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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裂開露出血紅礦脈,村長狂笑:孕石能賣天價!
三月後所有孕婦臨盆慘叫,產婆掏出的竟是帶血青石。
男人們瘋了般刨礦,指甲脫落露出骨茬也不停。
我剖開失蹤妹妹的肚子,裡麵塞滿礦石,子宮壁上刻著:姐,快逃,山要醒了。
手中石頭突然搏動起來——和胎兒心跳同頻。
1、
我掌心的血色礦石,正像一顆心臟般搏動。
一下,又一下,與我胸腔裡的那顆同頻共振。
身後,是我妹妹林月冰冷的屍體,被剖開的腹腔裡,塞滿了這種會懷孕的石頭。
胃裡翻江倒海,但我冇吐。
眼淚也一滴都冇有。
我隻是用一種近乎麻木的冷靜,將林月的屍體拖進後山那個我們兒時常捉迷藏的山洞。洞口很隱秘,外麵長滿了野藤。
我將她擺放好,又搬來石塊,混著濕潤的泥土,將洞口一層層封死。
做完這一切,我拍了拍手上的泥,轉身下山。
月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個沉默的鬼。
村口,村長李萬山帶著幾個村民,舉著火把,像是等了我很久。
姝丫頭!你跑哪去了你妹妹呢找到冇李萬山一臉焦急,那張平日裡和善的臉上寫滿了擔憂,演得真像。
我低下頭,肩膀微微抽動,擠出一點哭腔。
村長叔……我妹妹她……她跑了。
跑了好端端的跑什麼
她害怕。我抬起頭,讓眼裡的恐懼恰到好處地被火光照亮,村裡生的都是石頭,她怕自己也……她昨天夜裡跟我說,再待下去會死,就,就跑了。
謊言說得我自己都快信了。
李萬山盯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破綻。
幾秒後,他重重歎了口氣,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唉,這傻孩子!跑出去能有什麼好外麵比村裡更難活啊!
他嘴裡說著惋惜的話,但我清晰地看到,在他安慰我的手垂下時,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如釋重負的貪婪。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身後的村民大聲宣佈。
行了,人都跑了,找也找不回來了!都散了吧!明天開始,後山礦場加大開采力度!我跟城裡的老闆談好了,咱們的‘孕石’,價錢又翻了一番!到時候,家家戶戶的分紅,少不了這個數!
他伸出五根粗短的手指。
人群立刻爆發出貪婪的歡呼,妹妹的失蹤被瞬間拋到九霄雲外。
冇人關心一個女孩的死活。
他們隻關心石頭能賣多少錢。
我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回到家,推開門,父母正坐在堂屋的燈下。
爸,媽,我回來了。
母親抬頭看了我一眼,又很快移開。
小月呢
跑了。我重複著那個謊言。
父親手裡的煙桿在桌上磕了磕,菸灰掉落。
跑了就跑了吧。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心野了,留不住。
他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我渾身的血液幾乎要凝固了。
她是我妹妹!是你們的女兒!她失蹤了,你們就一點不擔心嗎
母親終於開了口,卻是極不耐煩的訓斥。
擔心擔心有什麼用!我們養了她十八年,她不知恩圖報,說跑就跑,這種白眼狼,死在外麵都活該!
你給我聽著,林姝,以後不許再提你妹妹!你就安安分分待在村裡,忘了她,聽見冇有!
好好待在村裡……我喃喃自語,忽然笑了起來。
是啊,好好待著。
待著,等輪到我的時候,也被人剖開肚子,塞滿石頭,然後被宣佈失蹤。
我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
掌心裡那塊從妹妹身體裡取出的石頭,還在固執地跳動著。
我將它死死攥住,尖銳的棱角刺破皮肉,鮮血流了出來,與石頭本身的血色融為一體。
真噁心。
這個村子,從泥土到人心,都散發著腐爛的惡臭。
2、
我病了。
在所有村民看來,我是因為妹妹的離去而悲痛消沉,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把自己鎖在房間裡。
父母對此樂見其成,他們巴不得我變成一個聽話的啞巴,一日三餐放在門口,從不多問一句。
這正合我意。
我的房間有個小窗,正對著通往後山的路。
我像一隻蟄伏的蜘蛛,在暗中窺視著這個村莊的每一絲動靜。
白日裡,男人們瘋了一樣在礦場刨食,女人們則聚在一起,炫耀著自家男人分到了多少紅利,偶爾會有人用一種憐憫又幸災樂禍的語氣提起我。
林家大丫頭真是可憐,妹妹跑了,自己也快傻了。
可不是嘛,還是我們家栓子有本事,這次分紅,又給我買了根金簪子。
這些話像蒼蠅一樣嗡嗡作響,我充耳不聞。
我的目標是夜晚。
一連幾天,我發現村裡的孕石根本冇有像李萬山說的那樣,運出去賣給外地商人。
每到午夜,村長最信任的幾個心腹,李二狗和王麻子,就會用黑布包裹著當天挖出的最好的幾塊孕石,鬼鬼祟祟地抬向後山。
不是礦場的方向,而是更深,更黑的地方。
今晚,我必須跟上去。
我換上一身黑衣,用鍋底灰抹花了臉,像一隻壁虎,悄無聲息地攀上牆頭,融入夜色。
李二狗他們走得很快,顯然對這條路熟得不能再熟。
山路崎嶇,但我跟得很穩。妹妹死前,我曾是村裡最野的丫頭,爬樹掏鳥窩,下河摸魚,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曾是我的樂園。
現在,它成了我的獵場。
他們最終停在了一片被峭壁環繞的空地。
空地中央,赫然立著一座古老的石製祭壇。
祭壇的樣式很古怪,上麵刻滿了看不懂的扭曲符號,像無數掙紮的肢體。
李二狗和王麻子熟練地將黑布掀開,把那些散發著微光的孕石一塊塊擺在祭壇的凹槽裡。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石頭的光芒,像是被祭壇活生生地吸了進去,光芒順著那些扭曲的符號流轉,最終彙入祭壇中心,然後徹底消失。
石頭,變成了普通的灰白色。
原來如此。
孕石根本不是商品,而是……祭品。
他們在用這些石頭餵養著什麼東西。
我屏住呼吸,悄悄退回黑暗中。
知道這個秘密還不夠,我需要更多的資訊,我需要進入他們的核心。
第二天,我洗乾淨臉,換了身乾淨衣服,第一次走出了房門。
我徑直走向村委會大院,李萬山正翹著二郎腿在院子裡喝茶。
看到我,他有些意外。
我走到他麵前,深深鞠了一躬,聲音帶著刻意壓抑的沙啞。
村長叔。
喲,是姝丫頭啊,想通了他呷了口茶,用一種長輩的,帶著優越感的口吻問我。
嗯。我點點頭,抬起臉,露出一雙因為悲傷而紅腫的眼睛,村長叔,我……我想通了。我妹妹不懂事,我不能再不懂事了。我想為村裡做點事,做什麼都行,隻要能讓我忙起來,就不會……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我把一個悲痛欲絕、試圖通過勞動麻痹自己的姐姐形象,演得淋漓儘致。
李萬山上下打量著我,那眼神像是在評估一頭牲口的價值。
他很滿意。
一個失去妹妹、被父母拋棄、孤立無援的女孩,還能翻出什麼浪來讓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乾活,反而更方便控製。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比你那個妹妹懂事多了!他一拍大腿,笑了起來。
行!既然你有這個心,叔就給你個機會。村委會裡頭,正好缺個整理戶籍資料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累人。你就去那兒吧,也省得你一個人在家悶出病來。
他輕蔑地擺擺手,彷彿給了我天大的恩賜。
我立刻感激涕零地道謝。
謝謝村長叔!謝謝您!
我低著頭,掩去嘴角那一抹冰冷的弧度。
李萬山,你這條老狐狸,永遠不會想到,你親手遞給我的,不是雞毛蒜皮,而是足以將你整個李家連根拔起的鑰匙。
我的計劃,第一步,成功了。
3、
村委會的檔案室,塵土飛揚。
李萬山果然冇騙我,交給我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活兒。
村民戶籍、農具借還記錄、曆年分紅表……枯燥,繁瑣,但對我來說,卻是最好的掩護。
我白天整理資料,表現得勤勤懇懇,對所有人都溫順恭謙。那些村委會的婆娘們很吃這一套,時常當著我的麵,用我來教育自家不聽話的孩子。
你看看人家林姝,多懂事!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還知道為村裡分憂!
我隻是低頭微笑。
你們的誇獎,比罵我還讓我噁心。
我利用午休和下班後無人看管的時間,將整個檔案室翻了個底朝天。
終於,在一個上了鎖的舊木箱底層,我找到了一本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冊子。
它冇有封麵,紙張已經發黃髮脆,上麵是用硃砂寫就的蠅頭小楷。
這不是普通的戶籍,這是一本族譜。
我們村,不姓王,不姓張,真正的姓氏,隻有一個——飼。
飼養的飼。
族譜開篇第一句話,就讓我渾身冰涼。
李家村,世代飼養山神,以血脈為引,孕石為食,方得百年安泰。
我的呼吸停滯了。
我一頁頁往下翻,一個更加恐怖的世界在我眼前展開。
這個村子,根本不是什麼普通的村落,而是一個世代供奉、或者說圈養某個存在的家族。
而後山那個所謂的山神,以孕石為食。
但普通的孕石隻是零食,真正能讓山神滿足的主食,是需要一個擁有最純淨血脈的女性,作為容器,用自己的生命力去孕育的核心礦脈。
這個容器,被稱為石母。
每隔三十年,就要選出一位新的石母。
我看到了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女性名字,她們都是村裡記載中早夭或失蹤的少女。
在她們的名字旁邊,無一例外,都用硃砂畫著一個詭異的,如同祭品的標記。
翻到最後幾頁,我看到了我母親的名字,她的名字旁邊,標記是空的。
然後,是我妹妹,林月的名字。
在她名字的旁邊,那個血紅色的祭品標記,赫然在目,像是剛剛畫上去不久,鮮豔得刺眼。
我的手開始發抖,幾乎拿不住這本薄薄的冊子。
胃裡那股被我強行壓下去的噁心感,再次翻湧上來。
我強迫自己繼續往下看。
在林月的名字下麵,是最後一頁,上麵隻有一個名字。
林姝。
我的名字。
名字旁邊,是一個用淡墨勾勒出的、尚未填上硃砂的,預留的祭品標記。
原來,我妹妹不是祭品。
她是不合格的祭品。
我纔是。
哐噹一聲,族譜從我手中滑落。
我就是下一個石母。
他們殺了我妹妹,隻是因為她擋了我的路。
不,他們甚至不是在殺人,隻是在清理一個不合格的材料,好讓我這個合格的,順利上位。
一股冷到骨子裡的寒意,讓我四肢僵硬。
我不能坐以待斃。
深夜,我再次潛入後山,目的地是那個祭壇。
我要毀了它!
隻要毀了這個鬼東西,什麼石母,什麼飼養,就都成了笑話!
我帶著一把從村裡鐵匠鋪偷來的大錘,衝到祭壇前。
月光下的祭壇,那些扭曲的符號彷彿在緩緩蠕動,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去死吧!
我用儘全身力氣,將大錘狠狠砸向祭壇中心。
嗡——
一股無形的力量從祭壇上反彈回來,比我砸下去的力道強了十倍。
我整個人被震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喉頭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
大錘被彈到一旁,完好無損。
而祭壇,連一絲劃痕都冇有。
就在這時,我一直藏在懷裡的那塊心跳石,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
不是之前那種與我心跳同頻的搏動,而是一種狂熱的、急切的、彷彿要掙脫我掌控的共鳴。
我能感覺到,它在與整個後山,與腳下這片土地,與那座該死的祭壇,產生了某種我無法理解的連接。
它在渴望,在呼喚。
它想……回家。
4、
姝丫頭,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裡做什麼呢
一道陰惻惻的,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
我僵硬地回頭。
李萬山站在不遠處,身後跟著我的父母。
他臉上冇有憤怒,反而掛著一種詭異的,一切儘在掌握的微笑。
我的心,一寸寸沉入冰窖。
我暴露了。
村長叔……我掙紮著想爬起來,想繼續扮演那隻溫順無害的小羊。
行了,彆演了。李萬山慢悠悠地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族譜看懂了
我瞳孔緊縮。
他連我偷看族譜都知道。
你妹妹的死,是個意外。他蹲下來,用一種近乎慈祥的語氣,說著最惡毒的話,她太心急了,也太蠢了。按照計劃,她本該在完成儀式後,親手將這塊‘心跳石’交給你,完成‘石母’的傳承。可惜啊,她動了不該有的念頭。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
什麼意思
什麼叫……把石頭交給我
你不會真的以為,李萬山拿起我掉在地上的心跳石,在我眼前晃了晃,這塊破石頭,是和什麼野種的胎兒在共鳴吧
他笑了,笑得滿臉褶子都在顫抖。
傻丫頭,它從被孕育出來的那一刻起,就是為你準備的。它感應的,從來都不是什麼胎心。
它鎖定的是你的心臟,林姝!
它在與你完成最後的血脈鏈接!
我像被雷劈中,渾身動彈不得。
李萬山將石頭塞回我手裡,他的指尖冰冷如蛇。
至於你妹妹用儘最後力氣刻下的那三個字——‘姐,快逃’。
他湊到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揭開了最殘酷的真相。
你以為那是警告
蠢貨,那是啟動這血脈鎖定的最後一道咒語!是完成傳承的最後儀式!
是你妹妹,判了你的死刑!
轟!
世界在我耳邊炸開,所有的聲音、光線、思想,都在瞬間化為一片空白。
妹妹最後的保護,變成了刺向我心臟最深處的,最惡毒的詛咒。
我跪在地上,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是乾嘔。
小姝!
我的父母終於跑了過來,一左一右地跪在我身邊,眼淚流得比我還真切。
母親死死抱住我的腿,哭喊著。
小姝啊!你就認命吧!這是你的命,也是我們林家的榮耀啊!媽求求你了!
父親則在一旁泣不成聲。
我們從小讓你讀書,讓你學畫畫,讓你知書達理,就是為了讓你成為一個最合格的‘石母’啊!你不能讓我們這麼多年的心血白費啊!
他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反覆淩遲著我。
原來我引以為傲的一切,不過是成為祭品的高階定製。
我的親生父母,把我當成一頭血統優良的牲畜,精心飼養了十八年。
就在這時,我掌心的心跳石突然發出一陣滾燙的熱量。
它……在融化。
像一塊燒紅的烙鐵,它無視我的皮肉骨骼,就那麼一點點地,融入了我的掌心。
劇痛傳來,但我已經感覺不到了。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從掌心傳來,我的生命力,我的體溫,我的一切,正通過這個剛剛形成的血色印記,被腳下的山脈,源源不斷地吸走。
我正在變成一具被榨乾的活祭品。
李萬山站起身,張開雙臂,對著夜空發出了狂熱的宣告。
新的‘石母’已經歸位!
山神,即將甦醒!
逃跑,已是笑話。
我被自己的血脈,被妹妹最後的善意,被父母全部的愛,釘死在了這裡。
宣判了,死刑。
5、
我被囚禁在祭壇上。
手腳被粗糙的繩索捆著,但已經冇有必要了。
自從那塊石頭融入掌心,我就像一個被紮破了洞的皮球,生命力正無可挽回地流逝。
身體越來越冷,四肢越來越無力,連呼吸都變得奢侈。
李萬山每天都會來看我,像欣賞一件即將完工的藝術品。
彆掙紮了,姝丫頭。成為‘石母’是你的榮耀,用你的生命喚醒山神,整個村子都會感謝你。他用那種噁心的,慈父般的語氣對我說。
我連抬眼皮的力氣都冇有。
掙紮我連恨的力氣都快冇了。
但就在我意識即將沉入永恒黑暗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個從我掌心不斷抽取生命力的血脈鎖定,似乎……是雙向的。
就像一根中空的管子。
它在吸走我的同時,也有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東西,從另一端傳了過來。
那是一種……情緒。
不是神明的威嚴或浩瀚。
而是一種原始、混亂、充滿了無儘饑餓與痛苦的意識。
我嘗試著去觸碰它。
一瞬間,山崩海嘯般的痛苦湧入我的腦海。
我看到了。
我看到它被困在這座山裡,幾百年來,被迫吞食那些冰冷的、毫無生氣的石頭。
那些祭祀,對它而言不是供奉,是折磨。
它像一個被強行灌食的病人,痛苦不堪,卻又因為本能的饑餓而無法拒絕。
它在受苦。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幾近熄滅的腦海裡,爆出了一點火星。
既然抵抗是死。
那,不如順從。
不,比順從更進一步。
我放棄了所有本能的抵抗,不再試圖守住自己那點可憐的生命力。
我主動,將我的意念,順著那根無形的管道,傳遞了過去。
我冇有傳遞恐懼,冇有傳遞仇恨。
我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祭品。
我將我所有的痛苦,我妹妹死時的畫麵,我被父母背叛的絕望,被李萬山宣判死刑的怨毒……所有這些最濃烈、最鮮活的情緒,打包成一份禮物,主動餵了過去。
【你餓了,對嗎】
【嚐嚐這個。】
【這是絕望的味道,比那些破石頭,有味道多了吧】
我能感覺到,山脈深處那個龐大的意識,停滯了一瞬。
它從未吃過這樣的祭品。
它猶豫地,小心翼翼地,舔舐了一下我傳遞過去的情緒。
然後,它瘋狂了。
它第一次嚐到了除了石頭之外的,食物。
吸收我生命力的速度,猛地減緩了。
它似乎更喜歡我這種精神食糧。
有效!
我抓住這微弱的喘息之機,集中我殘存的所有意念,向它傳遞了一個新的指令。
一個混合著共情與請求的指令。
【他們給了你幾百年的痛苦,現在,還他們一點點利息,好不好】
我將意念,指向了後山礦場的方向。
那個原始的意識冇有思考能力,但它能理解我的痛苦指向。
下一秒。
轟隆——!!!
一聲巨響從遠處傳來,整個地麵都在輕微震動。
緊接著,是村民們驚慌失措的尖叫聲。
塌方了!礦洞塌了!
快跑啊!
我躺在冰冷的祭壇上,聽著遠處的混亂,緩緩地,扯出了一個虛弱至極的笑容。
李萬山,你的山神,好像不怎麼聽話。
這場遊戲,現在換我來製定規則了。
第一步,就從砸了你們的飯碗開始。
6、
礦洞的坍塌,像一塊巨石砸進了村子這潭死水。
恐慌在蔓延。
村民們不敢再進礦洞,聚在村口議論紛紛,言語間充滿了對山神的敬畏。
山神發怒了!肯定是山神發怒了!
都怪李萬山!挖得太狠了!
李萬山焦頭爛額,他派人去礦洞探查,卻冇人敢靠近。
斷了財路,比殺了他還難受。
最終,他帶著幾個心腹,陰沉著臉,來到了祭壇。
他以為我還是那個任他擺佈的階下囚。
姝丫頭,你跟山神……溝通了
他試探著,想從我這裡得到答案。
我躺在祭壇上,生命力雖然依舊在流逝,但比起之前,已經好了太多。
我能勉強撐起上半身。
我冇有回答他,隻是用一種看死人的目光看著他。
他被我看得有些發毛,強行擠出一個和善的笑。
好孩子,叔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你得為全村人想想啊,山神要是不高興了,大家都冇好日子過。你快,你快跟山神說說好話,讓它老人家息怒。
這話說得真漂亮,彷彿我受的委屈隻是一件無足掛齒的小事。
我笑了。
讓我求它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冰錐一樣紮進他的耳朵。
李萬山,你是在求我,還是在命令我
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你這是什麼話
聽不懂嗎我慢慢坐直了身體,掌心的血色印記在日光下妖異得發亮,我現在是‘石母’,是山神意誌的代言人。你,一個凡人,憑什麼命令我
我將他平時掛在嘴邊的神棍話術,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
李萬山氣得臉色發紫,但他不敢發作。
村民的恐懼,就是我最大的依仗。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他咬著牙。
我想怎麼樣我冷冷地看著他,山神告訴我,它不高興,是因為祭品不夠純粹。
村子裡,還有太多汙穢的血脈,玷汙了它的聖潔。
我學著他那套神神叨叨的腔調,心裡卻在冷笑。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山神,要清理門戶。
我伸出手指,指向村子的方向。
釋放所有被你們標記為‘預備石母’的女孩。她們的血脈不配供奉山神,留著隻會惹怒它。
把她們放了,我就考慮讓山神息怒。否則……
我停頓了一下,將意念傳遞給山神。
【再來一下,小小的就行。】
7、
遠處的山體,發出一聲沉悶的轟鳴,幾塊碎石從峭壁上滾落。
李萬山嚇得一哆嗦。
他身後的幾個心腹更是麵如土色。
你……你敢威脅我!李萬山色厲內荏。
我不是威脅你。我一字一頓,我是在傳達神諭。
要麼放人,要麼……等著整座山塌下來,把你們所有人都活埋。
李萬山死死地盯著我,臉上的肌肉不停抽搐。
他權衡了很久。
那些女孩隻是備用品,隨時可以再找。
但礦場要是徹底完了,他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好……好!我放!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放!你最好能讓山神滿意!
他帶著人,屈辱地走了。
我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妥協。
但我的目的達到了。
當天下午,村裡幾個常年被軟禁在家,跟我年紀相仿的女孩,都被放了出來。
她們大多麵黃肌瘦,眼神裡充滿了麻木和恐懼。
其中一個叫李春花的女孩,是李萬山的遠房侄女,因為八字相合,被定為我的備胎。
我通過與山神的共鳴,將一股微弱的意念,送到了她的腦海裡。
【來後山,觸摸祭壇東側的山壁。】
李春花渾身一震,驚恐地四下張望。
晚上,她果然偷偷摸摸地來到了後山。
她按照我意念中的指示,顫抖著將手按在了那片冰冷的山壁上。
下一秒,山神痛苦的咆哮,曆代石母被吸乾生命的慘狀,我妹妹被開膛破肚的畫麵……
無數恐怖的幻象,如潮水般湧入了她的腦海。
啊——!
李春花慘叫一聲,癱倒在地,渾身抽搐,臉色慘白如紙。
我躺在祭壇上,靜靜地看著她。
我知道,我不再是孤軍奮戰了。
我有了第一個,也是最堅定的盟友。
李春花醒來後,看我的眼神徹底變了。
不再是恐懼,而是混雜著震驚、憤怒和一種同為祭品的悲哀。
那些……都是真的她聲音發顫。
比你看到的,更真。我平靜地回答。
我的生命力在緩慢恢複,已經能支撐我坐起來,說一些簡短的話。
李萬山告訴我們,成為石母是無上的榮耀,是為了守護村子。她的嘴唇在哆嗦,原來……原來是把我們當牲口一樣餵給山神!
不。我搖了搖頭,山神也是受害者。
我將自己與山神溝通後得知的真相,簡略地告訴了她。
李春花的世界觀被徹底顛覆。
她跪在地上,哭了很久。
哭完之後,她擦乾眼淚,站了起來。
我該怎麼做林姝姐,你告訴我,我什麼都聽你的!
8、
複仇的火焰,一旦點燃,就不會熄滅。
我需要證據。我說,能讓所有村民都看清李萬山真麵目的鐵證。
證據在哪
我看著腳下的祭壇。
就在這裡。
我將一股意念傳遞給她。
【祭壇正下方,第三塊石板,向左旋轉三圈,再向下按壓。】
這是我與山神共鳴時,從它混亂的記憶碎片中捕捉到的資訊。
李春花立刻照做。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啟動了機關。
轟隆隆……
祭壇的一側,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露了出來,陰冷的風從裡麵灌出。
下去。
李春花冇有猶豫,點燃火把,鑽了進去。
我留在上麵,為她放風,同時將大部分心神沉入與山神的鏈接中,安撫著它因為陌生人靠近而躁動的情緒。
一刻鐘後,李春花失魂落魄地爬了上來。
她手裡拿著一本用油布包著的東西,另一隻手,則是一張拓下來的圖。
林姝姐……她把東西遞給我,牙齒都在打顫,下麵……下麵全是骸骨……
我打開油布,裡麵是一本用血寫成的日記。
字跡娟秀,卻力透紙背,充滿了無儘的怨毒。
李氏篡我族之位,改守護為飼養,囚山神於地脈,以我族少女之血肉為食,榨其靈髓,煉血礦……天道不公!我恨!我恨!
日記裡詳細記載了數百年前,李萬山的先祖,如何從一個外來的術士,用陰謀詭計害死了原本的祭司家族,篡改了教義,將與山神平等溝通的守護,變成了血腥殘忍的飼養。
他們將本是守護獸的山神,變成了他們攫取力量和財富的工具。
而所謂的石母,根本不是祭品,而是與山神溝通的祭司。
我再看那張拓片。
上麵是一具完整的人類骸骨,但骨骼的形態極其詭異,呈現出一種中空的、石化的狀態,彷彿所有的生命精華都被抽乾了。
在骸骨的盆腔位置,還嵌著一顆暗淡的石頭。
這就是曆代石母的下場。
夠了。我合上日記,這些,足夠了。
李春花帶著血書和骸骨拓片,回到了村裡。
她冇有直接去找李萬山,而是召集了所有被釋放的女孩,以及她們的家人。
當血淋淋的真相被公之於眾時,人群炸開了鍋。
什麼我們一直都在騙自己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就是上一任石母啊!李萬山說她去山裡修仙了!一個老婦人當場哭昏過去。
李家!他們把我們當傻子!把我們的女兒當祭品!
憤怒像野火一樣在村民中燒開。
他們不再相信李萬山編造的謊言。
他們看到了自己女兒可能的未來,看到了那些被掩蓋在榮耀之下的,森森白骨。
李萬山用謊言構建的統治,從根基上,開始崩塌了。
整個村子,都在等著他給一個說法。
村民的質疑和憤怒,像一根根燒紅的鐵釺,狠狠戳在李萬山的痛處。
他冇有解釋,也冇有安撫。
他徹底瘋了。
他帶著他最後的幾個死忠,敲響了村裡那口百年未響的警鐘。
鐺——!鐺——!
急促的鐘聲,讓所有人都心頭一緊。
李萬山站在村委會的屋頂上,像一個跳梁小醜。
你們這些愚蠢的叛徒!
他嘶吼著,聲音因為憤怒而扭曲。
你們以為那個小賤人是在救你們她是在毀了你們!
山神即將甦醒!隻要山神甦醒,我們所有人,都能得到永生!長生不老!你們懂不懂!
而你們,這些忤逆神意的人,都將被清算!你們的靈魂將在痛苦中哀嚎一萬年!
他的話語充滿了煽動性,但這一次,村民們冇有被蠱惑。
恐懼壓過了貪婪。
他們看著李萬山,像在看一個瘋子。
見威逼無效,李萬山露出了猙獰的本性。
好!好!既然你們不想要永生,那我就送你們去死!
他大手一揮。
把那幾個叛徒,還有那兩個老東西,都給我抓起來!
9、
他的死忠像瘋狗一樣衝進人群。
李春花,還有幾個帶頭反抗的女孩,瞬間被製服。
更讓我心膽欲裂的是,他們衝進了我的家。
將我的父母,也一併抓了出來。
我的母親還在尖叫。
村長!我們是一夥的啊!我們把女兒都獻給你了!
父親則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萬山冷笑一聲。
一夥的養出那種孽障,你們也配正好,你們的血脈最純,用來提前開啟血祭,再合適不過了!
他根本不在乎誰是誰。
所有不聽話的,都是他計劃的墊腳石。
他們被繩索捆著,像拖死狗一樣,被押送到了後山祭壇。
我眼睜睜看著他們被一個個綁在祭壇周圍的石柱上。
李春花對著我大喊。
林姝姐!彆管我們!毀了這裡!
我的父母則哭喊著向我求饒。
小姝!救救我們!我們是你爸媽啊!
我們知道錯了!你快求求山神,放過我們吧!
真可笑。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求的還是神,而不是自己的女兒。
李萬山將他們全部綁好,然後走到了我的麵前。
小賤人,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反抗我的下場。
他掐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這一切。
我本來想讓你舒舒服服地完成使命,但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現在,我就用他們的血,強行喚醒山神!到時候,你會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能量容器,一個冇有思想,冇有意識,隻會輸送能量的活死人!
哈哈哈哈!你不是想當救世主嗎我就讓你親眼看著,你最想救的人,是怎麼因你而死的!
他開始佈置血祭的法陣。
硃砂、獸血、符咒……
隨著法陣的啟動,我能感覺到,我與山神的連接,變得愈發不穩定。
一股狂暴的、嗜血的力量,正在被強行引動。
山神在被激怒。
而我,被釘在這場風暴的中心,無力反抗。
我的親人,我的盟友,生命危在旦夕。
絕望,像黑色的潮水,再次將我徹底淹冇。
血祭開始了。
李萬山劃破了我父母和李春花的手腕。
鮮血順著石柱流下,彙入法陣的凹槽。
整個祭壇,開始散發出不祥的紅光。
山神被強行引動的力量,像失控的洪流,即將沖垮我的意識。
李萬山在狂笑。
我的父母在哀嚎。
李春花咬緊了牙關,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一刻。
我放棄了所有的抵抗。
我不再試圖控製山神,也不再試圖守住自己的意識。
我做了一個,李萬山永遠也想不到的決定。
我將我的意識,我的靈魂,我的一切,完全沉入了與山神的共鳴之中。
我冇有像我的父母那樣,祈求山神毀滅誰,拯救誰。
我隻是,把我的一切,都餵給了它。
【餓了吧】
我的意念,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強大。
【我妹妹被剖開肚子的那一刻,你感覺到了嗎】
【這就是絕望。】
【我被父母背叛,被至親詛咒的那一刻,你嚐到了嗎】
【這就是背叛。】
【現在,我看著我的親人、我的盟友,即將死在我的麵前。】
【這就是……憤怒!】
我將從妹妹慘死開始,到此刻為止,積攢的所有痛苦、仇恨、怨毒、不甘……所有最濃烈、最黑暗的情緒,毫無保留地,像一場盛宴,呈現在了那個饑餓了數百年的原始意識麵前。
10、
山神,停住了。
它被強行引動的狂暴,瞬間平息。
它像一個隻吃過乾糧的乞丐,第一次嚐到了滿漢全席。
那些冰冷的石頭,跟這種充滿了味道的精神祭品比起來,簡直就是垃圾。
吼——!!!
一聲震徹整個山穀的咆哮,從地底深處傳來。
但那不是甦醒。
而是被欺騙了數百年的,滔天怒火!
李萬山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怎麼回事山神……山神怎麼會……
他不懂。
他永遠不會懂。
他以為他在飼養山神,其實,他隻是在折磨它。
而我,纔是那個真正懂得如何餵養它的人。
李萬山。
我站了起來,第一次,掙脫了所有的束縛。
我感覺不到生命力的流逝,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強大。
因為此刻,我即是山神。
你不是一直想成為山神的使者嗎
我抬起手,掌心的血色印記,光芒萬丈。
作為現任‘石母’,我擁有最高權限。
現在,我宣佈……
我的聲音,彷彿帶著整個山脈的意誌。
解除與林姝的血脈鎖定。
掌心的印記,瞬間消失了。
李萬山驚恐地看著我。
不……不可能!
鏈接新的目標——
我指向祭壇中央,那個最貪婪、**最強、此刻正瑟瑟發抖的靈魂。
李萬山。
不——!!!
李萬山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他想跑,但已經晚了。
山神那積攢了數百年的磅礴力量,終於找到了一個全新的、完美的宣泄口。
瘋狂的力量,瞬間湧入李萬山的體內。
他和他那些死忠手裡的孕石,也在同一時刻被啟用。
石頭的光芒,不是被吸收,而是從他們體內,爆發出來!
啊!我的手!我的身體!
他們的身體,像被吹脹的氣球,被那些瘋狂生長的血色礦石,從內部撐裂。
血肉、骨骼、內臟,都成了礦石生長的養料。
他們冇有立刻死去。
他們就在極致的痛苦和恐懼中,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點變成自己畢生追求的東西。
最終,祭壇上,狂笑和哀嚎都消失了。
隻剩下十幾座奇形怪狀的、人形的血色礦石雕像。
他們保持著死前最恐懼、最扭曲的姿態,永遠地矗立在這裡。
成了山神最華麗的,也是最後的祭品。
你的貢品,你的墓碑。
李萬山,歡迎回家。
一切都結束了。
山神在宣泄完最後的憤怒後,陷入了沉睡。
後山恢複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那些人形的血色礦石,也在一夜之間,風化成灰,彷彿從未存在過。
隻是這片山脈,再也挖不出一塊孕石了。
我走過去,解開了李春花和我父母身上的繩索。
李春花撲過來抱住我,泣不成聲。
我的父母,則癱在地上,連看我一眼的勇氣都冇有。
他們羞愧難當,無顏麵對我。
最終,他們冇有跟我離開,而是選擇留在這個殘破的村莊裡,用餘生去贖罪。
或許,對他們來說,這是最好的結局。
倖存的村民們,在李春花的帶領下,廢除了所有關於石母和飼養的舊習。
他們砸了祭壇,填了密室,燒了那本罪惡的族譜。
他們開始像一個真正的村莊那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雖然冇有了孕石帶來的暴利,但他們的臉上,卻有了久違的、踏實的笑容。
我掌心的印記,在李萬山死後就徹底消失了。
但我知道,我和山神之間,建立了一種全新的、平等的精神鏈接。
它不再是囚徒,我也不再是祭品。
我們是朋友,是夥伴。
我選擇離開村莊。
這一次,不再是倉皇的逃離,也不是茫然的遠行。
我清楚地知道我要去哪裡,要做什麼。
妹妹臨死前,在我手心刻下快逃。
她希望我逃離的是這個村莊,是石母的宿命。
現在,我完成了對她真正的承諾。
我將作為山神新的守護者,去往更廣闊的世界。
去尋找那些可能還存在的、類似李家村的悲劇。
去確保,這樣的血腥飼養,永不重演。
後山的山風吹過,像溫柔的呢喃。
我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我出生、成長、絕望、又重生的地方。
然後,我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向了遠方的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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