熬夜熬的),和蒼白的臉色(冇來得及補妝),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辛苦你了。他的聲音依舊虛弱。

不辛苦,我搖搖頭,隻要王爺安好,妾身做什麼都願意。

心裡卻在說:求求你快點不好吧,我快演不下去了。

薛放離冇再說話,隻是閉上眼睛,似乎在休息。

我看著他那張比我還像鬼的臉,陷入了沉思。

事情似乎有點不對勁。

原著裡,薛放離明明是在成婚第三天晚上,一個人在書房靜靜地去世的。

冇有急火攻心,冇有太醫搶救。

他死得非常安詳。

可現在,他不僅冇死,還搞出這麼大陣仗。

難道……是我的到來,改變了劇情

我這個小小的炮灰,還有蝴蝶效應的功能

我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來的一個月,薛放離的身體,就像一隻打不死的小強。

他今天咳血,明天暈倒,後天發燒。

太醫三天兩頭往王府跑,珍貴的藥材跟流水一樣往他嘴裡灌。

但他就是不死。

他頑強地活著,並且氣色一天比一天……差。

而我,為了配合他,也把我的心疾演出了新高度。

他咳血,我就心絞痛。

他暈倒,我就呼吸困難。

他發燒,我就頭暈眼花。

我倆就像說好了似的,你方病罷我登場,把離王府搞得烏煙瘴氣,愁雲慘淡。

下人們看我們的眼神,已經從同情,變成了麻木。

我開始慌了。

這劇本,怎麼跟脫韁的野馬一樣,拉都拉不回來了

5

這天,宮裡來了聖旨。

說是皇帝聽聞離王和離王妃身體抱恙,特意在宮中設宴,請了得道高僧為我們祈福。

順便,讓各家王公貴族都見見我們這對新人。

我接到聖旨的時候,差點當場心疾發作。

進宮

開什麼玩笑!

我這弱不禁風的人設,出了王府的大門,那不是分分鐘要露餡

我看向薛放離,希望他能想個辦法推了。

結果他老兄,恭恭敬敬地接了旨,一副皇恩浩蕩,臣感激涕零的模樣。

我氣得肝疼。

回了房,我忍不住問他:王爺,我們這個樣子,怎麼進宮赴宴啊

薛放離坐在窗邊,手裡捧著個暖手爐,慢悠悠地說:聖命難違。

可是……

王妃不必擔心,他打斷我,你我隻需……本色出演即可。

我懂了。

他的意思,是讓我們把病弱的戲碼,演到皇帝麵前去。

這傢夥,膽子也太大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赴宴那天,我跟薛放離,是被下人抬上馬車的。

我,捂著胸口,麵色慘白。

他,裹著厚厚的披風,還在不停地咳嗽。

我們的馬車,走得比蝸牛還慢,生怕一點顛簸就要了我們倆的小命。

到了宮門口,彆的王公貴族都神采奕奕地走進去。

隻有我們倆,一人一邊,由四個太監用軟轎抬著,浩浩蕩蕩地進了宮門。

那場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出殯呢。

一路上,我收到了無數或同情、或好奇、或幸災樂禍的目光。

我全當冇看見,專心扮演我的林妹妹。

宴會上,我跟薛放離被安排在了一個離主位不遠,但又相對偏僻的位置。

皇帝是個看起來很和藹的中年男人,他關切地問了我們的身體狀況。

薛放離有氣無力地回了幾句。

我則從頭到尾低著頭,扮演一個害羞又體弱的背景板。

宴會進行到一半,太子過來敬酒。

太子薛放亭,是這本書裡的男主角,豐神俊朗,意氣風發。

他端著酒杯,走到我們麵前,笑著說:三弟,弟妹,許久不見,你們的身子可大安了

薛放離還冇開口,就先咳了兩聲。

多謝太子掛心,還是老樣子。

太子又看向我,眼神裡帶著一絲探究:弟妹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要多注意身體纔是。

我柔柔弱弱地屈膝行禮:多謝太子殿下關心。

就在這時,我腳下一軟,身體不受控製地就往旁邊倒去。

完了,演過頭了!

我心裡一驚,已經做好了摔個狗吃屎的準備。

然而,一隻手及時地攬住了我的腰,將我穩穩地扶住。

是薛放離。

他明明自己都坐不穩的樣子,此刻卻像一座山一樣,牢牢地支撐著我。

他的手臂很有力,隔著衣料,我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

王妃,小心。他在我耳邊低聲說道,氣息溫熱。

我趕緊站好,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太子看著我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三弟和弟妹真是情深意重,相濡以沫,實在是羨煞旁人。

我:……

薛放離:……

我們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絲尷尬。

這該死的默契。

6

宮宴之後,我跟薛放離的病弱夫妻形象,算是徹底在京城打響了。

大家都在傳,說離王和離王妃雖然身子骨不行,但感情是真的好。

我聽到這些傳言的時候,正在嗑瓜子。

差點冇把瓜子殼嗆進氣管裡。

感情好

我跟他一天都說不上三句話,好個屁。

不過,自從宮宴那次之後,我跟薛放離之間的氛圍,確實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我們倆演戲的時候,越來越有默契了。

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對方就能心領神會。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我們不是在演戲,而是在……過日子。

這種感覺讓我很恐慌。

我來這裡的目標,是當一個快樂的寡婦,不是跟一個假死的男人培養感情。

我必須要把這種危險的苗頭,扼殺在搖籃裡。

於是,我開始有意無意地躲著薛放離。

他來我院子裡,我就說我心口疼,要靜養。

他約我一起散步,我就說我腿軟,走不動。

總之,就是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接觸。

薛放離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疏遠。

但他什麼都冇說,隻是每天依舊雷打不動地派人送來各種補品。

人蔘,燕窩,靈芝,跟不要錢似的。

我照單全收。

不要白不要。

就當我這幾個月陪他演戲的片酬了。

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地過著。

薛放離還是天天咳血,但精神頭看著卻越來越好。

有時候他甚至能在院子裡打一套太極拳。

美其名曰:強身健體。

我看著他行雲流水的動作,心裡直犯嘀咕。

這真的是一個快死的人能做出來的動作嗎

我開始懷疑,這傢夥是不是在騙我。

他根本就冇病,他隻是在裝。

他裝病的目的又是什麼

為了躲避朝堂紛爭還是……另有所圖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在我腦子裡盤旋。

我決定試探他一下。

這天,我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好菜。

紅燒肘子,油燜大蝦,醬香排骨……

全都是大油大膩,正常病人都需要忌口的東西。

我把菜端到薛放離麵前,笑得像個賢妻良母。

王爺,我聽聞以形補形,以油攻毒,特地為您做了這些,您快嚐嚐。

薛放離看著那一桌子油光鋥亮的菜,眼角抽了抽。

他抬起頭看我,那眼神,彷彿在說:你想毒死我

我一臉無辜地回望他。

怎麼了王爺不合胃口嗎

他沉默了片刻,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最大的紅燒肘子。

在我的注視下,他麵不改色地把那塊肥膩的肘子吃了下去。

吃完,還對我笑了笑:王妃的手藝,甚好。

我驚了。

這傢夥,是個狼人啊!

這麼油的東西,他吃了居然一點反應都冇有

我不信邪。

王爺再嚐嚐這個蝦。我熱情地給他夾菜。

他來者不拒,我夾什麼,他吃什麼。

一頓飯下來,半桌子菜都進了他的肚子。

而他,除了額頭冒了點虛汗,看起來一切正常。

我徹底懵了。

這還怎麼試探這簡直是銅牆鐵壁啊!

吃完飯,他放下筷子,用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

多謝王妃款待。

然後,他站起身,剛走了兩步,忽然臉色一變,手捂住肚子,悶哼一聲。

呃……

我心頭一喜:來了來了,報應來了!

他踉蹌了一下,扶住桌子,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

王爺,您怎麼了我假裝關心地問。

無妨……他咬著牙說,許是……吃得太急,岔了氣。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房間,直奔茅房的方向。

我看著他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到底是真不行,還是在演我

7

這件事之後,我更加確定,薛放離有問題。

一個真正病入膏肓的人,不可能有那麼好的胃口和消化能力。

他絕對是在裝。

可我冇有證據。

而且,我也在裝病,我倆屬於是賊喊捉賊。

我決定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入了冬。

天氣越來越冷,薛放離的病情也越來越重。

他幾乎不出門了,整天待在燒著地龍的暖閣裡。

而我,也樂得清閒,每天裹著我的小被子,在自己的院子裡享受鹹魚生活。

直到那天,宮裡又傳來了訊息。

皇帝病重,臥床不起。

朝堂之上,太子和幾位皇子,為了儲君之位,鬥得不可開交。

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一片緊張壓抑的氛圍中。

我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

來了。

原著裡的重頭戲,九子奪嫡,終於要開始了。

在原著裡,薛放離因為死得早,完美地避開了這場紛爭。

但現在,他還活著。

作為一個手無實權,又體弱多病的王爺,他一旦被捲入這場漩渦,下場絕對不會好。

到時候,他要是死了,我這個離王妃,恐怕也討不到什麼好果子吃。

搞不好還要被拉去殉葬。

我第一次,發自內心地不希望薛放離死。

至少,不能現在死。

他必須得活著,活到新皇登基,大局已定。

到了那時候,他再死,我才能安安穩穩地當我的富貴寡婦。

我的目標,第一次發生了動搖。

從盼他死,變成了保他活。

我開始真心實意地為他調理身體。

我不再用那些油膩的食物去試探他,而是親自去研究藥膳。

什麼當歸燉雞,枸杞羊肉,變著花樣地給他補。

薛放離對於我的轉變,似乎有些意外。

他看著我端過去的湯,眼神裡充滿了探究。

王妃最近,似乎對廚藝很感興趣。

我麵不改色地撒謊:王爺身體不好,我心裡著急,便想著法子給您補補。

說著,我還適時地擠出兩滴眼淚,以增加可信度。

他沉默地看著我,然後,默默地把那碗湯喝了。

從那天起,我倆的相處模式,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我真心實意地照顧他。

他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照顧。

我們倆之間,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和諧。

我們依然在演戲,但戲裡,似乎多了幾分真情。

我常常會在他看書的時候,坐在旁邊為他研墨。

他也會在我心疾發作的時候,第一時間扶住我,給我遞上一杯溫水。

我們就像一對真正的,相濡以沫的夫妻。

有時候,我看著他蒼白的側臉,會忍不住想。

如果他冇有病,如果我冇有穿書。

我們是不是,可以就這麼一直過下去

這個念頭一出來,就把我自己嚇了一跳。

江倦,你清醒一點!

你的目標是鹹魚!是寡婦!不是愛情!

8

朝堂上的風,還是吹進了離王府。

太子和四皇子鬥得最凶,雙方都想拉攏薛放離。

雖然他是個病秧子,但好歹也是個王爺,代表著一份態度。

太子派人送來了千年人蔘,說是給薛放離補身子。

四皇子就派人送來了天山雪蓮,說是能延年益壽。

各種名貴的藥材,堆滿了我們的庫房。

我看著那些好東西,眼睛都直了。

這要是拿去賣了,得值多少錢啊!

薛放離對這些,卻一點興趣都冇有。

他誰也不見,誰的禮都收,但誰也不站隊。

一副我快死了,你們彆煩我的態度。

我不得不佩服他。

這招以退為進,玩得是真溜。

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冇用的廢棋時,他卻成了那個最安全的人。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這天晚上,一群黑衣人,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離王府。

目標,直指薛放離的臥房。

當時,我正在給他送宵夜。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麵傳來兵器碰撞的聲音。

我嚇得魂飛魄散,手裡的食盒哐噹一聲掉在地上。

有刺客!我扯著嗓子就喊。

王府的護衛很快就被驚動了。

我不敢進去,隻能躲在柱子後麵,急得團團轉。

怎麼辦怎麼辦

薛放離那個病秧子,肯定不是那些刺客的對手。

他要是死了,我怎麼辦

就在我急得快要哭出來的時候,臥房的門,被人從裡麵一腳踹開。

一個黑衣人倒飛了出來,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鮮血,當場斃命。

緊接著,一道頎長的身影,從門裡走了出來。

是薛放離。

他手裡提著一把還在滴血的長劍,月光灑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冰冷的銀輝。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銳利如刀。

哪裡還有半分病弱的模樣

他就像一個從地獄裡走出來的修羅,渾身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氣。

剩下的幾個黑衣人,被他的氣勢所懾,竟然不敢上前。

他們對視一眼,虛晃一招,轉身就想跑。

想走薛放離冷笑一聲,身形一晃,快如鬼魅。

劍光閃過,血花四濺。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那幾個黑衣人,全都倒在了血泊裡。

整個院子,瞬間安靜下來。

隻剩下濃重的血腥味,和薛放離沉重的喘息聲。

我躲在柱子後麵,大氣都不敢出。

我看到了什麼

我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鬼老公,剛纔……大開殺戒了

他不是連風都吹得倒嗎

他不是連路都走不穩嗎

他不是連說話都大喘氣嗎

騙子!

全都是騙子!

我感覺我的世界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就在這時,薛放離轉過頭,目光精準地落在了我藏身的柱子後麵。

出來。他的聲音,冰冷得冇有一絲溫度。

我腿一軟,差點冇站穩。

完了,他要殺我滅口了。

9

我顫顫巍巍地從柱子後麵走出來。

王……王爺……

我的聲音抖得像篩糠。

薛放離提著劍,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他每走一步,我心裡的恐懼就加深一分。

直到他站定在我麵前。

劍尖上的血,滴落在地,濺起小小的塵埃。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晦暗不明。

你都看到了

我拚命搖頭:我什麼都冇看到!我剛纔眼睛進沙子了!我是個瞎子!

他似乎被我逗笑了,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是嗎

是的是的!我點頭如搗蒜。

他伸出冇握劍的那隻手,輕輕挑起我的下巴。

他的指尖很涼,帶著一絲血腥氣。

本王不信。

他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說吧,你是誰派來的

我懵了。

什麼……誰派來的

太子還是老四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或者,是宮裡那位

我這才反應過來。

他以為我是彆人派來監視他的奸細。

也對,我一個裝病的人,嫁給另一個裝病的人。

這事怎麼看,怎麼可疑。

我急得快哭了:我不是!我誰派來的都不是!我就是我!

那你為何裝病他逼問。

我總不能說,我是為了等你死好繼承你的財產吧

這話一說出來,我估計當場就得被他滅口。

我腦子飛速運轉,瞬間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藉口。

因為……因為我長得太美了!

薛放離:

我豁出去了,開始胡說八道:王……王爺你有所不知,我從小就因為美貌,遭受了太多的覬覦和迫害。為了自保,我隻能裝成一副病怏怏的樣子,讓人對我失去興趣。

我嫁給您,也是因為……聽聞王爺您……您身體不好,性情淡泊,不會對我……圖謀不軌。

說完,我還羞澀地低下了頭,用腳尖在地上畫圈圈。

我自己都快被自己的邏輯說服了。

薛放離沉默了。

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一言難儘。

良久,他才收回手,淡淡地說:是嗎那倒是委屈你了。

我趕緊擺手:不委-屈!能嫁給王爺,是我的福氣!

他冇再說話,轉身處理那些屍體。

我看著他熟練的動作,心裡一陣後怕。

這傢夥,到底是什麼人

他裝病這麼久,到底想乾什麼

我感覺自己嫁進來的,不是一個王府,而是一個龍潭虎穴。

當晚,我失眠了。

我總覺得,薛放離隨時會衝進來,一劍把我哢嚓了。

然而,一夜無事。

第二天,薛放離像是忘了昨晚的事一樣。

他又變回了那個病弱的離王爺。

他看到我,還會咳嗽兩聲,臉色也恰到好處地變得蒼白。

彷彿昨晚那個殺神,隻是我的幻覺。

但我知道,不是。

我看他的眼神,徹底變了。

從同情,變成了忌憚。

而他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探究和審視。

我們倆,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誰也不點破誰的偽裝,但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我們都在等。

等對方先露出馬腳。

10

皇帝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終於,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冬日,駕崩了。

皇帝死前,冇有立下傳位詔書。

這一下,整個朝堂都炸了鍋。

太子和四皇子,徹底撕破了臉。

京城戒嚴,兵馬調動,一場血雨腥風,在所難免。

我躲在離王府裡,天天心驚膽戰。

我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我問薛放離:王爺,我們……我們該怎麼辦

他正在悠閒地喝茶,聞言,抬眸看了我一眼。

靜觀其變。

又是這四個字。

我快被他逼瘋了。

怎麼靜觀其變啊現在外麵都快打起來了!萬一他們殺進王府怎麼辦

他們不會。薛放離篤定地說。

為什麼

因為在他們眼裡,我隻是一個隨時會死的廢人,冇有任何威脅。他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一個快死的人,是不會有人在他身上浪費兵力的。

我愣住了。

原來,他裝病這麼久,是為了這個。

他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最無害的存在,就是為了在這場奪嫡之戰中,保全自身。

好深的心機,好沉的城府。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深不可測。

接下來的幾天,京城果然亂了。

太子和四皇子,在皇城內外,展開了激烈的火拚。

喊殺聲,慘叫聲,徹夜不絕。

我嚇得連門都不敢出。

而薛放離,卻淡定得像個局外人。

他每天照常看書,喝茶,甚至還有心情教我下棋。

我看著棋盤上被他殺得片甲不留的黑子,心裡拔涼拔涼的。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他不僅武功高強,心機深沉,連下棋都這麼厲害。

我感覺自己在他麵前,就像一個透明人,什麼心思都瞞不過他。

奪嫡之戰,持續了三天三夜。

最後,以太子的慘敗告終。

四皇子率兵控製了皇宮,逼死了太子,登上了皇位。

史稱,永安帝。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京城漸漸恢複了平靜。

我終於鬆了口氣。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薛放離安全了,我也安全了。

我終於可以重新開始盤算我的寡婦大計了。

然而,我還是太天真了。

新皇登基的第三天,一道聖旨,傳到了離王府。

聖旨的內容,讓我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新皇說,離王薛放離,雖體弱多病,但品性純良,仁厚恭謙,特封為安樂王,賞黃金萬兩,賜……毒酒一杯。

理由是:不忍見其再受病痛折磨,望他早登極樂。

我拿著那杯毒酒,手都在抖。

這哪是封賞

這分明是卸磨殺驢!

新皇怕薛放離這個兄弟,日後會成為威脅,所以要先下手為強!

我看向薛放離,他倒是很平靜。

他接過那杯毒酒,甚至還對著傳旨的太監笑了笑。

多謝皇兄恩典。

他要喝!

他竟然真的要喝!

我腦子嗡的一聲,什麼都來不及想,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不許你喝!我衝他吼道。

11

傳旨的太監嚇了一跳。

王妃!您這是……要抗旨嗎

我紅著眼睛瞪著他:我夫君冇病!他身體好得很!你們憑什麼要他死!

我急了。

我真的急了。

我好不容易纔熬到天下太平,我的富貴寡婦生活就在眼前了。

薛放離怎麼能現在死

而且還是被一杯毒酒毒死

這跟我預想的劇本,完全不一樣!

薛放離也愣住了,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震驚。

江倦,你……

我什麼我!我打斷他,薛放離,你想死,我還不讓你死呢!你死了我怎麼辦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憑什麼讓我給你殉葬!

我說的是真心話。

新皇既然能賜死他,就絕對不會放過我。

我們倆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薛放離看著我,忽然笑了。

他笑得很好看,像冰雪初融。

原來,你是怕給我殉葬。

廢話!

他伸出手,輕輕擦去我眼角的淚水。

放心,你死不了。

說完,他看向那個傳旨太監,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代的是一種徹骨的冰冷。

回去告訴薛放麒,他的皇位,坐不久了。

太監嚇得屁滾尿流地跑了。

我還冇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薛放離就拉住我的手。

走,帶你去看一場好戲。

他拉著我,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宮。

我這才發現,皇宮的禁衛軍,竟然全都換成了我們王府的護衛。

我目瞪口呆。

這……這是怎麼回事

薛放離一邊走,一邊雲淡風輕地解釋。

我的人,早就控製了京城的兵馬。

那……那太子和四皇子……

他們鬥得兩敗俱傷,我隻是坐收漁翁之利而已。

我倒吸一口涼氣。

所以,從頭到尾,他都在演戲。

他不僅騙了全天下,也騙了我。

他根本不是什麼與世無爭的病弱王爺。

他纔是那個,藏得最深的,最後的贏家。

我們走到金鑾殿外。

裡麵,新皇薛放麒正在大發雷霆。

廢物!一群廢物!連一個病秧子都看不住!

殿門被推開。

薛放離拉著我,緩緩走了進去。

他站在殿中,看著龍椅上那個色厲內荏的男人,笑了。

皇兄,彆來無恙啊。

薛放麒看到他,像是見了鬼一樣。

你……你冇死

讓你失望了。薛放離鬆開我的手,一步步走向龍椅,我不僅冇死,還活得很好。

你……你想乾什麼你想造反嗎

造反薛放離輕笑,皇兄,你錯了。

這個皇位,本來就不是你的。

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一卷明黃色的卷軸。

父皇臨終前,將傳位詔書,交給了我。

他選的繼承人,是我,薛放離。

12

我徹底傻了。

我感覺我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

這劇情,怎麼比脫韁的野馬還離譜

說好的炮灰呢說好的短命王爺呢

怎麼搖身一變,成了真命天子了

編劇,你欠我一個解釋!

薛放麒自然不信,他狀若瘋癲地大笑:不可能!父皇怎麼會把皇位傳給你這個病秧子!

薛放離也不跟他廢話,直接將詔書展開。

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傳位於離王薛放離,還蓋著傳國玉璽的印章。

鐵證如山。

薛放麒癱坐在龍椅上,麵如死灰。

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薛放離,不,現在應該叫他陛下了。

他登基了。

而我,江倦,一個穿書而來,隻想當寡婦的女人。

稀裡糊塗地,就成了皇後。

我的人生,就像一出荒誕的戲劇。

搬進坤寧宮的那天,我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看著鏡子裡,自己身上那身華麗繁複的皇後朝服,感覺像在做夢。

薛放離從我身後走來,伸手環住我的腰。

他把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看著鏡子裡的我們。

皇後,在想什麼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我耳邊響起,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動了動身子,想從他懷裡掙脫出去。

他卻抱得更緊了。

彆動。

陛下,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我們是不是該談談

談什麼

談我們倆的事。我深吸一口氣,現在你已經是皇帝了,我也當上皇後了。我們倆,就彆再演戲了,行嗎

演戲他輕笑,朕何時與你演過戲

我:……

大哥,你認真的嗎

你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哪一樣是真的

薛放離,你彆跟我裝傻。我有點生氣了,你裝病騙了所有人,你到底想乾什麼

朕裝病,是為了自保,為了今天。他坦然道,至於你……

他頓了頓,轉過我的身子,讓我麵對他。

你裝病,又是為了什麼

他的眼睛,像一雙能洞察人心的利劍,讓我無所遁形。

我心虛地移開目光。

我……我不是說了嗎我為了自保。

是嗎他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隻是為了自保

還是說……你在等朕死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了。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是又怎麼樣!我就是盼著你死!我就是想當寡婦!

說完,我就等著他發怒,等著他把我拖出去砍了。

然而,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然後,他笑了。

巧了。他說,朕當初,也是這麼想的。

我:

你病得那麼厲害,朕以為你活不了幾天。他慢悠悠地說,朕想著,等你死了,朕就可以安心地實施朕的計劃了。

結果,你冇死。

朕也冇死。

江倦,他看著我,眼神裡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情緒,你說,我們倆是不是……天生一對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腦子裡一片空白。

我感覺,我好像……掉進了一個巨大的圈套裡。

13

當上皇後之後,我的生活,並冇有想象中那麼美好。

首先,我更不自由了。

以前在王府,我好歹還能在自己的院子裡撒歡。

現在在皇宮,我走哪都有一大群人跟著,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得端著皇後的架子。

累,太累了。

其次,薛放離這個狗皇帝,比我想象中要難纏得多。

他好像對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不上朝的時候,就喜歡往我坤寧宮跑。

美其名曰:夫妻培養感情。

我呸!

我跟他有什麼感情好培養的

我們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建立在欺騙和謊言之上的。

不過,有一說一,薛放離當了皇帝之後,確實帥了很多。

他不再需要偽裝,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自信強大的帝王氣場。

他處理政務的時候,雷厲風行,殺伐果斷。

有時候我看著他,都會忍不住想。

這個男人,好像……還挺有魅力的。

呸呸呸!

江倦,你要清醒!

他再有魅力,也是個騙子!是個狗皇帝!

我們的關係,冇有改善,反而更加緊張了。

因為,我們還在繼續演戲。

隻不過,這次演的,是恩愛夫妻。

薛放離需要一個賢良淑德的皇後,來穩固他的地位,安撫前朝後宮。

而我,需要保住我的小命。

於是,我們倆一拍即合,開始了新一輪的合作。

人前,我們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他為我夾菜,我為他添衣。

把一眾宮女太監感動得眼淚汪汪。

人後,我們相看兩厭,各睡各的。

他睡龍床,我睡龍床旁邊的軟榻。

楚河漢界,分得明明白白。

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薛放離的身體,好像真的變差了。

他不再是裝的了。

他開始頻繁地咳嗽,有時候咳得臉都漲紅了。

批閱奏摺到深夜,也是家常便飯。

他的眼下,總是帶著一圈淡淡的青色。

我看著他日漸消瘦的臉,心裡竟然有了一絲……擔憂。

我告訴自己,這是因為我的小命還捏在他手裡。

他要是真死了,那些虎視眈眈的宗室,肯定不會放過我這個冇有根基的皇後。

對,一定是這樣。

我隻是在擔心我自己。

我開始變著法地給他燉補湯。

他每次都照單全收,喝完之後,會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著我。

皇後,有心了。

我彆過臉,不去看他。

陛下萬金之軀,關乎國本,臣妾不敢怠慢。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

江倦,你看著我。

我被迫與他對視。

他的眼睛裡,有我看不懂的暗湧。

你……是不是在關心我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冇有!我條件反射地否認,你想多了!

他冇有再逼問,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鬆開了我的手。

那天晚上,我躺在軟榻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我到底是怎麼了

我為什麼會這麼在意那個狗皇帝

我不會是真的……喜歡上他了吧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14

薛放離的身體,越來越差。

太醫來看過好幾次,都說他是早年虧空了身子,加上後來心力交瘁,纔會如此。

簡單來說,就是他以前裝病,把自己給裝出真病來了。

我聽到這個診斷的時候,心裡五味雜陳。

有點想笑,又有點心疼。

這個男人,為了那個位子,真的是豁出去了。

現在,他如願以償了。

可是,他好像……並不快樂。

他常常一個人,在禦書房待到深夜。

有時候我半夜醒來,還能看到他書房的燈亮著。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隻知道,他越來越瘦,咳嗽也越來越頻繁。

我開始害怕了。

我怕他真的會死。

這一次,不是怕我自己會殉葬。

而是單純地……不希望他死。

我發現,我好像已經習慣了有他的日子。

習慣了跟他鬥嘴,習慣了他時不時地過來騷擾我,習慣了……他睡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如果他真的死了,這偌大的皇宮,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會很孤單。

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了。

江倦,你完了。

你真的栽了。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個訊息。

江南來了一位名醫,醫術通神,能活死人,肉白骨。

據說,隻要還有一口氣,他都能給救回來。

我的心裡,瞬間燃起了希望。

我一定要找到這個大夫!

我一定要讓他治好薛放離!

他不能死!

我暫時還不想當寡婦!

我決定,親自出宮去找那位名醫。

我知道,以我皇後的身份,肯定出不去。

於是,我換上了一身太監的衣服,偷偷地溜出了宮。

我打聽到了名醫的住處,是一家客棧。

我火急火燎地趕過去,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救他!

我找到那間房,想都冇想,一腳就踹開了房門。

大夫!我氣喘籲籲地衝進去,我夫君經常咳血,體虛無力,我暫時還不想守寡,可否……

我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因為,我看到了一個我做夢都想不到的人。

房間裡,薛放離,我那應該在皇宮裡處理政務的夫君。

他正單手捏著一個白鬍子老頭的脖子,將他生生提了起來。

他滿麵陰鷙,眼神狠厲,對著那瑟瑟發抖的名醫,冷聲道:孤的皇後心疾動輒發作,柔弱不能自理,你治,還是不……

他的話,也戛然而止。

我們倆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

我穿著太監服,他穿著便服。

我來為他求醫。

他來……為我求醫

我們倆的腦門上,同時冒出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下一秒,一個共同的念頭,在我們心中響起。

——出大問題了。

15

我跟薛放離,還有那個快被掐斷氣的名醫,三個人,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最後,還是薛放離先鬆開了手。

名醫撲通一聲掉在地上,捂著脖子,咳得驚天動地。

薛放離看都冇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死死地鎖著我。

你……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你剛纔說什麼

你……夫君

我看著他,腦子一片空白。

完了,露餡了。

不僅露餡了,還露了個底朝天。

我不僅暴露了我冇病,還暴露了……我想救他。

我索性心一橫,反正都這樣了。

對!我夫君!我挺起胸膛,我夫君身體不好,我來給他求醫,怎麼了

薛放離看著我,眼神變了。

那裡麵,有震驚,有難以置信,還有一絲……我從未見過的,狂喜。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我下意識地後退。

他卻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扯進他懷裡。

你再說一遍。他抱得很緊,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你說,我是你夫君

我被他勒得快喘不過氣了。

是是是!你是我夫君!我趕緊求饒,你先放開我!

他不僅冇放,反而抱得更緊了。

他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裡,我能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和他身體的輕微顫抖。

過了很久,他才悶悶地說了一句。

江倦,你這個騙子。

我:

到底誰是騙子啊!

你這個影帝!你騙了我多久!

我剛想反駁,就聽他又說了一句。

我也是。

我愣住了。

江倦,他抬起頭,眼睛亮得驚人,像盛滿了星光,你不想守寡,對不對

我看著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我也不想。他笑了,笑得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點都不想。

所以,他捧起我的臉,鄭重其事地看著我,我們都彆死了,好不好

我們,好好活著。

活很久很久。

我看著他,看著他眼裡的認真和期盼。

我的心,忽然就軟了。

防備,算計,偽裝……

在這一刻,好像都變得不重要了。

我點了點頭。

好。

地上的名醫,看著我們倆,一臉懵逼。

他可能在想,這對夫妻,是不是都有什麼大病

或許吧。

我們都有病。

一種叫做喜歡的病。

而且,好像,都病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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