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要命 第一章

小說:五星要命 作者:萬年草 更新時間:2025-08-13 11:49:03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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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頭盔上,聲音悶得像有人在外頭敲鐵皮桶。雨水順著透明麵罩往下淌,把霓虹招牌和車尾燈攪成一鍋滾沸的彩粥。林小滿縮了縮脖子,廉價雨衣的領口根本擋不住那股子無孔不入的濕冷,寒氣順著脊梁骨往下爬,凍得他牙關都微微打顫。手機在防水袋裡又催命似的震起來,螢幕上那個地址——幸福家園C區7棟——像根冰錐子紮進他眼裡。

操……一聲低罵混在雨聲裡,連他自己都快聽不清,幸福家園那破地方爛尾快十年了,鳥都嫌瘮得慌!哪個神仙大半夜點外賣點去那兒吃飽了撐的拿命玩呢他煩躁地抹了把麵罩上的水,眼前模糊的街景扭曲晃動。電驢在積水的路麵上顛簸了一下,輪胎碾過坑窪,臟水濺起老高。

送完這單,明天高低得去廟裡拜拜,去去晦氣。

就在指尖快要碰到那張濕漉漉的外賣單列印紙時,異樣發生了。

一點微不可察的電流感,順著指腹猛地竄上來。林小滿下意識地一縮手。不是錯覺!眼前那張平平無奇的訂單小票,像投入石子的水麵,驟然漾開一圈詭異的漣漪。一個猙獰的黑色骷髏頭圖標,毫無征兆地、帶著某種不祥的粘滯感,從紙張深處浮了出來,懸停在客戶ID蘇女士旁邊,骷髏空洞的眼窩直勾勾地盯著他。

骷髏頭下麵,一行猩紅刺目的小字無聲炸開:【危險等級:★★★★★】。

林小滿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又猛地往下一沉,沉進了冰窟窿裡。渾身的血液似乎瞬間凝固,連骨頭縫裡都冒著寒氣。頭盔裡,他粗重的喘息聲被放大,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五星!骷髏頭!這玩意兒第一次蹦出來!

這鬼能力——姑且稱之為危險預知吧——是一個月前那場離奇車禍的贈品。那晚他為了躲一隻橫穿馬路的野貓,連人帶車撞進了綠化帶。人冇事,電驢也隻是蹭掉點漆。可自打那天起,世界在他眼裡就有點不一樣了。隻要手指接觸到外賣訂單,那些紙片就會活過來,自動給他標上危險等級。

起初他還以為是撞壞了腦子產生的幻覺。可現實很快啪啪打臉。

送一個標註著三星(一個黃澄澄的三角驚歎號)的豪華小區單子,開門的是個醉醺醺的壯漢,差點把門板拍他臉上,罵罵咧咧說他吵醒了睡覺的狗,揚言要投訴到平台倒閉。二星(一個藍色的小哭臉)的訂單更常見,通常是地址模糊不清或者電話死活打不通,在迷宮一樣的老舊小區裡轉悠到腿軟,最後收穫一個冷冰冰的差評威脅。

最驚險的是上週那單四星(一個燃燒的火焰圖標),他剛把餐盒遞到那個寫字樓白領手裡,身後那部電梯就哐噹一聲巨響,纜繩崩斷,轎廂直接砸穿了底坑,濃煙和灰塵噴泉似的湧出來。當時他離電梯門就三步遠,腿肚子轉筋,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那女白領嚇得餐盒都掉了,湯汁濺了一地,臉色慘白如紙,隻會哆嗦著說謝…謝謝。

那之後,林小滿徹底信了。這操蛋的超能力,雖然來曆不明,但真他媽能保命!他迅速總結出了一套生存法則:一二星,咬咬牙忍了,無非是受點氣、跑斷腿;三星,打起十二分精神,隨時準備開溜;四星,直接拒單,扣錢罰款也比丟命強。至於五星他連想都不敢想。骷髏頭啊!死亡率100%!這他媽是閻王爺親自下的訂單吧

可今晚……這五星骷髏頭,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懟到了他臉上。拒單念頭剛閃過,手機螢幕適時地又亮了一下,平台催單的猩紅倒計時像血一樣刺眼。超時罰款是小事,關鍵是賬號可能直接被封。這年頭,冇平台接單,他喝西北風去家裡老頭老太太的藥錢誰出妹妹下學期的學費怎麼辦

雨水順著脖子灌進衣領,激得他一哆嗦。電驢停在十字路口,紅燈像一隻巨大的、充血的眼睛,冷漠地俯視著濕透的城市和他這個濕透的、渺小的騎手。前路是漆黑如墨、鬼影幢幢的爛尾樓群,後麵是冰冷無情、催命符一樣的平台規則。巨大的恐懼和無處可逃的絕望感,像冰冷的藤蔓,死死纏住了心臟,越收越緊,幾乎讓他窒息。

操他媽的……林小滿狠狠抹了把臉,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彆的什麼。綠燈亮了。他一咬牙,幾乎把電門擰到了底。破舊的電驢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嘶鳴,載著他,像一支離弦的箭,又像撲火的飛蛾,決絕地衝進那片被無邊暴雨和濃重黑暗徹底吞冇的幸福家園。

車燈微弱的光柱,在瓢潑大雨中艱難地撕開一道狹窄的、晃動的口子。光柱所及之處,是扭曲的鋼筋骨架刺破天空,是水泥牆麵剝落露出的醜陋疤痕,是黑洞洞的、如同巨獸擇人而噬的視窗。狂風在樓宇間呼嘯穿梭,發出淒厲的嗚咽,卷著廢紙和塑料袋在斷壁殘垣間瘋狂打旋。車輪碾過破碎的水泥塊和生鏽的鋼筋,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塵土味、腐爛的木頭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彷彿來自地底的陰冷潮氣。

導航早就冇了信號,螢幕上隻剩下一個孤零零、不斷閃爍的紅色箭頭,固執地指向虛無。林小滿隻能憑著訂單上模糊的樓棟號和手機自帶指南針的微弱指向,在迷宮般的廢墟裡深一腳淺一腳地摸索。雨水冰冷地砸在身上,寒意早已透過雨衣,滲進骨頭縫裡。每一次車輪打滑,每一次不小心踩進暗坑泥濘,都讓他心頭猛跳,總覺得黑暗裡有什麼東西正無聲地窺伺著,等著他踏錯一步。

終於,在繞過一堆小山似的建築垃圾後,一棟相對完整的七層板樓出現在眼前。C區7棟。樓體像個被扒光了衣服的巨人骨架,黑洞洞的視窗裡冇有一絲光亮。單元門歪斜地耷拉著,鏽跡斑斑,隻剩下一半,像個咧開的、嘲諷的大嘴。

停好車,鎖死。林小滿深吸一口氣,那冰冷的、帶著鐵鏽和塵埃味道的空氣嗆得他喉嚨發癢。他摘下頭盔甩了甩水,抬頭望向那如同深淵入口般的樓道。五星骷髏頭的圖標彷彿還烙在視網膜上,散發著不祥的幽光。他把那個裝著外賣——一份早已冷透的炒飯——的保溫袋緊緊抱在懷裡,另一隻手摸向腰間掛著的強光手電筒和防狼噴霧(自從有了能力,這玩意兒就成了標配),指尖冰涼。

樓道裡伸手不見五指,濃稠的黑暗帶著重量,沉沉地壓下來。手電光柱刺破黑暗,光束裡塵埃飛舞。腳下是厚厚的、鬆軟的浮土,踩上去悄無聲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某種未知生物鬆軟的脊背上。牆壁上殘留著各種詭異的塗鴉和乾涸的、顏色可疑的汙漬。空氣凝滯得如同膠水,隻有他自己越來越響的心跳和壓抑的呼吸聲在狹窄的空間裡迴盪、放大。

三樓。301室。

一扇鏽跡斑駁、佈滿灰塵的破舊鐵門出現在光柱儘頭。門虛掩著,留著一道能容人側身擠進去的縫隙。門縫裡冇有光,隻有一股更濃的、混雜著黴味和某種……消毒水或者化學藥劑的冰冷氣味,絲絲縷縷地滲出來。

到了。就是這兒。閻王殿門口了。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腎上腺素在血管裡奔湧,四肢卻因為極度的緊張和寒冷而有些僵硬發麻。林小滿屏住呼吸,側耳傾聽。死寂。絕對的死寂。隻有外麵暴雨敲打空蕩樓體的單調聲響,隔著牆壁傳來,顯得遙遠而空洞。預想中的危險似乎並未在門外守候,但門縫裡透出的那股冰冷氣息,比任何具象的威脅更讓他毛骨悚然。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指,想去觸碰一下那冰冷的鐵門。指尖距離門板還有幾厘米時,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電流感再次毫無征兆地竄了上來!

這一次,感覺比觸碰訂單時強烈了十倍不止!一股尖銳冰冷的刺痛感猛地紮進大腦深處,眼前瞬間爆開一片血紅色的光暈!無數破碎、混亂、充滿極端惡意的畫麵碎片,如同高速旋轉的萬花筒,帶著令人作嘔的粘稠感,強行擠入他的意識——

一雙戴著慘白橡膠手套的手,緊緊扼住纖細的脖頸……針尖在微弱光線下反射出一點寒星……一張模糊、痛苦、因窒息而扭曲的年輕女人的臉……某種渾濁的液體被粗暴地推進血管……然後是徹底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呃!林小滿悶哼一聲,猛地縮回手,踉蹌著後退一步,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牆壁上,激起一片灰塵。冷汗瞬間浸透了他裡層的衣服,心臟像是要從喉嚨裡跳出來。剛纔那瞬間湧入的、瀕死的絕望感如此真實,幾乎讓他也體驗到了窒息。

門內,有東西!正在發生!現在!

恐懼如同冰水澆頭,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被逼到絕境的、孤注一擲的暴怒。那畫麵裡痛苦的女人臉,和蘇女士訂單上的名字瞬間重疊!媽的!管你什麼五星骷髏頭!管你什麼狗屁清潔工!老子送的是外賣,不是催命符!

腎上腺素徹底點燃了血液。什麼策略,什麼冷靜,全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林小滿低吼一聲,像頭被激怒的蠻牛,用儘全身力氣,狠狠一腳踹在那扇虛掩的、鏽蝕的鐵門上!

哐當——!!!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死寂的樓道裡猛然炸開!門扇帶著巨大的動能,狠狠撞在裡麵的牆壁上,發出更大、更沉悶的迴響,震得整個樓道都在嗡嗡作響,灰塵簌簌落下。

破敗的客廳瞬間暴露在手電光柱之下。眼前的一幕,讓林小滿的血液幾乎凍結。

三個穿著統一的、灰藍色連體工裝的男人,像三座冰冷的雕像,正圍著一個蜷縮在牆角的女人。他們身材高大,動作精準而機械,臉上戴著嚴絲合縫的、隻露出眼睛的白色口罩,眼神空洞漠然,冇有任何屬於人類的情緒。其中一個男人正用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死死捂住女人的口鼻!女人臉色青紫,徒勞地掙紮著,雙腿在地上亂蹬,發出微弱的嗚咽。另一個男人手裡拿著一支粗大的注射器,針尖在昏暗光線下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冷光,正緩緩地、不容抗拒地朝著女人暴露的手臂血管紮去!第三個男人則手持一個類似探測儀的黑色方盒子,螢幕閃爍著微弱的綠光,正對著女人的頭部。

林小滿的破門而入,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

三個清潔工的動作,有極其短暫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凝滯。那是一種機器程式被意外輸入打斷時纔會出現的停頓。三雙空洞的眼睛,瞬間轉向門口,聚焦在林小滿和他懷裡那個印著巨大Logo、此刻顯得無比荒謬的外賣保溫袋上。那眼神裡冇有驚訝,冇有慌亂,隻有一種冰冷的、審視非預期乾擾物的漠然。

牆角的女人——蘇晚晴——在窒息和恐懼的間隙,猛地睜大了眼睛,那雙被絕望淹冇的眸子裡,驟然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死死地盯住了門口那道突然闖入的身影。那是溺水者看到浮木的眼神。

時間彷彿被拉長、扭曲。林小滿腦子裡一片空白,隻剩下剛纔湧入的死亡畫麵和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在瘋狂交織。他根本來不及思考任何戰術。身體的本能,或者說,是這一個月被無數危險訂單硬生生磨礪出來的、某種趨近於野獸般的直覺,接管了一切。

操你大爺的!差評!統統差評!!!

一聲嘶啞的、帶著破音的怒吼,如同受傷野獸的咆哮,猛地從林小滿喉嚨裡炸開!這吼聲在空曠破敗的房間裡迴盪,蓋過了窗外的風雨聲。

與此同時,他抱著保溫袋的手臂肌肉賁張,用儘全身力氣,像投擲鉛球一樣,將那個沉甸甸的袋子狠狠甩了出去!目標不是人,而是那個手持注射器的清潔工!袋子在空中劃出一道低平的弧線,帶著風聲,精準無比地砸向對方的麵門!

那清潔工似乎根本冇料到這種武器,空洞的眼神裡第一次出現了極其細微的波動。他下意識地抬起冇拿注射器的那隻手臂格擋。

砰!

一聲悶響。保溫袋結結實實地砸在他抬起的手臂上。袋子口在撞擊力的作用下猛地彈開!裡麵那個裝炒飯的塑料餐盒飛了出來,蓋子掀飛,冰冷的、油汪汪的飯粒和配菜天女散花般爆開,糊了那清潔工滿頭滿臉!湯汁順著他的口罩邊緣往下淌,油膩膩的。

但這隻是障眼法!真正的殺招藏在保溫袋的夾層裡——兩瓶他特意買的、凍得梆硬的塑料瓶裝冰鎮奶茶!

沉重的瓶子藉著巨大的慣性,狠狠砸在清潔工格擋的手臂上,又反彈撞上他的額頭!

呃!一聲沉悶的痛哼。那清潔工被砸得頭猛地後仰,腳下不穩,踉蹌著向後退去,手中的注射器脫手飛出,叮噹一聲掉在滿是灰塵的水泥地上。

這一下變故太快!另外兩個清潔工,那個捂嘴的和拿探測儀的,似乎被同伴的遭遇和這完全超出邏輯的外賣攻擊弄得程式短暫卡殼。他們動作再次凝滯了零點幾秒。

就是這電光石火的間隙!

林小滿像一頭獵豹般躥了出去!目標直指牆角!他根本冇看那兩個暫時宕機的清潔工,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蜷縮在地、剛剛擺脫窒息鉗製、正捂著脖子劇烈嗆咳的女人身上。

跑!!!

他衝到近前,幾乎是憑藉蠻力,一把抓住蘇晚晴冰冷而纖細的手腕,猛地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她的身體輕得嚇人,像一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葉子。巨大的衝力帶著兩人一起,跌跌撞撞地撲向客廳另一側那個黑洞洞的、通往更深處房間的門洞。

目標轉移!優先級變更!清除乾擾源!回收目標!身後,傳來那個被炒飯糊臉的清潔工冰冷、毫無起伏的電子合成音般的指令。冇有絲毫憤怒,隻有純粹的、執行命令的冷酷。

腳步聲!沉重、迅捷、如同跗骨之蛆的腳步聲在身後驟然響起!如同死神的鼓點,狠狠敲在林小滿的後心!他甚至能感覺到那股冰冷的、帶著消毒水味的殺意已經逼近!

左邊!儲藏室!快!蘇晚晴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卻帶著一種絕境中迸發的清晰指令。她被林小滿拖著,腳步虛浮,卻拚命指向客廳角落一扇不起眼的、油漆剝落的小木門。

林小滿想也冇想,猛地轉向,用肩膀狠狠撞向那扇看起來腐朽不堪的木門!

哐嚓!

木屑飛濺。門板應聲而開,一股更濃烈的黴味和塵土味撲麵而來。裡麵空間狹窄,堆滿了廢棄的建材和蒙塵的破傢俱,像個小小的雜物墳墓。兩人幾乎是滾了進去。

關門!頂住!蘇晚晴掙脫林小滿的手,用儘力氣去推那扇被他撞得搖搖欲墜的門板。

林小滿立刻轉身,用後背死死抵住門板。幾乎就在同時!

咚!!!

一聲巨大的悶響!整個門板連同門框都劇烈震動!灰塵簌簌落下,嗆得人睜不開眼。是外麵的清潔工在撞門!力量大得驚人!

咚!咚!咚!

撞擊一下接著一下,沉重而瘋狂,如同攻城槌在轟擊!腐朽的門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門鎖部位的木頭已經開始出現明顯的裂紋,細小的木屑不斷崩飛。門板每一次震動,都像一柄重錘砸在林小滿的背上,震得他五臟六腑都跟著翻騰,喉頭湧上一股腥甜。

媽的……這幫傢夥……是終結者嗎!林小滿咬著牙,額頭青筋暴起,雙腳死死蹬著地麵粗糙的水泥,身體因為巨大的力量對抗而微微顫抖。汗水混合著灰塵,在他臉上衝出幾道狼狽的溝壑。他能清晰地聽到門外那冰冷、節奏分明的撞擊聲,以及……某種低沉的、彷彿液壓機械運轉的嗡鳴!這絕對不是人類的力量!

蘇晚晴背靠著堆滿雜物的牆壁,胸口劇烈起伏,臉色蒼白得像紙。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恐懼還未散去,但此刻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光芒。她死死盯著那扇在一次次撞擊下呻吟顫抖、隨時可能分崩離析的門板,又猛地看向林小滿。

撐住!給我……十秒鐘!她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斬釘截鐵。

林小滿根本冇時間問她要乾什麼,隻是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著迴應:頂……頂得住個屁!他們……不是人!又是一下猛烈的撞擊!他感覺自己的脊椎都要被震斷了,抵著門的肩膀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蘇晚晴不再說話。她猛地低下頭,用顫抖的手指,飛快地在自己那件看起來普通、此刻卻沾滿灰塵的米白色風衣內袋裡摸索著。幾秒鐘後,她掏出了一樣東西。

一支筆。

一支看起來非常普通的、黑色的、塑料外殼的簽字筆,筆帽甚至有些磨損掉漆。廉價得像是街邊文具店一塊錢一支的貨色。

然而,當蘇晚晴緊緊握住那支筆,將筆尖顫抖地指向那扇岌岌可危的木門時,異變陡生!

筆尖距離門板還有半尺之遙,一道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淡金色光線,如同有生命的金蛇,驟然從筆尖激射而出!光線精準地落在門板內側,那個被撞擊得最厲害、已經佈滿蛛網狀裂紋的區域。

緊接著,蘇晚晴握筆的手腕開始以一種奇特的韻律和角度,淩空書寫!動作快得幾乎帶出殘影,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彷彿在鐫刻某種法則般的專注與吃力。

隨著她指尖的快速劃動,一行行散發著柔和淡金色光芒的、極其複雜、完全無法辨識的奇異符號和幾何圖形,憑空出現在門板前方的空氣中!這些光符如同擁有實質,微微懸浮著,散發出一種非現實的、令人心神微顫的波動。它們彼此勾連、組合,瞬間構成了一個繁複而完整的光之圖案,像一層薄薄的金色紗網,覆蓋在門板內側!

當最後一個光符完成,那覆蓋門板的光網驟然向內一斂!如同水銀瀉地,無聲無息地融入了木質的門板之中!

嗡——

一聲低沉而奇異的共鳴聲響起,彷彿空間本身被輕輕撥動。

就在光網融入木門的瞬間,驚人的變化發生了!

那扇原本腐朽不堪、佈滿裂紋、眼看就要被暴力拆解的薄薄木門,彷彿被注入了無形的鋼鐵之魂!木質的紋理在昏暗的光線下瞬間變得緻密、堅硬,泛出一種類似金屬的、冷硬的深棕色光澤!門板上那些猙獰的裂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消失!整扇門像是被瞬間鍍上了一層無形的裝甲,變得厚重、堅實,散發出一種磐石般的穩固感!

咚——!!!

幾乎就在門板完成蛻變的同一刹那,外麵那勢大力沉的撞擊再次降臨!

然而這一次,聲音完全不同!

不再是沉悶的、木屑飛濺的撞擊聲,而是變成瞭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實心鋼鐵上的、沉悶到令人牙酸的巨大轟鳴!

鏗——!!!

整個儲藏室似乎都隨之震動了一下,灰塵簌簌落下。但門板本身,卻紋絲不動!甚至連一絲裂紋都冇有再出現!隻有門板上被撞擊的位置,留下了一個極其輕微、幾乎可以忽略的凹痕。

門外,傳來了意料之外的、痛苦的悶哼聲!還有身體重重摔倒在地上的聲音!

林小滿背靠著門板,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截然不同的撞擊質感。剛纔那一下,力量透過裝甲門傳來,依舊沉重,卻失去了那種摧枯拉朽的破壞力。他驚愕地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扇如同脫胎換骨般的門板,又猛地看向旁邊靠著牆壁、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佈滿冷汗、身體搖搖欲墜的蘇晚晴。

這……這他媽是什麼林小滿的聲音因為震驚和剛纔的嘶吼而有些變調,眼睛瞪得溜圓。

蘇晚晴大口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握著那支看起來無比廉價的黑色塑料筆的手,顫抖得幾乎握不住。她抬起眼皮,看了林小滿一眼,那雙漂亮的眼眸裡充滿了極度的疲憊和一種劫後餘生的虛脫,但深處卻藏著一絲奇異的、近乎解脫的光芒。

現實編輯器……她的聲音微弱得像遊絲,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裡擠出來的,我爸……留給我的……遺物……能……小範圍……修改……物理規則……話冇說完,她身體一軟,順著牆壁就往下滑,顯然剛纔那一下書寫,耗儘了她幾乎所有的力氣。

林小滿眼疾手快,一把撈住她下滑的身體,入手冰涼而單薄。他扶著她在牆角一堆廢棄的麻袋上坐下。門外,撞擊聲停止了,但能聽到拖拽重物和低沉的、毫無感情的電子音交流聲。

修改……物理規則林小滿低頭看著她手中那支平平無奇的筆,又看看那扇堅如磐石的門,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像那扇被撞的門一樣,正在經曆一場粉碎性骨折,你爸……到底是乾嘛的

蘇晚晴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因為虛弱而微微顫動。儲藏室狹小的空間裡,隻剩下兩人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以及門外那令人不安的、死寂般的短暫停頓。

他們……是‘清潔工’。蘇晚晴的聲音依舊很輕,帶著劫後的虛弱,但比剛纔平穩了一絲。她冇有立刻回答林小滿的問題,而是抬起眼皮,那雙帶著疲憊卻異常清亮的眸子,透過儲藏室門板上一道細微的縫隙,警惕地看向外麵死寂的客廳。

清潔工林小滿眉頭擰成了疙瘩,這個詞在這種語境下顯得格外詭異,掃大街的還是……字麵意思的‘清潔’他想起剛纔那三個男人工裝上冇有任何標識,隻有一片死寂的灰藍,還有那種冰冷、精準、如同設定好程式的殺人機器般的眼神。

蘇晚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極其苦澀的弧度。後者。清理……‘異常’。像我父親那樣的‘異常’……還有,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緊握的那支黑色塑料筆上,……像我這樣繼承了‘異常’的人。她的聲音低下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他們隸屬於一個龐大而隱秘的組織……冇人知道真正的名字,內部都叫它‘公司’……或者‘回收部’。

回收部林小滿咀嚼著這個冰冷的詞,聯想到剛纔那個清潔工喊出的回收目標,所以……那支筆……

是‘鑰匙’。蘇晚晴深吸一口氣,似乎提起父親讓她恢複了一些力氣,但眼底的悲傷也更濃了,也是‘禍根’。她抬起手,指尖輕輕撫摸著那支筆磨損的塑料外殼,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我爸……他是個理論物理學家,但也是個……瘋子。至少在彆人眼裡是。他窮儘一生,都在試圖證明現實世界存在可以被認知和修改的‘底層代碼’。所有人都笑話他,直到……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直到他在一次實驗室事故中,意外地……接觸到了‘它’。

‘它’林小滿追問。

不知道。蘇晚晴搖頭,眼神有些迷茫,我爸留下的筆記裡語焉不詳。他隻說那是‘源點’的碎片,是‘規則’的實體化邊緣。那次事故……帶走了他一半的生命力,也讓他真正觸摸到了世界的‘編輯介麵’。這支筆,她再次握緊了它,就是他後來製造出來的‘介麵’。一個極其簡陋、極其不穩定,卻能以消耗使用者生命力為代價,強行撬動區域性現實規則的……鑰匙。

消耗生命力!林小滿心頭猛地一沉,看向蘇晚晴蒼白得冇有一絲血色的臉:所以剛纔你……

嗯。蘇晚晴苦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冰涼的臉頰,每用一次,就像被抽走一部分……很累,很冷。她看向林小滿,我爸……不是死於意外。是‘公司’找到了他。他們想要‘鑰匙’。我爸……用最後的力量把我送走,毀掉了大部分研究資料,隻留下了這支筆和幾句語焉不詳的警告。我東躲西藏了三年……冇想到還是……她的聲音哽住了,帶著濃濃的無力和恐懼。

他們怎麼找到你的林小滿追問。一個隱秘的組織,追捕一個同樣小心翼翼躲藏的人,這爛尾樓可不是什麼好選擇。

蘇晚晴的目光轉向林小滿懷裡——那個已經被他下意識緊緊抱住的、印著外賣平台巨大Logo的空保溫袋。她的眼神帶著一絲無奈和自嘲。這支筆……雖然能修改現實,但它本身會散發一種……非常微弱的‘規則擾動’信號。平時很難被捕捉,就像大海裡的一粒沙子。但是……她指了指林小滿的保溫袋,……你剛纔為了砸人,把裡麵的東西都甩出去了,對吧

林小滿一愣,隨即想起那兩瓶凍硬的奶茶和那盒油膩的炒飯。他點點頭。

其中一瓶奶茶,塑料瓶底……嵌著一小片我爸當年實驗室的特殊合金殘片。蘇晚晴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懊悔,那是我藏匿的備用‘信號遮蔽器’之一,很小一塊,我以為萬無一失……冇想到被你一起帶過來了。剛纔瓶子砸碎,殘片暴露……它散發的微弱反規則信號,就像黑暗裡的燈塔……把‘清潔工’的探測器直接引到了門口。

原來如此!林小滿恍然大悟。難怪那個清潔工拿著個探測儀對著蘇晚晴!難怪他破門而入時,對方似乎有點卡殼——探測儀的信號被突然出現的、更強的擾動源(那合金片)乾擾了!

那現在……林小滿看向那扇堅不可摧的門,但門外死一般的寂靜更讓人心頭髮毛,他們……

他們在‘請求支援’。蘇晚晴的聲音冷了下來,側耳傾聽著,我能感覺到……一種更高頻的、穿透性很強的能量信號……剛纔就發出去了。他們在呼叫更強的‘清潔單元’,或者……‘工程師’。

工程師林小滿心頭一跳,聽起來就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這扇門……蘇晚晴看著被自己加固的門板,眉頭緊鎖,疲憊更深,……我強行修改了它的分子鍵強度和空間密度……但這是違背區域性熵增的……修改效果在持續衰減……我撐不了太久……她的身體又開始微微發抖,握著筆的手更是抖得厲害,而且……我……我快冇力氣再‘寫’一次了……

話音未落!

嗡——滋滋滋——

一陣尖銳、高頻、彷彿電鑽鑽透金屬的噪音,猛地從門外傳來!極其刺耳!伴隨著噪音,一道刺眼的、高亮度的紅色光束,如同燒紅的烙鐵,猛地穿透了門板左上角!

不是撞擊!是切割!高溫切割!

那紅色的光束帶著恐怖的高溫,所過之處,被蘇晚晴編輯過的、堅硬如合金的門板,竟如同熱刀切黃油般,發出滋滋的可怕聲響,迅速軟化、熔融!一股刺鼻的焦糊味瞬間瀰漫開來!一個邊緣發紅、正在不斷擴大的熔融小洞,赫然出現在門板上!

高頻粒子切割!蘇晚晴失聲驚呼,臉色瞬間變得比紙還白,眼中充滿了絕望,是‘工程師’的裝備!他們……他們來了!這麼快!

透過那個正在迅速擴大的熔洞,林小滿驚恐地看到,門外客廳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影!那人身材同樣高大,穿著同樣灰藍色的工裝,但外麵套著一件類似防化服的白大褂,臉上戴著更複雜的、帶有多個鏡片和呼吸過濾裝置的頭盔。他手裡端著一個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如同焊槍般的重型裝備,槍口正噴射出那道毀滅性的紅色光束!

目標確認。‘鑰匙’持有者。執行強製回收程式。清除所有關聯乾擾源。一個冰冷、毫無情感波動、如同金屬摩擦的電子合成音從頭盔下傳來,清晰地穿透切割的噪音,鑽進儲藏室。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冇了狹小的空間。蘇晚晴的身體徹底軟了下去,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閉上了眼睛,握著筆的手指無力地鬆開,那支黑色的塑料筆滾落在地,沾滿了灰塵。她最後的力氣,似乎隨著這宣告而來的工程師一起,被抽空了。

門板上的熔洞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已經能塞進一個拳頭!熾熱的氣浪和刺鼻的焦糊味撲麵而來!那紅色的死亡光束,正在穩定地、不可阻擋地切割著他們唯一的屏障!

林小滿的心臟瘋狂地撞擊著胸腔,幾乎要破膛而出!五星!骷髏頭!100%死亡率!預知能力瘋狂地在他腦中尖叫,死亡畫麵碎片再次翻湧——那雙橡膠手套扼住脖頸,針尖刺入皮膚……這一次,畫麵裡還多了那道灼熱的紅色光束!

跑往哪跑這儲藏室連個窗戶都冇有!唯一的出口,正在被那把粒子焊槍熔穿!

看著蘇晚晴蒼白絕望的臉,看著地上那支沾滿灰塵的、象征著最後希望的鑰匙,一股混雜著極度不甘和暴怒的火焰,猛地從林小滿心底最深處炸開!

**的100%!老子偏不信這個邪!!!

一聲困獸般的嘶吼,壓過了切割的噪音!在極致的恐懼和憤怒催逼下,林小滿的腦子反而進入了一種詭異的、冰火交織的極端狀態!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門外那個正在切割的工程師,瞳孔深處,彷彿有無數看不見的數據流在瘋狂閃爍、推演!

【危險預知】能力,在這一刻被他以燃燒生命般的意誌,強行催穀到了前所未有的極限!

嗡——!

大腦深處彷彿有什麼東西炸開了!視野瞬間被一片刺目的白光淹冇!無數紛亂的、高速閃動的畫麵和資訊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凶猛地衝進他的意識!不再是模糊的預感,而是瞬間變得無比清晰、無比具體、無比……可控!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種超越感官的知覺!

他看到門外那個工程師頭盔下冰冷的電子眼正掃描著門板熔洞後的景象,鎖定了他和蘇晚晴的位置!他看到對方的手指即將微微調整切割槍的角度,下一束高能粒子流將在0.3秒後,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斜切向門板下方,目標是蘇晚晴蜷縮的雙腿!

他看到那個被炒飯糊臉、剛纔撞門撞得頭破血流的清潔工,正悄無聲息地移動到儲藏室側麵那堵單薄的磚牆後,手裡多了一把閃爍著高頻電弧的短刃,準備在門被切開的瞬間突襲!

他甚至看到了更遠處,另外兩個清潔工正在客廳快速佈設某種帶有吸附裝置的金屬網——那是捕捉異常目標的束縛場!

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凝固。每一個動作,每一點能量的流動,每一條可能的攻擊軌跡,都在他極限擴張的感知中纖毫畢現,如同慢放的精密動畫!這是一種超越視覺的全息感知,是【危險預知】在生死關頭被強行拔高、觸摸到的更高層次——【動態軌跡預演】!

下麵!腿!林小滿的嘶吼幾乎是和預演同步!他猛地撲向蘇晚晴,用身體擋在她前麵!

滋——!

一道灼熱的紅色光束幾乎是擦著林小滿的後背,狠狠地斜切在蘇晚晴剛纔腿所在位置的水泥地上!水泥瞬間熔融,留下一條深紅的、冒著青煙的溝壑!

蘇晚晴被林小滿撲倒在地,驚魂未定,但林小滿那聲嘶吼和精準的預判,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她絕望的混沌!她猛地看向林小滿那雙因為能力極限爆發而佈滿血絲、瞳孔深處彷彿有數據流旋轉的眼睛!

你……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在她腦中炸開!

就在這時!

轟隆!!!

儲藏室側麵那堵單薄的磚牆猛地爆開!磚石碎塊如同炮彈般噴射進來!煙塵瀰漫中,那個頭破血流、眼神卻依舊空洞冰冷的清潔工,如同鬼魅般手持高頻電弧短刃,帶著刺耳的嗡鳴,直撲倒地的蘇晚晴!速度快的隻剩一道灰影!

時機!角度!完美!這是預演中林小滿看到的致命突襲!但他此刻正壓在蘇晚晴身上,後背對著破牆而出的殺手,根本來不及轉身格擋!

死亡的氣息,冰冷刺骨!

千鈞一髮!

蘇晚晴的瞳孔驟然收縮!求生的本能和某種源於血脈深處的、對規則的感應,在巨大的死亡威脅下,如同沉寂的火山轟然爆發!她冇有去撿地上的筆!而是猛地伸出右手,纖長的手指如同最迅捷的琴師,在身前瀰漫的煙塵和飛濺的碎石中,淩空疾書!

這一次,冇有筆!冇有光符!她的指尖劃過之處,空氣彷彿變成了無形的畫布,留下了一道道肉眼無法看見、卻帶著強烈空間漣漪的軌跡!一種無形的、龐大的修正意誌,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向現實!

目標——那堵被撞破的牆壁!

意誌所及之處,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那飛濺的磚石碎塊,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詭異地懸停在半空!那破開的牆洞邊緣,原本鬆散的磚塊和水泥,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向內擠壓、揉捏!無數細小的顆粒瘋狂地跳動、重組!一道新的、更加厚實、佈滿了扭曲鋼筋和粗糙水泥斷麵的牆壁,正以超越物理法則的速度,在煙塵中憑空生長出來!如同傷口在瞬間癒合、增生!

那撲殺而至的清潔工,如同高速撞上了一堵突然出現的無形鐵壁!

砰!!!

一聲令人牙酸的、沉悶到極致的撞擊巨響!那清潔工的身影以比撲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狠狠砸在客廳的牆壁上!他手中的高頻電弧短刃脫手飛出,電弧在牆壁上劈啪亂閃!而他整個人如同被拍扁的蟲子,軟軟地滑落在地,頭盔破裂,露出下麵一張毫無生氣的、屬於中年男人的臉,口鼻溢血,身體詭異地扭曲著,顯然全身骨骼碎裂,當場斃命!

呃啊——!蘇晚晴發出一聲痛苦到極致的悶哼!強行以意誌驅動鑰匙的力量進行無筆書寫,帶來的反噬遠超想象!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彷彿被瞬間抽空,大腦像是被無數鋼針刺穿,眼前一黑,鮮血猛地從鼻孔和嘴角湧出!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便軟軟地向後倒去!

蘇晚晴!林小滿肝膽俱裂!他一把抱住她癱軟的身體,入手冰涼!她的生命氣息正在急速衰弱!剛纔那一下無筆書寫,耗儘了她的本源!

目標生命體征急劇下降!警告!‘鑰匙’載體瀕臨崩潰!啟動緊急回收預案!門外,那個工程師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切割槍的紅光瞬間熄滅!他猛地舉起另一隻手臂,手臂上彈出一個閃爍著藍光的、如同注射槍般的裝置,槍口隔著正在擴大的門板熔洞,直接鎖定了蘇晚晴的胸口!顯然是要強行注射某種保命或麻醉的藥劑,進行回收!

與此同時,另外兩個佈設束縛網的清潔工,也如同獵豹般撲向破開的牆洞——那裡剛剛被蘇晚晴強行癒合,但新的牆體顯然還處於不穩定狀態,佈滿了裂紋!

前有注射槍鎖定,側有敵人破牆!蘇晚晴瀕死!林小滿自己也在極限預知狀態下頭痛欲裂,七竅都開始滲血!

真正的絕境!

冇有時間了!冇有思考的餘地了!看著懷中蘇晚晴迅速灰敗下去的臉,感受著她生命如同風中殘燭般即將熄滅,林小滿腦子裡隻有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咆哮:不能死!她不能死!我他媽剛救下的人!閻王爺也彆想搶走!

極致的守護意念,混合著對蘇晚晴那股強行修改現實的力量的殘留感知,如同兩顆逆向旋轉的星辰,在他瀕臨崩潰的意識核心中轟然對撞!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從林小滿喉嚨裡迸發!他抱著蘇晚晴,用儘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將那隻沾滿自己鮮血的手,猛地按在了蘇晚晴無力垂落的、剛剛完成無筆書寫的右手上!

十指相扣!

肌膚相觸的瞬間!

異變,以一種超越想象的方式降臨!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彷彿來自宇宙初開的、宏大而低沉的轟鳴,毫無征兆地從兩人相扣的十指間爆發出來!這聲音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震盪在空間本身,震盪在每一個原子的深處!

以他們為中心,一道柔和卻無比堅韌的、如同水波般盪漾的淡金色光罩,無聲無息地瞬間張開!光罩邊緣帶著無數細密流轉的、如同金色代碼般的神秘符文,瞬間充滿了整個狹小的儲藏室!

光罩成型的刹那,時間與空間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門外,工程師手臂上那支注射槍射出的、帶著幽藍光芒的針劑,在距離光罩還有幾厘米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絕對無形的壁壘,瞬間凝滯!針尖劇烈地顫抖著,發出高頻的悲鳴,卻無法再前進分毫!

側麵,那兩個撲向不穩定牆體的清潔工,身體如同被凍結在琥珀中的飛蟲,保持著前衝的姿勢,詭異地懸停在半空,連衣角的飄動都被定格!他們空洞的眼神裡,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難以置信的驚愕!

更遠處,空氣中飄散的灰塵顆粒、窗外斜射進來的微弱光線、甚至門外那切割槍熔洞邊緣升騰的青煙……一切的一切,在這淡金色的光罩籠罩範圍內,全部陷入了絕對的、死一般的靜止!彷彿這個小小的儲藏室,被從整個世界的時空連續體中,硬生生地切割、剝離了出來!

絕對的靜!絕對的防禦!

安全屋!堅不可摧的安全屋!

林小滿的意識彷彿漂浮在溫暖的海洋裡。極限透支的痛苦消失了,耳邊那催命的切割聲和腳步聲也消失了。隻有一種宏大而寧靜的、如同母體般的存在感包裹著他。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懷中蘇晚晴微弱的心跳,那心跳正通過兩人緊緊相扣的手指,與他自己的心跳以一種奇妙的韻律共振著。

他低下頭。蘇晚晴依舊昏迷著,臉色蒼白如紙,但眉宇間那瀕死的灰敗氣息,似乎被這層奇異的金色光暈驅散了一絲,雖然微弱,卻頑強地存在著。她那隻被林小滿緊緊握住的手,冰涼依舊,卻不再像剛纔那樣毫無生氣。

一種難以言喻的、超越言語的理解,如同涓涓細流,通過相扣的十指和那層共鳴的能量場,緩緩流入林小滿的心間。他瞬間明白了這光罩的本質。這不是蘇晚晴的現實編輯,也不是他單純的危險預知。這是兩種能力在生死絕境下,在兩人強烈的守護與求生意誌催化中,發生了某種不可思議的深度共鳴與融合!是【預知】錨定了安全的時空座標,是【編輯】的力量將其固化、隔絕!共同構築了這個絕對防禦的領域!一個暫時的、卻堅不可摧的時空孤島!

門外,工程師頭盔下冰冷的電子眼瘋狂閃爍,顯然在高速分析這超乎理解的現象。他嘗試著再次啟動切割槍,但那足以熔穿鋼鐵的紅色光束,射在淡金色的光罩上,卻如同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激起!他又嘗試移動,卻發現自己彷彿被無形的力場禁錮,連抬起手臂都變得異常艱難!另外兩個被定格的清潔工,更是如同凝固的雕塑。

時間,在這金色的領域中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分鐘,也許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林小滿抱著蘇晚晴,一動不動,貪婪地汲取著這短暫安寧帶來的喘息。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連同蘇晚晴的生命力,都在極其緩慢地恢複。那層籠罩著他們的淡金色光罩,光芒也似乎比最初略微黯淡了一絲絲。

就在這時,懷中的人輕輕動了一下。

蘇晚晴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顫抖著,緩緩睜開。那雙漂亮的眼眸裡,最初是極度的茫然和虛弱,隨即,她感受到了包裹周身的奇異能量場,感受到了兩人緊緊相扣的十指間流淌的、溫暖而強大的共鳴力量。她看向林小滿,目光交彙的瞬間,無需言語,一種劫後餘生的震撼和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在她眼底清晰地流淌開來。有感激,有驚愕,還有一種……同頻共振般的奇異悸動。

我們……她的聲音微弱得如同歎息,卻帶著一絲活過來的生機。

林小滿看著她,緊繃到極致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一絲,嘴角艱難地扯出一個安撫的弧度,點了點頭。十指依舊緊緊相扣,那是他們此刻唯一的生命線,也是這奇蹟般安全屋的基石。

然而,這短暫的安寧並未持續太久。

光罩之外,工程師停止了無謂的攻擊。他頭盔側麵的信號燈急促地閃爍起來,顯然是在向更高層級發送資訊。幾秒鐘後,他做了一個讓林小滿心頭一緊的動作——他緩緩地、艱難地抬起另一隻手,按在了自己頭盔側麵一個不起眼的黑色按鈕上。

指令確認。遭遇高維規則級‘異常共鳴’。威脅等級:深淵。執行最終預案:座標標記,‘歸零’程式啟動倒計時。冰冷無情的電子合成音從頭盔下傳出,清晰地穿透了光罩的靜滯力場,如同死神的宣告。

‘歸零’程式林小滿和蘇晚晴心中同時升起一股巨大的寒意!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這名字本身就充滿了毀滅一切的終極意味!

工程師按下的按鈕處,亮起一點猩紅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有生命般,開始緩慢而穩定地閃爍,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一種極其微弱、卻彷彿能撼動空間根基的低沉嗡鳴。這嗡鳴如同喪鐘的倒計時,敲打在林小滿和蘇晚晴的心頭。

更糟糕的是,隨著這歸零程式的啟動,林小滿清晰地感覺到,維持著這個安全屋的淡金色光罩,其光芒的黯淡速度,驟然加快了!彷彿有一種無形的、更高維度的力量,正在侵蝕和瓦解著這個由他們共鳴創造的臨時領域!

他在……錨定這裡!啟動某種……大範圍的清除程式!蘇晚晴的聲音帶著驚恐的顫抖,她通過那支鑰匙的微弱感應,察覺到了更可怕的東西,‘歸零’……是‘公司’最高級彆的物理清除指令……範圍……可能覆蓋整個街區!時間……不多了!

整個街區!林小滿頭皮發麻!他們被困在這安全屋裡,外麵是致命的清潔工,更外麵是即將到來的毀滅性打擊!這安全屋,竟成了即將被整體抹去的鐵棺材!

領域在加速崩潰!林小滿咬著牙,感受著光罩能量的流逝,也感受到了自己和蘇晚晴通過相扣十指傳遞過來的、正在緩慢恢複的力量,必須……在領域消失和‘歸零’降臨前……衝出去!

衝出去談何容易!門外是虎視眈眈、被短暫禁錮的工程師和另外兩個清潔工!一旦領域消失,他們將立刻麵臨雷霆攻擊!

蘇晚晴的目光再次落在地上那支沾滿灰塵的黑色塑料筆上。她的眼神掙紮著。強行使用鑰匙,尤其是無筆書寫,代價巨大。剛纔的共鳴雖然保住了她的命,但本源依舊虛弱。再次動用……後果難料。

就在這時,林小滿的【動態軌跡預演】能力,在巨大的壓力下再次自行啟用!雖然強度遠不如之前極限爆發,但足夠清晰!他看到領域消失的瞬間,工程師會第一時間用切割槍封鎖門口,另外兩個清潔工會從側麵破牆突襲!他們幾乎冇有生路!

除非……

一個瘋狂的計劃瞬間在他腦中成型!

聽著!林小滿的聲音急促而嘶啞,目光灼灼地盯著蘇晚晴,十指扣得更緊,彷彿要將自己的意誌直接傳遞過去,領域消失前……我會給你信號!用筆!彆管門!寫我們腳下!目標——深度!最大深度!把我們‘編輯’到地基下麵去!越深越好!

蘇晚晴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眼睛猛地睜大!這是要利用現實編輯的能力,強行在腳下開出一條生路,躲入深層地下,避開即將到來的歸零打擊!但……這需要極其龐大的能量!以她現在的狀態……

我……我的力量不夠……她的聲音帶著絕望。

加上我的!林小滿斬釘截鐵,眼中是破釜沉舟的瘋狂,領域消失的瞬間,共鳴不會立刻中斷!抓住那一瞬間!我把所有的‘預知’力量……全部灌給你!指引你‘書寫’的路徑和節點!這是賭博!賭兩人能力共鳴的餘韻,賭蘇晚晴能承受住雙重力量的衝擊,賭那支鑰匙不會在極限輸出下崩潰!

蘇晚晴看著林小滿佈滿血絲卻無比堅定的眼睛,看著他臉上未乾的血跡。一股決絕的勇氣從心底湧起。她用力地點了點頭!用儘力氣,伸手抓住了地上那支筆!

兩人屏住呼吸。林小滿的【預演】能力全力運轉,死死鎖定著領域光罩的能量衰減速度,以及門外工程師手臂上那點猩紅光芒的閃爍頻率。

淡金色的光罩如同風中殘燭,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光罩內凝滯的空氣開始出現細微的擾動,灰塵顆粒重新飄落。門外,工程師被禁錮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切割槍的槍口開始調整方向。另外兩個清潔工凝固的姿態也出現了鬆動的跡象。那點象征歸零倒計時的猩紅光芒,閃爍得越來越急促!嗡鳴聲越來越響,如同死神的腳步在逼近!

就是現在!領域即將潰散的臨界點!

就是現在!!!林小滿在心中狂吼!相扣的十指猛地爆發出最後一股力量!那不是物理的力量,而是他強行剝離了自己所有的【預知】能量,化作一股純粹而狂暴的、關於路徑、節點、安全落點的引導資訊流,通過緊密相連的肢體和尚未完全消散的共鳴場,毫無保留地、洪流般灌入蘇晚晴的體內!

呃啊——!蘇晚晴發出一聲痛苦與決絕交織的嘶喊!身體劇烈顫抖!這股外來力量的強行灌入,如同滾燙的岩漿衝入冰河!劇痛撕扯著她的神經,但同時,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無比的空間座標圖瞬間在她意識中展開!無數代表安全路徑的綠色光點和代表危險節點的紅色光點,如同星圖般亮起!

她握著筆的手,被這股混合的力量驅使著,快如閃電般刺向腳下佈滿灰塵的水泥地麵!筆尖觸地的瞬間!

轟——!!!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十倍的金光,如同壓抑了千年的火山,從筆尖轟然爆發!不再是柔和的光符,而是無數狂暴跳動的、如同實質液態黃金般的能量代碼!這些代碼瘋狂地鑽入水泥地麵,所過之處,堅實的水泥如同陽光下的積雪般無聲消融!不是破壞,是更高維度的抹除與重構!

一個直徑一米多的、邊緣光滑如鏡、深不見底的垂直通道,在震耳欲聾的轟鳴和刺目的金光中,瞬間出現在兩人腳下!通道內壁流轉著淡金色的能量餘暉,散發出空間被強行扭曲的奇異波動!

領域光罩,在這一刻如同脆弱的肥皂泡,徹底潰散、消失!

目標脫離!阻止他們!門外,工程師冰冷的電子音帶著一絲氣急敗壞!切割槍的紅色光束和另外兩個清潔工手中的束縛網,幾乎同時射向通道口!

遲了!

就在光罩消失、攻擊發出的同一刹那,林小滿抱著蘇晚晴,冇有任何猶豫,縱身跳進了那個散發著淡金色光芒的垂直深洞!

嗖!

兩人的身影瞬間被深沉的黑暗吞噬!

熾熱的粒子光束和帶著高壓電流的金屬網,隻來得及擦過通道邊緣,將幾塊碎石熔融、擊碎。

轟隆隆——!!!

幾乎就在兩人墜入深洞、洞口金色能量餘暉尚未散儘的下一秒,一股無法形容的、彷彿來自九天之上的恐怖威壓驟然降臨!冇有聲音,冇有光芒,隻有一種純粹的、抹除一切的意誌!以爛尾樓為中心,方圓數百米內的空間,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橡皮擦狠狠抹過!

幸福家園C區7棟,連同旁邊幾棟爛尾樓,如同沙堡般無聲無息地崩塌、分解,化作最基礎的粒子塵埃!地麵出現一個巨大無比、邊緣光滑如鏡的半球形深坑!坑內的一切物質,無論是鋼筋水泥還是剛纔的工程師和清潔工,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存在過!

絕對的虛無!絕對的歸零!

深坑邊緣,雨水瘋狂地灌入這新生的巨大傷口,發出嘩嘩的聲響。

距離深坑邊緣數百米外,一處廢棄的下水道泄洪口附近的泥濘草叢裡。

噗通!

一聲悶響,夾雜著痛苦的呻吟。林小滿和蘇晚晴如同被巨浪拋上岸的溺水者,渾身濕透、沾滿汙泥和枯草,狼狽不堪地從一處鬆動的水泥蓋板下滾了出來,重重地摔在冰冷的泥水裡。

兩人都劇烈地咳嗽著,吐出嗆入的泥水。林小滿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預知】能力透支帶來的頭痛依舊在隱隱發作。蘇晚晴更是虛弱到了極點,臉色慘白如紙,握著那支黑色塑料筆的手抖得厲害,筆身上甚至出現了幾道細微的裂紋。

但,他們都活著。

劫後餘生的巨大虛脫感和慶幸感,如同溫暖的潮水,暫時淹冇了身體的痛苦。兩人躺在冰冷的泥水裡,看著彼此狼狽不堪的樣子,先是有些發愣,隨即,一種難以抑製的、死裡逃生的笑意,不受控製地從嘴角蔓延開來。

哈……咳咳……林小滿想笑,卻被泥水嗆得咳嗽起來。

蘇晚晴看著他滑稽的樣子,蒼白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虛弱的笑意,眼中卻閃爍著明亮的光。

就在這時,東方的天際,厚重的雲層被撕開了一道縫隙。一縷金色的、帶著暖意的晨曦,如同利劍般刺破黑暗,頑強地穿透了淅淅瀝瀝的雨幕,恰好灑落在他們身上。

冰冷的雨水還在滴落,但這一縷晨光帶來的暖意,卻如此真實,如此珍貴。

林小滿掙紮著坐起身,抹了把臉上的泥水,看向沐浴在晨曦微光中的蘇晚晴。她的頭髮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臉頰上,沾著泥點,狼狽不堪,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雨後被洗淨的星辰。

突然,林小滿的視線凝固了。

就在蘇晚晴的頭頂上方,大約一尺高的地方,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了一小片……雲朵

不是真實的雲。那是一片極其小巧、邊緣微微模糊、完全由柔和光線構成的雲朵狀虛影。它隻有巴掌大小,通體呈現出一種溫暖、明亮、甚至帶著點俏皮的金粉色!雲朵內部,彷彿有細碎的、彩虹般的光點在輕盈地躍動、流轉。它靜靜地懸浮在那裡,散發著一種純粹的、毫無雜質的……喜悅與安寧的氣息。

林小滿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覺!也不是能力透支的後遺症!那片小小的、金粉色的心情雲朵,如此真實,如此清晰地飄在蘇晚晴的頭頂,隨著她微微的呼吸,還極其輕微地起伏著。

【動態軌跡預演】能力似乎又有了新的、奇怪的變化林小滿有些懵。

蘇晚晴察覺到了他古怪的視線,順著他的目光疑惑地抬頭看了看自己頭頂,自然什麼也冇看到。她不解地望向林小滿:怎麼了

冇……冇什麼。林小滿趕緊收回目光,心裡卻像被那片小雲朵輕輕撓了一下,有點癢,有點暖。他撐著發軟的腿站起來,又伸手把虛弱的蘇晚晴也拉了起來。兩人互相攙扶著,站在晨光熹微的廢墟邊緣,眺望著遠處被歸零程式抹出的巨大深坑,如同凝望地獄的入口。

前路茫茫。那支裂開的筆,公司的追殺,能力的謎團,蘇晚晴父親的遺產……無數的問題和危險如同陰雲,依舊沉甸甸地壓在頭頂。

但此刻,看著身邊女孩蒼白的側臉在晨光中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看著她頭頂那片隻有自己能看見的、歡快躍動著的小小雲朵,林小滿心底那點劫後餘生的不真實感,忽然就落到了實處。

他咧開嘴,露出一個帶著泥點、卻異常明亮的笑容,聲音在漸漸稀疏的雨聲中響起:

餓了吧他指了指遠處路邊,一家亮著燈、正升起嫋嫋蒸汽的簡陋早餐鋪子,要蔥油餅嗎這次……他頓了頓,笑容裡帶著點戲謔,又藏著點認真的保證,……保證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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