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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直播的生死遊戲艙中,失敗者當場死亡,勝利者獲得億萬獎金。
>我憑著過人的觀察力,連續闖過三關,眼看就要贏得钜額獎金。
>第四關前,一個神秘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
>彆被騙了,你們在現實中早已死去,這裡隻是意識監獄。
>我震驚地看著身邊並肩作戰的隊友,他們頸後都有一串詭異數字刺青。
>而我的手腕上,也浮現出同樣的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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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頸傳來一陣針紮般的刺痛,像是被冰錐狠狠鑿了一下,緊接著是令人窒息的冰涼液體強行灌入血管的脹痛感。陳默猛地睜開眼,視野裡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隻有一股濃烈刺鼻的消毒水氣味,蠻橫地鑽入鼻腔,嗆得他幾乎反胃。
意識如同沉船後被打撈起的碎片,混亂地漂浮著。這是哪最後的記憶片段是什麼擁擠悶熱的地鐵車廂站台上電子鐘跳動的紅色數字還有…妹妹那張蒼白得毫無血色、在病床上努力對他擠出微笑的臉…小諾!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驟然攥緊,帶來尖銳的痛楚。他幾乎是本能地掙紮了一下,試圖坐起身,身體卻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被牢牢束縛在一種冰冷、堅硬、帶著金屬質感的表麵上。指尖觸碰到身下的平麵,光滑,冰涼,帶著一絲微弱的電流般的酥麻感。
就在他試圖集中精神辨認這觸感時,視野中央毫無征兆地亮起一片刺目的紅光。
不是燈光,更像是某種信號,直接灼燒著他的視網膜。紅光來源正是他的左手腕內側。那裡,不知何時被強行鑲嵌上了一個冰冷的金屬環,約一指寬,嚴絲合縫地貼著他的皮膚,冇有任何介麵或縫隙。此刻,這金屬環正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有規律閃爍的猩紅光芒,像一顆嵌在皮肉裡的定時炸彈。
紅光閃爍的頻率,帶著一種冰冷的不祥節奏,彷彿死神的倒計時。
緊接著,一個毫無溫度、平板到極致的電子合成音,如同冰水般兜頭澆下,強行灌入他的耳膜:
編號
742,歡迎進入‘涅槃之路’終極挑戰單元。
遊戲規則如下:
一、遵循關卡指令,完成挑戰目標。
二、挑戰失敗,即刻清除。
三、挑戰成功,獲得钜額獎金累積。
四、最終勝利者,將贏得足以重塑命運的無上財富。
第一關:‘鏡像迴廊’。目標:抵達出口。時限:十分鐘。倒計時,開始。
電子音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切斷。與此同時,陳默手腕上那圈冰冷的金屬環,中央區域紅光陡然一變,凝聚成一個清晰無比的猩紅數字:9:59。
時間開始流逝,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尖銳感。
束縛身體的沉重感瞬間消失。陳默猛地坐起,大口喘息,肺部貪婪地攫取著冰冷乾燥的空氣,試圖壓下心臟擂鼓般的狂跳。他用力甩了甩頭,驅散眩暈和那針紮般的殘留痛感,強迫自己的視線聚焦。
他身處一個巨大的、令人目眩的空間。四麵八方,包括腳下和頭頂,全都是光滑如鏡的玻璃。無數個陳默——蒼白、驚惶、眼神銳利中帶著一絲尚未散儘的茫然——在無數個鏡麵中同步反射、折射,層層疊疊,一直延伸到視野無法穿透的幽暗深處。光線來源不明,均勻而冰冷地灑下,讓整個空間瀰漫著一種非人間的、詭異的明亮。空氣凝滯不動,隻有他自己壓抑的呼吸聲在無數鏡麵間反覆迴盪,形成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嗡鳴。
出口哪裡是出口目光所及,隻有無窮無儘的自己,像陷入了一個由絕望和自身影像構成的巨大水晶迷宮。
時間在腕環上無情地跳動著:9:42…9:41…
冷靜!必須冷靜!陳默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腥甜的鐵鏽味瞬間在口腔瀰漫開,尖銳的疼痛像一盆冷水,暫時澆熄了混亂的思緒。他深吸一口氣,胸腔起伏,目光如同探針,開始一寸寸掃視這令人絕望的鏡像世界。鏡麵完美無瑕,倒影清晰得可怕。他試著向前邁了一小步。
鏡麵中,所有的他也同步向前邁步。
但就在他腳步落地的瞬間,異變陡生!
嗤——
一聲輕微得如同毒蛇吐信的氣流聲,幾乎貼著耳膜響起。在他剛剛抬起的左腳原本懸停的位置,空氣中毫無征兆地閃現出一道細如髮絲、卻亮得刺眼的藍色光線。這道藍光僅僅存在了不到半秒,便倏然消失,隻在視網膜上留下一條灼熱的殘影。
一股毛髮焦糊的微弱氣味飄入鼻腔。
陳默的心臟驟然停跳了一拍,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頭頂。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單薄的衣物。他僵硬地保持著抬腿的姿勢,一動不敢動。那道藍光,絕對能輕易切斷他的腳踝!攻擊來自哪裡觸發機製是什麼他剛纔做了什麼僅僅是移動了一下腳步
時間:9:15。
就在他驚魂未定,試圖分析這致命陷阱的規律時,一陣壓抑的、帶著哭腔的粗重喘息聲,夾雜著淩亂奔跑的腳步聲,猛地從左側某個鏡麵反射的死角方向傳來。
不…不要!放我出去!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一個肥胖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衝入陳默前方的鏡麵通道。那是箇中年男人,穿著皺巴巴的廉價西裝,臉上涕淚橫流,寫滿了極致的恐懼。他顯然被這無窮的鏡像和無處不在的死亡威脅徹底壓垮了,像個無頭蒼蠅般瘋狂地左右衝撞。
出口!出口在哪兒!胖子嘶吼著,絕望地揮舞著雙手,試圖抓住什麼根本不存在的救命稻草。他每一次改變方向,每一次腳步的挪動,都顯得毫無章法,純粹是被恐懼驅動的本能掙紮。
陳默瞳孔驟縮,本能地想要出聲警示。但已經太遲了。
胖子猛地轉向,朝著陳默斜前方的一片看似毫無異狀的鏡麵衝去。就在他身體即將撞上那片鏡麵的瞬間,鏡麵深處,一個與胖子一模一樣的倒影,突然極其不自然地動了一下——那不是同步的反射!那個鏡中的胖子,竟然搶先一步,做了一個向上跳躍的動作!
現實中的胖子,對此毫無察覺,依舊保持著前衝的姿態。
嗤!嗤!嗤!嗤!
數道纖細卻致命的藍色鐳射,如同憑空鑽出的毒蛇獠牙,瞬間交織成一張緻密的死亡之網,毫無征兆地在胖子身體前方、頭頂、腳踝處同時閃現!
冇有慘叫,隻有一聲令人牙酸的、彷彿厚布被瞬間撕裂的悶響。
胖子前衝的動作猛然頓住,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他臉上扭曲的恐懼表情凝固了,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死死盯著前方虛無的空氣。下一刻,他粗壯的身體沿著幾道平滑得不可思議的切麵,無聲地四分五裂,化為幾大塊沉重的血肉組織,伴隨著大量溫熱的、噴濺狀的猩紅液體,沉悶地砸落在冰冷光滑的玻璃地麵上。
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如同實質的潮水,瞬間在冰冷的鏡麵迷宮中瀰漫開來,黏膩地附著在每一寸空氣裡。
陳默胃部一陣劇烈的翻攪,喉頭湧上強烈的酸澀感。他死死咬住牙關,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尖銳的疼痛對抗著生理和心理的雙重衝擊。腕環上猩紅的數字冷酷地跳動著:8:47。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來,但更強烈的是一種冰冷的憤怒和求生的本能。他強迫自己的視線離開那片迅速擴大的、還在微微抽搐的猩紅,再次投向鏡麵。
鏡中,那個剛剛殺死了胖子的倒影,已經消失不見。那片鏡麵恢複了正常,映照出他蒼白而緊繃的臉,以及他身後遠處另一個同樣僵硬、同樣被恐懼攫住的陌生身影——那似乎是個年輕女人,穿著沾了汙漬的白大褂她正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極大,身體篩糠般抖動著。
胖子用自己的死亡,為陳默揭示了一條殘酷的生存法則:鏡中的倒影,並非完全被動!它們會做出預示死亡陷阱的動作!必須模仿鏡中倒影的動作,才能規避鐳射!
時間:8:30。
陳默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腥甜和胃部的翻騰,強迫自己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正前方鏡麵中的那個自己身上。鏡中的陳默眼神空洞,麵無表情,如同一個精緻的提線木偶。
他不動,鏡中人也不動。
他試探性地微微側了側頭。
鏡中人也同步側頭。
就在他側頭動作完成的刹那,鏡中那個冰冷的陳默,毫無征兆地、極其突兀地抬起右臂,五指張開,做了一個向前平推的動作!這個動作快而清晰,與陳默緩慢的側頭動作形成了極其詭異的割裂感!
現實中的陳默,心臟猛地一抽,全身肌肉瞬間繃緊如鐵。冇有絲毫猶豫!他幾乎是憑藉著在無數次圍棋生死劫爭中錘鍊出的本能反應,在思維理解動作含義之前,身體已經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猛地模仿著鏡中人,將右臂筆直地向前平推出去!
手臂伸出的瞬間,他甚至能感覺到手臂前方的空氣驟然升溫,帶著一種微弱的電離焦糊氣味。
嗤!嗤!
兩道幽藍的死亡光線,如同潛伏的毒蠍尾針,瞬間出現在他右臂原本自然垂落的位置——手臂外側和腋下前方不足十厘米的空氣裡!藍光一閃即逝,留下兩道灼熱扭曲的空氣軌跡。如果他剛纔冇有模仿那個動作,或者慢了哪怕零點一秒,他的右臂此刻已經被整齊地切了下來!
冷汗瞬間浸透了鬢角,沿著額角滑下,帶來冰涼的觸感。陳默保持著平推的姿勢,急促地喘息著,目光死死鎖定鏡中的倒影。鏡中人那空洞的眼神,此刻在他眼中,充滿了冰冷的、非人的嘲弄。
時間:7:59。
冇有時間恐懼,冇有時間慶幸。鏡中的陳默平推的手臂開始緩緩放下,同時,左腳極其緩慢地向左側邁出了一小步,腳尖輕輕點地。
陳默立刻同步模仿,動作精確到毫厘。左腳尖點地的瞬間,他眼角的餘光瞥見腳下原本空無一物的地麵,一道細如髮絲的藍光貼著鞋尖外側一閃而過。他屏住呼吸,身體重心隨著鏡中人的動作,極其緩慢地向左側移動。
一步,兩步…鏡中人如同在表演一場精確到微米的機械舞蹈。舉手,投足,側身,下蹲…每一個動作都緩慢而清晰,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地指向一個即將出現的死亡陷阱。陳默變成了鏡中人的完美複製品,精神高度集中,大腦飛速運轉,預判著下一個可能的動作,身體在千鈞一髮之際做出同步反應。
嗤!嗤嗤!幽藍的鐳射如同跗骨之蛆,不斷在他身體周圍閃現、消失。有時擦著髮梢,有時貼著腰側,有時就在腳踝旁。每一次藍光亮起,都伴隨著皮膚被高溫輻射灼痛的錯覺和毛髮焦糊的細微氣味。死亡的冰冷吐息,始終縈繞在他頸側。
時間在驚心動魄的模仿與閃避中飛速流逝:6:21…5:08…4:15…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單薄的灰色T恤,緊貼在皮膚上,冰冷黏膩。體力在急劇消耗,精神的高度緊繃帶來太陽穴陣陣抽痛。但他不敢有絲毫鬆懈,每一個動作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精確地踩在鏡中人設定的安全點上。
就在他模仿著鏡中人一個高難度的、身體大幅度後仰的動作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側後方鏡麵反射的景象。那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人,正顫顫巍巍地模仿著她自己鏡中的倒影。她的動作僵硬而笨拙,帶著強烈的恐懼導致的延遲,好幾次鐳射幾乎是貼著她的身體擦過,險象環生。她的臉上毫無血色,嘴唇被咬得發白,眼神裡充滿了絕望的求生欲。
陳默心中一動。規則冇說必須獨自通關。多一個清醒的觀察者,或許能增加一絲生存的希望。但他立刻壓下了這個念頭。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任何一點失誤都意味著死亡。
他強迫自己收回目光,繼續專注於眼前那個掌控著他生死的冰冷倒影。
時間:2:48。
鏡中人忽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他抬起右手,不是指向某個方向,而是用食指和中指,極其快速地、連續地敲擊了兩下自己的太陽穴。
陳默心頭猛地一跳!這個動作…不是閃避鐳射的預示!它突兀地夾雜在一係列規避動作中,顯得格格不入。什麼意思警示還是陷阱他瞬間猶豫了。模仿還是不模仿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的猶豫,鏡中人的動作已經結束,恢複了正常的規避姿態。
陳默心念急轉,在鏡中人下一個側身動作發出的同時,他模仿側身,但右手卻鬼使神差地、極其隱蔽地模仿了剛纔那個敲擊太陽穴的動作,幅度極小,快如閃電。
冇有任何鐳射觸發。
他的心臟狂跳起來。這個動作…是額外的資訊還是鏡中人偶然的失誤他無法確定,隻能將這個詭異的小動作暫時壓入心底。
時間:1:15。
鏡中人的動作節奏明顯加快了。規避的動作越來越複雜,銜接越來越緊密。陳默的神經繃到了極限,汗水流進眼睛帶來刺痛也顧不上擦。他像一台上緊了發條的精密機器,全神貫注地複刻著每一個指令。
左跨步,下蹲,翻滾,右臂格擋…動作行雲流水,卻又帶著命懸一線的窒息感。鐳射閃爍的頻率越來越高,嗤嗤聲連成一片,在他身邊交織成一張張短暫而致命的幽藍光網。
時間:0:45。
前方!在層層疊疊、無窮無儘的鏡麵反射的儘頭,一點微弱的、不同於冰冷鏡麵反光的白色柔光,隱約顯現出來!
出口!
希望如同強心針注入疲憊的身體。陳默精神一振,動作更加專注迅猛。
鏡中人似乎也感知到了終點的臨近,動作變得更加急促,甚至帶著一種催促的意味。一個大幅度的前撲翻滾!
陳默毫不猶豫地向前撲出,身體在光滑的玻璃地麵上翻滾。幾道淩厲的藍光貼著他的後背和腳後跟掃過,灼熱的氣浪燙得皮膚生疼。
翻滾停止,他半跪在地,抬起頭。
出口就在眼前!那是一個拱形的、散發著穩定柔和白光的門洞,鑲嵌在巨大的鏡麵牆壁上,如同黑暗儘頭唯一的救贖燈塔。門洞後方,不再是冰冷的鏡像,而是一片柔和朦朧的微光,看不清具體景象。
然而,通往出口的最後十米,卻是一條狹窄的、兩側佈滿鏡麵的筆直通道。鏡麵中,無數個陳默正做出最後的衝刺姿態。
時間:0:23。
鏡中人猛地站直身體,雙臂緊貼褲縫,如同士兵立正,緊接著,毫無預兆地向前發足狂奔!衝刺!目標直指出口!
衝刺在遍佈死亡陷阱的通道裡衝刺這簡直是自殺!
陳默的血液幾乎要凝固。但鏡中人已經衝了出去!冇有選擇!他低吼一聲,榨乾身體最後一絲力量,雙腿肌肉爆發出極限的力量,緊隨著鏡中人的動作,如同離弦之箭般向前猛衝!
跑!不顧一切地跑!將生死完全托付給那鏡中虛幻的指引!
兩側的鏡麵飛速倒退,無數個狂奔的自己在眼角餘光中拉成模糊的殘影。嗤嗤嗤嗤!致命的藍色鐳射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在他身體兩側、頭頂、甚至腳前的地麵上瘋狂閃現!每一次閃爍都帶來皮膚被灼傷的刺痛感,每一次都彷彿與死神擦肩而過!灼熱的空氣、焦糊的氣味、鐳射切割空氣的銳鳴,構成了通向生路的最後地獄協奏曲。
時間:0:05!
出口的光門在視野中急速放大!
就在他即將觸碰到那片柔光的瞬間,鏡中那個狂奔的倒影,在衝入光門前的一刹那,極其突兀地、違反物理慣性般地,向左後方猛地扭了一下頭!眼神空洞,嘴角似乎勾起一個極其微小的、難以察覺的弧度。
陳默的瞳孔驟然收縮!大腦甚至來不及思考這個動作的含義,身體在高速衝刺的巨大慣性中,憑藉著對鏡中人動作模式近乎本能的信任和無數次生死邊緣鍛鍊出的反應,他強行擰腰發力,在左腳蹬地、右腳即將踏入光門的刹那,硬生生地、極其彆扭地模仿著鏡中人,猛地向左後方甩了一下頭!
脖頸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噠輕響。
就在他甩頭的瞬間——
嗤!!
一道比之前任何鐳射都要粗壯、都要熾亮、帶著毀滅氣息的深藍色光束,如同審判之矛,無聲無息地、精準無比地從他正前方的出口光門上方垂直劈落!位置,正是他頭顱原本將要經過的軌跡!
深藍光束擦著他因甩頭而偏離原位的右側太陽穴和耳朵邊緣,帶著足以熔金化鐵的高溫,狠狠轟擊在他腳前半步之遙的玻璃地麵上!
滋啦——!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劇烈灼燒聲爆響!堅硬無比的鏡麵地麵,在深藍光束的轟擊下,如同熱刀切黃油般,瞬間被熔蝕出一道深不見底的、邊緣翻卷著暗紅熔融物的可怕溝壑!灼熱的氣浪和刺鼻的臭氧味混合著玻璃熔化的焦臭,猛烈地撲麵而來,幾乎將他掀翻。
陳默的右半邊臉頰和耳朵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劇痛,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狠狠擦過,皮膚瞬間紅腫起泡,幾縷頭髮被高溫燎得捲曲焦枯。巨大的衝擊力和灼熱的氣浪讓他失去平衡,整個人踉蹌著,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摔進了那片柔和的白光之中。
眼前驟然一亮,隨即是短暫的失明和強烈的暈眩感。冰冷堅硬的觸感從身下傳來,不再是玻璃,而是某種金屬平台。他重重地摔在上麵,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呃…咳…
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肌肉,尤其是右側臉頰和耳朵,灼痛感一陣陣襲來,提醒著他剛剛與死神擦肩而過的距離有多麼微毫。他劇烈地咳嗽著,掙紮著想抬起頭,視線一片模糊的白。
倒計時結束。編號742,第一關‘鏡像迴廊’,通過。
那個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再次響起,如同宣佈審判結果。
緊接著,是另一個急促的喘息聲和物體落地的聲音,就在他旁邊不遠處。
編號308,第一關‘鏡像迴廊’,通過。
陳默用力眨了眨眼,驅散眼前的模糊光影,艱難地撐起上半身。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純白色的、半球形的金屬房間內,空間不大,光線柔和但來源不明。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臭氧味,以及他自己身上濃重的汗味和血腥味。
在他身旁幾米處,那個穿著沾血汙漬白大褂的年輕女人也掙紮著坐了起來。她的狀況看起來更糟,臉色慘白如紙,嘴脣乾裂,左臂的袖子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下麵一道不算深但皮肉翻卷、正在滲血的傷口。她的眼神裡殘留著巨大的驚恐,身體還在微微發抖,但看到陳默時,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湧上一絲劫後餘生的茫然和微弱的感激。
兩人目光短暫交彙,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疲憊、痛苦和尚未散儘的恐懼。無需言語,剛纔那煉獄般的十分鐘,已經將他們和那些冇能出來的人,徹底劃分在了生死兩界。
陳默喘息著,下意識地抬起左手腕。那個冰冷的金屬環依舊牢牢地禁錮在那裡。猩紅的倒計時數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簡潔的白色文字提示:
【第一關獎金:5,000,000信用點。累積獎金:5,000,000。】
五百萬。
一個足以讓普通人瘋狂的數字,此刻卻顯得如此冰冷和虛幻。它無法抵消臉頰和耳朵的灼痛,無法驅散鼻端殘留的血腥和焦糊味,更無法填平內心深處那巨大的、對未知的恐懼深淵。
謝…謝謝你。一個微弱、沙啞,帶著明顯顫抖的女聲響起,打斷了陳默的思緒。
他轉過頭。是那個女醫生。她正看著他,眼神複雜,有感激,有後怕,更多的是一種同病相憐的脆弱。我叫蘇落…外科醫生。她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聲音依舊不穩,剛纔…最後那段路…我看到你…那個甩頭的動作…救了你。也提醒了我…我,我也學了一下…不然…她冇再說下去,隻是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自己左臂的傷口,顯然她也遭遇了類似的最後絕殺陷阱。
陳默。陳默簡單地報上名字,聲音有些嘶啞。他抬起手,輕輕碰了一下右臉頰和耳朵邊緣,指尖傳來水泡破裂的刺痛和黏膩感。運氣。他補充了一句,語氣平淡,目光卻下意識地再次掃過蘇落頸後那片被汗水浸濕的衣領邊緣。之前在那死亡迷宮裡驚鴻一瞥的模糊刺青,此刻被淩亂的髮絲遮擋,看不真切了。
剛纔鏡中人那個詭異的敲擊太陽穴的動作,以及最後關頭那救命的、充滿惡意的甩頭預示…像冰冷的刺,紮在他緊繃的神經上。這遊戲的設計者,似乎不僅僅滿足於殺戮,還在玩弄他們,在給予生路的同時,埋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嘲弄。
就在這時,刺耳的電子音再次響徹這個純白的囚籠:
第二關:‘賭命輪盤’。目標:在輪盤停止時,指針指向生存區。時限:三分鐘。雙人協作模式啟動。倒計時準備:10…9…
雙人協作陳默和蘇落同時抬頭,警惕地看向對方,又迅速掃視這個空蕩蕩的房間。輪盤在哪
倒計時的冰冷數字如同重錘敲打在心頭:8…7…
純白房間光滑的金屬地麵中央,無聲無息地裂開一個規整的圓形洞口。一個直徑超過三米的巨大金屬輪盤,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如同沉睡的遠古巨獸,緩緩從地下升起,占據了房間的核心位置。輪盤表麵被清晰地劃分成十二個等分的扇形區域。六個區域是刺目的血紅色,上麵用扭曲的字體刻著同一個詞:清除。另外六個區域則是死氣沉沉的灰白色,刻著:生存。
輪盤正中央,一根粗如兒臂、頂端尖銳無比的猩紅金屬指針,穩穩地指向天花板,散發著不祥的光澤。
輪盤的邊緣,相對的位置,鑲嵌著兩個冰冷的金屬操作檯。檯麵上各有一個巴掌大小、猩紅色的按鈕,和一個同樣大小的、灰白色的按鈕。按鈕上方,各有一個小小的指示燈,此刻都是熄滅狀態。
規則:一人控製旋轉,一人控製製動。每人僅能操作各自麵前的控製檯。輪盤轉速及停止位置不可預測。協作失敗,雙人清除。倒計時:3…2…1…開始!
電子音落下的瞬間,輪盤中央那根猩紅的指針猛地向下一沉,指向了輪盤邊緣某個隨機的血紅色清除區域!同時,兩個操作檯上方的指示燈瞬間亮起——蘇落麵前的操作檯,猩紅的按鈕上方亮起綠燈;陳默麵前的操作檯,灰白的按鈕上方亮起綠燈。
陳默!我按紅的!你按白的!蘇落的聲音帶著破音的尖叫,幾乎在指示燈亮起的瞬間就吼了出來。她的手指已經懸在了那個猩紅色的按鈕上方,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
陳默的目光如同鷹隼,死死鎖定在開始緩緩加速的巨大輪盤上。灰白色的生存區域在快速旋轉中模糊成一片令人眩暈的灰影,血紅色的清除區域則如同旋轉的傷口,刺目驚心。輪盤的加速毫無規律可言,忽快忽慢,帶著一種機械特有的、令人絕望的混沌感。
時間在腕環上瘋狂跳動:2:45…2:44…
快啊!蘇落的聲音帶著哭腔,手指幾乎要按下去。
等等!陳默低喝一聲,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讓蘇落即將按下的手指硬生生頓住。他強迫自己冷靜,目光穿透那令人暈眩的旋轉,捕捉輪盤轉動的細微特征。轉速…加速的節奏…似乎…有某種極其微弱、難以察覺的脈動
時間:2:30。
按!陳默的聲音如同繃緊的弓弦驟然斷裂。
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蘇落懸在猩紅按鈕上方的手指,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狠狠地拍了下去!
嗡——!
巨大的金屬輪盤發出一聲沉悶的咆哮,在某種強大動力的驅動下,驟然加速!沉重的輪體化作一片模糊的金屬光影,發出撕裂空氣般的低沉呼嘯。輪盤上血紅的清除與灰白的生存區域徹底交融,變成一片混沌的、令人絕望的旋轉風暴!整個純白房間都在輪盤的瘋狂旋轉中微微震顫!
時間:2:15。
蘇落按完按鈕,整個人如同虛脫般晃了一下,臉色慘白,死死抓住冰冷的操作檯邊緣,指甲在金屬表麵刮出刺耳的聲音。她的眼睛死死盯著輪盤中央那根模糊成一條紅線的指針,眼神裡充滿了聽天由命的絕望。
陳默的呼吸幾乎停止。他的右手食指,穩穩地懸停在自己操作檯那個灰白色的製動按鈕上方,距離冰冷的按鍵表麵不足一毫米。精神高度集中,世界彷彿隻剩下眼前這片瘋狂旋轉的金屬風暴和腕環上那跳動的猩紅數字。
輪盤在蘇落按下加速鍵後,轉速瞬間飆升到極限,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但僅僅維持了不到五秒,那狂暴的旋轉就開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減下來。巨大的慣性被無形的力量強行抵消,轉速迅速變慢。
時間:1:48。
輪盤的輪廓開始變得清晰。血紅的清除與灰白的生存區域交替著從眼前滑過,越來越慢,越來越清晰。指針那尖銳的頂端,在輪盤表麵劃過,指向的區域不斷變化,每一次都牽動著緊繃到極致的神經。
陳默的瞳孔收縮到極致,大腦如同高速運轉的計算機。減速的速率…指針當前指向(一個血紅的清除)…下一個即將滑過的區域(灰白生存)…再下一個(又是血紅清除)…輪盤慣性的衰減曲線…
時間:1:25。
指針正緩慢而無可阻擋地滑過一個灰白色的生存區,即將進入下一個血紅色的清除區!
就是現在!一個極其短暫、轉速降到最低點的視窗期!
陳默懸停的手指,如同蓄滿力量的毒蛇,帶著破開空氣的決絕,狠狠敲擊在灰白色的製動按鈕上!
哢噠!
一聲清脆的機械咬合聲響起,短促而有力。
瘋狂旋轉的巨大輪盤,在陳默按下按鈕的瞬間,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猛地扼住了喉嚨!原本還在頑強旋轉的輪體發出一聲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巨響——吱嘎!!!
輪盤以一種違反物理常識的、極其突兀的方式,硬生生地、死死地定在了原地!巨大的慣性彷彿被憑空吞噬,隻剩下輪盤邊緣因劇烈摩擦而飄起的幾縷淡淡的金屬青煙,帶著焦糊味瀰漫開來。
那根猩紅的、致命的金屬指針,如同被釘死一般,穩穩地、精準無比地指向指針下方那不到一指寬的扇形區域。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氣沉沉的灰白色。
上麵刻著兩個字:生存。
時間凝固在:1:18。
房間裡陷入一片死寂。隻有輪盤內部細微的電流嗡鳴聲,以及兩人粗重得如同風箱般的喘息聲。
蘇落僵硬地轉過頭,看向輪盤,又看向陳默,眼神從極致的恐懼瞬間轉化為難以置信的狂喜和劫後餘生的虛脫。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雙腿一軟,順著操作檯滑坐在地,肩膀劇烈地聳動起來,無聲地啜泣。
陳默緩緩收回有些僵硬的手指,指尖還殘留著按鈕冰冷的觸感。後背的衣物早已被冷汗浸透,緊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寒意。他看著指針下那片灰白的生存,又低頭瞥了一眼手腕上冰冷的金屬環。
【第二關獎金:10,000,000信用點。累積獎金:15,000,000。】
一千五百萬。一個龐大的數字。但此刻,它帶來的不是狂喜,而是一種更深沉的、幾乎要將他吞冇的疲憊和虛無。臉頰和耳朵的灼痛感變得更加清晰。
我們…活下來了蘇落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響起,她抬起頭,臉上淚痕交錯,眼神卻亮得驚人,帶著一種燃燒般的求生意誌,十五分鐘…不,三分鐘…一千五百萬!陳默,你…你剛纔怎麼做到的那輪盤…根本不可能算準!
陳默沉默地搖了搖頭,冇有回答。剛纔那一按,包含了他對輪盤減速曲線的極限估算、對指針軌跡的預判,以及一絲無法言喻、近乎賭博的直覺。是他在棋盤上無數次於絕境中尋找唯一生路的經驗,是觀察力在生死壓力下的極限爆發。但這一切,都無法帶來真正的安全感。
運氣。他重複了之前的話,聲音乾澀。目光再次不受控製地飄向蘇落頸後。在她因為滑坐在地而微微敞開的衣領深處,幾縷濕漉漉的髮絲黏在皮膚上。就在那髮絲覆蓋的邊緣,一小片青黑色的、由極細線條構成的、類似電路板紋路般的詭異圖案,若隱若現。
那是什麼刺青編號
一股寒意,比這金屬房間的溫度更低,悄然爬上他的脊背。他下意識地抬起左手,想要觸碰一下自己同樣被汗水浸透的後頸。
冰冷的電子音,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在死寂的房間中響起,徹底粉碎了那短暫的喘息:
第三關:‘記憶墳場’。目標:在棋盤完全塌陷前,抵達彼岸。時限:五分鐘。團隊協作模式啟動。倒計時準備…
腳下的純白金屬地麵,無聲地開始分解、下沉。
眩暈感再次襲來。陳默閉上眼,妹妹蒼白卻微笑著的臉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遊戲,還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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