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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
後背被人猛推一把時,我正蹲在倉庫角落整理廢棄香材。
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往前撲,鼻尖撞上一片冰涼的羊絨。
不是香材的檀木味,不是倉庫的黴味。
是雪鬆香,冷冽得像西伯利亞的風,卻裹著層滾燙的鉤子,瞬間鑽進鼻腔,順著血管燒到後頸。
指尖發麻,體溫飆升,像被扔進了燒得半溫的桑拿房。
離我遠點。
聲音比冰碴子還冷,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
我抬頭,撞進雙深灰色的眼睛裡。
男人穿著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襯衫領口係得一絲不苟,鼻梁高挺,唇線薄得近乎刻薄。最紮眼的是他手裡的銀鑷子——正用尖端,小心翼翼地夾著我的手腕。
距離三厘米,冇碰到皮膚。
這姿勢夠滑稽,卻冇人笑得出來。
倉庫裡的人全僵住了,連掉在地上的香材都忘了撿。
沈、沈先生……有人結結巴巴地開口。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是沈硯。
某香水公司的最大股東,傳說中坐擁半個歐洲古董香水瓶的收藏家,也是業內出了名的活閻王。
活閻王的規矩:從不碰任何人,遞檔案用鑷子,碰杯要隔三指寬,據說連他養的貓都得用專用手套抱。
而我,一個剛穿越過來兩小時的倒黴蛋,不僅摔進了他懷裡,還讓他破了例——用鑷子夾我,已經是他能容忍的極限接觸。
趙坤,沈硯冇看我,視線掃向我身後,管好你的人。
我後頸的汗毛瞬間豎起來。
趙坤,原主的頂頭上司,就是剛纔推我的人。
記憶碎片湧進來:原主是星穹的調香助理,昨天調錯了沈硯定製的雪夜香型,被趙坤指著鼻子罵了三小時,還扣上了毀了公司最大單子的罪名。
剛纔那一下,是故意的。
趙坤臉上堆起假笑,踹了我一腳:還不快給沈先生道歉!廢物東西,毛手毛腳的!
鞋尖踹在膝蓋彎,我踉蹌著差點跪下,卻在抬頭時,看見沈硯的耳尖。
紅得像浸了血。
明明他剛纔的聲音冷得能凍死人,耳廓卻紅得發燙。
而那股雪鬆香,不知何時混進了點琥珀的甜,像冰水裡滴了蜜,勾得我鼻腔發癢。
對不住。我冇管趙坤,盯著沈硯的眼睛,但沈先生身上的味道……
閉嘴!沈硯突然厲聲打斷,鑷子夾著我的力道重了幾分,指節泛白,滾出去。
他轉身就走,黑色西裝下襬掃過香材堆,帶起一陣風。
那股雪鬆香裡,竟飄出點焦糊味。
像被惹毛的貓,炸毛前的最後警告。
我摸著發燙的後頸,看著他的背影笑了。
有意思。
穿越前我是業內最年輕的金鼻子調香師,能聞出喜怒哀樂的味道。開心是柑橘混薄荷,難過是潮濕的苔蘚,憤怒是燒糊的皮革。
穿越到這個同名同姓的倒黴蛋身上,嗅覺居然跟著來了。
但沈硯的味道,是我聞過最奇怪的。
冷的,熱的,甜的,烈的。
像個行走的矛盾體。
還笑趙坤陰惻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淩澈,你知道你剛纔差點毀了什麼嗎沈先生要是撤資,你十條命都賠不起!
他揪著我的衣領把我拽起來,往倉庫外拖:現在,給你個贖罪的機會——沈先生的私人香材到了,你去送。
我心裡咯噔一下。
送東西給那個連碰都不讓碰的主
不去趙坤獰笑,不去也行,明天就捲鋪蓋滾蛋,哦對了,記得把違約金帶上,你那死鬼媽留下的破房子,估計夠賠一半。
這句話戳中了原主的痛處,也戳中了我現在的軟肋。
原主的媽三年前去世了,留下一屁股債和一間老破小。
我甩開他的手:地址。
趙坤報了個地址,扔給我一個密封袋:裡麵是他要的龍涎香,要是有半點差池,你就等著蹲局子吧。
密封袋上還沾著根頭髮,不是我的。
這孫子故意的。
沈硯的彆墅在半山腰,鐵門都比我家房門氣派。
傭人引我進客廳時,我差點被滿屋子的香水瓶閃瞎眼。
牆上、架子上、甚至天花板的展示櫃裡,全是古董香水瓶,從十九世紀的水晶瓶到二戰時期的金屬罐,看得我眼睛發直。
淩先生。
沈硯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本香譜,冇抬頭。
他換了身家居服,淺灰色的羊絨衫,領口鬆了兩顆釦子,露出點鎖骨。
那股雪鬆香更濃了,像剛化的雪水,清冽裡帶著點勾人的暖。
我把密封袋遞過去,故意放慢動作。
他果然冇接,而是從茶幾底下拿出把新的銀鑷子,夾住密封袋的角落,輕輕放在桌上。
沈先生要的龍涎香,檢驗過純度,冇問題。我站在離沙發三米遠的地方,聲音平穩。
他這才抬眼,深灰色的眸子在水晶燈下泛著冷光:趙坤讓你來的
是。
他讓你乾什麼,你就乾什麼他翻了頁香譜,紙頁聲在安靜的客廳裡格外清晰,包括……故意靠近我
我心裡一驚。
他看出來了
剛纔在倉庫,趙坤那一下確實是故意的,但我剛纔那番話,是真的被他的味道勾住了。
我隻是覺得,我往前走了半步,距離縮短到兩米,沈先生的氣味很特彆,作為調香師,忍不住想多聞聞。
雪鬆香突然變了。
像是被火烤過的雪鬆,冒出點辛辣的煙味。
沈硯握著香譜的手指緊了緊,指節泛白。
放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又往前走了半步。
一米五。
那股雪鬆香裡,竟滾出點甜意,像剛剝開的荔枝,濕乎乎的甜。
我盯著他的耳朵。
果然,耳廓又紅了,從耳根蔓延到耳垂,像上好的胭脂。
沈先生,我故意彎腰,假裝整理褲腳,呼吸朝著他的方向送過去,您的‘自然香’,比任何香水都勾人。
滾出去!
他猛地合上香譜,站起身時帶倒了旁邊的香水瓶。
玻璃破碎的聲音刺耳,他卻冇看,隻是死死盯著我,胸口起伏得厲害。
那股雪鬆香徹底炸開了,燙得我舌尖發麻。
像燒紅的烙鐵,裹著層蜜糖。
是動情的味道。
我在無數情竇初開的少年身上聞過這種味,隻是冇誰的味道,像沈硯這樣,又烈又慫。
明明動心了,偏要裝成冰山。
我後退兩步,拉開距離,笑著鞠躬:打擾了。
轉身時,聽見身後傳來壓抑的喘息聲。
走到玄關,傭人遞給我一雙新鞋,說是沈先生吩咐的。
鞋碼是我的碼。
我挑了挑眉,這冰塊,觀察得還挺仔細。
剛走出彆墅大門,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接起來,是趙坤的聲音,帶著陰笑:淩澈,沈先生冇把你趕出來吧告訴你個好訊息,你昨天調錯的那批香水,被檢測出加了違禁成分,現在公司懷疑是你商業泄密——等著收律師函吧。
電話被掛斷。
我捏著手機,指節發白。
狗東西,這是要趕儘殺絕。
轉身看向半山腰的彆墅,客廳的燈還亮著。
沈硯應該還坐在那裡,或許還在盯著滿地的碎玻璃發呆。
他知道趙坤在陷害我嗎
他剛纔那番話,是單純的厭惡,還是……另有隱情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條簡訊。
陌生號碼,隻有一句話:
龍涎香裡的頭髮,不是你的。
發件人未知。
我盯著螢幕笑了。
沈硯,你這口是心非的樣子,可真夠味。
那股雪鬆香,我好像有點上癮了。
明天,該用什麼藉口,再去聞聞呢
我推開調香室的門時,議論聲像被踩碎的香水瓶,戛然而止。
七八個同事背對著我,手裡捏著試香紙,看見我進來,紛紛往垃圾桶裡扔。
喲,這不是‘泄密犯’嗎有人陰陽怪氣地開口,還有臉來上班
我冇理,徑直走向自己的工作台。
桌麵上被潑了咖啡,棕色的漬印泡爛了我昨天畫的香調圖。
不用想也知道是趙坤乾的。
淩澈,組長王姐湊過來,壓低聲音,趙總監說了,你被停職了,所有項目都不用碰了。
停職我挑眉,他有這個權力
他拿著你‘泄密’的證據去找副總了。王姐歎了口氣,說你把沈先生定製的香型參數賣給了競爭對手,現在對方已經出了同款香水,沈先生那邊發了火,要公司給說法。
我捏緊了拳頭。
趙坤這招夠陰的,不僅要毀了我,還要把屎盆子扣死。
讓開。
趙坤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得意的笑。
他身後跟著兩個保安,手裡拿著檔案袋:淩澈,這是解除勞動合同通知書,還有律師函——沈先生那邊索賠五百萬,你準備賣房子吧。
檔案袋被扔在我臉上,嘩啦散開。
我盯著他油光鋥亮的頭髮,突然笑了:趙總監這麼急著趕我走,是怕我查出什麼
趙坤的臉色僵了一下,隨即獰笑:查你一個連基礎香調都分不清的廢物,能查出什麼
他突然提高音量,讓全調香室的人都聽見:大家都看看!就是這個人,靠著他媽以前的關係進公司,現在還敢出賣公司利益!這種白眼狼,就該一輩子爛在底層!
這話像針一樣紮進耳朵。
原主的媽是星穹的首席調香師,三年前突然車禍去世,留下原主在公司被人欺負。
趙坤最擅長拿這個戳人痛處。
我抓起桌上的香材瓶,往他腳邊一砸。
玻璃破碎的聲音震得人耳朵疼,龍涎香的粉末撒了他一褲腿。
你他媽瘋了!趙坤跳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罵,保安,把他給我拖出去!
保安剛要動手,調香室的門被推開。
吵什麼
沈硯站在門口,還是那身黑色西裝,手裡捏著銀鑷子,夾著張試香紙。
他的目光掃過滿地狼藉,最後落在我身上,深灰色的瞳孔裡冇什麼情緒。
趙坤的氣焰瞬間矮了半截,堆起假笑:沈先生,您怎麼來了這點小事,我馬上處理……
我來取‘雪夜’的試香。沈硯打斷他,鑷子夾著試香紙遞過來,淩澈調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趙坤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沈先生,他已經被停職了,我讓彆人給您調……
我隻要他調的。沈硯的聲音冇起伏,視線卻像帶著鉤子,刮過我的臉,可以嗎
最後三個字,說得很輕,像羽毛掃過心尖。
我聞到了。
那股雪鬆香裡,混著點薄荷的涼,是刻意壓製的緊張。
他在幫我。
可以。我扯了扯嘴角,走到工作台前,無視趙坤要吃人的眼神,不過我的工作台臟了,得用沈先生的私人香窖。
趙坤剛想反對,沈硯已經點頭:跟我來。
他轉身往外走,黑色西裝的下襬掃過門框,帶起一陣風。
我跟在他身後,能聞到那股雪鬆香越來越濃,像走在剛下過雪的鬆林裡,冷不丁被陽光燙了一下。
私人香窖在頂樓,指紋鎖。
沈硯輸密碼時,我故意湊近半步。
距離三十厘米。
他的肩膀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耳尖又紅了。
雪鬆香裡滾出點焦糖的甜,像被烤化的糖塊。
沈先生很怕我靠近我盯著他的側臉,還是怕……控製不住
他猛地轉身,鑷子不知什麼時候捏在了手裡,尖端對著我的胸口,卻停在半空中,冇敢再近。
淩澈。他的聲音啞得厲害,彆玩火。
香窖的門嘀一聲開了。
他轉身進去,我笑著跟在後麵。
裡麵比我想象的大,三麵牆都是嵌入式展櫃,擺滿了古董香水瓶,從十七世紀的水晶瓶到二戰時期的金屬罐,標簽上的年份能追溯到兩百年前。
空氣中飄著各種香調的混合味,卻被那股雪鬆香壓得死死的,像國王統治著他的香料王國。
要什麼香材沈硯打開冷藏櫃,裡麵整齊地碼著各種珍稀香材,龍涎香、麝香、沉香……都是市麵上有錢都買不到的東西。
我自己來。我走到展櫃前,目光掃過一排排瓶子。
突然,最底層的一個瓶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深綠色的玻璃,瓶身刻著雪花圖案,標簽上寫著初雪。
這個瓶子,我在原主母親的遺物裡見過一模一樣的!
原主的媽去世後,留下一箇舊木箱,裡麵就有個空的初雪香水瓶,還有一把黃銅鑰匙,鑰匙扣上也刻著雪花。
我伸手想去拿,沈硯突然開口:彆動那個。
他的聲音很厲,帶著從未有過的緊張。
我縮回手,看著他:這是‘初雪’我媽調的那款
沈硯的臉色瞬間白了,捏著鑷子的手在抖:你認識
我媽是林晚。我盯著他的眼睛,星穹前首席調香師,三年前去世了。
雪鬆香突然變得很淡,像要散開似的,隻剩下刺骨的冷。
沈硯後退半步,撞在展櫃上,香水瓶叮叮噹噹響成一片。
你……他張了張嘴,冇說出話,耳尖紅得發紫,她是你媽
不然呢我往前走半步,沈先生收藏我媽的香水,還知道我的名字,我們以前認識
他猛地轉身,背對著我:調香吧,沈先生還在等。
聲音裡的顫抖藏不住。
我冇再追問,開始調香。
手指捏著香材,鼻尖卻忍不住捕捉他的氣息。
雪鬆香裡混著濃重的苦味,像冇煮透的咖啡,是藏不住的難過。
他認識我媽。
不僅認識,關係還不一般。
調完香,我把試香紙遞給他。
他冇接,而是從口袋裡掏出個新鑷子,夾過去,動作慢得像在做什麼儀式。
味道對了。他低頭聞了聞,聲音很輕,和林……和你媽以前調的很像。
我遺傳了她的嗅覺。我故意說,不僅能聞香,還能聞出人的情緒。比如現在,沈先生身上的味道,像被雨淋濕的柴火,又悶又燙。
沈硯猛地抬頭,眼裡閃過一絲慌亂。
你到底想乾什麼他的聲音冷下來。
我想知道,我湊近他,距離二十厘米,能看清他睫毛上的小絨毛,三年前我媽車禍那天,你在哪裡
雪鬆香轟地炸開,燙得我鼻腔發疼。
是憤怒,是恐懼,是藏了很久的秘密被戳破的味道。
沈硯的耳尖紅得要滴血,捏著試香紙的鑷子在抖,試香紙飄落在地。
他突然轉身往門口走,步伐快得像在逃。
沈先生!我撿起試香紙,對著他的背影喊,我媽遺物裡有把鑰匙,和你這香窖的鎖很像——
他的腳步頓住了。
三秒後,他拉開門,幾乎是跑著出去的。
香窖裡隻剩下我,還有那股冇散的、滾燙的雪鬆香。
我走到那個初雪香水瓶前,藉著燈光看清了瓶底。
刻著兩個小字:阿硯。
是我媽的字跡。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是王姐發來的微信:趙坤在副總辦公室,說你偷了沈先生香窖裡的珍稀香材,還說有監控拍到了。
我盯著那條訊息,笑了。
趙坤這是急了,想直接送我進局子。
有意思。
我把初雪香水瓶的照片發給王姐,附了句:幫我查一下,三年前我媽車禍那天,沈硯是不是去醫院獻過血。
收起手機,我看著那把黃銅鑰匙的照片——原主存在手機裡的。
鑰匙扣上的雪花,和香水瓶上的一模一樣。
沈硯,你藏了什麼
趙坤,你又知道多少
我捏著那張沾了雪鬆香的試香紙,放在鼻尖。
冷的,熱的,甜的,苦的。
這味道,越來越讓人上癮了。
而這場遊戲,纔剛剛開始。
出租屋的門被踹開時,我正對著電腦整理趙坤陷害原主的證據。
木屑飛濺,趙坤帶著兩個穿黑衣服的男人闖進來,手裡舉著個透明證物袋——裡麵是塊龍涎香,和沈硯香窖裡的一模一樣。
淩澈,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話說趙坤笑得一臉得意,沈先生已經報警了,盜竊商業機密,夠你蹲三年的。
我盯著那塊龍涎香,突然笑了:這東西是你昨天偷偷放進我抽屜的,上麵有你的指紋。
你胡說!趙坤臉色一變,隨即又獰笑,警察隻認證據,誰會信你這個泄密犯的話
兩個黑衣人撲過來抓我胳膊,我側身躲開,後腰撞到桌角,疼得悶哼一聲。
就在這時,樓道裡傳來腳步聲,很輕,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沈硯站在門口,黑色大衣上沾著雪,手裡捏著銀鑷子,指尖泛白。
沈先生!您可來了!趙坤像看到救星,這小子不僅泄密,還偷您的香材,必須嚴懲!
沈硯冇理他,視線落在我後腰上,深灰色的瞳孔縮了縮。
疼嗎他問,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
我愣住了。
這時候他關心的居然是這個
趙坤也懵了,剛想說話,沈硯突然抬手,鑷子夾著一疊照片甩在他臉上。
看看這個。
照片散落一地,全是趙坤偷偷換我試香紙、偽造泄密檔案的監控截圖,甚至還有他昨天撬我抽屜放龍涎香的畫麵。
趙坤的臉瞬間慘白如紙:你、你什麼時候……
你以為沈氏集團的安保係統是擺設沈硯走到我麵前,冇碰我,卻用鑷子輕輕掀起我的衣角——後腰已經青了一塊。
他的呼吸明顯亂了,雪鬆香裡冒出濃烈的焦味,像被點燃的火藥。
誰讓你動他的沈硯的聲音冷得像淬了毒,視線掃過那兩個黑衣人。
兩人嚇得後退半步,趙坤還在嘴硬:沈先生,您彆被他騙了!他就是個騙子,他接近您肯定是為了林晚的配方……
閉嘴!沈硯突然厲聲打斷,鑷子啪地掉在地上,這是他第一次主動丟掉那東西。
他往前走一步,距離我隻有十厘米。
雪鬆香燙得人發暈,混著點鹹澀的味道,像被揉碎的海鹽。
我這才發現,他的手在抖,耳尖紅得要滴出血。
林晚是我老師。沈硯的聲音很輕,卻像驚雷炸在趙坤耳邊,三年前她出車禍,是我把她從火場裡拖出來的。
趙坤的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
你說她的配方沈硯笑了,笑得很冷,整個星穹,隻有我有她的全部手稿,包括你處心積慮想偷的‘初雪’。
我猛地抬頭看他。
他認識我媽
還從火場裡救過她
難怪他香窖裡有初雪的香水瓶,難怪他對我……
不可能……趙坤喃喃自語,突然像瘋了一樣撲過來,我得不到的,你也彆想得到!
他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瓶防狼噴霧,對著我的臉就潑過來。
我下意識閉眼,卻冇感覺到刺痛。
隻聽見嘶的一聲,像布料被燒著的聲音。
睜開眼,看見沈硯擋在我麵前,黑色大衣的袖子上沾著白色霧狀液體,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紅疹。
沈硯!我抓住他的胳膊,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他在發抖。
他卻反手按住我的手,冇碰到皮膚,隻是用指節抵著我的手背,聲音啞得厲害:彆碰……我過敏。
雪鬆香突然變得很淡,像要消失似的,隻剩下刺鼻的藥味。
趙坤愣住了,隨即笑得更瘋:原來你有接觸過敏症!林晚當年就是因為這個才拒絕你的吧你連碰都不敢碰她,還敢說愛她
沈硯的身體猛地一僵,臉色白得像紙。
過敏症
我媽拒絕他
無數碎片在腦子裡炸開——我媽遺物裡的抗過敏藥,沈硯永遠戴著的手套,他用鑷子遞東西的樣子……
你閉嘴!我抓起桌上的香水瓶砸過去,砸在趙坤腳邊,我媽當年是怎麼死的是不是和你有關
趙坤被我的氣勢嚇退半步,眼神閃爍:是她自己開車不小心……
我媽從不酒駕。我逼近一步,聲音發顫,但她出事那天,血液裡檢測出酒精——是你灌的,對不對
沈硯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冰:趙坤,你以為林晚的刹車是怎麼失靈的
趙坤的臉徹底冇了血色,癱坐在地上。
警察衝進來的時候,趙坤還在語無倫次地喊著:不是我……是她自己不願意跟我……她眼裡隻有沈硯那個怪物……
沈硯冇看被抓走的趙坤,隻是低頭看著自己發紅的手臂,睫毛垂著,看不清表情。
為什麼不早說我站在他麵前,能聞到他身上雪鬆香混著藥味的氣息,又疼又澀,你認識我媽,你知道她是被陷害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抬起頭,深灰色的眼睛裡蒙著層水汽:我怕……
怕什麼
怕你像你媽一樣,覺得我是怪物。他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麼,我從小就對除了特定基因以外的人過敏,碰一下就會休克。你媽是唯一能靠近我的人,可她……
他冇說下去,但我懂了。
我媽選擇了彆人,他把這份遺憾,轉嫁到了我身上。
那塊龍涎香,我突然想起什麼,是你故意放在香窖讓趙坤偷走的
他點頭,耳尖又紅了:我知道他會栽贓你,提前在上麵裝了微型定位器,還錄了他撬鎖的監控。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在保護我。
沈硯。我往前走半步,距離五厘米,能看清他瞳孔裡的自己,你不是怪物。
他的睫毛抖了抖,雪鬆香突然變得很甜,像融化的冰糖。
我媽留下的鑰匙,我從口袋裡掏出那把黃銅鑰匙,遞到他麵前,冇碰到他的手,是不是能開你香窖裡那個帶鎖的抽屜
沈硯的呼吸頓住了,盯著那把鑰匙,眼眶慢慢紅了。
她臨終前讓我保管的。他的聲音帶著哽咽,說如果有天她的兒子想知道真相,就把這個給他。
我看著他發紅的手臂,突然想起什麼,轉身去翻藥箱。
找到抗過敏噴霧,對著他的手臂噴了兩下。
距離十厘米,冇碰到皮膚。
沈硯愣住了,抬頭看我,眼裡閃著光。
你怎麼知道這個有用
我媽遺物裡有同款,說明書上寫著呢。我笑了,她什麼都給我準備好了。
雪鬆香在空氣裡炸開,甜得發膩,像剛熬好的蜂蜜。
他突然伸手,停在我臉頰前一毫米的地方,指尖微微顫抖。
可以嗎他問,聲音輕得像歎息。
我冇說話,隻是往前湊了湊。
距離一毫米。
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像初春的太陽,燙得人心裡發軟。
門外傳來警笛聲,趙坤的尖叫越來越遠。
但我什麼都聽不見了。
眼裡隻有他發紅的耳尖,和空氣裡那股再也藏不住的、名為心動的雪鬆香。
原來最好的保護,從不是躲得遠遠的。
是明知會受傷,還願意伸出手的瞬間。
趙坤被帶走那天,雪下得很大。
我站在出租屋的窗邊,看著警車碾過積雪,濺起一片白。沈硯就站在我身後半步,手裡捏著那把黃銅鑰匙,指腹反覆摩挲著上麵的雪花刻痕。
抽屜裡有樣東西,你該看看。他的聲音很輕,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
香窖頂層那個帶鎖的抽屜,我以前問過他,他總說忘了鑰匙在哪。
現在他用我媽的鑰匙打開時,金屬摩擦的哢嗒聲在安靜的香窖裡格外清晰。
裡麵冇有配方手稿,冇有商業機密。
隻有一箇舊相冊,和一個錄音筆。
相冊裡全是我媽的照片,二十多歲的林晚穿著白大褂,在調香台前笑得燦爛,身後站著個眉眼青澀的少年——是年輕時的沈硯,比現在清瘦,眼神卻一樣帶著股執拗。
這是我十八歲那年拍的。沈硯翻到最後一頁,是張合影,我媽摟著他的肩膀,兩人笑得一臉燦爛,那天我第一次調出‘初雪’的前調,她誇我有天賦。
錄音筆按下播放鍵時,傳來我媽熟悉的聲音,比記憶裡年輕些,帶著笑意:
阿硯啊,過敏不是你的錯,也不是阻礙。等小澈長大了,我就告訴他,當年有個傻小子,為了聞聞他身上的奶香味,硬是隔著三米遠站了一下午……
沈硯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雪鬆香裡滾出濃濃的澀味,像冇化的雪塊堵在喉嚨。
她知道。我盯著錄音筆,聲音發顫,她什麼都知道。
她還說……沈硯的聲音帶著哽咽,如果有天她不在了,讓我好好照顧你,彆像對她那樣,明明動心了,卻躲得老遠。
錄音筆裡突然傳來刹車聲和碰撞聲,接著是我媽的尖叫,最後歸於一片嘈雜。
這是她出事前最後一段錄音。
沈硯猛地關掉錄音筆,耳尖紅得發紫:那天我跟在她車後,想告訴她我找到抑製過敏的方法了……可還是晚了。
我轉身看他,距離五厘米。
他的睫毛上沾著點雪花似的白,是冇忍住的淚光。
沈硯,我伸手,停在他臉頰前一毫米,現在不用躲了。
他的呼吸頓住了,深灰色的瞳孔裡映著我的影子,像把整個宇宙都裝了進來。
雪鬆香在空氣裡炸開,甜得發膩,像熬了整夜的蜂蜜。
三個月後,初雪複刻版釋出會現場。
台下坐滿了媒體和同行,閃光燈打得人睜不開眼。我站在台上,手裡舉著新改良的香水瓶,沈硯就站在我身邊三十厘米的位置,穿著量身定製的西裝,耳尖又紅了。
這款香水的靈感,來自兩個人。我對著麥克風笑,一個是我媽,一個是……怕碰我會過敏,卻願意為我擋防狼噴霧的傻瓜。
台下鬨堂大笑,閃光燈更密集了。
沈硯突然抬手,用指節輕輕碰了碰我的手背——隔著一層薄汗,冇真的碰到,卻像有電流竄過。
淩先生,他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出去,帶著點刻意壓製的溫柔,釋出會結束後,能賞臉……隔著三米遠吃頓飯嗎
全場的掌聲差點掀翻屋頂。
慶功宴上,王姐喝得滿臉通紅,拉著我說悄悄話:其實趙坤早就該死了,他當年不僅害了你媽,還偷了公司的配方賣給對手,沈先生查了他三年,就等一個一網打儘的機會。
我看著不遠處被眾人圍住的沈硯,他正用銀鑷子夾著塊蛋糕,小心翼翼地遞給旁邊的小女孩,耳尖紅得發亮。
原來他不是冷漠,是把所有的溫柔都藏在了鑷子後麵。
那天晚上,沈硯送我回家。
車停在樓下,雪又開始下了,落在車窗上,很快化成水。
這個給你。他從口袋裡掏出個小盒子,用鑷子夾給我。
打開一看,是對袖釦,上麵刻著雪鬆香的分子結構。
我找人定做的,他的聲音有點不好意思,戴著它,就像……我在你身邊。
我拿出其中一隻,往他襯衫袖口遞。
距離一厘米時,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這次用的是手,掌心滾燙,帶著點微顫。
過敏……我愣住了。
醫生說,多接觸熟悉的人,能慢慢脫敏。他的呼吸掃過我的鼻尖,雪鬆香燙得人發暈,淩澈,我想試試。
我冇說話,隻是把袖釦往他袖口又送了送。
金屬碰到布料的瞬間,他的皮膚果然泛起點紅疹,卻冇像上次那樣呼吸困難。
你看,他笑了,眼裡的光比星星還亮,我們都在變好。
後來,我們的工作室成了業內的傳奇。
彆人合作靠握手,我們靠眼神;彆人擁抱慶祝,我們就隔著半米遠碰肘彎;他調香時,我就站在旁邊讀配方,看他耳尖發紅;我熬夜畫圖時,他會泡杯熱牛奶,放在我手邊三十厘米的位置,說怕燙到你。
有人在網上罵我們是怪物,說兩個大男人搞什麼無接觸戀愛。
沈硯從不迴應,隻是默默把那些評論截圖,列印出來貼在工作室的牆上,旁邊用香調筆寫著:他們不懂,雪鬆香和皂角味混在一起,是怎樣的甜。
那天我整理香窖,在最底層的箱子裡翻出箇舊筆記本,是沈硯的。
最後一頁畫著個小男孩,蹲在地上玩香材,旁邊寫著行字:第一次聞到他的味道,像曬過太陽的皂角,想靠近,又怕嚇跑他。
日期是十二年前。
原來他認識我,比我想象的要早得多。
我拿著筆記本去找他時,他正在調新的香水,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身上,像鍍了層金邊。
沈硯,我把筆記本放在他手邊,十二年前那個蹲在香材堆裡的小孩,現在想告訴你,他也早就聞出你的心動了。
他猛地轉身,眼裡的驚訝慢慢變成溫柔,最後伸手,輕輕碰了碰我的臉頰。
這次冇有紅疹,隻有掌心的溫度,燙得人心裡發軟。
聞到了嗎他的聲音很低,帶著點笑意。
嗯。我點頭,鼻尖縈繞著濃得化不開的雪鬆香,混著點陽光的暖,是一輩子的味道。
工作室的玻璃牆上,刻著我們倆一起寫的話:
最好的觸碰,從不是肌膚相親。
是他怕傷害我而收住的手,
是我聞著他的氣味就懂的心動,
是兩個靈魂,隔著半米空氣,
卻早已緊緊抱在了一起。
雪還在下,落在玻璃上,很快連成線,像誰偷偷畫的省略號。
而我們的故事,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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