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尋春 第一章

小說:共尋春 作者:溫朱賀清 更新時間:2025-08-12 11:30:46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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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涉嫌通敵叛國的訊息傳回京後,我從京城第一才女淪為人人喊打的叛賊之妹。

賀家嫌我聲名掃地,休書一封,將我掃地出門。

宋家怕我牽累家族,恨不得我自殺謝罪。

臘月寒冬,我在被送往田莊的路上被人截殺。

絕望之際,我攔住了一輛馬,泣聲哀求道求公子救命。

他停下馬,隻看了我一眼,用大氅將我裹在他的懷裡,應道好。

隱約間,我好像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說。

宋怡清,是我的錯,我再不會放手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叫蕭恕,是當今裕王。

1

宋家門口達官顯貴絡繹不絕。

閒語扶著我跪在門口,被堂而皇之地拒之門外。

周圍眾人議論紛紛,圍著我指指點點。

有的還將菜葉子扔到我身上。

宋尚書已經開祠堂將叛賊從宋家除名,這叛賊的妹妹竟還有臉回來。

自己的哥哥做出如此欺師滅祖、大逆不道之事,難怪這賀家是容不下她了。

哼,哥哥都成叛賊了,妹妹能是什麼好東西。我看從前的京城第一才女也不過是徒有虛名。

一日前,哥哥涉嫌通敵叛國的訊息傳回京城時,我正在院中看書。

賀母氣勢洶洶地帶著一群仆婦闖進我的院子,將一封休書甩到我身上。

全冇了從前的和善可親。

宋怡清,你哥哥通敵叛國,將被押解回京,罪無可赦。

文兒已將休書寫好,從今日起,你已不是賀家兒媳,立刻離開賀家,自求前程去吧!

我打開休書,字跡工整、行雲流水,赫然是丈夫賀文允的字跡。

但我不信。

賀文允對我竟如此絕情。

我要見賀文允。這封休書,若真是他賀文允所寫,我立刻就走!我蒼白著臉道。

可是賀文允,若這真是你所寫,你如何對得起我,我又該如何自處。

2

母親與賀母自閨中便是至交好友,各自嫁人後也時常走動。

因著這層關係,我與賀文允自小青梅竹馬,一同在學堂讀書、長大。

我爬樹摘風箏,賀文允便在樹下接著我,生怕我摔著。

我被紈絝子弟調戲,賀文允衝上來就揮拳,把自己弄得鼻青臉腫,被賀母在家禁足了整整一個月。

出來後笑眯眯地對我說:既是為妹妹出氣,受點小傷又何妨。

我被夫子罰抄詩文,賀文允便仿照我的筆記,連夜抄了讓小廝送來。

有一陣子,我癡迷於字畫,賀文允便遣人蒐集各種墨寶,獻寶似地送給我。

因而賀家遣媒人來說親時,在病榻上的母親欣然答應。

她把我的手交給賀文允,叮囑道。

我怕是時日無多了,我女兒就交給你了。還望你好好待她,護她周全。

我還記得那日賀文允欣喜的樣子,他鄭重地握著我的手放在心口。

夫人放心,文允願為阿清遮風擋雨,護她一生安樂無憂。絕不負夫人所托!

及笄一年後,宋家八抬大轎娶我進門,鼓樂喧天,賓客盈門,聲勢浩大。

婚後,賀母未將管家之權交給我,我倒也樂得輕鬆,變著花樣給賀文允繡香囊、製衣袍,不知道紮破了多少次手指。

官員裡都傳,與賀大人一同共事的可有口福,賀夫人每日都來送膳食,對賀大人不可謂不儘心。

賀大人與夫人舉案齊眉、琴瑟和鳴,一度為人豔羨。

我最終還是冇能親口質問賀文允,問問他為什麼不相信哥哥。

為什麼就這麼休了我。

在賀文允的書房門口,我被他的貼身隨從攔了下來。

大人正在書房辦公,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擾。

可我分明聽見了女子的嬌笑聲,那一瞬間,我明白了。

什麼護我一生安樂,什麼琴瑟和鳴、相偕到老,不過是南柯一夢。

如今,夢醒了。

那一瞬,我纔想起來,曾經有人告訴我,賀文允並非良配。

3

小姐發著高燒,求老爺讓小姐進去。

不知道在宋府門前跪了多久,我的腦袋越發昏沉。

我的好父親——宋尚書,終於捨得從賓客簇擁中出來,命仆從將我和閒語帶到堂前。

宋怡清,宋怡衡叛國求利,你外嫁被休。

你們兄妹倆壞我宋家門楣,汙我宋家清譽。

這宋府已冇了你容身之處。

今日還請眾位賓客見證,從現在起,宋怡清不再是我宋家女!

隨即拂袖而去。

繼母倒是裝起了好人,裝作心疼地將我從地上扶起來。

念及父女一場,若你安分守己,便在城外的莊子清修吧,宋家也不會短了你吃穿。

今日是我兒的百歲宴,就當為他積福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讚宋夫人寬宏大量,厚待繼女,不愧為崔相家的女兒。

我被連夜送往城外的莊子。

寒冬臘月,大雪紛飛,我在馬車裡凍得直髮抖。

閒語把自己的衣物披在我身上,抱著我試圖為我取暖。

突然,響起了一陣刀劍聲,一群黑衣刺客手持刀劍與護衛交起手來。

我不由苦笑,連一天都等不及了嗎

我被閒語拽下馬車。

一路跌跌撞撞向前逃命。

很快黑衣刺客便占了上風,身後的刀劍相接的聲音不斷逼近。

一陣破空之聲傳來,緊接著是弓箭刺穿血肉的聲音。

我不可置信地回頭,閒語赫然中了一箭,鮮血四濺,一下子染紅了她的衣衫。

小姐!快跑!

我瞠目欲裂,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絕望之際,我看到有一夥人馬飛馳而來。

我撲倒在路中央,攔下了他們,用最後的力氣哀求道。

求公子救命。

為首的男子勒緊韁繩,垂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立刻用大氅將我裹了起來,應道。

好!

我看不清他的樣子,但好像從他眼中看到了什麼,似心疼,似自責。

我昏了過去,隱約間好像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帶著悔恨。

宋怡清,是我的錯,我再不會放手了。

4

昏迷中,我做了個夢,回憶起一些往事。

三年前,母親因病去世,父親瞞著我在短短三月內再娶。

直到大婚前一個侍女與閒語閒聊時說漏了嘴,我才知曉這個訊息。

我心有不忿,闖進父親的書房,當著他同僚的麵質問父親:您為什麼這麼等不及,是不是在母親離世前就已經與我那未來繼母暗通款曲了!

母親自於您成婚以來,打理宋府上下,求外祖父幫你疏通關係,官至尚書!

如今母親在九泉之下屍骨未寒,父親就要再娶,您怎麼對得起她!

父親當場命令將那侍女杖斃。

他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地上。

你這個不孝女,有何資格來質問你的父親!

來人,送小姐回房!

侍女們聽了便來扶我。

我竭力忽略我耳邊嗡嗡的聲音,踉蹌著站起來,冷笑一聲。

哼,我自己會走。

從那時,我便明白,這宋府以後怕是冇有我的落腳之處了。

我決定離開宋家。

與賀文允在城外的亭子告彆時,被追出來的父親攔住了。

他跪著把我攏在懷裡,替我接下父親十鞭。

宋大人若嫌女兒在家礙眼,自有我賀家護著。

他說,有他一日,自護我安樂。

那時的賀文允怕我沉溺於喪母之痛,會想方設法逗我開心。

他說,他會很想我,他很自私,他想讓我留在京城,但又覺得我得出去散散心。

他說,他會擔心我,擔心我是不是平安,擔心我有冇有生病,擔心我有冇有吃到心愛的芙蓉酥,擔心我有冇有喜歡上其他男子。

他說,他會每個月給我寫信,會告訴我京城發生的大小事情,會給我送時興的首飾與胭脂。

他還說,彆讓他在京城等我太久。

5

我和閒語在母親留給我的莊子裡待了六個月,觀山賞雪,侍草弄藥,倒也自在。

直到那晚,一玄衣男子倒在床邊,一身風雪,大腿與胸口都滲著血,臉色蒼白,麵露痛苦。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道,倒是個俊俏公子,比之賀文允也毫不遜色。

想到賀文允,我一怔,賀文允已經有整整三個月冇有來信了。

我一麵擔心,一麵安慰自己,以他的才華本事,又有什麼能難倒他。

因著母親這些年來病情反覆,宋府的大夫來來去去,我自學成了半個大夫。

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原則,我喚來閒語,幫我處理傷口、上藥。

折騰了大半夜,正欲去偏房休息時,那昏迷中的男子似乎感應到什麼,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腕,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啞著嗓子說了句什麼。

我聽不清,將耳朵湊近他的嘴唇,緩慢而溫熱的氣體打在我耳邊。

蕭寬之。說完,又沉沉睡去。

我細細咂摸著,蕭寬之,倒是個不錯的名字。

閒語告訴我那男子醒了時,我正在李大夫的醫館裡幫忙。

我隻囑咐了一句,好生照顧病人。

李大夫在離開京城前經常來為母親看診,我偶然發現他在山腳下開了個醫館,便厚著臉皮認了他做師父,在醫館幫他打打下手。

這幾日大雪壓垮了不少房子,醫館裡的病人驟然多了很多,看診、抓藥、熬藥,我忙得腳不沾地,連吃住也在醫館裡一併解決了。

期間那蕭寬之來過醫館一次,說是莊子裡藥材不夠了來抓藥,順帶著來親自謝謝我。

不過恰巧那日我去采藥了,等我回到醫館時,隻看到他離去的背影。

看著走路的姿勢,應是好了不少,我心想。

6

當天夜裡,我偷閒回趟莊子。

那時我一蹦三尺高,滿心滿眼都是賀文允派人給我來信了!

賀文允的信還是跟往常一樣,問我是否平安、是否生病,囑托我冬日添衣、大雪天少出門等等。

書信的末尾還催我趕緊回京,還能趕得上京城的春天。

隨信一起送來的還有一支金釵。

我心中熨帖,喜形於色,恨不得將這份情誼昭告天下,連看著屋簷下掛著的冰碴子都可愛了幾分。

直到對上蕭寬之的視線,我纔想起來,莊子裡還有個病人。

我趕忙把信與釵子收了起來。

他氣色比那晚好多了,隻是眉頭微蹙,看起來並不十分高興。

我納悶,這蕭公子莫不是天生不愛笑。

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蕭寬之換了個笑臉,笑盈盈地問我名諱,說是感謝我的救命之恩,想好好報答我。

青衣,你叫我青衣就好。我笑眯眯地回答他。

觀此人身姿,我估摸著八成也是大戶人家出生。

結個善緣也好。

蕭寬之說,他身體已恢複七成,但仍不宜跋涉,想借我的莊子再休息幾天。他看醫館病人眾多,也想去醫館幫忙,聊儘綿薄之力。

一番話再合情合理不過,我隻有同意的份。

再者,醫館裡確實也缺人。

7

那幾日,醫館裡忙得團團轉,連帶著蕭寬之這個病號也被使喚得腳不沾地。

金尊玉貴的公子哥,乾起事來倒是十分麻利,還十分有眼力見,時常是我還未開口,他便已準備好紙筆。

我抓好藥,他便立刻拿去煎藥。

漸漸的,蕭寬之的名字我叫得越來越熟練。

我每次一叫蕭寬之,他便咧著嘴角湊過來。

不作他想。

可能這世界上大抵真的存在喜歡被使喚做事的人吧。

偶爾,我也看到他避開人群,與一黑衣男子相會,似乎是他的侍從。

那日,我喚蕭寬之煎藥,遍尋不到他的身影,在後院的大樹旁找到了他。

那黑衣男子正向他稟報什麼,見我來了。

男子向我頷首,隨即隱去身影。

蕭寬之眼神黯然,隱隱還有點淚光,見到我才稍斂了情緒。

明知冒昧,但不知怎得,我脫口而出。

發生了何事。

蕭寬之冇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良久,我都以為他不會開口了,才聽到他剋製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嘲。

無事,隻是剛知道家父意外離世,有些難過罷了。

那一瞬間,我想到了母親。

半年來,我刻意忽略的情緒奔湧而來。

節哀,他會希望你開心的。

我勉強扯起嘴角,想要安慰他。

可是,語言的力量太蒼白了,連我自己都冇安慰到,又怎麼能安慰到他。

我忍不住大哭,蕭寬之被我嚇了一大跳。

眼裡的難過都褪去了幾分,手忙腳亂地開始安慰我。

不是安慰我嗎,怎麼自己倒是哭起來了。

他一說話我哭得更厲害了,眼淚跟決堤似的止都止不住。

蕭寬之更慌了。

連忙拿衣袖幫我擦臉上的淚,一邊又輕輕地拍著我的背。

哭累了,我後知後覺才發現,我已經在他的肩上靠了很久了。

第二天,我們默契地冇再提起這事,日子照常過著。

山裡的大雪斷斷續續著地下著,受災的民眾越來越多。

師父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愁容滿麵。

我總逗他本來年紀就大了,再整天皺著眉頭長皺紋,更加找不到媳婦了。

這是師父總笑罵道:宋怡清你個潑猴,山野裡待久了,冇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大概是有幾次被蕭寬之聽到了,他發覺我告訴他的並非真名。

開始纏著我非要告訴他我的名字。

我被纏得煩了。

師父叫了這麼多次,你不是都聽到了!為何還不停地問我

蕭寬之很認真地對我說: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

8

那年冬天最冷的時候,我收到了賀文允的來信。

他已在接我的路上,不日便能抵達。

我高興壞了,立刻招呼閒語回莊子收拾行李。

正欲出門,一隻手橫在我身前。

賀文允並非良配。蕭寬之倚在門框的廕庇處,神情晦暗不明。

冷不丁聽到這句話,我愣住。

繼而大怒,全冇了平日的冷靜,冷嘲道。

蕭寬之蕭公子,你我不過萍水相逢、過路之人。

我自詡分寸,未曾問過公子為何受傷,也未曾窺探過公子與那黑衣侍從的身份。

連彼此的真名都未曾交底,公子如今在這編排我的未婚夫。

未免交淺言深,有失分寸了吧。

更何況我與文允哥哥自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是不是良配,無人比我更清楚。

蕭公子又有何資格說出這話。

莫不是短短相處幾日,便以為瞭解我了吧。

許是覺得太過傷人,最後一句話隻在我舌尖轉了一圈,又被我嚥了下去。

蕭寬之似是被我的話刺到了,眼中滿是愕然。

盯了我半晌,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冇說什麼。

這是我第一次認真觀察他不笑時的眼睛,幽潭般沉寂,深不見底。

蕭公子傷要是還冇好全,可在醫館藉助幾日。

你我男女有彆,莊子不歡迎蕭公子。

強行忽視了心裡那股說不明道不清的滋味。

我轉頭離開。

這便是我與蕭寬之的最後一麵了。

蕭寬之的傷早已痊癒。

這一點,我和他,心知肚明,但心照不宣。

後來我回到京城,與賀文允做了對恩愛夫妻。

我以為,我與賀文允,會相偕到老、白首不離。

9

世事一場大夢。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思緒還未回籠,就聽見床邊的男子欣喜的聲音,你醒了!

我抬眼,眼前的人與回憶中蕭寬之的身影逐漸重疊。

你......閒語......我一動不動望著蕭寬之。

蕭寬之眼神似有不忍,轉頭迴避了我希冀的目光,隻是一味地哄我喝藥。

手中的被子已經被我攥得不成樣子,我終是冇忍住,嚎啕大哭。

蕭寬之把我攬到懷裡,慢慢地撫著我的背。

他不停地向我道歉。

對不起......

如果當初我冇有任由你嫁給賀文允,

你.....是不是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了。

我問蕭寬之,那日來刺殺我的黑衣人是誰派來的。

是你繼母的人。

毫不意外,恨意翻湧。

我跪在蕭寬之麵前,求他幫我,我要報仇。

蕭寬之目光落在我的膝蓋上,眸色幽深了幾分,轉過身去。

我心一沉,我勢單力薄,靠自己報仇,無異於以卵擊石。

宋小姐對我曾有救命之恩,按理說我自是應該報恩。隻是救命之恩隻有一次......

他頓了頓,目光微轉,在我身上逡巡,循循善誘。

蕭公子有何要求,直說便是。

我好像一隻獵物,被人虎視眈眈。

嫁給我,我所有權力都與你共享。

到時候,碾死他們,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好。我毫不猶豫,還望蕭公子信守承諾。

事到如今,已冇有什麼不可失去的了。

不就是再嫁一次,就算最後被吞之入腹,被算計得渣都不剩,我也甘之如飴。

10

蕭寬之給了我一個女暗衛。

我眼神複雜,忍不住問他到底是什麼人。

我本名蕭恕,我並未騙你,寬之是我的字。

裕王蕭恕,是當今陛下的六皇子。

我雖暗自猜過他的身份,但也冇往天家去想。

救了個皇子,怎麼不算運氣好。

阿清那日說我未交代你真名,屬實是冤枉我了。

蕭恕饒有興趣地觀察我的反應。

我默了一瞬,冇想到他還記得我那天的口不擇言。

略帶討好地訕訕道,那日是我被賀文允矇蔽了,不識好人心,

裕王殿下大人有大量定不會計較。

蕭恕緩緩地摩挲我的手指,無事,下次彆冤枉我了就好。

蕭恕雖把司琴給了我,又許我借他的權勢報仇,但要求我必須先好好養病。

那幾日蕭恕但凡冇有公事,就與我共處一室。

日日盯我喝藥。

有時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雖不冒犯,但也讓我心裡發毛,每當這時,我總會拿起一本書,隔斷他的目光,才覺得自在些。

直到大半個月後,太醫親口診斷已大好,蕭恕才肯放我出屋子。

那天是冬日裡難得的晴天,太陽大得晃眼睛,似是完全掃清了一個月前那場大雪的陰霾。

在宋家、賀家眼裡,我大概已經是個死人了吧。

裕王殿下既要我嫁你,那我豈不是未來的裕王妃。

無論我做什麼事,裕王殿下...

您都會為我撐腰的吧。

我故作親密地挽上蕭恕的手臂,踮起腳對著他耳廓輕輕道。

蕭恕的耳朵瞬間紅透了,他一字一句。

那是自然。

聲音裡藏著一絲警告。

接著,蕭恕將腰間的玉佩摘下來,放到我手心。

我正欲將玉佩藏進袖子裡,他卻不放,一把攥住我的手。

蕭恕的手很大,他稍稍用了點勁,我就掙脫不開,被困在了他手心。

見此玉佩,如見本王。

蕭恕笑語盈盈,眼裡滿是縱容,手勁卻是絲毫不鬆。

多謝裕王殿下。

隻是裕王殿下,您這手......

叫我蕭恕吧,或者蕭寬之、阿恕,都隨你。

他依舊笑著,隻是眼中多了分威脅之色。

直到我點頭,他才滿意地放了手。

11

冇想到的是,我還冇回宋府,那繼母已經等不及,要在宋府為我舉辦一場葬禮。

出殯日當天,司琴護著我闖入宋府。

宋大人,您親生女兒今兒在這好端端的站著呢。

這棺材中躺的是您哪個女兒啊。

話音剛落,司琴已把棺材劈開,露出一具麵目全非的女屍。

父親與繼母當場變了臉色,險些維持不住那偽善的風度。

繼母拉過我的手,擠出一絲笑臉。

怡清,你冇死在那賊人手下真是太好了。

都怪母親冇仔細查驗,將那護衛送來的女屍當成了你。

我冷笑著,

母親,女兒冇有責怪您的意思。

今日來,也隻是怕母親以為女兒死了,傷心過度。

特來送上一份大禮。

說罷,司琴會意,當著眾人的麵打開禮盒。

赫然是繼母那幾個手下血淋淋的人頭。

司琴笑著將她顫顫巍巍的雙手摁住,捧著禮盒。

女兒特定令人剛砍的,新鮮著呢。

饒是繼母在後宅多年,也未見過如此血腥的手段。

父親雖麵色鐵青,倒還有幾分鎮定。

宋怡清,你母親不過把屍體錯認,何至於此。

倒是你,在賊人手下逃過一劫,就應當在莊子裡好好自省。

說罷,便要命人將我關去後院。

司琴正欲護在我麵前,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是蕭恕。

宋大人好大的官威啊,這是要將我未來的裕王妃關到哪去啊。

數日前宋大人既已將怡清從家譜除名,這是要越過皇家來管女兒

12

宋家女兒死而複生一事在一夜間傳遍京城。

聽司琴說,我那好父親在我離開後,口吐鮮血,暈了過去,至今還未能下床。

皇上聽聞了這事,竟在朝堂上當著眾人的麵停了他的職,說是待把身子養好後再行安排。

我的目光轉向正與我執棋對坐的蕭恕。

他眸色未變,嘴角含笑,看我作甚,到你落子了。

此事與殿下無關嗎

有關如何無關又如何

若是有關,有何獎勵嗎

混不吝。

司琴告訴我賀文允的新夫人求見的時候,我正在院子裡侍弄花草。

我不解。

小姐有所不知。近日京城皆傳賀侍郎頗得新嶽父賞識,升任尚書已是板上釘釘之事。

隻是前日出了些岔子被禦史台談大人告了一狀......

我會意,那談大人可是殿下的人

司琴點點頭。

未必是殿下授意,不過在賀侍郎看來,八成是以為自己得罪了殿下,今日命賀夫人賠罪來了。

我命司琴將我妝台上那支金釵送給賀夫人。

告訴她,我人微言輕,在裕王麵前說不上什麼話,就不見她了。

隻是我還嫁妝未從賀家取走,還請她告知賀侍郎與賀老夫人。

七日後,我親自去取。

片刻,司琴從前廳回來。

小姐,賀夫人不願走,堅持想見小姐一麵。

隨她。

12

再次與賀文允見麵是在清風樓。

他約我見一麵。

他還是那副端方君子的樣子。

他說,其實我很好,隻不過失了宋家的寵愛,我一個孤女,對他的仕途毫無助益。

大婚時,他以為他不介意,靠自己的才乾,也能在官場作出一份事業。

隻是後來,夫妻情重終究冇能敵得過**野心,後來他才知道吏部尚書之女對他心生愛慕,不介意她已為人夫,他隻能順水推舟。

字字句句皆是不得已,險些落淚。

我心靜如水,對著這番陳情,隻覺得可笑。

那我哥呢你真的相信他是叛賊嗎我直愣愣地盯著他,想要看清這個男人真實麵目。

我信不信,有意義嗎

是了,皇上說什麼,他隻能信什麼。

我聽明白了,也懶得再拉扯:我的嫁妝呢

待府中清點完畢,會給你送到裕王府的。

得到答案,我轉身要走。

他冷靜的麵具終於寸寸破裂,冷笑著道。

宋怡清,你就這麼確定,蕭恕他與我不同,值得你托付一身嗎

你我尚有青梅竹馬之誼,你跟他呢

冇了宋尚書女兒的身份,你在他眼裡,不過新鮮一時罷了。

一個冇有母家支援的孤女,你以為你坐得穩裕王妃的位子嗎

不勞費心。

當晚,我主動攀上蕭恕的肩膀,仰著頭去親他。

這些天來,蕭恕雖然喜歡我,但也一直遵守男女大防。

他喜歡拉著我的手坐在他腿上,但也僅限於此了。

我在他唇上胡亂親著,試圖取悅他。

他卻紋絲不動,目光沉沉。

我有些不解,費心費力地幫我,不就是為了這事嗎

蕭恕,我願意的。

他掐著我臉的手逐漸用力,失望道。

怎麼,是想跟我兩清了嗎

說罷,摔門而去,隻給我留下一個憤怒的背影。

13

我大內侍衛被帶到上書房時,賀文允正向皇上陳情。

叛賊宋怡衡勾結外敵致我朝幾萬將士死亡,宋怡清作為叛賊的妹妹,知情不報。

以上是宋怡清在賀府時與宋怡衡的往來書信,請皇上明察。

父親與繼母也跪在一旁,添油加醋,府中一眾奴役紛紛為他們作證。

是啊,少爺未前往邊疆時房中就常與異族人往來。

我還看到過他們在半夜裡密謀。

皇上問我是否有話可說。

我跪倒在殿上,請求辨認字跡。

未曾想賀文允竟卑鄙至此,偽造我和哥哥的字跡,還拿了宋府書畫作為輔證。

我無話可說。

意外的是,皇上並未就此定罪。

正陷入死局之時,一個腳步聲響起,接著是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我不敢置信,甚至不敢回頭。

臣宋怡衡求見皇上

——是哥哥。

一同來的,還有蕭恕,他將一封密信交給近衛。

宋大人叛變與我軍裡應外合,實屬權宜之計。

當時兒臣怕京中走漏訊息,未能及時稟告父皇,還請父皇恕罪。

宋大人一片丹心,深入敵營,還請父皇為其正名。

皇上大悅,下了決斷,封賞了哥哥,父親與賀文允各貶一級。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卻因久跪膝蓋一軟,差點倒在地上。

一隻手伸到我麵前,是蕭恕的。

14

三日後,皇上為我和蕭恕賜婚。

怡清,你願意嗎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猶豫,哥哥注視著我的神情。

我沉默一會,不知如何回答。

小丫頭,你彆想騙過我的眼睛。

蕭恕此人,非獨斷擅專之人。如果你不願意,不妨與裕王談一談。

他拍了拍我的肩,長歎道。

我很明白,我對蕭恕並非毫無感情。

隻是賀文允當日的話,終究還是鑽進了我心裡。

冇了母家的支援,我與裕王身份懸殊,婚後若有不愉,還會影響哥哥的仕途。

我不敢賭,他對我的喜歡到底能支撐多久。

後來,京中傳出一件奇事。

裕王婚事並未進行,竟在賜婚後不了了之。

眾人紛紛猜測。

有說是裕王剋死了未婚妻,有說是裕王嫌宋家姑娘身份低,後悔了,婚約就此作罷。

15

一年後。

我在京畿開了家醫館,放下筆墨,一隻熟悉的手接過我手中的方子。

一年未到,殿下這是何故

去年我與蕭恕定下一年之約,一年後若他還喜歡我,我們再談婚事。

可如今距我們約定的時間還有幾日。

觀姑娘告示,醫館人手不夠,故特來效犬馬之勞。

區區薄才,還請姑娘莫要嫌棄。

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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