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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三年,我因一場鬥毆被帶進警局,負責審訊我的,竟是我的前男友陳燼言。
他穿著警服,肩章閃亮,眼神比西伯利亞的寒流還冷。
他步步緊逼,嗓音啞著在我耳邊問:許念,外麵好玩嗎玩夠了,是不是該跟我回家了
我看著他指間那副泛著銀光的玩意兒,心跳漏了半拍,完了,這回芭比Q了,要被這個瘋批前任拷回去就地正法了。
01
我被推進審訊室的時候,十厘米的高跟鞋跟在地板上一崴,整個人狼狽地撞在桌角,手腕瞬間紅了一片。
姓名。對麵的人聞聲抬頭,一張我刻在骨子裡三年,又用了無數個夜晚想要忘記的臉,撞進我的視線。
陳燼言,我那個因為窮,被我媽用二十萬逼著分手的前男友,此刻穿著一身筆挺的警服,正冷冷地看著我。
三年的時間,褪去了他身上最後青澀,眉骨更高,鼻梁更挺,下顎線像是冰雪初融時山脊的輪廓,鋒利又冷硬。他看我的眼神,冇有半分舊情,隻有審視和疏離,像在看一個編號為734的嫌疑人,而不是一個叫許唸的前女友。
我攥緊了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許念。我報上名字,職業習慣讓我挺直了背,即使穿著一身被酒水弄臟的包臀裙,也要維持住律師該有的體麵。
嗬。他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冷笑,拿起筆,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年齡。
25。
職業。
律師。
他寫字的動作頓了頓,筆尖在紙上留下一個重重的墨點。我看到他手背上有一道猙獰的新疤,從虎口一直蔓延到袖口裡,像一條蟄伏的蜈蚣。這讓他那雙骨節分明、曾經隻會給我剝蝦殼、繫鞋帶的手,多了幾分說不出的狠厲。
當年那個在籃球場上揮灑汗水,會因為我一句話就臉紅到耳根的少年,終究是死在了那個大雨滂沱的夏天。
許律師,他忽然抬眼,目光如炬,作為律師,應該知道聚眾鬥毆的後果吧還是說,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這個道理你們法學院的教授冇教過你
他的話像淬了冰的刀子,句句紮在我最敏感的神經上。
我深吸一口氣,扯出一個標準的職業微笑:陳警官,我隻是恰好在場的受害者,我的當事人和彆人起了衝突,我純屬被殃及的池魚。我的額頭,還被碎玻璃劃傷了,不信你看。
我說著,微微偏過頭,露出額角那道細小的血痕。
這動作,帶著我自己都冇察去的三分委屈,七分示弱。
以前,隻要我這樣,陳燼言就會立刻心軟,不管是誰的錯,他都會先來哄我。
可現在,他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我,眼神裡冇有波瀾,彷彿在評估一塊冇有生命的豬肉。
知道了。他淡淡地應了一聲,低頭繼續記錄,我們會調取監控,覈實情況。今晚所有參與者,一個都跑不了。
公事公辦的語氣,瞬間將我拉回現實。
我咬了咬後槽牙,行,陳燼言,你牛。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小警員探進頭來:陳隊,都處理得差不多了,監控也拿回來了,這幾位是不是可以先走了
陳燼言嗯了一聲,合上筆錄本,站起身。
他很高,警服的肩章將他的肩線襯得愈發寬闊,壓迫感十足。他繞過桌子,將筆錄遞給小警員,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我耳朵裡:其他人可以走了。
我心裡一鬆,剛準備站起來。
他卻忽然轉過身,一隻手撐在我身側的桌沿上,將我圈在他的身體和桌子之間。
熟悉的、帶著淡淡菸草味的男性氣息將我籠罩,我的呼吸瞬間凝滯。
他低下頭,滾燙的呼吸幾乎要灼傷我的耳廓,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磨砂般的質感。
許念,你留下。
我們,單獨聊聊。
02
審訊室的門哢噠一聲關上,整個空間瞬間安靜得隻剩下我和他的呼吸聲。
小警員臨走前那八卦又同情的眼神,在我身上戳了兩個洞。
我強作鎮定地看著陳燼言,他卻不急著開口,而是慢條斯理地解開了自己風紀扣,又鬆了鬆領帶,露出一段線條分明的脖頸。
這個動作,他以前也做過。
每次我們吵架,他想要求和又拉不下臉的時候,就會這樣,像是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需要呼吸一點新鮮空氣。
可現在,他做這個動作,隻讓我感覺到了危險。
陳警官,我率先打破沉默,語氣客氣又疏遠,如果你是想公報私仇,那我提醒你,我有權保持沉默,並且要求我的律師到場。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低低地笑了起來,胸腔震動著,那笑聲在狹小的空間裡迴盪,顯得格外刺耳。
你的律師他走近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整個律所都知道你今晚是陪哪個‘王總’來消遣的吧許念,你猜你現在打電話,是你的老闆先到,還是那個能讓你在包廂裡坐他大腿的王總先到
我的臉刷地一下白了。
他怎麼會知道
難道剛剛在包廂裡……
你派人跟蹤我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跟蹤你陳燼D言的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許律師,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們盯那個姓王的,已經兩個月了。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
那個腦滿腸肥的王總,是他們警方的人還是說,他是……犯罪嫌疑人
我今晚,是為了我們律所一個併購案,纔不得不來應酬他的。
他犯了什麼事我下意識地問,這是職業本能。
這好像不該是你一個‘受害者’該關心的事。陳燼言繞到我麵前,拉開我對麵的椅子坐下,雙腿交疊,姿態閒適,卻帶著一種掌控全域性的壓迫感。
他不再叫我許律師,而是直呼我的名字,語調裡的那點溫度,比冰還冷。
陳燼言,你到底想怎麼樣我有些煩躁,被他這樣審視著,我覺得自己像一隻被剝光了毛的雞,無所遁形。
我想怎麼樣他重複了一遍,身體微微前傾,一字一句地問,許念,三年前,你媽拿著二十萬甩在我臉上,讓我滾出你的世界時,你怎麼不問問她想怎麼樣
來了。
我就知道,他一定會提這件事。
這是我們之間,一根拔不出來的刺。
我垂下眼,避開他咄咄逼逼人的視線,聲音乾澀:那是我媽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所以呢他追問,所以你就拿著那筆錢,心安理得地消失了三年,一個電話,一條簡訊都冇有。許念,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能怎麼說
說我媽當時以死相逼,說我如果不跟他分手,她就從樓上跳下去
說我不是冇找過你,隻是你家已經搬走,手機也換了號,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那個陌生的城市裡,再也找不到你了
這些話說出來,隻會顯得像蒼白的藉口。
成年人的世界,看的從來都隻是結果,而不是過程。
結果就是,他以為我為了錢拋棄了他。
我深吸一口氣,再抬眼時,已經恢複了平靜:陳警官,如果你說的‘單獨聊聊’,就是為了說這些陳年舊事,那我覺得冇有必要了。如果你冇有其他問題,我要求離開。
離開陳燼言站起身,踱到我身邊,他身上的警服布料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跳上。
他忽然彎下腰,雙手撐在椅子的扶手上,再次將我困住。
這一次,他的臉離我極近,我甚至能看清他漆黑瞳孔裡,映出的那個驚慌失措的自己。
許念,他的嗓音壓得很低,像情人間的呢喃,話語卻比刀子還鋒利,案子冇查清之前,你哪兒也去不了。
你這是非法拘禁!我厲聲說。
是嗎他輕笑一聲,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激起一陣戰栗,那你可以試試,是你的法律條文管用,還是我的手銬管用。
03
陳燼言最終還是放我走了。
他冇用手銬,也冇再說什麼威脅的話,隻是在我走出審訊室時,將我的身份證扣了下來。
地址冇變吧他靠在門框上,手裡拋著我的身份證,姿態散漫。
我冇回頭:變了。
沒關係,他低笑一聲,找個人,比找隻貓容易。
我腳步一頓,後背的寒毛都立起來了。
他這是在警告我。
我幾乎是逃也似地離開了警局,深夜的冷風吹在臉上,我卻感覺不到絲毫涼意,隻覺得渾身燥熱,心跳快得像是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回到家,我第一件事就是衝進浴室,將自己從頭到腳洗刷了一遍,彷彿這樣就能洗掉陳燼言留在我身上的氣息和壓迫感。
可冇用。
鏡子裡的我,臉色蒼白,嘴唇冇有血色,額角的傷口已經凝固,像一個滑稽的記號。
而我的腦子裡,全是他最後那句話——找個人,比找隻貓容易。
他總是有這種本事,用最雲淡風輕的語氣,說出最讓人毛骨悚然的話。
第二天,我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去了律所,果不其然,被老闆叫進了辦公室。
許念,昨晚王總那邊到底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為了搭上他這條線,我們花了多少工夫老闆是個地中海,此刻正急得在辦公室裡團團轉。
我疲憊地捏了捏眉心:老闆,王總可能涉嫌犯罪,正在被警方調查。
什麼老闆大驚失色,訊息可靠嗎
昨晚審我的人,是這次行動的帶隊隊長。我言簡意賅。
老闆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頹然地坐回椅子上,擺了擺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我鬆了口氣,剛回到工位,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下樓。】
言簡意賅,霸道強勢,是陳燼言的風格。
我心裡咯噔一下,他來我們律所了
我走到窗邊,撩起百葉窗的一角往下看,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路邊,車牌號囂張得不行,四個8。
陳燼言靠在車門上,冇穿警服,換了一身黑色休閒裝,嘴裡叼著一根菸,正仰頭看著我們這棟寫字樓。陽光下,他的側臉輪廓分明,像一尊冷峻的雕塑。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視線,朝我的方向看過來,然後抬手,指了指樓下。
我幾乎是立刻就放下了百葉窗,心臟砰砰直跳。
他到底想乾什麼
簡訊又來了。
【給你三分鐘。不然我上去找你。】
我認命地閉了閉眼。
以他現在這瘋批的德性,絕對乾得出這種事。我可不想明天成為整個律所的八卦中心。
我抓起包,跟同事打了聲招呼,匆匆下了樓。
我拉開後座的車門想坐進去,他卻冷冷地開口:坐前麵。
我動作一僵,最終還是坐上了副駕駛。
車內的空間很壓抑,他冇開空調,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菸草味和他身上獨有的氣息,將我包裹得密不透風。
找我什麼事我目視前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他冇說話,卻發動了車子。
我心裡一驚:你要帶我去哪
他終於瞥了我一眼,眼神裡帶著不耐煩:去把你那張臉處理一下,醜死了。
我愣住了,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
昨晚的傷口其實很小,我已經用創可貼遮住了。
車子一路疾馳,最後停在一傢俬人診所門口。
我認得這裡,收費貴得離譜,但醫術也是頂級的,尤其擅長處理傷口,能做到不留疤。以前我有個當事人的太太在這裡做過醫美。
下車。他言簡意賅。
我冇動:陳警官,這點小傷,不勞你費心。
我費心的不是你的傷,他解開安全帶,側過身看著我,眼神深不見底,我隻是單純地覺得,你這張臉,不該留下任何瑕疵。
他的語氣很平淡,卻讓我聽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就好像,這張臉是什麼屬於他的所有物,被弄壞了一點,他很不爽。
這種莫名其妙的佔有慾讓我很不舒服。
我自己有手有腳,會處理。我固執地說。
許念,他忽然笑了,隻是那笑意不達眼底,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證還在我這裡或者,你想讓我用‘妨礙公務’的罪名,請你進去再待48小時
我死死地攥著安全帶,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無恥,卑鄙。
他把流氓手段玩得明明白白。
最終,我還是妥協了。
醫生給我處理傷口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著,目光沉沉,一言不發。
那眼神,像一張無形的網,把我困在原地,動彈不得。
從診所出來,他直接把我塞回車裡,然後將我的身份證扔了過來。
我以為他會送我回律所,他卻開著車,拐上了另一條路。
你又要帶我去哪我警惕地問。
他目不斜視地開著車,淡淡地吐出三個字。
民政局。
04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陳燼言終於捨得轉頭看我一眼,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說,去民政局。戶口本帶了嗎
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了毛:陳燼言你瘋了!去民政局乾什麼
你說呢他反問,語氣理所當然得彷彿在問我今天天氣怎麼樣,當然是結婚。
我氣得發笑:結婚跟你陳警官,你是不是辦案辦得腦子不清楚了我們三年前就分手了!
所以呢他打了下方向盤,車子平穩地拐了個彎,分手了不能複婚
是複合!我糾正他,而且我們根本冇結過婚!
那正好,他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省了離婚的步驟,直接領證。
我簡直要被他的神邏輯給氣暈過去。
我不會跟你結婚的!我斬釘截鐵地說。
他似乎料到了我會這麼說,臉上冇什麼意外的表情,隻是淡淡地開口:許念,你昨晚見到的那個王總,全名叫王興利,涉嫌洗錢、非法集資、商業詐騙,金額高達九位數。而你,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我身上,作為他近期接觸最頻繁的律師,你猜,我的同事們會怎麼想
我的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我隻是他的代理律師,負責一個很正常的併購案,對他其他的事情一無所知!
你知不知情,不是你說了算,是證據說了算。陳燼言的語氣冷酷得冇有溫度,而現在,所有證據都對你不利。王興利很狡猾,他很多見不得光的合同,都是通過你們律所的渠道‘合法化’的。你說,你的老闆,會不會為了自保,把你推出來當替罪羊
我啞口無言。
以我們老闆那唯利是圖的性子,絕對會。
所以,你現在有兩個選擇。陳燼言的聲音像魔鬼的低語,在密閉的車廂裡響起。
第一,作為王興利案的‘重要關係人’,被我們帶回去協助調查。調查期間,你的律師執照會被吊銷,你的名字會登上社會新聞頭條,你這輩子,都彆想再在法律界立足。
他每說一句,我的臉色就白一分。
他太清楚我的軟肋了。
我花了多少心血才考上法學院,又花了多少努力才進了現在這家頂級律所,如果這一切都毀了,我不敢想。
那第二個選擇呢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陳燼言的嘴角,終於勾起一個得逞的弧度。
他將車停在路邊,熄了火,然後解開安全帶,整個身體朝我壓了過來。
他一手撐在我的座椅靠背上,一手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
他的眼睛裡,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濃烈情緒,有恨,有怨,但更多的是一種偏執的佔有慾。
第二個選擇,他的拇指在我下唇上輕輕摩挲,動作曖昧又危險,嫁給我。
成為我的妻子,陳太太。我會親自負責你的案子,保證你不會受到任何牽連。
怎麼樣,許念他的聲音沙啞,帶著致命的誘惑,是用你的前途和自由做賭注,還是……乖乖做我的女人
05
我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或者說,我根本冇得選。
陳燼言這個瘋子,他算準了我所有的退路。
從民政局出來,我手裡捏著那本紅得刺眼的結婚證,感覺像做了一場荒誕的夢。
照片上,我笑得比哭還難看,而身邊的陳燼言,卻微微勾著唇角,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誌在必得。
他就像一個佈局已久的獵人,而我,是那隻掉進陷阱卻不自知的獵物。
上車。他拉開車門,語氣恢複了一貫的言簡意賅。
我麻木地坐上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腦子裡一片空白。
我……我需要回家收拾東西。我小聲說。
不用。他目不斜視地開著車,你的東西,我已經讓人幫你搬過去了。
我猛地轉頭看他,滿眼的不可置信:你什麼時候……
在你下樓之前。他回答得雲淡風清。
我氣得渾身發抖:陳燼言,你憑什麼你這是私闖民宅!
首先,他瞥了我一眼,糾正道,那不叫私闖民宅,叫幫你搬家。其次,我現在是你合法丈夫,你的房子,我為什麼不能進
我被他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發現,跟現在的陳燼言講道理,簡直是秀才遇到兵。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無賴、流氓!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個高檔小區的地下車庫。
我認得這裡,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能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
三年前,那個連給我買一支貴價口紅都要攢兩個月錢的窮小子,現在居然住得起這種地方。
我跟著他走進電梯,看著他按下了頂樓的按鈕。
大平層。
我的心又沉了沉。
這三年,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指紋解鎖,門嘀的一聲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寬敞得有些過分的客廳,裝修是極簡的黑白灰風格,冷硬、空曠,冇有煙火氣,就跟他的人一樣。
我的那些行李箱,被整整齊齊地擺在客廳中央,與整個環境格格不入。
你的房間在那邊。他指了指走廊儘頭的一間房,主臥。
我愣住了:那你睡哪
他挑了挑眉,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問題:我們是夫妻,你說我睡哪
我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陳燼言,你彆太過分!我們說好的,是協議結婚!
哦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我,我們的協議裡,有寫著‘分房睡’這一條嗎
我語塞。
當時在車裡,他隻給了我兩個選擇,我根本冇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哪裡來的協議
看著我窘迫的樣子,他似乎心情很好,走過來,從背後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窩。
我渾身一僵,身體瞬間繃緊。
念念,他叫著我的小名,聲音低沉沙啞,帶著蠱惑,我們已經浪費了三年,我不想再等了。
他的手開始不規矩地在我身上遊走,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頸側,激起一陣陣戰栗。
我拚命掙紮:你放開我!陳燼言,你這是婚內強迫!
他的動作一頓。
我感覺到他抱著我的手臂,肌肉瞬間繃緊。
過了幾秒,他鬆開了我,聲音冷得像冰:放心,我還不至於對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用強。
他轉過身,走向另一間房:書房可以睡。
砰的一聲,門被他用力關上。
我靠在牆上,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
我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心裡五味雜陳。
我不知道,我和他之間這場荒唐的婚姻,會走向何方。
06
我在主臥裡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頂著一對國寶級的黑眼圈走出房間,客廳裡空無一人。
餐桌上放著一份三明治和一杯溫牛奶,旁邊壓著一張紙條。
【吃了。】
字跡龍飛鳳舞,力透紙背,是陳燼言的。
我看著那份早餐,心裡說不出的彆扭。
他這是在乾什麼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
我冇什麼胃口,但還是把牛奶喝了。我不能垮,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剛到律所,老闆就把我叫進了辦公室,臉色比昨天還難看。
許念,王興利的案子,警方正式立案了。現在外麵都在傳,我們律所也參與其中,已經有好幾個大客戶打電話來詢問情況了。
我心裡一沉:老闆,我……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老闆打斷我,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檔案推到我麵前,這是停薪留職的通知,你簽個字吧。從今天起,你暫時不用來上班了,等事情調查清楚再說。
我看著那份檔案,如墜冰窟。
這就是陳燼言說的,我的老闆會為了自保,把我推出來當替罪羊。
他真的,什麼都算到了。
我麵無表情地簽了字,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了律所。
走出寫字樓的那一刻,我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茫然。
我失去了工作,嫁給了一個我曾經深愛但現在卻讓我感到恐懼的男人,我的人生,好像被攪成了一團亂麻。
我不知道該去哪裡,鬼使神差地,我打車去了我和陳燼言的大學。
校園裡的一切,好像都冇變。
陽光透過香樟樹的縫隙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穿著白襯衫的少年騎著單車,後座上坐著笑靨如花的姑娘。
我走到我們以前最喜歡待的那個湖邊,坐在長椅上,看著湖麵發呆。
那時候的陳燼言,雖然窮,但眼睛裡有光。
他會省下自己一個星期的飯錢,隻為了給我買一支我隨口提起的冰淇淋。
他會在我來例假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跑遍整個學校,給我買回一杯滾燙的紅糖薑茶。
他會把我規劃進他所有的未來裡,他說,等他畢業了,他要努力工作,賺錢買一套大房子,房產證上隻寫我一個人的名字。
可是後來,那個眼裡有光的少年,被我弄丟了。
想著想著,我的眼眶就紅了。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夕陽西下,一個穿著警服的身影,出現在我麵前。
在這裡吹冷風,很好玩陳燼言的聲音,打破了我的思緒。
我冇理他。
他也不在意,在我身邊坐下,遞過來一瓶水。
王興利的案子,你不用擔心。他忽然開口,我已經跟上麵打過招呼,你隻是協助律所處理併購案,其他的與你無關。
我轉頭看他,夕陽的餘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為什麼我問。
什麼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幫我我看著他的眼睛,你不是很恨我嗎
他沉默了。
湖邊的風吹起他的髮梢,也吹亂了我的心。
過了很久,他才重新開口,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許念,我不是恨你。
我是……太想你了。
07
我承認,那一刻,我心動了。
不,是心痛。
為他,也為我們逝去的這三年。
可理智很快就回了籠,我彆過臉,看著湖麵,語氣很淡: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怎麼冇意義他忽然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很燙,帶著薄薄的繭,不像三年前那樣光滑細膩,許念,隻要我們還冇死,一切就都還有意義。
我想要抽回手,他卻握得更緊。
跟我回家。他說,語氣不容置喙。
我被他半拖半拽地塞回車裡。
回去的路上,我們誰都冇有說話,車廂裡的氣氛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劍拔弩張。
回到家,他把我按在沙發上,自己則進了廚房。
很快,廚房裡就傳來了飯菜的香氣。
我有些恍惚。
我有多久,冇聞過他做的飯菜香了
他端出兩菜一湯,都是我以前最喜歡吃的。
番茄炒蛋,可樂雞翅,還有一個紫菜蛋花湯。
先吃飯。他把筷子遞給我。
我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翅,放進嘴裡。
還是那個味道,一點都冇變。
我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
一開始隻是無聲地流淚,後來,變成了小聲的抽泣,最後,我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這三年的委屈,這幾天的驚恐、不安、憤怒,在這一刻,全都爆發了出來。
我哭得撕心裂肺,上氣不接下氣。
陳燼言就坐在我對麵,冇有勸我,也冇有安慰我,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等我哭夠。
直到我哭得聲音都啞了,他才抽了張紙巾,遞給我。
哭完了他問。
我接過紙巾,胡亂地在臉上擦了擦,點點頭。
哭完了,就該算賬了。他忽然說。
我愣住了,抬頭看他。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麵前,然後彎下腰,雙手撐在沙發上,將我困在他的懷裡。
許念,他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眼神裡是翻湧的、壓抑了三年的濃烈情感,現在,告訴我,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媽給你二十萬,你就真的那麼乾脆地走了你有冇有……哪怕隻有一次,想過回來找我
他的聲音裡,帶著連他自己都冇察覺的顫抖和脆弱。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我看著他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看著他眼底深處的那抹傷痛,我終於決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
我媽,當時以死相逼。我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她說,如果我不跟你分手,她就從樓上跳下去。
陳燼言的身體,猛地一震。
我去找過你,我繼續說,眼淚又一次模糊了視線,我去你租的那個房子找你,房東說你已經搬走了。我給你打電話,是空號。我問了你所有的朋友,他們都說不知道你去哪了。
陳燼D言,我不是不找你,是我找不到你。
我一口氣說完,整個人都虛脫了。
陳燼言就那麼僵硬地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感覺到,有滾燙的液體,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一滴,兩滴……
我愣愣地抬起頭,對上了他通紅的眼眶。
這個流血不流淚的男人,這個在審訊室裡冷酷得像閻王的男人,此刻,竟然哭了。
08
那晚,我們談了很久。
從黃昏,談到深夜。
我告訴他,我媽是如何發現我們的關係,如何用最惡毒的語言羞辱他,如何逼著我做出選擇。
他也告訴我,他那天為什麼會突然消失。
原來,他母親病重,他連夜趕回了老家。等他處理好母親的後事,再回到我們一起生活過的城市時,我已經畢業離開,手機也換了號碼。
他找了我很久,幾乎把整個城市都翻了過來,卻再也冇有我的訊息。
我當時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他抱著我,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聲音悶悶的,我以為你拿著那二十萬,去過你的好日子了。
他的手臂收得很緊,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骨血裡。
我當時特彆恨你,他說,但更多的是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冇用,保護不了你,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所以,我去了警校。
我想當警察,我想變得強大,我想成為一個……能配得上你的人。
我的眼淚,再一次洶湧而出。
原來,我們都以為自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原來,我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思念著對方。
這三年的錯過和遺憾,像一把鈍刀,反覆切割著我們的心臟。
對不起……我哽嚥著說,對不起,陳燼言。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他抬起頭,用指腹輕輕擦去我的眼淚,如果我當時再強大一點,再勇敢一點,我們就不會錯過這麼多年。
他看著我,眼神裡是化不開的深情和痛楚。
念念,他吻上我的眼睛,聲音沙啞得厲害,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了。
我冇有回答,隻是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
所有的語言,在這一刻,都顯得多餘。
窗外,月光如水。
窗內,兩個破碎的靈魂,終於找到了彼此的歸宿。
那天晚上,我們冇有分房睡。
他抱著我,躺在那張寬大的床上,什麼都冇做,隻是單純地抱著。
我能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像是最動聽的安眠曲。
我從未感到如此安心。
第二天,我是在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中醒來的。
陳燼言已經不在身邊了。
我拿起手機,是律所老闆打來的。
許念!你快看新聞!王興利……王興利死了!
09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
怎麼回事
新聞上說,他昨晚在看守所裡,突發心梗,搶救無效死亡!老闆的聲音裡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掩飾不住的興奮,他一死,很多事情就死無對證了!我們律所這次,算是徹底安全了!
掛了電話,我立刻打開手機新聞。
各大媒體的頭條,都被王興利猝死的訊息占據了。
官方通報是突發心梗,但我心裡,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太巧了。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被抓進去之後就死了
我心裡升起一個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頭。
這件事,會不會和陳燼言有關
我甩了甩頭,想把這個荒唐的想法甩出去。
他是警察,怎麼會……
我換好衣服走出房間,陳燼言正好從外麵回來,他脫下外套,隨手搭在沙發上,臉上帶著疲憊。
你聽說了嗎王興利死了。我看著他,試探地問。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走進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瓶水,法醫鑒定是心源性猝死,他本來就有嚴重的心臟病史。
他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任何異常。
可我還是覺得心慌。
就這麼簡單我追問。
他喝水的動作一頓,轉過身,看著我,眼神深邃:不然呢許念,你希望有多複雜
我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是啊,王興利死了,對我,對我們律所,都是最好的結果。我為什麼還要去追究那麼多
我隻是覺得太巧了。我小聲說。
他走過來,揉了揉我的頭髮,動作很輕柔:這個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很多。
彆想那麼多了,他頓了頓,說,過幾天,我帶你回趟家。
回家我愣住了。
嗯,他看著我,眼神很認真,帶你見見我爸。
王興利的死,像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激起了一陣漣漪,但很快就平息了。
我的停薪留職被撤銷,老闆甚至親自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回去上班。
我拒絕了。
經曆了這麼多事,我已經看透了那家律所的冷漠和老闆的自私。
我決定辭職,自己開一家工作室。
陳燼言很支援我。
他說:你想做什麼就去做,錢不夠,我這裡有。
他給了我一張卡,說裡麵的錢隨便我用。
我看著那張黑色的卡,心裡五味雜陳。
我問他:陳燼言,你現在……到底有多少錢
他想了想,說:具體冇算過。不過,買下十個你之前待的律所,應該冇什麼問題。
我倒吸一口涼氣。
他這三年,到底經曆了什麼僅僅當一個警察,不可能有這麼多錢。
除非……
我不敢再想下去。
幾天後,他真的帶我回了他老家。
那是一個很偏遠的小縣城。
他的家,是一棟帶院子的二層小樓,收拾得很乾淨。
開門的是一個看起來很淳樸的中年男人,眉眼間和陳燼言有幾分相像,隻是臉上多了幾分風霜的痕跡。
爸,這是許念。陳燼言介紹道。
叔叔好。我緊張地打了聲招呼。
陳爸爸憨厚地笑了笑,接過我們手裡的東西: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進屋。
吃飯的時候,陳爸爸一個勁地給我夾菜,把我的碗堆得像小山一樣高。
念唸啊,這幾年,苦了你了。他忽然歎了口氣,說。
我愣住了。
也怪我們家燼言,他繼續說,當年他媽生病,家裡把所有錢都花光了,還欠了一屁股債。他連夜趕回來,連跟你說一聲的時間都冇有。後來他想回去找你,又聽說你……你跟了彆人。
我心裡一緊,下意識地看向陳燼言。
陳燼言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他給我夾了一筷子菜:爸,吃飯,說這些乾什麼。
怎麼不能說陳爸爸瞪了他一眼,就是因為這些誤會,才讓你們倆耽誤了這麼多年!
念念,你彆怪他,陳爸爸的語氣軟了下來,他這幾年,過得也不容易。為了還債,也為了……能配得上你,他什麼苦都吃過。去黑煤窯挖過煤,在碼頭上扛過包,後來跟著一個老闆去了緬甸那邊……
爸!陳燼D言厲聲打斷了他。
飯桌上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我的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緬甸……
我好像抓住了什麼關鍵。
10
從陳燼言老家回來的路上,我一句話都冇說。
我的腦子裡,反覆迴響著陳爸爸那句跟著一個老闆去了緬甸那邊。
我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我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黃賭毒,詐騙,灰色地帶,人命如草芥。
難怪他身上有那麼多傷疤,難怪他能在短短三年內,積累起那麼驚人的財富,難怪他麵對王興利的案子時,能那麼遊刃有餘。
他不是警察。
或者說,他不僅僅是警察。
回到家,我坐在沙發上,看著正在脫外套的陳燼言,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陳燼言,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的動作一頓,轉過身,看著我,眼神平靜無波。
你的丈夫。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有些激動地站起來,你去緬甸做什麼了你的錢,到底是怎麼來的還有王興利,他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
我一連串地發問,像連珠炮一樣。
陳燼言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我,冇有承認,也冇有否認。
他的沉默,讓我心一點點地往下沉。
你說話啊!我幾乎是吼了出來。
他走過來,想要抱我,被我一把推開。
彆碰我!我紅著眼看他,在你冇說清楚之前,彆碰我!
他看著我,眼神裡閃過受傷,但很快就被一種更深沉的情緒所取代。
念念,他開口,聲音沙啞,有些事,你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為了保護你,我什麼都可以做。哪怕……手上沾滿鮮血。
他的話,像一道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開。
我踉蹌著後退了兩步,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原來,我猜的都是真的。
他不是什麼英雄,他遊走在黑與白的邊緣,他是一把為了我,可以隨時出鞘的利刃。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理智告訴我,我應該離開他,離這個危險的男人越遠越好。
可我的心,卻疼得快要碎掉。
我愛他。
我愛那個在籃球場上揮灑汗水的少年,也愛這個為了我,滿身傷疤、滿手血腥的男人。
陳燼言,我哭著問他,值得嗎
為了我,把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值得嗎
他走過來,這一次,我冇有再推開他。
他將我緊緊地擁在懷裡,下巴抵著我的頭頂,聲音堅定得像是在宣誓。
為你,什麼都值得。
他捧起我的臉,低頭吻了上來。
這個吻,不再是淺嘗輒輒,而是帶著狂風暴雨般的掠奪和占有,也帶著失而複得的珍視和愛憐。
我閉上眼,笨拙地迴應著他。
去他的黑與白,去他的正與邪。
我隻知道,我愛他。
這就夠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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