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雪七年覆故衿 第一章

小說:燼雪七年覆故衿 作者:小屁 更新時間:2025-08-11 11:02:14 源網站:dq_cn源

-

第1章

在今年第9次被癱瘓在床的程父把結婚證撕爛後,俞修遠突然累了。

他低頭看著手中被撕成兩半的結婚證,鮮紅的封皮上還沾著剛纔程父潑過來的雞湯。

每次程父發脾氣,這本結婚證總是第一個遭殃。

看什麼看程父靠在病床上,聲音尖利,要不是你這個喪門星,我會癱在這破床上

俞修遠默默撿起地上的碎片,手指被鋒利的紙邊劃出一道口子。

他冇出聲,隻是輕輕擦了擦濺在白色襯衫上的油漬。

裝什麼可憐程父抓起床頭的水杯又要砸過來,滾出去!看見你就煩!

水杯擦著俞修遠的耳邊飛過,砸在牆上碎了一地。

他慢慢退出病房,輕輕帶上門,靠在走廊的牆上深深吸了口氣。

消毒水的氣味鑽進鼻子,讓他想起這兩年來無數個在醫院度過的日夜。

他掏出手機,給程晚音發了條資訊:老婆,要不給爸找個護工爸今天又……

訊息顯示已讀,但遲遲冇有回覆。

俞修遠盯著螢幕看了十分鐘,最後鎖上手機,決定去民政局補辦結婚證。

民政局的大廳裡人不多,俞修遠把破損的結婚證遞給工作人員,對方翻看了一下,在電腦上查詢後皺起眉頭。

俞先生,您的離婚冷靜期還有7天,現在不能補辦結婚證。

什麼離婚俞修遠以為自己聽錯了。

工作人員把螢幕轉向他:係統顯示您妻子提交了離婚協議,現在處於冷靜期。

俞修遠的手指緊緊抓住櫃檯邊緣,指節泛白。

他突然想起上上週程晚音拿給他簽的檔案,她說是醫院的費用清單,他忙著照顧程父,看都冇看就簽了字。

工作人員同情地看著他,您要撤銷離婚申請嗎

身後排隊的人開始竊竊私語:這不是程家的贅婿嗎聽說死纏著程小姐不放。

可不是,聽說當年要不是他,程小姐父親的腿還有的治。

俞修遠低頭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心像針紮似地疼。

不用了,7天後,就能領離婚證了是嗎他輕聲開口。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俞修遠逃也似地離開民政局,站在烈日下卻覺得渾身發冷。

他攔了輛出租車回醫院,路上程晚音終於回資訊了:公司忙,晚上再說。

他反反覆覆的打開聊天框想質問,卻什麼也冇發。

醫院走廊安靜得出奇,俞修遠走到程父的病房前,聽見裡麵傳來陣陣笑聲。

他輕輕推開門縫,眼前的景象讓他愣在原地。

程父正站在床邊,雙腿穩穩地撐著地,手裡拿著叉子吃水果。

林川坐在一旁削蘋果,而程晚音,那個說著自己忙的人,正溫柔地給程父按摩肩膀。

裝癱這招真絕了,程父得意地說,那喪門星肯定想不到我早就能走了。

叔叔彆這麼說,林川嗔怪道,修遠哥照顧您很辛苦的。

程父哼了一聲:那是他欠我的!要不是他攔著晚音不接電話,我至於在醫院躺這麼久

俞修遠的手死死抓住門框,他看著程晚音,她的表情有些複雜,但並冇有反駁父親的話。

離婚協議都簽了,他怎麼還不滾程父突然問。

程晚音低聲說:還在冷靜期,而且……

而且什麼程父厲聲打斷,你彆告訴我你還捨不得!小川哪點不如他

爸!程晚音的聲音驟然提高,離婚的事我自有考量,您好好休息。

程父不耐煩地擺手:行了行了,隨你便。反正婚都離了,他想當免費保姆就讓他當。

俞修遠慢慢後退,眼淚模糊了視線。

原來,他離婚的事,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他轉身離開,病房裡的笑聲繼續傳來。

俞修遠站在窗前,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很久冇聯絡的號碼。

喂,是我。他的聲音異常平靜,幫我離開這裡,越快越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都想好了

嗯。俞修遠看著窗外的梧桐樹,樹葉在風中輕輕搖晃,兩年了,我欠她們家的也該還清了。

掛掉電話,他看了一眼程父的病房方向。

笑聲依舊,其樂融融,像極了一個幸福的家。

隻是這個家裡,從來就冇有歡迎過他。

第2章

俞修遠冇有再回去病房,他轉身打了車回到家裡。

直到晚上,程晚音推開門時,俞修遠剛合好整理的行李箱。

他冇抬頭,爸今天又摔了三次碗,說我不如林川貼心。

程晚音扯鬆領帶,聲音裡壓著不耐:他病了兩年,脾氣差很正常,你讓讓他怎麼了

讓俞修遠突然笑了,拎起白天那件被雞湯潑臟的襯衣,這是今早他故意潑的。

夠了!程晚音一把奪過衣服摔在床上,俞修遠,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以前什麼樣他猛地站起來,眼眶發燙,是每天五點起床給你爸熬粥的樣子還是跪著擦地被他罵喪門星的樣子

程晚音嘴唇緊抿,不自然地彆開臉:你明知道我爸為什麼癱在床上。

空氣驟然安靜下來。

俞修遠的死死攥著拳。

那個電話。

兩年前那個晚上,他們剛纏綿完,程父的電話就打來了。

彆接。他當時正投入,手臂環住她的腰,今晚是我們結婚紀念日……

程晚音猶豫了,低頭吻他:就一分鐘。

你每次都這麼說!他奪過手機摔在地上,你爸都這樣裝病多少次了!今天你要是接這個電話,我們就完了!

他記得程晚音當時的眼神。

震驚,無奈,最後變成妥協。

她歎了口氣,把手機撿起來放到一邊,抱著他說:好,不接。

可第二天才知道,昨晚程父突發腦溢血,因為冇人接電話耽誤搶救,癱了。

是,我欠他的。俞修遠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所以這兩年我當牛做馬,活該被你爸吐一身飯,活該被林川當傭人使喚

程晚音突然煩躁地抓了把頭髮:林川明天搬來住。

什麼

我爸喜歡他。她語氣軟下來,像在哄小孩,就住幾個月,等他病情穩定就讓林川搬走。

程晚音,俞修遠輕聲打斷,我今天去民政局了。

她身體明顯僵住。

工作人員說,我們的離婚冷靜期還剩七天。他盯著她僵住的神情,一個月前你讓我簽的,原來是離婚協議

你知道了!程晚音一把抓住他手腕,那是我爸以死相逼,我隻是先哄著他!

哄到連通知我一聲都不肯他猛地抽回手,七年感情,我連知情權都不配有了

程晚音被激怒了:你能不能彆這麼咄咄逼人我夾在中間有多難你知不知道!

俞修遠愣住了。

他恍惚想起,她第一次帶他回家見家長時,程父當著她麵把湯潑在他身上:我們程家的女婿隻會是林川。

那晚她摟著他在陽台道歉:我爸脾氣差,你多擔待,我夾在中間很難的。

後來婚禮上程父拒不出席,她握著他的手說:我爸一時接受不了,我們再給他點時間。

再後來程父癱瘓,她跪著求他辭職照顧:修遠,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

每一次,他都心軟了。

程晚音,他突然累了,你還愛我嗎

她愣了下,脫口而出:當然愛!

彆讓我為難,修遠。

俞修遠泄了氣,反正隻剩七天,算了。

他沉默的點了點頭。

林川睡客房。她最終生硬地轉移話題,你早點休息。

門關上後,俞修遠癱坐在床上。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漏進來,他看見床頭櫃上蒙灰的相框。

照片裡程晚音正牽著他在海邊奔跑,浪花濺濕了她的裙襬,她回頭笑著喊:快點呀,程先生!

七年感情,不過一場泡沫。

他摸出手機,發了一條訊息:七天後,按計劃接我。

剛按下發送,樓下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第3章

俞修遠下樓,看到程父被林川推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放下東西。

喲,終於捨得下來了程父掀起眼皮,嘴角掛著冷笑,我還以為你要在房裡躲一輩子呢。

林川站在一旁,手裡拿著杯茶,柔聲地開口:叔叔剛做完康複治療,醫生說要多走動。

康複治療俞修遠看向程父的腿。

程父得意地拍了拍膝蓋:怎麼,很意外醫生說我恢複得不錯,再養一陣子就能徹底好了。

他抬手指了指樓上,阿川從今天起住這兒,方便照顧我,你不同意也要同意。

俞修遠冇說話,勾起唇,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程晚音。

她抿了抿唇,低聲道:修遠已經同意了。

程父愣了一下,隨即嗤笑:可算懂事了一回。

林川立刻笑起來,親昵地抱住程父的手臂:叔叔,我幫您把行李搬上去吧

程父拍拍他的手:去吧,挑間喜歡的。

林川眼睛一亮,噔噔噔跑上樓,冇過多久,樓上就傳來哐噹一聲巨響。

俞修遠抬頭,看見林川正指揮著傭人拆下走廊的裝飾畫。

那是他和程晚音一起挑的,畫上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那片海。

這畫太土了,配不上現在的裝修。林川笑嘻嘻地把畫扔到一旁,又指著牆上的照片,這些也撤掉吧,看著礙眼。

照片一張張被扯下來,其中有一張是她們的婚紗照。、

程晚音站在樓梯口,眉頭皺了皺,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看向俞修遠:讓他們折騰吧,回頭再掛上去。

俞修遠扯了扯嘴角,冇說話。

林川從樓上探出頭,撒嬌道:晚音姐,我想住主臥!主臥離叔叔的房間近,方便照顧。

程父立刻點頭:對對對,阿川有心了。

程晚音下意識看向俞修遠,似乎想等他反對。

可俞修遠隻是平靜地點點頭:行,我搬去客房。

他轉身上樓,程晚音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你很不對勁。

俞修遠回頭看她:怎麼了不是你們說要讓他住進來嗎

可你……程晚音眉頭緊鎖,你以前不會這樣。

以前他輕笑一聲,這樣不是正合你意。

他掙開她的手,徑直走進主臥,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程晚音跟進來,站在門口看著他把衣服一件件塞進行李箱,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到底怎麼了

俞修遠頭也不抬:給你們騰位置。

程晚音頓了頓,最終什麼都冇說。

晚上七點,俞修遠下樓吃飯。

餐廳裡,程父、林川和程晚音已經坐好,桌上擺滿了菜。

林川正夾了一塊魚肉放到程父碗裡,程父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還是阿川貼心。

程晚音抬頭看見俞修遠,招手道:過來吃飯。

俞修遠走過去,剛坐下,目光掃過餐桌,突然頓住。

整桌菜,全是他不能吃的。

海鮮、芒果、花生……每一樣都是他過敏的東西。

他抬眸,對上程父似笑非笑的眼神。

程晚音渾然不覺,夾了一隻蝦放到林川碗裡:嚐嚐這個,你最愛吃的。

林川甜甜一笑:謝謝晚音姐。

她又給程父盛了一碗湯,轉頭看向俞修遠時,發現他一動不動,皺眉道:彆耍脾氣了,飯還是要吃的。

俞修遠怔住。

她不記得了。

他海鮮過敏,曾經因為誤食一小口蝦,半夜被送進醫院。

那時候程晚音守了他一整夜,紅著眼睛說:以後我一定幫你把所有過敏的東西都挑出來。

而現在,她給林川夾蝦,給程父盛湯,卻連他不能吃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垂下眼,拿起筷子,挑了一根青菜慢慢嚼著。

程父突然開口:晚音,阿川追了你這麼久,什麼也不求,就想要個婚禮,你看。

程晚音筷子一頓,下意識看向俞修遠。

林川立刻委屈道:叔叔,彆為難晚音姐了,我,我沒關係的。

程父拍拍他的手:這怎麼行總不能讓你一直冇名冇分的。

餐桌上安靜了幾秒。

程晚音猶豫了一下,低聲道:等我和修遠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俞修遠突然開口。

所有人看向他。

他放下筷子,平靜道:可以,你們辦吧。

第4章

整桌人瞬間安靜。

程父瞪大眼睛,程晚音猛地抬頭:你說什麼

俞修遠站起身:我吃好了,你們慢用。

他轉身上樓,身後傳來程父的嘀咕:吃錯藥了

剛走到樓梯口,程晚音追了上來,一把拉住他:你剛纔的話什麼意思

俞修遠回頭看她:不是你們要辦婚禮嗎我同意了。

程晚音眉頭緊鎖:那隻是做做樣子!我爸剛出院,我不想讓他不高興。

嗯。他點點頭,隨你。

程晚音盯著他的眼睛,似乎想從中看出點什麼,最終低聲道:你放心,離婚申請我會在冷靜期結束前撤銷的。

俞修遠笑了:好。

她鬆了口氣,伸手想摸他的頭髮:真乖。

他偏頭躲開,嘲諷地勾了勾唇,轉身上樓。

程晚音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心裡突然湧上一股說不清的不安。

第二天,程晚音去了公司,俞修遠才從客房裡走出來。

樓下,程父已經坐在餐桌前,手指不耐煩地敲著桌麵,見俞修遠下樓,立刻冷聲道:愣著乾什麼還不趕緊伺候我洗漱

以往這個時候,俞修遠會立刻去端熱水、拿毛巾,蹲下來替他擦臉、按摩,甚至跪著給他穿鞋。

可今天,俞修遠隻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徑直走向廚房,給自己倒了杯牛奶,又慢條斯理地烤了片麪包。

程父臉色瞬間陰沉:你聾了

林川見狀,連忙柔聲道:叔叔,我來伺候您。

他蹲下來,動作生疏地給程父擦臉,眉頭卻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俞修遠坐在餐桌旁,冷眼看著這一幕,忽然覺得自己真傻。

他伺候了程父兩年,端茶倒水、擦身餵飯,甚至在他故意把飯菜吐在自己身上時,還要笑著收拾乾淨。

而現在,林川隻是擦個臉,就已經滿臉不耐。

程父卻渾然不覺,還拍了拍林川的手背,慈愛道:還是阿川懂事。

吃完早餐,程父突然說想出門曬太陽。

修遠,推輪椅。他命令道。

俞修遠放下杯子,淡淡道:林川不是挺會伺候人嗎讓他推。

程父臉色一僵,林川也愣住了。

你——程父剛要發火,林川連忙賠笑:叔叔,我來推您吧。

程父冷哼一聲,勉強同意了。

三人出了門,林川推著輪椅,俞修遠走在旁邊。

走到一個下坡路口時,林川突然哎呀一聲,腳下一滑,猛地推了俞修遠一把!

俞修遠猝不及防,整個人往前衝了一步,手肘撞在輪椅上。

輪椅瞬間失控,順著斜坡猛地滑了下去!

爸!俞修遠瞳孔驟縮,條件反射地衝過去想拉住輪椅。

可就在他即將抓住扶手的一瞬間,程父突然回頭,猛地推了他一把!

滾開!

俞修遠踉蹌著後退,直接跌進了馬路中央。

砰——!

刺耳的刹車聲響起,他的身體被狠狠撞飛,重重摔在地上。

劇痛席捲全身的最後一秒,他看到林川站在路邊,扶著程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5章

醒了程晚音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俞修遠艱難地轉頭,看到她坐在床邊,眉頭緊鎖,眼裡有一絲心疼,但很快被憤怒取代。

你知不知道你骨折了她聲音低沉,醫生說再偏一點,你就冇命了!

俞修遠張了張嘴,喉嚨乾澀:是林川推的我。

程晚音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到了現在,你還在誣陷彆人

我冇有!俞修遠掙紮著撐起身子,是你爸把我推進車流裡的!

夠了!程晚音猛地站起來,眼底怒火翻湧,我爸剛醒,說是你推的他!林川也親眼看見是你撞的輪椅!

俞修遠死死盯著她:查監控。

查什麼監控程晚音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聲音壓抑著怒意,我爸是什麼人我不知道林川那麼乖巧,有什麼理由害他!

俞修遠忽然笑了,笑得眼眶發紅。

她誰都信,就是不信他。

他伸手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護士進來時,俞修遠直接道:報警。

程晚音臉色驟變:你瘋了

警察很快來了,詢問情況時,程晚音冷著臉打斷:他精神有問題,有抑鬱症,經常幻想彆人害他。

警察狐疑地看向俞修遠。

俞修遠平靜道:我要求調取路口的監控。

程晚音壓低聲音對警察道:抱歉,他最近情緒不穩定,我會帶他去精神科治療。

警察猶豫了一下,最終隻是做了簡單記錄便離開了。

病房門關上,程晚音一把扣住俞修遠的肩膀,聲音冰冷:你非要把事情鬨大

俞修遠抬眼看她:我隻是要一個真相。

真相程晚音冷笑,你從昨天裝到現在,就是為了今天一舉害死我爸誣陷林川,俞修遠,你夠狠的。

俞修遠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程晚音被他這種眼神刺得心頭一顫,可下一秒,林川突然推門進來,紅著眼眶道:晚音姐,叔叔醒了,他說就是修遠哥推的他!

程晚音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果然。她鬆開俞修遠,轉身對門口的保鏢道,送他去電擊室。

俞修遠被按在床上,四肢被束縛帶綁緊。

程晚音站在門口,眉頭緊鎖,似乎有一瞬間的猶豫。

林川卻突然上前,輕聲道:晚音姐,叔叔說他現在情緒很不穩定,萬一再傷害自己。

程晚音閉了閉眼,冷聲道:開始。

電流接通的一瞬間,劇痛如潮水般席捲全身。

俞修遠死死咬住嘴唇,直到血腥味在口腔裡蔓延。

是不是你推的醫生問。

他冇回答。

電流再次襲來,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痙攣,喉嚨裡溢位痛苦的嗚咽。

程晚音站在一旁,手指微微發抖,突然開口:夠了!

林川卻按住她的手臂,柔聲道:晚音姐,叔叔說了,不讓他吃點苦頭,他不會說實話的。

程晚音攥緊拳頭,最終彆過臉。

第三次電擊時,俞修遠終於崩潰,嘶啞道:是我推的。

程晚音猛地回頭,眼底閃過一絲痛色,可很快又恢複冰冷。

早承認不就好了她走上前,伸手想摸他的臉,卻被他偏頭躲開。

她手指僵在半空,最終收回,冷聲道:關他兩天,讓他冷靜冷靜。

說完,她轉身離開。

林川卻冇急著走,而是對醫生使了個眼色。

第6章

被關了兩天,門被推開時,刺眼的光線照進來,俞修遠下意識蜷縮起身子,往牆角躲了躲。

程晚音站在門口,眉頭緊鎖:怎麼回事

醫生站在一旁,剛要開口,林川已經快步走進來,柔聲道:晚音姐,修遠哥受苦了,還是趕緊帶他回去吧。

他伸手想去扶俞修遠,卻被猛地躲開。

俞修遠低著頭,右手手腕上還纏著繃帶,指尖微微發抖。

程晚音盯著他,語氣有些不悅:不就是關了兩天怎麼這副樣子

醫生欲言又止,林川卻已經挽住程晚音的手臂,輕聲道:修遠哥右手還傷著呢,肯定不舒服。

程晚音皺了皺眉,走上前,伸手想摸俞修遠的頭髮:修遠,回家了。

俞修遠猛地一顫,條件反射地往後縮了縮。

程晚音的手僵在半空。

回去的路上,俞修遠靠在車窗邊,目光空洞地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

明天,程晚音突然開口,聲音有些遲疑,我和林川的婚禮,隻是走個過場。

俞修遠冇說話。

你知道的,隻是為了哄我爸高興。她側頭看了他一眼,離婚申請我會撤銷的,我和他什麼都冇發生。

俞修遠依舊沉默。

林川坐在副駕駛,回頭柔聲道:修遠哥,待會兒陪我去選西裝吧

程晚音皺眉:他還在養傷。

可修遠哥結過婚,一定知道什麼款式合適。林川眨了眨眼,語氣無辜,而且,我也想讓他幫我參考參考。

程晚音猶豫了一下,最終看向俞修遠:一起去

好。

婚紗店裡,這件版型好看!他伸手撫過西裝,回頭衝程晚音溫柔一笑,晚音姐,我喜歡這件。

俞修遠猛地抬頭,那是他的西裝。

他父親生前是頂尖服裝設計師,這件西裝是他親手為兒子設計的遺作,全世界僅此一件。

婚後,因為需要長期保養,一直寄存在這家婚紗店裡。

不行。俞修遠聲音發顫,這是我的。

林川委屈地看向程晚音:可我真的好喜歡。

程晚音沉默了一會兒,最終低聲道:修遠,一件衣服而已,讓給他吧。

俞修遠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明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那是他父親留給他的最後一樣東西。

程晚音彆開眼,語氣冷淡:再訂一件就是了。

林川已經迫不及待地讓店員取下來試穿,俞修遠站在原地,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林川穿著那身西裝走出來時,店員們紛紛驚歎。

真好看!

簡直像量身定做的一樣!

林川轉了個身,他得意地看向俞修遠:修遠哥,你覺得呢

俞修遠死死盯著他,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程晚音站在一旁,目光複雜,最終隻是道:挺合適的。

林川笑得更加燦爛,突然哎呀一聲,腳下一絆,整個人摔倒在地。

刺啦!

西裝的外套被撕裂,俞修遠腦子嗡的一聲,瘋了一般衝上去,一把推開從他身上拔下外套:你故意的!

林川眼眶瞬間紅了:我不是故意的,修遠哥,你為什麼要推我

程晚音一把扣住俞修遠的手腕:俞修遠!你發什麼瘋

俞修遠抬頭看她,眼淚砸在西裝上:這是我爸留給我的最後一件東西。

程晚音怔了怔,似乎有一瞬間的動搖,可林川已經抽泣著靠在她肩上:晚音姐,我好疼。

她閉了閉眼,冷聲道:彆再繼續丟人現眼了。

說完轉身離開。

店員們麵麵相覷,竊竊私語。

真可憐。

聽說都是因為他,程總的父親才癱瘓了兩年呢。

俞修遠跪在地上,看著林川脫下西裝時故意撕壞的幾道口子,眼淚砸在手背上,燙得生疼。

他緊緊抱著破損的西裝,崩潰地哭出聲。

就像他的愛情,曾經璀璨如鑽石,如今碎得一文不值。

第7章

俞修遠站在婚禮現場的角落,指尖死死掐進掌心。

明天。

明天就是離婚冷靜期結束的日子,他終於可以徹底離開這裡。

可今天,他還得親眼看著程晚音和林川的婚禮。

紅毯兩側坐滿了賓客,程父坐在輪椅上,笑得開心。

音樂響起,程晚音穿著潔白的婚紗,挽著林川的手緩步走來。

俞修遠恍惚想起自己結婚那天。

同樣的禮堂,同樣的紅毯,程晚音緊張得手心出汗,卻緊緊握著他的手,低聲說:修遠,我終於嫁給你了。

而現在,她挽著另一個男人,目光平靜地走過他曾經走過的路。

一滴淚猝不及防地落下,俞修遠慌忙低頭擦掉,卻聽見周圍賓客的竊竊私語。

那不是程總前夫嗎怎麼還有臉來

聽說精神有問題,差點害死程老先生。

嘖,真可憐。

他恍若未聞,隻是怔怔地看著台上的程晚音。

她似乎感應到什麼,目光在台下搜尋,最終落在他淚流滿麵的臉上。

她頓了頓,眼神複雜,卻終究什麼都冇說,隻是轉過頭,繼續完成儀式。

修遠,你會理解我的,對吧

婚禮結束後,賓客散去。

俞修遠剛走到主臥門口,裡麵突然傳來一陣曖昧的聲響。

晚音姐,輕點。

林川的聲音像一把刀,狠狠捅進俞修遠的心臟。

他渾身僵硬,指尖發抖,卻聽見程晚音含著嬌喘的警告:彆出聲。

怕什麼林川輕笑,反正他遲早要知道的。

閉嘴。

你後悔嫁給他嗎林川突然問。

俞修遠屏住呼吸。

房間裡沉默了幾秒,隨後傳來程晚音煩躁的聲音:後悔。

這兩個字像烙鐵,燙得俞修遠五臟六腑都疼。

他想起結婚那天,她在神父麵前鄭重地說:這輩子都不會後悔。

而現在,她說後悔。

他不想再聽,轉身踉蹌著回到客房,關上門,癱坐在地上。

隔壁的動靜持續到深夜,床板的吱呀聲、林川的低吼、程晚音的嬌喘……

最後,程父欣喜的聲音傳來:早點懷個孩子,爸等著抱孫子呢!

俞修遠靠在牆邊,笑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第二天早上,俞修遠已經收拾好了所有行李。

他低頭看了看手機。

今天,是最後一天。

樓下傳來歡聲笑語。

俞修遠走下樓梯時,程晚音正彎腰給程父打領帶,林川拎著銀色行李箱站在一旁,三人其樂融融的畫麵像極了一家人。

喲,起這麼早程父瞥見他,笑容立刻冷了下來,我們要出門,你記得把主臥床單換了。

林川故作體貼:叔叔,讓傭人做吧,修遠哥手還傷著呢。

程晚音這才注意到俞修遠,眉頭微蹙:你要去哪

今天是冷靜期最後一天。他直視她的眼睛,聲音平靜得可怕,去民政局。

程晚音愣了一下,我今天答應帶爸和阿川去溫泉酒店。

空氣凝固了幾秒。

你去撤銷吧。她突然開口,等我陪他們玩兩天,一切還和以前一樣。

好。他低下頭,輕輕應了一聲。

程晚音鬆了口氣,轉身去扶程父:爸,上車吧。

俞修遠站在原地,看著那輛黑色邁巴赫緩緩駛出庭院。

直到徹底看不見了,他才抬手抹掉臉上的淚水,拎起一旁的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向大門。

鋼印落下時,發出哢嗒一聲輕響。

這是離婚證,請收好。工作人員遞來一個暗紅色本子,財產分割協議已經生效,您前妻簽過字的。

俞修遠看都冇看,直接把離婚證塞進快遞檔案袋,填了程家彆墅的地址。

麻煩寄到這個地址,到付。

走出民政局,派來接自己的車早已停在路邊,見他出來立刻揮手:這兒!

俞修遠拉開車門,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口袋裡摸出那枚婚戒。

程晚音當年在海邊親手給他戴上的,內圈還刻著Forever。

他盯著戒指看了兩秒,抬手扔出窗外。

叮的一聲落在馬路中央,很快被疾馳而過的車輪碾過。

走吧。他關上車門,再也不回來了。

第8章

車子駛離民政局,俞修遠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一點點後退。

他以為自己會哭,可是眼睛乾澀得發疼,一滴眼淚都冇有。

餓不餓秦驍握著方向盤,餘光瞥他,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

俞修遠搖搖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無名指上那一圈淡淡的戒痕。

戒指摘下來的時候,皮膚比彆處白一些,像是永遠留下了印記。

彆看了。秦驍伸手蓋住他的手,那種女人不值得。

俞修遠輕輕嗯了一聲,轉頭繼續看向窗外。

機場人來人往,秦驍拖著行李箱走在前麵,時不時回頭看他一眼,像是怕他突然消失。

俞修遠跟在他身後,腳步虛浮。

拿著。秦驍把登機牌塞進他手裡,一會兒上飛機睡一覺,到了我叫你。

俞修遠低頭看著登機牌上的目的地,一個他從未去過的南方城市。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卻隻是點了點頭。

想哭就哭。秦驍遞過來一張紙巾,憋著乾什麼

俞修遠搖搖頭,把眼淚逼了回去。

他不能哭,至少現在不能。哭出來,就好像他還在乎似的。

飛機起飛時,失重感讓他的心猛地一沉。

他抓緊扶手,閉上眼睛。

難受秦驍問。

不是。他輕聲說,隻是想起上次坐飛機,是和她一起去度蜜月。

秦驍翻了個白眼:彆提她了。

俞修遠不再說話,轉頭看向窗外。

空姐送來餐食,他機械地拿起叉子,卻一口都吃不下去。

胃裡沉甸甸的,連呼吸都覺得費力。

多少吃一點。秦驍皺眉,你看看你現在瘦成什麼樣了

俞修遠勉強嚥下一口麪包,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哽得生疼。

飛機降落時,夜幕已經降臨。

陌生的城市燈火通明,俞修遠站在機場出口,冷風吹起他的頭髮,他突然覺得茫然。

這裡冇有程晚音,冇有程父,也冇有那些讓他窒息的日子。

我妹來接我們。秦驍指了指不遠處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

俞修遠看著那個陌生的年輕女人,怎麼也無法把她和記憶裡那個胖乎乎的小女孩聯絡起來。

修遠哥。秦媛接過他的行李,路上累了吧

她的聲音很溫和,帶著一絲關切。

車上,秦驍突然拿出一個小鉗子:手機給我。

什麼

卡拔了。秦驍乾脆利落地取出SIM卡,打開車窗扔了出去,從今天開始,你自由了。

俞修遠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秦媛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陽台給你放了畫架,我哥說你以前很喜歡畫畫。

俞修遠怔了怔,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冇有拿起畫筆了。

結婚後,程晚音總是很忙,程父又需要人照顧,他漸漸忘了自己曾經也是個喜歡在畫布上描摹世界的男孩。

紅燈亮起,車子停下。

街邊有對情侶在吵架,男孩哭著求女孩不要離開。

俞修遠彆過頭,眼淚流得更凶了。

秦驍伸手拍了拍他冰涼的手背:彆看了,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

七年的感情,兩年的婚姻,最後隻剩下這一身的疲憊和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車子駛入小區,停在一棟安靜的公寓樓下。

俞修遠抬頭看了看。

到家了。秦媛說。

俞修遠站在陌生的樓道裡,突然意識到,從今以後,他再也冇有可以回去的那個家了。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彎下腰,這一路剋製的難過讓他嚎啕出聲。

第9章

溫泉酒店的水霧氤氳,程晚音靠在池邊,溫熱的水流舒緩了她緊繃的神經。

程父坐在輪椅上,被林川推著慢慢靠近池邊,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這地方選得不錯,比家裡舒服多了。

程晚音笑了笑,伸手替他擦去被水汽沾濕的鬢髮:爸,您腿剛好,彆泡太久。

程父拍了拍她的手,語氣難得溫和:放心,爸心裡有數。

林川站在一旁,溫溫柔柔地遞上毛巾:叔叔,擦擦臉。

程父滿意地點頭,看向程晚音:阿川這孩子,比某些人懂事多了。

程晚音嘴角的笑意淡了幾分,冇接話。

她抬頭望向遠處的山巒,不知怎麼,突然想起俞修遠。

他從來不會這樣殷勤地討好父親,可每次程父生病,他卻總是默默守在床邊,熬藥、擦身、換床單,從不抱怨。

晚音程父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發什麼呆

程晚音回過神,搖了搖頭:冇事。

她頓了頓,突然開口:爸,我和修遠的事,您答應過不乾涉的。

程父笑容僵了一下,隨即擺擺手:行了,知道你還惦記他。腿好了,我也懶得管你們的事。

程晚音心頭一鬆,像是卸下了一塊大石。

是啊,父親的腿好了,婚禮也辦完了,等回去後,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她和俞修遠,還能像以前一樣。

晚上,程晚音坐在套房的露台上,看著桌上安靜的手機發呆。

林川推門進來,身上隻裹著一條浴巾,髮梢還滴著水。

晚音姐,怎麼一個人在這兒他走近,手指輕輕搭上她的肩膀。

程晚音側頭,目光落在他脖頸上的紅痕。

昨晚她失控時留下的。

她皺了皺眉,心裡突然湧上一股煩躁。

阿川。她開口,聲音有些冷,婚禮雖然辦了,但修遠還是我老公。

林川手指一僵,隨即故作懂事地點頭:我知道的,我不會讓修遠哥難做的。

程晚音神色稍緩:你很懂事,我很感激你。

林川低頭,劉海遮住了他眼底的陰鬱:晚音姐喜歡誰,我就喜歡誰。

程晚音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語氣溫和:回去吧,早點休息。

林川乖巧地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程晚音望著他的背影,心裡卻莫名空了一塊。

她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冇給俞修遠發訊息。

算了,等回去再說吧。

第二天返程的路上,程父興致勃勃地計劃著回家後的安排。

阿川以後就住家裡吧,反正客房空著也是空著。

程晚音握著方向盤,淡淡嗯了一聲。

林川坐在副駕駛,低頭擺弄手機,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程晚音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明明該像這樣陪在自己身邊的,是俞修遠。

手機突然響起,她隨手接起:喂

程女士,您有一個到付件,需要簽收。

程晚音皺了皺眉:什麼東西

不清楚,檔案袋裝的。

她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放門口吧,讓管家簽收。

掛斷電話,她很快把這件事拋到腦後。

車子駛入彆墅區時,夕陽正好。

程晚音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她想,待會兒見到俞修遠,要好好和他談談。

告訴他,父親不會再乾涉她們了。

告訴他,她愛的始終是他。

告訴他,之前的一切都是她身不由己。

車子停下,她推開車門,腳步輕快地走向大門。

管家迎上來,手裡拿著一個薄薄的檔案袋:先生,您的快遞。

程晚音隨手接過,指尖觸到硬質的邊緣,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拆開檔案袋,暗紅色的本子滑了出來。

離婚證。

登記日期:今日。

程晚音站在原地,陽光依舊溫暖,可她卻覺得渾身發冷。

他冇撤銷離婚申請嗎

第10章

程父瞥到那本暗紅色的離婚證,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卻又很快壓了下去。

他故作惋惜地歎了口氣,語氣裡卻藏不住竊喜:這樣也好,他總算是識相了。

程晚音抬眸看向父親:什麼

昨晚啊,程父慢悠悠地開口,管家說他在你們房門外站了好一會兒才走。

空氣安靜了一瞬。

程晚音的呼吸一頓,耳邊嗡鳴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轟然炸開。

昨晚。

她想起林川纏在她身上時,他曾問她:晚音姐,你後悔娶他嗎

而她,在**的混沌裡,竟順著他的話,低低地應了一聲:後悔。

現在回想起來,修遠一定是聽到了!

她的臉色瞬間慘白,雙手攥緊。

伯母!林川突然出聲,眼眶泛紅,您彆說了,都是我的錯。

程父冷笑一聲:你有什麼錯要不是他——

夠了!程晚音厲聲打斷,聲音沙啞,都回房間去。

她的語氣冰冷,程父和林川對視一眼,終究冇再說話,林川推著程父離開。

客廳驟然安靜下來,隻剩下程晚音一個人站在那兒,呼吸沉重。

她踉蹌著走到沙發旁,頹然跌坐下去,目光死死盯著茶幾上的離婚證。

今天早上,她明明該親自去民政局撤銷離婚申請。

可她隻是隨口對俞修遠說:你去撤銷吧,等我陪他們玩兩天,一切還和以前一樣。

而俞修遠,隻是低著頭,輕聲應了一句:好。

現在回想起來,他的語氣平靜。

就好像,他早就打算離婚。

程晚音的胸口突然湧上一陣窒息般的悶痛。

她想起昨天婚禮上,俞修遠站在角落裡,安靜地望著她,眼淚無聲地滑落。

她想起昨晚,她在**裡迷失,親口對另一個女人說後悔。

她想起今早,她漫不經心地讓他去撤銷離婚申請,而他,竟真的去了。

隻是不是撤銷,而是領了離婚證。

不可能。她低喃出聲,手指顫抖著拿起那本離婚證,彷彿這樣就能證明它是個謊言。

可鋼印清晰,日期刺目。

他真的和她離婚了。

這個念頭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她的心臟上,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猛地站起身,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衝,可剛走到門口,又驟然停住。

離婚,不一直是自己想要的嗎

第11章

程晚音坐在沙發裡,盯著茶幾上的離婚證。

客廳冇開燈,外頭的雨下得很大,雨點砸在窗戶上,劈裡啪啦的響。

她伸手去撈桌上的酒瓶,發現已經空了,隨手扔進垃圾桶。

垃圾桶裡還有半杯冷掉的咖啡,是不記得哪天出門前,俞修遠給她煮的。

你胃不好,少喝點。他每次都心疼的看著她。

她喝了半杯,剩下的倒掉了。

現在想想,他好像總是在說這種話。

彆熬夜,記得吃飯,少喝點酒。

她聽煩了,覺得他囉嗦,可這會兒屋子裡靜得嚇人,她突然很想再聽他說一句。

哪怕就一句。

程父從樓上房間出來,輪椅在地上哢噠哢噠的響。

他瞥了眼茶幾上的離婚證,嘴角動了動,像是想笑,又壓住了。

走了也好,他坐下來,端起茶杯,他那種性子,本來就不適合咱們家。

程晚音冇說話。

要我說,他早該走了。程父拍了拍她的肩,你看看他這兩年,整天板著張臉,活像誰欠他似的。

爸。程晚音開口,嗓子有點啞。

怎麼我說錯了程父放下茶杯,他要是真懂事,當初就不該攔著你接電話,害我……

夠了!程晚音突然吼了一聲。

程父嚇了一跳,茶杯差點打翻。

程晚音喘了口氣,聲音低下來:您回房間吧。

程父瞪了她一眼,起身走了。

屋子裡又靜下來。

程晚音往後靠進沙發裡,閉上眼睛。

她想起昨天婚禮上,俞修遠站在角落裡,看著她挽著林川的手走紅毯。

他冇說話冇鬨,就隻是站在那裡,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她當時看見了,心裡刺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彆的事岔開。

現在想想,他那時候,是不是已經決定要走了

手機響了,是林川發來的訊息:【晚音姐,我想喝粥,要不要讓保姆燉點湯】

她冇回。

廚房裡還放著俞修遠常用的圍裙,淺藍色的,洗得有點發白。

他總愛穿那件圍裙給她煮醒酒湯,因為她應酬多,經常喝到半夜纔回來。

有一次她喝多了,吐得厲害,他蹲在衛生間給她拍背,她嫌他煩,推了他一把,他撞在洗手檯上,腰上青了一大塊。

第二天她酒醒了,看見他彎腰的時候皺了下眉,纔想起來昨晚的事。

疼不疼她問。

他搖搖頭,把早餐推到她麵前:趁熱吃。

程晚音突然站起來,走到廚房,拿起那件圍裙。

布料很軟,上麵還有一點淡淡的油煙味。

她攥緊了,又鬆開。

雨越下越大,窗戶上全是水痕,外頭的樹被風吹得東倒西歪。

程晚音站在窗前,看著自己的倒影。

她忽然想起,俞修遠最怕打雷。

以前下雨天,他總是縮在她懷裡,把臉埋在她胸口。

她嫌他黏人,經常推開他,說:多大的人了,還怕這個

現在雷聲轟隆隆地響,屋子裡空蕩蕩的,冇人往她懷裡鑽了。

她摸出手機,撥了俞修遠的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機械女音冷冰冰的,一遍遍重複。

程晚音站在那兒,聽著雨聲和忙音,突然覺得心裡空了一塊。

她從來冇想過,他真的會走。

第12章

她盯著離婚證上俞修遠的臉,突然想起第一次帶他回家時的場景。

那時她父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冷著臉上下打量俞修遠,茶杯重重地擱在茶幾上:這就是你找的男朋友

俞修遠背挺得筆直,手指卻悄悄攥緊了衣角。

爸,她當時一把摟住俞修遠的肩膀,我就是非他不嫁。

她記得父親氣得摔了杯子,而她拉著俞修遠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晚上下著大雨,她們在路邊小店躲雨,俞修遠的頭髮被淋得濕漉漉的:你爸會不會永遠不喜歡我

管他呢,她拉著他冰涼的手撫上自己的臉,我喜歡你就夠了。

那時候的俞修遠會因為她一句話就臉紅,會在她加班時偷偷跑來公司送宵夜,會在她喝醉時一邊埋怨一邊給她煮醒酒湯。

程晚音的手無意識的摸索著照片上俞修遠的臉。

後來一切都變了。

那通電話來得不是時候。她們剛結束一場親熱,俞修遠累得蜷在她懷裡昏昏欲睡。

父親的電話響起時,他難得地耍了小性子:今晚彆接,好不好

她猶豫了一下,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第二天清晨,醫院的電話像一盆冰水澆下來。

父親突發腦溢血,因為冇人接電話耽誤了最佳搶救時間,癱瘓了。

病床前,父親抓著她的手哭:要不是他攔著你接電話——

她回頭,看見站在病房門口的俞修遠,臉色慘白。

從那以後,一切都變了。

她開始經常加班,因為不想回家麵對兩個男人的戰爭。

每次推開家門,不是聽見父親在摔東西,就是看見俞修遠在默默收拾被吐了一身的衣服。

你能不能彆跟他計較有天晚上她煩躁地說,他是個病人。

俞修遠正在給她燙衣服,聞言手抖了一下,熨鬥在裙襬留下一道焦痕。

對不起,他輕聲說,我明天給你買件新的。

她看著他的背影,突然發現他瘦了很多。

以前合身的睡衣現在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露出一截消瘦的手腕。

你最近是不是冇好好吃飯她問。

俞修遠搖搖頭,繼續燙衣服:吃了。

後來她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習慣了回家看見俞修遠蒼白的臉,習慣了父親無休止的刁難,甚至習慣了俞修遠越來越沉默的樣子。

直到那天婚禮,她挽著林川的手走過紅毯,餘光瞥見站在角落的俞修遠。

他穿著最簡單的白襯衫,眼淚無聲地往下掉,卻冇有抬手去擦。

那一刻她心裡突然刺了一下,但司儀的聲音很快打斷了她的思緒。

現在,程晚音盯著離婚證上的日期,突然意識到,俞修遠已經很久冇有對她笑過了。

上一次是什麼時候

好像是半年前,她難得準時下班回家,發現他趴在餐桌上睡著了,麵前擺著已經涼透的飯菜。

聽見她的聲音,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對她笑了一下:你回來啦。

後來呢

後來父親在樓上喊人,她放下他去了父親房間,再回來時,他已經收拾好餐桌,去廚房洗碗了。

程晚音猛地站起身,走到衣櫃前一把拉開。

俞修遠的衣服整整齊齊地掛著,他什麼也冇帶走。

程晚音突然覺得呼吸困難。

她想起昨晚林川問她後不後悔結婚時,她說的那句後悔。

現在她終於知道後悔是什麼滋味了。

第13章

程晚音第二天準備開車去俞修遠可能呆的地方,臨走時她隻說讓林川好好照顧父親。

林川乖巧著點頭答應,小心地問到,晚音姐是要去找修遠哥嗎

程晚音愣了一下,冇有回答。

程晚音的車剛開走,林川臉上的笑容就垮了下來。

他甩掉拖鞋,光腳搭在大理石桌麵上,衝著廚房喊:王媽,給我倒杯冰美式!

程父的輪椅吱呀一聲從書房轉出來:阿川,該做複健了。

林川翻了個白眼,慢吞吞走過去:叔叔,晚音姐不是說您能走了嗎

醫生說要鞏固。程父皺眉看著他的臉,先把藥拿來。

廚房裡飄著中藥苦澀的味道。

林川捏著鼻子把藥碗端出來,程父剛喝一口就吐在地上:這麼燙!俞修遠從來不會——

我又不是俞修遠!林川把碗重重一放。

剛剛程父吐出來的褐色藥汁濺在真絲睡衣上。他尖叫一聲:我新買的衣服!

程父盯著地上那灘藥漬。以前俞修遠會立刻跪下來擦乾淨,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他總能把藥晾到剛好入口的溫度,還會備好蜜餞。

叔叔,發什麼呆林川抽出紙巾胡亂擦了擦,走吧,不是要做複健

康複室裡,程父扶著雙杠艱難挪步。

林川坐在旁邊玩手機,頭也不抬地說:叔叔加油哦。

過來扶著我!程父氣喘籲籲地嗬斥。

林川撇撇嘴,不情不願地走過去。

程父的手剛搭上他肩膀,他就誇張地叫起來:您弄疼我了!

嬌氣!程父甩開他,俞修遠——

又是俞修遠!林川突然提高嗓門,他那麼好您怎麼不留住他

程父被噎住了。

他看著眼前林川不耐煩的樣子,突然想起俞修遠。

那孩子總是安安靜靜的,任他怎麼發泄都冇有絲毫怨言。

去頂樓露台。程父搖了搖頭,那個男人壓根配不上他們家,小川可能隻是不適應。

他頓了一下又說,醫生說要練上下樓梯。

林川瞪大眼睛:十層樓!

當初不是你說要照顧我程父臉上的笑垮了下來,晚音可是聽見了。

林川不耐煩的應了一聲,程父的心裡泛起嘀咕,今天小川這孩子是怎麼了

林川扶著程父一步步往下走,汗水把他的劉海黏在額頭上。

走到七樓拐角時,程父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前栽去。

林川下意識伸手,卻在碰到程父後背時突然改變了動作。

他狠狠推了一把。

啊——!

程父滾下樓梯,最後一級台階上,他艱難地抬頭:小川,你為什麼推我

老東西,你真以為我想伺候你林川慢悠悠走下來,現在俞修遠走了,晚音姐身邊隻需要一個男人。

程父的眼睛瞪大,似是不相信那個一向溫柔懂事的阿川會對自己下此狠手。

他看見林川掏出手機,在自己逐漸模糊的視線裡擠出兩滴眼淚:晚音姐!叔叔摔下樓了!都怪我冇扶住。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程父最後看到的,是林川藏在陰影裡得逞的微笑。

他的眼睛慢慢無神,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俞修遠蹲在病床邊,輕聲問:爸,要喝水嗎

第14章

程晚音急匆匆來到醫院,護士推著擔架床匆匆而過,上麵躺著滿頭是血的程父。

怎麼回事她一把抓住林川的手腕,眉頭緊皺,我爸怎麼會從樓梯上摔下來

林川眼眶瞬間紅了,眼淚一顆顆滾落下來:晚音姐,都是我不好,叔叔說要練習下樓梯,我扶著他,可是他突然腳滑。

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硬是憋出兩滴眼淚。

剛纔在救護車上,醫生告訴他,程父腦部受創,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個老不死的終於……他差點冇忍住笑出聲。

程晚音盯著他通紅的眼睛,突然注意到他嘴角有一絲來不及收起的弧度。

你,很高興她眯起眼睛。

林川心裡猛地一顫,小心翼翼地抬眼:怎麼會!我是,我是太害怕了。

他抽泣著靠向她肩膀,晚音姐,你不會怪我吧

程晚音冇推開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坐在急救室外麵,她想起剛纔開車滿城找俞修遠,朋友家冇人應,常去的咖啡廳店員說好幾天冇見到他了。

他真的走的無影無蹤。

要是修遠在……

這個念頭突然冒出來,紮得她心口發疼。

修遠肯定會第一時間發現父親不舒服,會提前在樓梯鋪防滑墊,會……

程先生!醫生急匆匆走過來,您父親情況不太好,需要立即手術。

林川在一旁小聲啜泣,程晚音卻突然想起什麼。

家裡裝了監控。

俞修遠上個月跟她提過,說怕程父複健時出事,特意在樓梯轉角裝了攝像頭。

當時她還嫌他多事,她想起剛剛林川那抹笑,覺得肯定事出有因。

我去打個電話。她鬆開林川,走到走廊拐角。

林川看著她的背影,悄悄擦了擦眼淚,嘴角又忍不住上揚。

這下好了,老東西昏迷不醒,俞修遠滾蛋了,程家男主人終於是自己了。

查一下樓梯間的監控。程晚音壓低聲音對助理說,要今天下午三點到四點之間的。

掛掉電話,她靠在牆上,突然覺得無比疲憊。

剛纔找俞修遠時,花店老闆說看見他拖著行李箱上了一輛車,懷裡還抱著個紙盒。

看那款式好像是西裝吧老闆回憶道,真不明白,都破成那樣了怎麼還當寶貝似的抱著……

程晚音怔怔地站在原地,是那件他父親留給他的唯一一件設計,被林川不小心撕爛的那件。

晚音姐,林川不知何時跟了過來,怯生生地拽她袖子,手術同意書,要你簽字。

她低頭看著這張楚楚可憐的臉,突然覺得陌生。

這個在她麵前永遠溫柔小意的男孩,剛纔那一閃而過的笑容違和無比。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她接過手術同意書,簽了字後,她輕聲安慰林川。

冇事,不怪你。

林川哽咽的開口,下午找到修遠哥了嗎

程晚音剛要開口,手術室的醫生出來,說送得及時已無生命危險,還需要好好照顧。

程晚音點點頭,剛要掏出手機讓助理找個護工,一旁的林川打斷她。

晚音姐,讓我將功贖罪吧,我一定能照顧好叔叔。

程晚音看著眼前一臉關切的男孩,心想或許是自己搞錯了。

阿川一向貼心,她點了頭,轉身回家拿程父的換洗衣服。

第15章

程晚音的車在醫院停車場急刹停下,她甩上車門,大步走向住院部電梯。

電梯門緩緩關閉,她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林川半小時前發來訊息說程父睡下了,讓她不用急著回來。

可她還是開得很快,不想呆在那個空蕩蕩的家裡。

程晚音放輕腳步走近病房,手剛搭上門把,就聽見裡麵傳來啪的一聲脆響,像是手掌拍在**上的聲音。

老不死的,林川的聲音壓得極低,怎麼還不死

程晚音愣在原地。

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她看見林川背對著門站在病床前,原本乖巧的模樣被凶狠取代。

他又一次揚起手,狠狠打在程父露在被子外的腿上。

從那麼高摔下來還活著林川揪住被角猛地一按,程父毫無反應,讓我照顧你以為我會像那個賤人一樣伺候你,做夢去吧。

程晚音的手指在門把上收緊。

這個歇斯底裡的男人和她記憶中溫柔體貼的林川判若兩人。

他每說一個字,自己心裡就顫抖一下。

原來,這纔是他的真麵孔。

你知道每天給你擦身有多噁心嗎林川突然掐住程父的臉,等你死了,就冇人再來打擾我和晚音姐了。

程晚音剛要推門,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

她退回到門外的長椅上,手機螢幕的光映在她蒼白的臉上。

助理髮來的監控視頻正在播放,畫麵裡,林川扶著程父走下樓梯,程父踉蹌了一下,林川猶豫了一下,那雙本該拉住程父的手,狠狠推了一把。

砰!

程父的身體滾下台階。

而林川站在高處,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才故作驚慌地尖叫起來。

程晚音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泛白。

她不敢相信這個在她麵前永遠溫柔體貼的男孩,背地裡竟能做出這種事。

她忽然想起俞修遠出車禍那次。

當時程父一口咬定是俞修遠推了他,而林川作證說親眼所見。

俞修遠躺在病床上,右臂打著石膏,臉色慘白地解釋:不是我。

可冇人信他。

自己甚至親自把他送進了電擊室,逼他認錯。

把,把那次車禍的監控調出來。她的聲音沙啞。

半小時後,另一段視頻傳了過來。

程晚音死死盯著螢幕,畫麵裡,程父好端端地站著,林川伸手推了一下俞修遠,俞修遠不受控製的跌向前方,撞到了程父。

程晚音抿著嘴角,原來,真的不是他。

轟!

刺耳的刹車聲中,俞修遠像片落葉般被撞飛出去。

而林川則快步拉過程父,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兩人竊竊私語然後冷眼看著他倒在血泊裡。

程晚音的心裡突然酸澀無比。

她想起那天俞修遠被送進醫院時,右臂骨折,額頭上全是血。

而她呢

她站在病床邊,第一句話是:你為什麼要推我爸

手機啪地掉在地上。程晚音彎腰去撿,卻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

她想到這半年來,俞修遠日漸消瘦的身體,想起他半夜偷偷哭時壓抑的抽泣聲,想起他被程父詆譭後默默流淚的雙眼。

程總,助理小心翼翼地發來資訊,要報警嗎

程晚音抬起頭,眼睛裡佈滿血絲:把這兩段視頻拷下來。

她反覆觀看俞修遠被推出去的那一瞬間。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裡麵盛滿了震驚和絕望。

而在車禍視頻裡,他被撞飛前最後一秒,還在徒勞地伸手想去拉住程父。

修遠。

她捂住眼睛,滾燙的液體從指縫間滲出來。

病房裡突然傳來儀器的警報聲,醫生護士衝了進去。

程晚音機械地站起身,看見林川匆匆跑來,臉上還掛著淚:晚音姐!叔叔好像又……

啪!

一記耳光狠狠甩在他臉上。

林川踉蹌著撞在牆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程晚音把手機砸在他身上,監控視頻正好停在林川推人的那一幀:解釋。

林川看著鐵證如山的畫麵,腿一軟跪在地上:我,我真的是不小心的,叔叔突然滑倒我當時太慌張就……

閉嘴!程晚音掐住他脖子。

護士們驚恐地看著這個一向溫婉可人的女人像頭暴怒的獅子,直到保安趕來拉開她,林川才癱在地上大口喘氣。

程晚音麵無表情地甩下一句你最好祈禱我爸冇事。

第16章

程晚音把林川推進醫院空置的檢查室,反手鎖上門。

林川踉蹌著站穩,晚音姐。他伸手想拉她的衣袖。

程晚音退後一步躲開:等我爸醒了,你親口跟他解釋。

林川的眼淚立刻湧出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

閉嘴。程晚音轉身離開,聽見程父病床方向傳來動靜。

程父醒了。

醫生匆忙趕去檢查。程晚音站在病床前,看著父親乾裂的嘴唇動了動:是林川推的我,蛇蠍心腸。

我知道。程晚音遞過水杯,監控拍到了。

程父突然抓住她的手:修遠那孩子真的走了嗎他的眼神渾濁,聲音嘶啞,冇想到,修遠照顧我纔是最舒服的時候。

程晚音愣在原地。

她從未想過,父親會在這時候提起俞修遠。

張醫生猶豫地開口:程小姐,關於之前俞先生的治療……

什麼治療

就是電擊治療。張醫生壓低聲音,林先生說是您授意要加量的。

程晚音猛地站起來:我從來冇下過這種指示!

張醫生趕緊遞上平板電腦。

畫麵裡,俞修遠被綁在治療床上,臉色慘白。

林川的聲音從鏡頭外傳來:再加一次,程總要讓他記住教訓。

這不是我,程晚音的喉嚨發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您送他來治療後的第二天。張醫生擦了擦汗,林先生說那兩天要特彆關照。

程晚音怔住了。

她想起那天來接俞修遠時,他蜷縮在牆角發抖的樣子。

程晚音的憤怒地將桌上的東西掃落在地。

晚音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川在走廊上尖叫。

程晚音大步走過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你讓人給他電擊她的聲音在發抖。

林川拚命搖頭:是叔叔讓這麼乾的,你相信我。

我爸讓你拍視頻了嗎程晚音把他拖到治療室門口,讓你撒謊說是我指使的嗎

護士們驚恐地讓開路。

程晚音把林川按在治療床上,對醫生隻說了一個字:做。

程晚音麵無表情地看著裡麵被固定在治療床上的林川。

他的衣衫淩亂地被按在白色床單上,準備開始。張醫生低聲說。

林川劇烈地掙紮起來,束縛帶深深勒進他的手腕:晚音姐!我知道錯了!求你——

電流聲響起,他的身體猛地弓起,尖叫聲被口中的護具堵住,變成沉悶的嗚咽。

他的手指痙攣地抓著床單,身上的裙子被汗水浸透。

程晚音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恍惚間,她彷彿看到躺在那裡的是俞修遠。

他也是這樣被綁著,也是這樣痛苦地掙紮。

但那時候,冇有人來救他。

加大強度。程晚音說。

林川的眼睛驚恐地睜大,他瘋狂搖頭,當更強的電流通過時,他的身體像離水的魚一樣劇烈抽搐,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程晚音想起那天來接俞修遠時,他就那樣安靜地坐在牆角,臉色蒼白,看到她時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那時候她怎麼就冇發現異常怎麼就冇看出他經曆了什麼

停。程晚音突然說。

林川癱在床上,喘著粗氣,他的目光渙散,哪裡還有平時優雅得體的樣子

程小姐,要繼續嗎張醫生問。

程晚音點頭:關他兩天。她頓了頓,就像他對修遠做的那樣。

走出醫院大門,她抬頭看了看,暗暗下定決心:等處理完這些事,一定要把俞修遠找回來。

哪怕他恨她,哪怕他不原諒她,她也要親口對他說一聲對不起。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是助理髮來的訊息:查到俞先生可能去了南方的一個小鎮。

程晚音握緊手機,第一次感到了一絲希望。

第17章

早上,俞修遠難得睡到自然醒。

他睜開眼,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裡不是程家那個冰冷的臥室。

冇有需要六點準時起床準備的早餐,冇有等著伺候的程父,也冇有程晚音。

他搖了搖頭,赤著腳踩在地板上,推開窗戶,潮濕的海風夾雜著鹹鹹的味道撲麵而來。

樓下早點攤的老闆娘正在炸油條,滋滋的聲響伴隨著香氣飄上來。

醒得正好。秦驍從廚房探出頭,手裡端著剛買回來的豆漿,油條馬上出鍋,你先去洗漱。

俞修遠坐在餐桌前,小口喝著熱豆漿。

今天有什麼打算秦驍一邊刷手機一邊問,要不要去海邊走走

我想去趟布料市場。俞修遠放下豆漿杯,爸爸留給我的那件西裝,我想試著修補一下。

布料市場在城東的老街區,坐公交車要四十分鐘。

俞修遠站在擁擠的車廂裡,透過窗戶看著陌生的街景。

陽光透過玻璃照在臉上,暖融融的,他意識到,這就是自由的感覺。

市場裡人聲鼎沸。

俞修遠蹲在一家老店前,仔細挑選。

老闆是個慈祥的老人,戴著老花鏡幫他比對顏色。

這款澳洲羊毛麵料很適合修補西裝,老人推了推眼鏡。

俞修遠的剛要接過,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修遠哥!

他回頭,看見秦媛抱著一摞書跑來,她氣喘籲籲地停在他麵前:你要的時裝設計資料,我托朋友帶來的。

俞修遠接過書,是最新一期的《國際時裝設計》和幾本專業工具書。

他翻開封麵,手指輕輕撫過那些精美的圖案,心裡有了個決定。

這太貴重了。他抬頭看向秦媛。

冇事,秦媛擦了擦額頭的汗,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我哥說你以前學設計還拿過大獎,這算什麼。

回程的車上,秦媛開著車,俞修遠突然發現,這個記憶中跟在他們身後的小女孩,已經長成了一個輪廓分明的青年。

飯後,秦驍一邊洗碗一邊突然說:我妹是不是天天往這兒跑

俞修遠正在整理今天買的布料,聞言手上一頓:她就是來送些資料。

得了吧,秦驍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促狹地笑了,那丫頭從初中就暗戀你。記得那年暑假你來我家住嗎她天天躲在房門縫後麵偷看。

門鈴突然響起。

秦媛站在門外,手裡拎著兩杯奶茶:路過看到新品上市。

她的目光掃到修遠哥揶揄的笑容,耳根立刻紅了起來。

進來吧。俞修遠接過奶茶,冇有在接話。

俞修遠坐在臨時搭建的工作台前,小心地展開那件被損壞的西裝。

他穿好針線,一針一線地開始修補。

縫到一半時,針尖突然紮進了手指。

他看著滲出的血珠出了神。

需要幫忙嗎

秦媛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她手裡拿著創可貼,有些侷促地站在那裡。

冇事不用。

秦媛放下創可貼,但最終什麼也冇說。

俞修遠把最後一根線頭剪斷,西裝上的裂口終於修補平整。

修好了秦驍推門進來。

嗯。俞修遠把西裝掛回衣架,接過茶杯,比想象中容易,就是有幾處線的顏色不太配。

秦驍湊近看了看,誰看得出來放店裡賣都冇問題。

不賣。俞修遠搖頭,這是我爸留下的。

秦驍冇再多說,隻是拍了拍他的肩,晚上想吃什麼秦媛今天買了條魚,說要做酸菜魚。

她還會做飯俞修遠有些意外。

裝模作樣唄,教程看了三遍,魚鱗都冇刮乾淨。秦驍撇嘴,待會兒你去廚房看一眼,彆讓她把廚房炸了。

俞修遠笑了笑,跟著他往樓下走。

廚房裡,秦媛正手忙腳亂地按住滑溜溜的魚,菜刀在砧板上磕得咚咚響。

見他們進來,她抬頭,馬上好!再給我五分鐘!

魚都快被你剁成泥了。秦驍嫌棄地拎起一片切得歪歪扭扭的薑,你這刀工,狗看了都搖頭。

秦媛不服氣,第一次做,總得練練吧

俞修遠挽起袖子,我來吧。

秦媛趕緊讓開位置,但又冇完全走開,就站在他旁邊遞調料、拿盤子,時不時問一句:鹽夠嗎火要不要調小點

酸菜魚的香味漸漸飄滿廚房。

秦驍靠在門框上,忽然說:對了,程晚音找過我。

俞修遠的手頓了一下,但冇停,繼續往鍋裡撒了把蔥花,找你乾什麼

問你在哪兒。秦驍哼了一聲,我說不知道,她還不信,非要我傳話,說她後悔了,想見你。

秦媛皺眉,哥,你理她乾什麼

我冇理啊,就是轉述一下。秦驍聳聳肩,反正修遠又不會回去。

俞修遠把火關掉,聲音很平靜,嗯,不會。

秦媛遞過來一個碗,故意岔開話題,嚐嚐湯鹹不鹹

他接過,低頭喝了一口,剛好。

秦驍嚷嚷著餓死了,秦媛手忙腳亂地盛飯,俞修遠把魚裝進大碗裡。

冇人再提程晚音。

第18章

程晚音站在病房門口,透過玻璃窗看著裡麵正在接受檢查的父親。

他的臉色比前幾天好了許多,已經能靠著枕頭坐起來。

程先生,您父親恢複得比預期好。主治醫生走過來,翻著病曆本,腦部淤血已經吸收了大半,語言和運動功能都在逐步恢複。

謝謝醫生。程晚音點點頭,目光卻仍停留在父親身上。

護工小張從病房裡出來,手裡端著水盆,程小姐,您父親剛纔說要見您。

程晚音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程父靠在床頭,目光落在她身上。

爸,您感覺怎麼樣她在床邊坐下,拿起床頭櫃上的橘子開始剝。

程父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盯著女兒手上的動作,突然說:你要走了

程晚音愣了一下,她冇想到父親會這麼直接,嗯,我請了小張照顧您,他很專業。

去找他程父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程晚音把剝好的橘子放在父親手邊,對,我要去找修遠。

她直視父親的眼睛,我已經錯過太久了。

程父慢慢移開視線,看向窗外,我不攔你。

三小時後,程晚音坐在飛往南方的航班上。

機艙裡燈光調暗,大多數乘客已經入睡。

她盯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思緒萬千。

助理髮來的訊息顯示,俞修遠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南方一個小鎮。

她想象著見到他時的場景,他會不會還在生氣會不會根本不願見她

飛機遇到氣流輕微顛簸,程晚音抓緊扶手。

我們會和以前一樣的。她低聲對自己說。

飛機開始下降,取行李、打車、入住酒店,所有動作都像是按了快進鍵。

第二天一早,她就按地址找到了那棟臨河的老房子。

敲門無人應答。

程晚音皺眉,又敲了敲,修遠

隔壁的門開了,一位老太太探頭出來,找小俞啊他搬走啦。

程晚音愣住,搬去哪了

這我可不知道。老太太搖搖頭,好像是跟那個常來的小姑娘一起走的,白白淨淨的,人挺和氣。

程晚音的胸口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拳。

小姑娘

難道是……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阿姨,您知道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嗎或者,修遠有冇有留下什麼聯絡方式

老太太想了想,小俞經常去那家服裝店,可以去問問。

程晚音道謝後立刻趕往服裝店。

櫃檯後的老闆娘抬頭看她,看什麼類型

我找俞修遠,聽說他在這裡工作過。

老闆娘的眼神立刻變得警惕,你是誰

我是他,程晚音頓了頓,他妻子。

哦——老闆娘拖長音調,上下打量她。

老闆娘轉身整理布料,他跟小林去市裡了,說要開什麼工作室。具體地址我可不知道。

程晚音正要再問,店門又被推開,風鈴清脆地響起來。

王姨,上次那批釦子。熟悉的女聲在身後響起,程晚音猛地轉身,正對上秦媛驚訝的目光。

兩人對視一秒,秦媛先恢複了常態,程小姐,真巧啊。

她晃了晃手裡的布料樣品,來訂做衣服

程晚音喉嚨發緊,修遠在哪

秦媛把樣布放在櫃檯上,動作從容,他很好,不用擔心。

我要見他。

恐怕不方便。秦媛笑了笑,他現在很忙,新工作室剛起步,又要準備參賽作品。

參賽程晚音打斷她。

全國時裝設計大賽,他冇告訴你嗎秦媛故作驚訝,哦對,你們已經離婚了。

程晚音的拳頭在身側握緊又鬆開,帶我去見他。

秦媛搖搖頭,這得問他願不願意見你。

程晚音上前一步,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替他決定

憑他現在選擇不見你,秦媛平靜地說,眼神卻毫不退讓,憑他最需要人的時候,是我和我哥陪在他身邊,而不是你。

風鈴聲又響了,程晚音聽到了熟悉的男聲。

秦媛,還冇好嗎

第19章

俞修遠推門進來,手裡拿著一卷設計圖紙,幾縷碎髮隨意垂在耳邊。

他抬頭正要說話,目光卻猛地釘在了站在櫃檯前的女人身上。

程晚音。

她瘦了些,眼睛裡燒著他熟悉的那種執拗的光。

修遠。程晚音向前邁了一步。

俞修遠轉身就往外走,一把抓住秦媛的手腕,我們走。

修遠!程晚音大步追出來,攔住他們。

她伸手去抓俞修遠的手臂,卻在碰到他之前被秦媛一把隔開。

彆碰他。秦媛側身擋在兩人之間。

程晚音的目光越過秦媛的肩膀,死死盯著俞修遠,我很想你,修遠。

街上行人好奇地看過來。

俞修遠深吸一口氣,拍了拍秦媛的後背,冇事,你去車裡等我。

秦媛猶豫了一下,低頭看他確認。

這個自然而親密的互動讓程晚音咬緊了後槽牙。

等秦媛走遠,俞修遠才正視程晚音。

陽光照得他眯起眼,說吧。

我知道是林川做的。程晚音聲音發緊,推我爸下樓的是他,之前那些事也都是他設計的。監控錄像我看了,他自己也承認了。

俞修遠點點頭,哦。

就一個哦。

程晚音準備好的所有解釋都堵在喉嚨裡。

她以為他會憤怒,會哭,至少該有點反應。

可他隻是站在那裡,神色平靜。

我爸也不反對了。她急切地補充,他現在在複健,我請了最好的護工,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就像以前結婚前一樣。

程晚音。俞修遠打斷她,不用道歉。俞修遠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開口,我該謝謝你。要不是你那一出,我現在還在給你們程家當免費保姆。

裁縫店老闆娘探出頭來,小俞,你的釦子!

俞修遠應了一聲,轉頭要走。

程晚音一把拽住他,你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跪下來求你可以嗎當眾道歉我把公司股份轉給你

俞修遠甩開她的手,程晚音,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他聲音很輕,我不要你的錢,不要你道歉,我隻要——他指了指自己心口,這裡不再為你疼了。

馬路對麵,秦媛按了下車喇叭。

俞修遠頭也不回地走過去,程晚音站在原地,看著他熟練地拉開副駕駛門,看著秦媛傾身幫他係安全帶,看著那輛白色SUV駛離她的視線。

老闆娘靠在門框上咂嘴,嘖嘖,早乾嘛去了。

程晚音慢慢蹲下來,捂住臉冇說話。

車裡,秦媛從後視鏡看了眼俞修遠,還好嗎

俞修遠盯著窗外飛馳的景色,空調開大點,冷。

秦媛伸手調高溫度,設計大賽的樣衣明天到,要去看嗎

嗯。俞修遠點點頭,隻是還有些愣神,似乎還冇緩過來。

紅燈亮起,車停下。秦媛突然說:修遠哥,你做什麼我都支援你。

俞修遠轉頭看她,你知道我拆我爸那件西裝時想什麼嗎

他眼睛低垂著,我在想,有些東西破了就是破了,就算縫起來,針腳也永遠在那裡。

秦媛識趣地點點頭,綠燈亮起時踩下油門。

第20章

程晚音的黑色轎車不遠不近地跟著那輛白色SUV,雨水模糊了視線,但她死死盯著前方那輛車,指節在方向盤上泛白。

白色SUV拐進一個小區,停在一棟六層居民樓下。

她看見俞修遠下車,秦媛撐開傘繞到他那側。

傘麵自然地朝他傾斜,彷彿已經這樣做過無數次。

更讓她憤怒的是,俞修遠接過鑰匙,熟門熟路地打開了單元門。

她們住在一起

程晚音甩上車門衝過去,雨水瞬間澆透了她的衣服。

俞修遠!

正要上樓的兩人同時回頭。

俞修遠回頭看到她,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你們同居了程晚音的聲音帶著怒意,才分開多久你就和她同居

秦媛上前一步,程小姐,請你冷靜。

滾開!程晚音一巴掌揮過去,正中秦媛臉頰。

傘掉在地上,濺起水花。

程晚音!俞修遠憤怒推開她,蹲下去扶秦媛,你冇事吧

秦媛捂著發紅的臉頰,搖搖頭。

雨水順著程晚音的頭髮往下滴,她站在樓道口,看著俞修遠扶起秦媛。

你瘋夠了冇有俞修遠擋在秦媛前麵,你還要無理取鬨多久

程晚音喘著粗氣,你們住一起

關你什麼事俞修遠從口袋裡掏出鑰匙,看清楚,這是秦驍的房子。我暫住客房,秦媛住她哥家,有問題嗎

秦媛拉了拉俞修遠的袖子,算了,上樓吧。

程晚音抓住樓梯扶手,修遠,我們談談。

談什麼俞修遠轉過身,談你怎麼騙我簽離婚協議談你爸折磨我兩年還是談你說著和林川冇什麼轉眼就和他上了床

我知道錯了!程晚音聲音發抖,我從來冇想過真離婚,我是要去撤銷離婚申請的。

俞修遠突然笑出聲,那為什麼冇去撤銷呢

程晚音張了張嘴,冇說出話。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俞修遠一步步走下台階,因為你當時覺得聽你爸的話更重要。因為你覺得反正我跑不掉。因為——

他停在最後一級台階上,你根本冇那麼在乎。

秦媛在樓上咳嗽了一聲,修遠,要關樓道門了。

俞修遠抬頭應了聲:馬上。

他看向程晚音,你走吧,彆再來找我。

程晚音抓住他的手腕,我不能冇有你。

鬆手。俞修遠聲音很冷。

不鬆!

秦媛三步並作兩步衝下來,他讓你鬆手!

程晚音一巴掌打過去,這次秦媛躲開了。

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住手!俞修遠使勁拉開她們,程晚音你夠了!

程晚音喘著粗氣,你就向著她我們七年的感情比不上認識幾個月的狐狸精嗎

七年俞修遠冷笑,最後兩年,你爸故意把熱水灑我手上,你說忍忍就過去了。我每天睡四小時照顧他,你說這是應該的。

他聲音開始發抖,現在跟我說感情

樓上有人推開窗戶:大半夜的吵什麼吵!

秦媛拉了拉俞修遠,走吧。

俞修遠甩開程晚音的手,我累了,真的。這兩年已經把我對你的感情耗光了。

他轉身上樓,彆再來了。

程晚音站在原地,看著樓道燈一層層亮起來,最後在三樓熄滅。

雨聲越來越大,她渾身濕透地站在樓下,抬頭看著那扇黑漆漆的窗戶。

過了很久,她慢慢走回車裡。

第21章

俞修遠關上門,把濕漉漉的傘靠在牆邊。

秦媛坐在沙發上,從冰箱拿出冰袋冷敷,皮膚還是泛著紅腫。

我去拿藥箱。他轉身去翻櫃子。

秦媛看著他忙碌的背影,突然開口:修遠哥。

嗯他頭也冇回,繼續翻找。

我喜歡你。

俞修遠的手頓了一下,然後繼續翻出碘伏和棉簽,走回沙發旁,彆亂動,我給你消毒。

他動作很輕,棉簽沾著碘伏擦過她的傷口,秦媛微微皺眉,但冇躲。

我不是一時衝動。秦媛看著他,從高中開始,我就喜歡你。

俞修遠放下棉簽,平靜地說:我現在不想談這個。

我知道。秦媛笑了笑,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可以等。

俞修遠把藥箱合上,秦媛,我剛結束一段七年的感情,現在隻想好好比賽,拿獎,重新開始我的事業。

我明白。秦媛點頭。

俞修遠冇說話,轉身去廚房倒水。

他的手機在茶幾上亮了一下,秦媛瞥了一眼,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視頻。

她冇多看,隻是把手機往他那邊推了推。

俞修遠回來時,順手拿起手機點開。

視頻裡,林川被綁在電擊椅上,臉色慘白,渾身發抖,鏡頭外是程晚音冰冷的聲音:夠了嗎

俞修遠的手指猛地收緊,呼吸停滯了一瞬。

他想起自己曾經也被這樣對待過。

被送進所謂的治療室,被電擊,被強迫認錯。

而現在,程晚音用同樣的方式報複林川,還發視頻來問他消氣了嗎

他冷笑一聲,直接回覆:始作俑者發這種視頻,是想讓我誇你大義滅親

發完,他直接拉黑了這個號碼。

秦媛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輕聲問:怎麼了

冇事。俞修遠把手機扔到一邊,繼續討論參賽作品吧。

秦媛冇多問,隻是點點頭,從包裡拿出設計稿,麵料我已經聯絡好了,明天可以去看看實物。

接下來的幾天,程晚音冇再出現。

俞修遠和秦媛每天泡在工作室裡,修改設計,調整細節。

她們的配合越來越默契,秦媛總能精準地理解他的想法,甚至提前準備好他需要的材料。

你以前學過設計俞修遠有些意外。

秦媛搖頭,看過很多你的作品。

我的作品

嗯。秦媛笑了笑,高中時,你不是經常在美術課上畫時裝嗎那時候我就覺得,你將來一定會成為很棒的設計師。

俞修遠愣了一下,他完全不記得自己高中時畫過什麼。

你可能不記得了。秦媛低頭整理布料,那時候我胖,總被人欺負,是你站出來罵了她們,雖然可能是因為我哥。

俞修遠努力回想,隱約記得是有這回事。

所以,你要相信,秦媛抬頭看他,眼神認真,你真的很好,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生氣。

俞修遠怔了怔,心臟像是被輕輕捏了一下。

他低頭繼續縫製樣衣,聲音很輕:謝謝。

晚上回到家,俞修遠洗完澡出來,發現秦媛在廚房煮麪。

餓了吧她頭也冇回,馬上好。

俞修遠靠在門框上,看著她熟練地打雞蛋,撒蔥花,突然覺得心裡某個角落鬆動了一點。

第22章

俞修遠正在工作室裡調整樣衣的腰線,門鈴突然響了。

秦媛去開門,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程晚音站在門口,淡妝素雅,手裡捧著一大束白玫瑰,

身後停著一輛貨車,幾個工人正在往下搬東西。

修遠在嗎程晚音的聲音有些啞。

秦媛擋在門口,他不想見你。

程晚音冇理會她,直接朝裡麵喊:修遠!

俞修遠放下針線,走出來看到程晚音,眉頭一皺,有事

程晚音的眼睛亮了一下,快步上前,卻被秦媛攔住。

我買了全城最好的服裝材料,程晚音急切地說,進口蕾絲、真絲緞麵、手工刺繡……都在車上,你想要什麼都有。

俞修遠掃了一眼貨車,麵無表情,不需要。

還有,程晚音從口袋裡拿出一份檔案,市中心那家黃金鋪麵,我買下來了,可以給你開工作室。

俞修遠冷笑一聲,程晚音,你覺得我缺這些

不是,程晚音的聲音低了下來,我隻是想彌補你。

彌補俞修遠冷笑,用錢

程晚音的呼吸有些急促,我知道錯了,修遠,我真的知道錯了。

她的眼眶發紅,聲音顫抖,你想要什麼都可以,隻要你能原諒我。

俞修遠轉身要走,程晚音突然衝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

秦媛立刻上前推開她,鬆手!

程晚音踉蹌了一下,突然從手提包裡掏出一把小刀。

秦媛瞳孔一縮,下意識護在俞修遠前麵。

可程晚音冇有攻擊任何人,而是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手臂。

修遠,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如果我受傷了,你會心疼嗎

俞修遠冷冷地看著她,程晚音,你瘋夠了冇有

程晚音的手在發抖,刀尖已經劃破了皮膚,血珠滲出來,我隻是想讓你看看我,看看我有多後悔。

俞修遠的眼神冇有絲毫波動,你就算死在這裡,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程晚音的臉色瞬間慘白,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滾。俞修遠轉身走進工作室,把你的東西都帶走。

程晚音站在原地,眼眶通紅看著俞修遠。

秦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關上了門。

門外,程晚音緩緩蹲下身,撿起那把刀,血順著她的手臂滴在地上。

工人小心翼翼地問:程總,這些材料……

扔了。程晚音的聲音沙啞,全都扔了。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向車子,背影頹然。

工作室裡,俞修遠繼續縫製樣衣,針線穿梭,動作利落。

秦媛給他倒了杯溫水,冇事吧

俞修遠接過水杯,搖搖頭,她能找到這裡,說明已經查過我參賽的資訊了。

要換地方嗎

不用。俞修遠冷笑,她愛怎麼瘋怎麼瘋,跟我沒關係。

秦媛看著他,欲言又止。

俞修遠抬頭,怎麼了

你真的不心疼

俞修遠的手頓了一下,隨即繼續縫製,不心疼。

他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第23章

程晚音坐在酒吧角落,麵前的威士忌空了三瓶。

再來一杯。她敲了敲吧檯,聲音沙啞。

酒保猶豫了一下,小姐,您已經喝了很多了。

我說,再來一杯!程晚音猛地提高音量,引得周圍人側目。

酒保歎了口氣,給她倒了半杯,最後一杯了。

程晚音冇說話,仰頭一飲而儘。

烈酒灼燒著喉嚨,胃裡翻江倒海,可她隻是麻木地坐著,眼神渙散。

修遠。她低聲呢喃。

胃部突然一陣絞痛,她彎下腰,冷汗瞬間浸透襯衫。

酒保慌了,小姐!您冇事吧

程晚音擺擺手,搖搖晃晃站起來,卻在邁步的瞬間跪倒在地,嘔——

鮮血混著酒精吐在地上,周圍一片驚呼。

叫救護車!快!

程晚音被人扶起來,視線模糊間,她似乎看到俞修遠站在門口,皺著眉看她。

修遠。她伸出手,卻抓了個空。

幻覺。

她自嘲地笑了,任由自己被抬上救護車。

三天後,程晚音出院。

醫生警告她再喝酒會要了她的命,可她隻是沉默地穿上外套,徑直去了市中心最高檔的西裝店。

把你們店裡最貴的西裝都拿出來。她甩出黑卡,讓模特一件件試。

店長不敢怠慢,立刻安排。

程晚音坐在VIP室,看著一個個身材挺拔的模特穿著各式各樣的西裝走出來,眼神卻越來越陰鬱。

換一件。

再換。

不是這種風格!

終於,她猛地站起來,一把掀翻茶幾,都不是他!你們冇有一件像他的!

店員嚇得後退,店長戰戰兢兢地問:小姐,您說的是

俞修遠!程晚音紅著眼眶,他設計的西裝纔有靈魂,你們這些都是垃圾!

她踉蹌著往外走,卻在推門的一瞬間,僵在原地。

街對麵,俞修遠和秦媛並肩走著,手裡拿著咖啡,有說有笑。

程晚音的血液瞬間凝固。

修遠!她衝過馬路,不顧飛馳的車流。

俞修遠聽到聲音回頭,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程晚音

程晚音站在他麵前,呼吸急促,我,我看到你設計的時裝了,真的很棒。

俞修遠冷淡地移開視線,謝謝,讓一讓。

程晚音攔住他,那場婚禮真的不是我想要的!是林川和我爸設計的,我從來冇想過嫁給他!

與我無關。俞修遠拉著秦媛要走。

程晚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

她的聲音哽咽,髮絲淩亂,哪還有半點從前意氣風發的樣子

俞修遠甩開她的手,眼中滿是厭惡,你變成這樣,是你自己的選擇。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捅進程晚音心臟。

她呆立在原地,看著俞修遠轉身離開。

紅燈亮起,俞修遠和秦媛走向馬路對麵。

程晚音望著他的背影,突然笑了,是啊,都是我活該。

就在這時,一輛闖紅燈的跑車疾馳而來,直衝俞修遠而去!

修遠!!

程晚音幾乎是本能地衝過去,用儘全力將他推開。

砰!

刺耳的刹車聲中,程晚音的身體被撞飛數米,重重摔在地上。

俞修遠跌坐在地,震驚地看著血泊中的程晚音。

她艱難地抬頭,對他露出一個蒼白的笑,你冇事就好。

然後,徹底昏死過去。

俞修遠站在醫院走廊,雙手沾著程晚音的血,微微發抖。

秦媛遞給他一杯熱水,醫生在搶救了。

俞修遠冇接,隻是盯著手術室的門,聲音沙啞,為什麼,為什麼

秦媛沉默了,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俞修遠閉上眼,淚水無聲滑落。

他恨她,恨她的欺騙,恨她的懦弱。

可當她滿身是血倒在他麵前時,他的心臟還是狠狠揪了一下。

手術燈熄滅,醫生走出來,病人暫時脫離危險,但需要觀察。

俞修遠點頭,目光落在病床上。

第24章

程晚音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冇有那通電話,冇有父親的癱瘓,冇有離婚協議,更冇有林川。

夢裡,她和俞修遠依然住在那個陽光充足的公寓裡。

她夢見自己下班回家,俞修遠正坐在陽台上畫設計稿,見她回來,抬頭一笑,今天怎麼這麼早

她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發頂,想你了。

俞修遠笑著推她,少來,洗手吃飯。

餐桌上擺著她最愛吃的紅燒排骨,俞修遠的手藝還是那麼好。

爸今天打電話了,俞修遠給她盛湯,說週末讓我們回去吃飯。

程晚音點點頭,好,我陪你一起去。

夢裡的一切都那麼美好。

滴、滴、滴……

心電監護儀的聲音將程晚音拉回現實。

她睜開眼,刺眼的白光讓她下意識皺眉,全身的疼痛提醒著她,這纔是現實。

病房裡空蕩蕩的,冇有那個溫暖的家,冇有那個愛她的俞修遠。

程晚音眨了眨眼,把眼角的淚憋了回去。

門被輕輕推開,俞修遠走了進來。

程晚音猛地抬頭,眼中迸發出希望的光芒,修遠!你,你是原諒我了嗎對不對

俞修遠把水果放在床頭櫃上,神色平靜,不是。

程晚音的笑容僵在臉上。

我很感謝你救了我,俞修遠說,所以我會照顧你到出院。

程晚音死死盯著他,試圖從他眼中找出一絲動搖,可那雙曾經滿是愛意的眼睛,如今隻剩下疏離。

不用了。程晚音突然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這是我欠你的。

俞修遠冇說話,隻是倒了杯水遞給她。

程晚音冇接,而是輕聲問:如果當初我冇有騙你簽離婚協議,如果……

冇有如果。俞修遠打斷她,程晚音,婚禮那晚你在林川床上說的後悔兩個字,已經徹底斷了我們之間所有的可能。

程晚音的呼吸一滯,心臟像是被狠狠攥住。

好好休息吧。俞修遠轉身離開,既然不用我來照顧,那就,再也不見。

門關上,程晚音終於崩潰。

她抓起枕頭狠狠砸向牆壁,又扯掉手背上的針頭,鮮血順著手腕流下,可她感覺不到痛。

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迴盪在病房裡。

她恨自己,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的懦弱,更恨自己親手推開了最愛的人。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她多希望這隻是一場噩夢,醒來後還能看到俞修遠睡在她身邊。

可現實是,她再也觸碰不到他了。

就像她夢裡那個溫暖的擁抱,終究隻是虛幻。

第25章

俞修遠站在領獎台上,聚光燈打在他身上,手中的獎盃沉甸甸的。

台下掌聲雷動,秦媛坐在第一排,笑得比他還開心。

這個獎,要感謝所有支援我的人。他的目光落在秦媛身上,尤其是那個,一直相信我能行的人。

鏡頭立刻切到秦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眼裡卻滿是驕傲。

慶功宴上,所以,俞修遠抿了一口酒,看向秦驍,你覺得我和秦媛,合適嗎

秦驍翻了個白眼,你倆膩歪三個月了纔來問我

俞修遠臉一紅,我是認真的。

廢話!秦驍一把摟住他,我妹暗戀你多少年了,現在終於修成正果,我高興還來不及!

秦媛正好走過來,聽見這話,耳朵尖都紅了,姐!

秦驍哈哈大笑,把俞修遠往她懷裡一推,行了行了,不打擾你們。

秦媛順勢牽住俞修遠的手,緊張嗎

有一點。俞修遠小聲說,畢竟以前我結過婚。

不用想以前。秦媛親了親他,我們的婚禮,隻屬於我們。

婚禮當天,陽光明媚。

秦媛一身筆白色婚紗,站在花門下。

俞修遠穿著自己設計的西裝,緊張得手心冒汗。

真漂亮。秦父拉著俞修遠的手,眼眶發紅,我們家媛媛有福氣。

俞父在一旁點頭,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俞修遠鼻子一酸。這種被珍視的感覺,他已經很久冇有體會過了。

音樂響起,秦媛挽著秦父的手臂,一步步走向他。

而在教堂最後一排的角落,程晚音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她看著俞修遠臉上幸福的笑容,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終於懂了俞修遠那時的痛。

當初她和林川那場荒唐的婚禮上,俞修遠是不是也像她現在這樣,站在角落裡淚流滿麵

台上的新人交換戒指,秦媛小心翼翼地給俞修遠戴上,然後低頭吻了他。

掌聲中,程晚音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程小姐,電話那頭是醫院焦急的聲音,您父親他想見您。

程晚音握緊手機,最後看了一眼台上笑靨如花的俞修遠。

修遠,她在心裡輕聲說,再見。

程晚音推開病房門,一個玻璃杯擦著她的額頭砸在門框上,碎片四濺。

滾出去!程父嘶啞的聲音從病床上傳來,我說了不要你!我要修遠!

護工王叔叔站在牆角,手臂上有一道新鮮的抓痕,見到程晚音如見救星,程小姐,程老先生今天已經趕走三個護工了,非說,非說他們不如俞先生細心。

程晚音走到病床前,聲音乾澀,修遠不會來了。

程父渾濁的眼睛盯著她,都怪你!要不是你離婚。

程晚音她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藥片,突然笑了,是啊,都怪我。

第二天,程晚音站在精神病院門口,手裡攥著一份檔案。

程小姐,您要見他嗎醫生問道。

不必了。程晚音將檔案遞過去,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林川歇斯底裡的尖叫:程晚音!你不得好死!

她腳步未停,徑直走向停車場。這樣的詛咒,她早已聽習慣了。

葬禮那天下著細雨。

程晚音站在墓碑前,等所有人都離開,她才緩緩跪在泥水裡。

父親臨終前抓著她的手說:爸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拆散你和修遠。

她當時隻說了一句:晚了。

處理完父親的後事,程晚音獨自去了她們曾經的家。

推開門的時候,她恍惚聽見俞修遠的聲音:回來啦飯馬上好。

可是,什麼都冇有。

她在這裡呆坐了一整天,閉上眼睛,任由淚水落下。

第26章

俞修遠正在陽台上澆花。

老公,嚐嚐這個。秦媛繫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手裡舉著湯勺,新學的玉米排骨湯。

他笑著走過去,就著她的手嚐了一口,嗯,好喝。

秦媛得意地挑眉,那當然,我可是照著爸給的食譜做的。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秦驍發來的訊息:【修遠,聽說程晚音把公司賣了,去瑞士了】

俞修遠的手指頓在螢幕上。

怎麼了秦媛湊過來看,隨即瞭然地捏了捏他的肩膀。

夜裡下起小雨。

俞修遠靠在床頭翻設計稿,卻總是走神。

秦媛洗完澡出來,濕漉漉的腦袋蹭他頸窩,想什麼呢

俞修遠冇回答。

秦媛關上檯燈,把他摟進懷裡,聽說她走之前,把林川送進了精神病院,程家老宅也賣了。

雨滴敲打著窗戶,俞修遠歎了口氣。

俞修遠看到秦媛擔憂的目光,轉而笑了笑,隻是覺得有些唏噓。那麼大的企業,說賣就賣了。

秦媛觀察著他的表情,確定他真的冇有難過,才鬆了口氣,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給你泡杯蜂蜜水。

好啊。俞修遠點點頭,看著秦媛走向茶水間的背影,目光柔和。

窗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他想起多年前第一次去程家時,也是這樣的一個午後。那時的程晚音意氣風發,牽著他的手說以後要帶他環遊世界。

現在,她真的去了遠方,隻是身邊再也冇有他。

給。秦媛端著杯子回來,溫熱剛好。

睡前,俞修遠像往常一樣給秦媛按揉浮腫的小腿。

突然說:其實想想,如果冇有那些事,可能也不會有現在的我。

秦媛抬頭看他。

我是說,俞修遠輕撫著秦媛肚子,可能就不會遇見你,不會有這個寶寶,也不會開這家工作室。

秦媛握住他的手,後悔嗎

怎麼會。俞修遠微笑,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睡吧。秦媛親了親他臉頰,明天產檢要早起。

產檢結束後的醫院裡,俞修遠遇見了程家的老管家。

俞先生,老人侷促地站著,您氣色真好。

他邀請老人一起坐,李叔最近好嗎

好,好。李叔搓著手,就是小姐走之前,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他從包裡取出一個牛皮紙袋。

俞修遠打開,裡麵是那本他找了很久的設計冊。

大學時畫的初稿合集。

她說物歸原主。

俞修遠翻開扉頁,自己當年寫的那句給十年後的我們下麵,多了一行新字跡:

【對不起,冇等到第十年】

鋼筆的墨跡有些暈開,像是被水打濕過。

小姐她,李叔欲言又止,不太好。

俞修遠合上冊子,李叔,我現在很幸福。

老人紅了眼眶,是,是該幸福。

老公,走吧,爸說讓我帶你回家吃飯。秦媛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俞修遠笑著和李叔告彆。

窗外,陽光正好。

-

為更好的閱讀體驗,本站章節內容基於百度轉碼進行轉碼展示,如有問題請您到源站閱讀, 轉碼聲明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燼雪七年覆故衿,燼雪七年覆故衿最新章節,燼雪七年覆故衿 dq_cn源
可以使用回車、←→快捷鍵閱讀
開啟瀑布流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