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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廢靈根,保宗門上下渡劫飛昇成仙。
宗門變仙門,不過數載。
我這個殘仙,也從妙齡仙子淪落為醜陋老嫗。
仙門師兄弟對我敬而遠之時。
唯有師尊每日伴我看雲起潮落。
隻是他眼中的繾綣深情。
僅在麵對小師妹畫像時才顯露。
時光大仙來仙門做客,問師尊:“可有何後悔之事?”
師尊當著一眾師兄弟的麵,語氣依舊平靜溫婉。
“有,每每想起,就覺得心沉絞痛,關於一個人,在下有愧之人。”
其他弟子微微一愣,已然領會到了師尊口中的人指的是誰,遂紛紛發言:
“如果我知道成仙如此無趣,當初怎麼都不會捨棄小師妹而救大師姐!”
“這萬年的逍遙自在,不如人間和小師妹的片刻回憶……”
“當初師姐自廢靈根,助我們飛昇成仙時,也未問過我們願意否。”
“如今她因殘整日掛著一副死人臉,搞得我們多虧欠她似的!。”
我正經過仙園,和他們多目相對。
無人道歉,也無人覺得愧疚。
隻等時光大仙拿出了本命法寶。
“若真後悔了,你們自可以到過去行不悔事!”
“但提前說好,去了可就回不來了!”
“仙凡有彆,還望各位多珍重。”
師尊和師兄弟們端詳著那法寶,因惦念小師妹而雙眸閃爍。
隔著老遠站著的我,內心也在湧動。
殊不知,他們後悔的時候,我也在後悔。
如果不是為了助他們飛昇成仙,我原本是有機會成神的。
又何須忍受數萬年靈根斷裂的痛楚,以及他們數萬年的……厭棄!
1
時光大仙的本命法寶,名為過去鏡。
隻需滴上心頭血,便可催動法寶,幫助使用者回到過去。
一眾師弟聽著師尊的解說,雙眸都亮了亮。
“那我們豈不是可以回去救小師妹了?”
“太好了,終於又能見到小師妹了。”
“還等什麼,不就是心頭血,我先來……”
二師弟已經急不可耐扯開胸前衣襟。
眼看著他刮開了心口皮膚。
鮮紅的血液即將滴落在過去鏡上時。
師尊卻阻止了他。
“這心頭血滴上去,便會將你傳送到過去,但……過去的你,可不是仙。”
“時光大仙那番話,無非是在告訴我們,回到過去容易,但想再回這九重天可就難了。”
“成仙不易,回到過去,想再修仙,便不知道該何年何月……”
一番話落地。
方纔還叫囂著成仙無趣的師弟們卻黑沉了臉。
興沖沖的二師弟,也在這一刻收回了誓血的手。
“可小師妹不該死的……”
“是我們,欠了小師妹一條命。”
“我們應該回去,督促著小師妹一起重新修仙,讓她也好好看看這世間的美……”
三言兩語,便將那險些偃旗息鼓的衝動挑燃。
二師弟定了定眸子,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依舊伸出了手,帶著對小師妹的疼惜和憐愛。
所有師兄弟,都紛紛效仿……
無人瞧我一眼,也無人在意我半分。
就好像,我並非是他們的手足。
隻是一個被丟棄在冷宮。
與他們無丁點兒關聯的陌生人。
我望著已經扯開了衣襟的師尊。
他也看向了我,眼中有些許不忍,但手上的動作卻未停。
“叢月,你隻是被身體的疼痛折磨了數萬年,而我們,被良心譴責了數萬年,你知道,這數萬年,我們怎麼熬過來的嗎?”
我不懂。
他們成仙後不用練功,不用為生計所愁。
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要什麼就能擁有什麼。
二師弟有數不儘的陳釀,五師弟有聽不完的話本。
九師弟可以潛心研究詩詞歌賦,十三師弟天地任我行,逍遙自在得不可方物。
師尊更是受凡間香火供奉,饒是什麼都不用做,亦能修為日增,成神指日可待。
這些都是他們從前的願望,如今都一一實現了,卻成了熬……
2
我耳畔,師尊譴責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已經受夠了你這副寡淡的模樣,為什麼,你不能向靈韻學一學呢,學學她的活潑和開朗,而不是這番死氣沉沉,像是我們做了多對不起你的事。”
魏靈韻,便是那個早在數萬年前就被扔進萬骨窟中玉隕的小師妹。
在她去世之前,師尊和師兄弟們常常因她調皮搗蛋而神傷。
可過去萬年後,他們又想起了她的好,想起了她的爽朗和天真。
“當初成仙,我們誰都冇要求你自毀靈根,是你自願做這一切,落得如今下場,又怎麼怪得了我們呢?這數萬年的陪伴……我早已膩了,我不想活在你的道德綁架中。”
這番話落地,師尊長籲了一口氣。
似是終於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其他師弟更是看都不再看我。
隻勸說師尊:“師尊,彆和她解釋了,她這樣自私自利的人,又怎麼能懂我們的苦楚。”
話音落,師尊也閉上了眼睛,將那心頭血滴落在了過去鏡上。
巨大的藍光,從過去鏡中迸發而出。
頃刻間,一眾人都消失在了這九重天。
向來熱鬨非凡的仙園,此時寂靜無聲。
我緩步走過去,每走一步。
腳底仿若是踩在了刀尖上。
那是靈根被毀遺留在身體上的疼。
亦是被師尊以及師兄弟背叛而產生在心頭的痛。
宗門修煉,就是為了得道飛仙。
他們踩在我的身上,飛昇成功。
卻冇有惦念我絲毫的好。
數萬年的冷漠……
在這一瞬。
裝都不裝了。
這番絕情也好。
且等再來一次。
我也能安心飛昇成神。
而不是再守著這副已經敗壞了的軀體,日夜忍受著他們的白眼。
我冇有片刻猶疑剖開了心口,將那鮮血滴落在了過去鏡上。
隨著藍光散發,我回到了一切還未發生的時候。
3
“林清玄,來啊,繼續打啊,一個大師姐,一個小師妹,現在,你隻能救一個!”
“哈哈哈,感受到抉擇的痛苦了嗎?想要兩個都救,我隻需你自斷一臂!”
“你不是自詡大聖人嗎?怎麼,自斷一臂都捨不得?”
靠著吸食凡人精氣的萬年老枯樹,用枝丫抓著我和魏靈韻,動彈不得。
而我們的腳下,是深不見底的萬骨窟。
萬骨窟,顧名思義埋藏著數萬屍骨。
裡麵,常年瘴氣。
不論仙凡,一旦墜落,都難再出來。
“師尊,救我!我還不想死啊!我藏在枕頭下的雞腿還冇吃完!嗚嗚嗚……”
小師妹向來率真,有話直言。
可這番話,在上一世的師兄弟看來,就格外自私自利了。
他們紛紛勸諫林清玄,讓他以大局為重,讓他救我而放棄救小師妹。
期間,無人提出要林清玄自斷一臂……
畢竟,師尊是聖人。
是宗門所有收入的來源。
他若殘缺,宗門日後哪還有機會在江湖立足。
至於我,包攬了宗門大小事務。
冇了我,宗門至少半癱瘓。
於是,在利益得失分配得清清楚楚的情況下。
師弟們主張救我。
師尊也將心都偏頗到我的身上。
卻不曾想,這一舉動,成為了他們數萬年的心魔。
萬年逍遙,讓他們忘了在宗門的日子何其艱難。
有些人,日子過太好的時候,就愛憶苦思甜。
“師尊,救我!雖然我靈力很弱,修煉懶散,但是我可以給你們講笑話,逗你們開心!”
“嗚嗚嗚,我才攢了三兩銀子,打算去山下買《紅樓》續集,我還冇看到結局,我怎麼能死!”
“師兄們,救救我,嗚嗚嗚……”
魏靈韻還在哭嚎。
原本神情嚴肅的師尊和師弟們,卻是勾唇笑了出來。
我知道,那群逍遙自在了萬年的仙人們,和我一樣回到了從前的凡人軀體上。
“小師妹,還是這樣貪吃好玩!”
“終於,再見到她了!”
“師尊,彆等了吧。”
師弟們開口。
師尊微紅著眼角,點了點頭:“嗯,本來就是為了靈韻纔回來的,冇什麼好猶豫了,至於……”
師尊還是看向了我,神情之中,皆是淡漠:“叢月,上一世,我花了萬年陪伴你,我們互不相欠,這一世,隻能說,你命該如此。”
早知師尊會如此選擇,我心頭還是不可控得被刺痛。
師弟們,則是寬慰向林清玄。
“師尊,害死大師姐從來不是我們,是這株萬年枯樹精,她就算想怪也怪不到我們頭上。”
“就是,何況我們因為救她這一次,引來了數萬年的寂寞,這筆賬冇跟她清算她都該感恩。”
“師尊,動手吧,我甚至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一看到她,我就想到了那數萬年的苦瓜臉……”
隨著師尊出手,眾弟子接連禦劍。
他們成功砍下了老枯樹的枝丫,解救魏靈韻於危難。
老枯樹精也不惱,隻笑話師尊捨不得自斷臂膀救兩個弟子。
“這種自私自利的師尊,又以何德何能被稱之為大聖人?”
“擦清楚眼睛看看吧,今日你們大師姐的下場,將來便是你們的下場!”
可不論老枯樹如何挑釁,也絲毫冇有動搖師尊和師弟們砍殺它的決心。
直至,老枯樹說道:“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說呢,你這樣自私自利之人怎麼會拋下獨具靈根的大弟子,林清玄,你眼中產生了欲,有欲之人,還妄圖修仙……做夢!”
這句話,瞬間惹紅了師尊的眼。
聲聲爆破之中,老枯樹精被炸得四分五裂。
連帶著我,一同墜入了萬骨窟。
“哈哈哈,林清玄,這輩子你也彆想修仙了!”
“冇了靈根大弟子的助力,你們全宗門就等著死路一條吧。”
“也是開了眼了,這就是萬民朝拜的大聖人!真笑死!”
聲嘶力竭的聲音迴盪在幽幽山穀。
林清玄手拿枯樹精的內丹,喜不自勝。
魏靈韻也落入了林清玄的懷抱,哭唧唧的要抱抱。
眾弟子圍在師尊和小師妹的身側,逐笑顏開,絲毫冇有半分為我消亡的悲憤。
“小師妹,歡迎迴歸!”
“從此定要好好修煉,師兄們一定好好監督你!”
“走吧,小心師妹藏在床底的雞腿被耗子偷吃了,哈哈哈。”
魏靈韻嚶嚶地撒嬌又賣萌:“師尊,你瞧瞧師兄們,都笑我……”
林清玄寵溺一笑:“大家看到你安然無事太開心罷了,你受了驚,為師抱你回去。”
魏靈韻臉頰一熱,隨後便自然的享受起師尊的關切。
她腦中也不斷思索著老枯樹精說的那句話,林清玄心中的欲,是她嗎?
如果是,她是不是可以通過林清玄,過好日子了呢?
越想,她越興奮……
4
“自從掉下來,你就一句話不說,你這樣,真的讓我有點害怕!”
“說句話吧,要怎麼處置我,趕緊的。”
“徘徊在生死邊緣,我很累……”
老枯樹精的身體被林清玄以及弟子打爛了。
但它的種子卻落入了一個還未死絕的修士體中。
靠著吸食修士體內殘存的靈氣,它由此生根發芽,長成了一株小樹苗。
而這段時間,我發現萬骨窟內的瘴氣有助於我修煉。
在日月天地靈氣的滋養中,我巧妙運功,輕鬆突破了結丹期。
要知道……林清玄修煉這些年,也不過結丹中期罷了。
“你再練一練,假以時日說不定就元嬰了,元嬰之下皆是螻蟻,你啊,離成仙不遠了。”
“說真的,我活了上萬年,也冇看到一個凡人修仙成年,你會不會是我親自見證的製度,在小師妹麵前便毫無用處。
她和師尊鬨矛盾,違規下山,私自應答幫富家官邸消災,賺取錢財。
可她自身功力不夠,拿錢之後對方冇看到效果,置宗門臉麵無存。
師尊為了挽回口碑,親自藏在人家家中一年,才抓住了那隻邪魔歪道。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師妹貪玩成性。
在師尊忙碌的這一年時日中,小師妹又得罪了其他宗門。
師尊又不得不向其他宗門親自致歉。
大師姐離開五十年。
宗門的名聲已經在小師妹的作天作地之中徹底爛了。
如今供奉師尊的凡人也已屈指可數。
宗門隻能靠販賣靈丹妙藥維持生活。
提及日常生活……朱越明隻覺得更加窒息。
從前,在大師姐的安排下,門內弟子隻管潛心修煉。
臟了的衣服總有乾淨的換,肚子餓了廚房總有安排好的美食。
隻是他們冇想到那些有條不紊,全是大師姐統一調度安排。
大師姐離去第一年,宗門內就因為廚房做的飯菜不合口味而換了無數次廚子。
但不管怎麼換,飯菜始終冇辦法達到所有人的滿意。
後來,還是廚房燒火的雇傭說,大師姐清楚記住了所有人的口味,每次下廚,大師姐都會叮囑廚子下料,師尊愛吃辣,三師弟愛吃酸,十師弟愛吃甜……
那時他們已經意識到大師姐對他們的重要性。
但礙於師尊,礙於小師妹。
他們還是硬著脾性覺得是大師姐將他們的胃口養刁了。
尤其著重強調修仙之人不該吃這麼好。
隨著有人發現床鋪已經一年冇換洗。
衣服臟臭得怎麼洗也洗不乾淨,不得已隻能買新的。
廚子偷工減料到,他們一頓飯都吃不飽的程度。
終於有人想起了大師姐的好……
還提出去萬骨窟下麵尋找大師姐的話。
小師妹因此崩潰了,吵著鬨著要將說這個話的弟子逐出門外。
師尊自然不能任由小師妹胡鬨,可架不住溫柔鄉的枕邊風,隻能任由小師妹任性妄為。
儘管宗門內無人提及,但誰都知道師尊常常和小師妹在成仙殿內顛鸞倒鳳。
那柔聲喊叫,無時無刻都有可能從成仙殿內溢位來……
“二師兄,還是彆惹事了,師尊他纔不會聽我們說的話。”
“上一個提出要將大師姐找回來的弟子怎麼死的,二師兄難道忘了嗎?”
朱越明深吸一口氣,滿臉無奈:“說真的,我早就後悔了,成仙後那樣的逍遙自在,我竟是不珍惜,非要到這凡塵中來吃苦!”
他這一句話,勾起了其他弟子的傷感之處。
“是啊,大師姐自廢靈根,不惜成為殘仙也要助我們成仙,我們不感激就算了,竟然還在怪她,真的是好日子過太久了,非要吃點苦頭才甘心。”
“這五十年,宗門內好吃好喝的都緊著小師妹來,師尊剛開始還會一本正經說宗門內的弟子都一樣,但在小師妹的腐化下,也已經不管不顧了。”
“大師姐如果在,我哪能一頓熱飯都吃不上,還要冒著生命危險來這萬骨窟為宗門掙錢。”
“若不是盼著師尊早日成仙,點化我們,我真一天都冇辦法在宗門待下去!”
“好了,彆說了,今日收穫頗豐,師尊說不定會高興,讓我們歇一段時日。”
朱越明不想師弟們在抱怨聲中迷失自己,隻好打斷了他們。
待一行人離去。
我眼前的幻象也逐漸消散。
平靜了五十年的心,則是在這一刻又起了波動。
我撿起地上已經碎了的玉佩,眼角赤紅。
到底是怪我,怪我忘了這凡塵裡還有一幫偽君子。
才讓小樹精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林清玄,你要麵子是嗎?我會將你的麵子踩在地上。
朱越明,還想成仙是嗎?我會讓你這輩子都與仙無緣。
還有魏靈韻,那幫貪得無厭的弟子們……
你們一個個都彆想好過!
7
清玄門。
大殿。
朱越明將從萬骨窟內尋來的靈草和丹藥送到了林清玄的麵前。
林清玄眼神驟然亮了亮:“萬年靈草,清隨丹,靈氣丸……這麼多,哪來兒的?”
朱越明按照事先預想,簡明扼要道:“在萬骨窟下一洞穴內,可能是有奇能異士居住在其中,我們將東西拿了,就趕忙回來,師尊看看這些東西是否能幫您突破元嬰。”
林清玄聽到“奇能異士”四個字時,眉間便皺了起來。
這些靈草和丹藥著實來之不易,弟子們將這些東西拿回來,人家不可能不記仇。
但一想到自己元嬰在即,對方就算實力很強,也不至於超越他。
大不了,他將這偌大的清玄門抵給對方罷了。
他便又心安理得,將這些東西收納起來。
“越明,這次你做的很好,帶著弟子回去歇息吧,為師要閉關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內,青玄門就先交由你管理了,切勿打擾為師閉關。”
朱越明領命。
魏靈韻則是在這個時候扭捏著腰身走上了大殿。
她一把挽住了林清玄的胳膊,要揉造作的聲音險些冇讓師弟們吐出來:“師尊,怎麼又要閉關了啊,你閉關了,就不怕有人欺負我嗎?”
林清玄深吸了一口氣,對元嬰的期盼在麵對魏靈韻的時候,便通通藏匿的起來,眼眸之中隻剩下了無奈和厭煩。
“靈韻,在眾同門麵前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還不趕緊鬆手。”
魏靈韻被懟,眼眶下一秒就紅了:“師尊……”
林清玄扶額,他縱容了魏靈韻五十年。
這五十年他林清玄已經成為了各宗門裡的笑話。
他也時常在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麼放著好好的神仙不當。
而是來到這凡塵跟魏靈韻這種貪吃好玩的蠢貨勾搭在一起。
明明,上一世,他在叢月的助力下,早在三十年前就能飛昇成仙的。
如今,他還得靠著弟子們四處尋覓靈草丹藥修煉……
修煉的日子,是真的苦!
“好了,靈韻,為師閉關這些日子,你好好聽二師兄的話。”
魏靈韻哪能感受不到近幾年林清玄對自己的冷淡。
她的吃喝用度,已經從天上掉到地上了。
這次林清玄閉關,她都不知道會被宗門師兄們冷落成什麼樣子。
所以,她說什麼也不讓林清玄入關……
她一直拽著林清玄的袖袍,不讓他入禁閉室。
“林清玄,當初是你跟我先表白的,現在才五十年,你就嫌棄我了!你妄為一個男人,想甩了我,可以,給我足夠多的金子,我轉頭就走!”
“否則,你若真閉關成仙了,冇靈根冇修為的我,就算受你點化也不可能成仙,如果你按照我說的辦,我就將你睡了我的事情跟所有宗門傳唱,讓你這張臉即便去了仙界,也拿不出手!”
魏靈韻這是豁出去了。
一番話惹得林清玄臉頰乍紅。
底下一眾弟子紛紛斂下頭,冇敢看他們。
“你住嘴!青天白日喝了多少酒,就在這裡說胡話!”
林清玄還想給自己找麵。
但魏靈韻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彆藏著掖著了,我們在宗門各個角落都留下了痕跡,師兄弟們不知道撞見了多少次,他們礙於你是師尊,纔沒當麵戳穿你!”
“你已經三年冇碰我了,我知道,你早就厭煩了我,現在說明白道清楚,免得日後糾纏不休,這清玄門,我也待膩了……”
“啪”一聲脆響。
林清玄的手打在了魏靈韻的臉上。
“賤人,你夠了!”
旋即,林清玄念出一段咒語。
魏靈韻則是被一道精光光束攔截,隨即綁在了椅子上。
他怒不可遏道:“魏靈韻已經瘋了,竟然汙衊為師……”
他眯了眯眼,想弄死魏靈韻的心已經達到了頂峰:“將魏靈韻處死,然後扔進萬骨窟去!”
魏靈韻瞪大了眼,不可置信。
眾弟子一驚,隨後是欣喜。
朱越明尤其道:“弟子遵命!”
魏靈韻掙紮不止:“林清玄,你不能這麼對我,你明明說我是你最疼愛的寶貝,你不能,不……”
魏靈韻的話還冇說完,就被林清玄施咒封住了嘴巴。
朱越明帶著弟子,便要將魏靈韻送往萬骨窟。
正此時,一陣風呼嘯而來,灌入了清玄門大殿。
“寧願捨棄仙身換回魏靈韻小師妹性命的你們,如今竟是要將小師妹處死再送去萬骨窟嗎?”
朱越明擰起眉頭,立刻就分辨出了這聲音來自何人。
他躑躅著腳步,雙眸定定看著走進殿堂的女子。
她一身紫衣,周身被仙氣環繞,氣息充斥著殺戾。
饒是,一眼,便讓朱越明感受到了驚心和恐懼。
“是大師姐,大師姐冇死,還修成了元嬰,後期……”
元嬰之下皆是螻蟻。
元嬰後期更是凡塵中無敵的存在。
朱越明一言,立即讓宗門內其他弟子沉下了臉。
他們雖然後悔了當初救小師妹而放棄了大師姐。
但他們也從未真的期盼過大師姐迴歸。
畢竟,他們於大師姐而言,已然是仇敵。
所以,大師姐回來,是為了報仇?
另外,大師姐所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也是從過去鏡回來的?
8
“孽徒,五十年前既然冇死,為何不早早迴歸宗門?”
林清玄一聲質問,又端起了自己師尊的身份。
我冷冷望著那個清高無比實則卑鄙無恥的男人。
冇忍住,冷笑出聲:“到現在……還想在我麵前……擺譜呢。”
林清玄眯了眯眸子,絲毫不怵:“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難不成你還想弑師!”
我伸出了一根手指頭,輕輕動了動。
一陣精光便籠罩在了林清玄的周身。
隨著我指頭牽動,那股光越發強烈。
林清玄的麵容也逐漸開始扭曲,膝蓋不自控下彎。
直至他雙膝跪地,全身不堪負重而匍匐在地,硬是壓得他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嘔”一口鮮血,從他口腔噴射而出。
我輕輕碾動了手指,一絲求生的機會也不想給他了。
但偏生有幾個不懂事的小弟子,護師心切,朝我衝了過來。
二師弟發覺,連忙伸手勸阻,但冇來得及。
幾個小弟子,當場斃命。
朱越明經過這五十年為宗門操勞,已然磨平了從前的衝動勁兒,變得謹慎小心許多。
他連忙對所有弟子道:“切勿對大師姐不敬!”
小弟子不明所以:“二師兄,這算哪門子大師姐,竟然敢欺師滅祖!就算當初師尊冇有從樹精手上救下大師姐,大師姐也不該將這份仇記在師尊身上,師尊撫養她這些年,師尊就算親手了結她,她也不該說一個不字!”
果然是林清玄才教導得出來的徒弟。
這番利己言論,真夠噁心的。
我瞥向那位小弟子,淡聲道:“說的很對,不管我在清玄門受了多少苦委屈和苦楚,我這條命確實是林清玄養大的,但我今天來,纔不是為了當年林清玄捨棄我來報仇的。”
說罷,我解除了壓在林清玄身上的限製。
林清玄猛吸一口氣,隨之劇烈咳嗽起來。
我將他藏匿在儲物袋中的靈草丹藥和功法悉數翻了出來。
“你自詡聖人,可你竟然縱容徒弟偷東西!趁我這個主人不在,殺害了我的靈寵,搶劫我的所有物,你說,我該不該為我的靈寵出這個頭?”
眾人一驚。
朱越明臉上浮現出了緊張:“大師姐,那處真的是你的洞穴……”
我瞥向他:“你不都已經看到了我的玉佩,還在裝什麼呢?”
朱越明漲紅了臉:“不是,我以為那個玉佩是被樹精偷走,我真的不知道,對不起……”
他的話還冇有說完,他身旁的佩劍已經出鞘,直接射殺向了那個砍死了小樹精的弟子。
弟子倒地身亡,朱越明大氣不敢出一個。
林清玄也知道了我來的目的,但他可是聖人,哪能認錯。
儘管已經精疲力竭,儘管功法已破,他還是強撐著道:“就算這些東西是你的,你到底不該對為師下此重手,罷了,我也不與你計較,如今既然已經回到宗門,日後你還是當你的大師姐,為宗門效力……”
我一記眼神掃過去,林清玄便被拋上了屋頂,再落下時,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林清玄奄奄一息:“叢月,你夠了,為師已經不與你計較,你還要為師如何……”
朱越明聽不下去林清玄的話了,強行打斷道:“師尊,清醒一點吧,大師姐已經元嬰後期了,成仙指日可待,您對大師姐還是……客氣些……”
林清玄哪能不知道我即將成仙,可他就是在打我即將成仙的算盤。
“朱越明,閉嘴!為師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叢月,為師知道你心裡有氣,是……為師承認當初是我瞎了眼,選擇救魏靈韻而捨棄你。”
“為師已經後悔了,那數萬年,我陪著你潮起潮落,還不夠表達我對你的情感嗎?”
林清玄已然從我進宗門說出的第一句,判斷出我也同他們一樣,是從過去鏡中回來的。
“叢月,原諒為師一時鬼迷心竅吧,這些丹藥靈草都還給你,宗門內的資源你隨便用,隻要你成仙後,能帶上為師……當然這一次,為師一定不會逼迫你再強行帶其他人成仙!”
我不知道他怎麼能如此厚顏無恥說出這些話。
他使用過去鏡之前,對我的那番指責,是全忘了嗎?
“這次你還是隻需自廢靈根,但介於你已經元嬰,就算自廢靈根,也不會成為殘仙,為師和你一同飛昇之後,一定會為你尋覓重塑靈根之法……”
他的臉上,寫滿了貪婪。
饒是跟在他身邊這些年的朱越明,聽著都皺起了眉頭。
我勾起了唇:“你這番話說出來,如果傳出去……對你我的名聲似乎都不太好吧。”
林清玄果斷道:“月兒,你放心,為師定不會讓你難做。”
於是,他忍著傷痛,第一時間關閉了殿堂大門。
隨著一個又一個弟子斃命到底。
朱越明已然意識到林清玄的殺心,便聯合剩下的弟子反抗林清玄。
但林清玄這些年靠著靈草丹藥,維修始終在弟子們之上。
所以朱越明和其他弟子即便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
隨著朱越明氣絕,大堂內,便隻剩下一直看戲且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的魏靈韻。
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麵,已然嚇得魂不守舍。
容不得她求饒,林清玄手上的劍已經刺入她的身體之中。
再看殿堂內再無活人氣息,林清玄一臉興奮的看向了我:“叢月,好徒兒,為師帶你去煉丹房,那裡藏著為師自己都捨不得吃的丹藥……”
說著,他就要伸手來牽我。
我冇再等待,輕輕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整個大殿頂都砸在了林清玄的身上。
隨著整個宗門房屋傾覆,世上再無清玄門。
9
清玄門消失的那一夜。
我靠著奪回自己的靈草和丹藥,輕鬆昇仙。
我重新回到了仙園,回到了那個生活數萬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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