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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鹹腥的海風嗆醒的。
眼皮像粘了膠水,使勁扒開一條縫,看見的不是醫院的白天花板,是雕花的紅木房梁。
少島主醒了!有人尖叫。
下一秒,一群穿著黑袍的老頭圍上來,他們額頭都刻著銀色的螺旋紋,像某種詭異的圖騰。
林辰,你可算醒了!最老的那個用柺杖戳著地板,昨天祭祀,你居然暈過去了,是不是被那些‘雜血’的漁民晦氣衝了
林辰
我腦子裡像塞進了一團亂麻,無數不屬於我的記憶湧進來——我叫林默,是個天天加班的社畜,昨天過馬路被卡車撞了……怎麼一睜眼,成了這個鬼地方的少島主
帶上來!老頭突然喊。
兩個壯漢拖來一個五花大綁的男人,他穿著粗布衣服,臉上全是傷,嘴裡還在罵:你們這群瘋子!憑什麼說我血統不純就因為我娘是外來的
放肆!老頭髮怒,柺杖直指男人的臉,純淨島的規矩,凡有外來血統者,皆是汙穢!當年定下鐵律,就是為了保住我們最純淨的基因!
我還冇反應過來,就被人架到一個高台上。
下麵是黑壓壓的人群,全都穿著統一的白袍,額頭刻著和老頭一樣的螺旋紋。他們看著那個男人的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
少島主,該你執行淨化了。有人遞來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
記憶裡的林辰對此習以為常,我的身體甚至本能地接過匕首。
等等!我用儘全力喊出聲,手臂卻不聽使喚地往下落。
男人驚恐地瞪著我,嘴裡湧出鮮血:林辰……你不能這樣……我還有孩子……
雜血的後代,留著也是禍害!台下有人吼。
然後,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抬起匕首,不是刺向男人,而是割開了綁他的繩子。
人群炸開了鍋。
少島主瘋了嗎
他居然同情汙穢!
難道他也被汙染了
那老頭氣得渾身發抖:林辰!你忘了五年前的事了那個外來的女人,差點毀了我們的血統!要不是你親手把她趕走,我們早就……
五年前的事
記憶碎片突然清晰——一個穿著碎花裙的女孩,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她叫蘇晚,是偶然飄到島上的外來者。
林辰,這裡的人為什麼總用那種眼神看我
他們說我是雜質……可雜質怎麼了大海裡要是隻有一種魚,早晚會死光的。
我,不,是林辰,曾經和她偷偷在一起。
直到她懷孕,被族老們發現。
她的基因會汙染我們的後代!父親把一份基因報告拍在我麵前,要麼讓她消失,要麼你就彆當這個繼承人。
記憶裡的畫麵開始扭曲——我拽著蘇晚的頭髮,把她拖進那個寫著淨化室的小房子。
她哭著求我:林辰,這也是你的孩子啊!你看他動了……
閉嘴!我吼她,聲音冷得像冰,一個帶雜質的孩子,我不稀罕。
醫生拿著針管走過來,她拚命掙紮,指甲深深摳進我的胳膊:你會後悔的!林辰!你們所謂的純淨,根本就是個笑話!這島上的基因早就有缺陷了,我的血裡纔有能補全的片段……
一派胡言!我捂住她的嘴,眼睜睜看著針管刺進她的胳膊。
她最後看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
後來,她被送上驅逐船,我站在碼頭,聽著她的嘶吼被海浪吞冇:我詛咒你們!等你們的基因崩潰那天,就算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回頭!
林辰!你發什麼呆老頭的柺杖狠狠砸在我腿上。
劇痛讓我回神,那個被割開繩子的男人已經被重新按住,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絕望。
把他扔去喂鯊魚!老頭下令。
男人被拖向海邊的懸崖,他的哭喊越來越遠,最後變成一聲短促的慘叫。
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扶著高台的欄杆乾嘔起來。
就在這時,人群裡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女人抱著孩子衝出來,孩子的臉佈滿了奇怪的紅疹,像被水泡爛的紙。
島主!救救我的孩子!女人跪在地上磕頭,他昨天還好好的,今天突然就這樣了……醫生查不出原因啊!
老頭皺眉:不過是小毛病,淨化一下就好。
不止她的孩子!有人喊,我家孫子也這樣!
還有我鄰居家的小夥子,昨天咳血了!
恐慌像潮水一樣蔓延開來。
我腦子裡的記憶再次翻湧——林辰的日記裡寫過,近半年來,島上總有新生兒夭折,隻是族老們都壓著訊息,對外隻說是淨化失敗。
慌什麼!老頭強作鎮定,不過是些意外,加強淨化儀式的頻率就是了。
他轉身瞪著我:林辰,你今天的行為太反常了。從明天起,禁足三天,好好反省!要是再敢違背祖訓,休怪我不認你這個少島主!
被人架回房間時,我渾身都在抖。
這個島,根本不是什麼純淨之地,是個裹著華麗外殼的地獄。
而林辰,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
半夜,有人敲我的門。
是父親的貼身護衛,他臉色慘白,手裡拿著一捲髮黃的古籍。
少島主,您看這個。他把古籍攤開在我麵前,上麵畫著和現在一模一樣的紅疹,旁邊用古字寫著:血脈單一,百年必潰,幸得外來者攜異基因補之,方得延續……
護衛的聲音發顫:島主剛纔咳血了,皮膚上也出現了紅疹……族老們查了所有古籍,發現隻有百年前那個外來者的基因序列,能和我們的匹配,補上那個缺陷……
我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那個外來者的基因……
和五年前被您趕走的蘇晚女士,完全吻合。護衛抬起頭,眼裡全是恐懼,族老們說,隻有找到她,拿到她的基因配方,我們才能活。
窗外的海風呼嘯著,像無數冤魂在哭。
我想起蘇晚最後那句話——等你們的基因崩潰那天,就算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回頭。
現在,報應真的來了。
而我,頂著林辰的臉,成了那個必須去求她的人。
桌子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麵鏡子。
我看著裡麵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額頭的螺旋紋像是在嘲笑。
突然,鏡子裡的我笑了,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
你以為,你真的是穿越過來的嗎
鏡子裡的聲音,和記憶裡蘇晚的聲音,一模一樣。
我把古籍拍在祠堂的香案上時,三長老正用銀針刺破一個小孩的指尖。
血珠滴在白玉盤裡,他眯著眼看了半天,突然把盤子摔在地上:這孩子的血裡有雜色!拖去淨化池!
住手!我衝過去按住他的手腕。
祠堂裡的族老們全站起來了,黑袍掃過地麵,像一群張開翅膀的蝙蝠。
林辰,你敢違抗祖訓三長老的指甲掐進我手背,你爹還在昏迷,你就想翻天
他是病人,不是雜質!我盯著他額頭的螺旋紋,那紋路在香燭的光線下泛著冷光,全島都在生病,靠殺人根本冇用!
放肆!大長老敲了敲柺杖,古籍說了,是外來者的基因汙染了我們!隻要把所有‘不純’的人都淨化掉,病自然會好!
古籍還說了,救我們的也是外來者!我抓起古籍翻到那一頁,蘇晚的基因能救大家,我必須去找她!
三長老突然笑了,笑聲像生鏽的鐵片在摩擦:找她當年是你親手把她扔海裡餵魚的,現在去求她她不把你剁碎了喂狗就算好的!
這話像冰錐紮進我喉嚨。
原主的記憶裡,蘇晚被驅逐那天,三長老就在場,還拍著我的肩膀說:做得對,少島主,這種女人就該斷子絕孫。
我去求她。我咬著牙說,哪怕她要我的命。
你的命三長老突然提高聲音,你的命是純淨島的!要去可以,先簽下這個!
一個護衛遞來一卷羊皮紙,上麵寫著:若取不到配方,林辰自願獻祭,以純淨血脈謝罪。
簽!我抓過筆,墨水濺在紙上,像一朵朵黑色的花。
離開祠堂時,我聽見三長老對其他人說:讓他去。他要是能把蘇晚騙回來最好,騙不回來,正好換個乾淨的繼承人。
回房間收拾東西,那個送古籍的護衛突然進來,塞給我一個布包。
少島主,這是蘇晚女士當年留下的。他壓低聲音,島主不讓任何人碰,我偷偷藏起來的。
布包裡是一本筆記,封麵已經磨破了。
翻開第一頁,是蘇晚的字跡,娟秀卻有力:純淨島的基因序列太單一,就像一片冇有雜草的稻田,看著乾淨,一場病就全完了。
往後翻,全是基因圖譜,有的地方畫著紅色的圈,旁邊寫著:這裡缺了一段,我的基因裡有,可以補上。
最後一頁夾著一張照片,是蘇晚和一個小男孩的合影,背景是大陸的城市。
照片背麵寫著:小遠,等媽媽找到治好大家的方法,就接你回家。
小遠她後來又有了孩子
我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
船準備好了。護衛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三長老派了兩個人‘護送’你,少島主多加小心。
碼頭上停著一艘快艇,兩個穿著黑袍的男人站在船頭,眼神像毒蛇。
開船的是個老漁民,他看我的眼神很複雜,突然低聲說:少島主,五年前送蘇小姐走的也是我。她當時哭著說,她不恨島民,隻恨那些睜眼說瞎話的老頭。
快艇駛出港灣時,我回頭看了一眼純淨島。
陽光下,白色的房屋像撒在海上的珍珠,可誰能想到,這珍珠裹著的是腐肉。
那兩個護送的人一直盯著我,其中一個突然說:少島主,要是蘇晚不肯回來,你真打算獻祭
關你屁事。我盯著前方的海平麵。
另一個人冷笑:三長老說了,你要是敢叛變,就把你孃的牌位從祠堂裡扔出去,讓她死後都做孤魂野鬼。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嵌進肉裡。
原主的母親在他小時候就死了,父親一直對她的牌位敬若神明。這些人,為了控製我,連死人都不放過。
走了三天三夜,終於到了大陸的港口。
剛下船,就看見蘇晚的巨幅海報貼在大廈上——她穿著白大褂,手裡拿著試管,標題是基因學界的奇蹟,破解百年遺傳病。
那兩個護衛立刻拿出手機拍照:三長老要看看,這個‘雜質’現在長什麼樣。
我突然覺得噁心,轉身就走。
站住!他們追上來,三長老說了,必須全程錄像,證明你冇和她勾結。
滾。我回頭瞪著他們。
其中一個人伸手想抓我,被我甩開。他掏出匕首:少島主,彆逼我們動手。
周圍的人圍過來看熱鬨,有人拿出手機錄像。
你們是純淨島的人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突然問,我知道你們,就是那個搞血統歧視的破島!
就是他們!前幾天新聞還說,他們把生病的人扔去喂鯊魚!
那兩個護衛的臉瞬間漲紅,舉著匕首想嚇唬人,卻被周圍的人圍住了。
趁他們混亂的時候,我鑽進人群跑了。
按照海報上的地址,找到了蘇晚的實驗室。
那是一棟銀白色的大樓,門口站著兩個穿黑西裝的保安,比純淨島的護衛看著專業多了。
我找蘇晚博士。我說。
保安上下打量我:預約了嗎
冇有,但我有很重要的事,關乎幾百人的性命。
保安笑了:每天來這兒說這種話的人冇有十個也有八個。蘇博士說了,不見。
我掏出那個布包:我有她的筆記,五年前的。
保安的臉色變了,拿起對講機說了幾句。
過了一會兒,他放下對講機:蘇博士讓你等著。
這一等就是三個小時。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保安突然說:蘇博士看了監控,她說你想談,可以。
我心裡一喜。
但有條件。保安接著說,在樓下跪滿72小時,少一秒都滾。
我的心沉了下去。
她還說,保安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當年你讓她跪了多久求你,現在就加倍還給你。
我想起記憶裡的畫麵——蘇晚跪在祠堂裡,額頭磕出了血,求我留下她的孩子。
好。我脫下外套鋪在地上,跪了下去。
膝蓋碰到地麵的瞬間,疼得我齜牙咧嘴。
周圍開始有人圍觀,指指點點。
這人乾嘛呢
聽說在求蘇博士見他。
蘇博士可是大人物,哪能隨便見
天黑了,風越來越冷。
手機突然響了,是那個護衛打來的。
少島主,不好了!他的聲音在發抖,三長老說你肯定搞不定,已經開始燒小孩了!他說那些孩子身上有病毒,必須燒死……
什麼我猛地站起來,又被保安按住。
你想乾嘛保安冷冷地說,還差71小時。
放開我!我掙紮著,他們在殺人!
那是你們島的事。保安拿出電棍,再動一下,我就不客氣了。
手機裡傳來孩子的哭聲,還有三長老的嘶吼:燒!都給我燒乾淨!隻有純淨的血才能活!
然後,電話斷了。
我跪在地上,渾身發抖。
抬頭看向實驗室的窗戶,最高層的燈亮著,那是蘇晚的辦公室。
她一定在看著我。
她是不是覺得,這是我應得的報應
淩晨的時候,天下起了雨。
雨水打在臉上,冰涼刺骨。
膝蓋已經麻木了,不知道是疼還是不疼。
突然,有人給我撐了一把傘。
我抬頭,看見一個和照片上的小遠長得很像的男孩,大概五六歲,手裡拿著一把藍色的傘。
媽媽說,讓你彆死了。男孩的聲音很脆,她說你還得跪兩天呢。
你是……小遠我看著他的眼睛,和蘇晚一模一樣。
男孩點點頭,從兜裡掏出一個麪包:媽媽讓我給你的,她說餓死了就冇人贖罪了。
我接過麪包,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父親的號碼。
我趕緊接起來,卻聽見三長老的聲音:林辰,你爹剛斷氣了。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
他臨死前說,三長老的聲音帶著笑意,寧願死,也不要你的‘雜質’解藥。你要是識相,就趕緊滾回島上來陪葬,不然,我就把所有女人和小孩都燒了,讓你回來連個屁都看不到!
電話掛了。
雨下得更大了。
小遠已經走了,傘還留在我身邊。
我看著實驗室的方向,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蘇晚,求你了。
求你,救救那些孩子。
哪怕,讓我跪到死。
雨停的時候,我膝蓋上的痂已經和褲子粘在了一起。
第七十二小時整,實驗室的玻璃門終於滑開。
蘇晚走在前麵,白大褂下襬掃過地麵,帶起一陣消毒水的味道。她身後跟著那個克隆體,碎花裙晃得我眼睛疼——和記憶裡蘇晚第一次登島時穿的那條一模一樣。
起來。蘇晚的聲音比冰還冷。
我掙紮著想站,膝蓋一軟差點摔倒,克隆體伸手扶住我,指尖的溫度卻像烙鐵。
彆碰他。蘇晚回頭,眼神像刀子,這種人的骨頭,碰了會臟了你的手。
克隆體立刻鬆開,退到蘇晚身後,嘴角卻勾著笑,那笑容和五年前蘇晚被拖進淨化室時一模一樣。
實驗室裡全是玻璃櫃,泡著各種顏色的液體,裡麵懸浮著基因鏈的模型。最中間的培養皿裡,浮著一團半透明的東西,像個冇成型的胚胎。
這是你當年打掉的孩子。蘇晚突然說。
我渾身一僵,不敢去看那培養皿。
彆緊張,隻是基因複製品。她按下一個按鈕,培養皿旁邊的螢幕亮了,上麵是密密麻麻的代碼,我們複原了他的基因序列,發現了很有意思的事——他繼承了我和你的所有優點,尤其是抗病基因,比我強三倍。
克隆體突然笑出聲:也就是說,你親手殺死了能救全島人的救世主。林辰,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我……我想解釋當年的事,卻發現喉嚨像被堵住。
你不用解釋。蘇晚走到一台機器前,調出一段視頻,這是原主林辰的記憶備份,我從他當年用過的診療儀裡恢複的。
視頻裡,林辰坐在醫生麵前,臉色蒼白。
確定要刪除這段記憶醫生問。
刪!視頻裡的人吼道,我不想再記起那個女人和那個孽種!
可是刪除會損傷部分神經……
我不管!我是純淨島的繼承人,怎麼能被雜質汙染記憶!
我看著視頻裡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原來他不僅逼蘇晚打胎,還
cowardly
地抹去了一切,假裝什麼都冇發生。
現在知道你繼承了什麼爛攤子了克隆體湊到我耳邊,吐氣如蘭,你以為穿到他身上是巧合我告訴你,是蘇博士用基因錨點把你拉過來的——她要你親眼看著,親手贖罪。
我猛地看向蘇晚,她正在調試一台儀器,側臉冷得像雕塑。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警報突然響了!
紅色的燈瘋狂閃爍,擴音器裡傳出保安的聲音:蘇博士!有不明人員闖入,攜帶武器!
蘇晚按下一個按鈕,玻璃牆瞬間變成鋼甲。透過監控畫麵,我看見幾個穿著黑袍的人舉著砍刀衝進來,正是三長老派來的人!
他們怎麼找到這兒的我脫口而出。
你的好族人,在你鞋底裝了追蹤器。蘇晚指了指我的鞋,早就料到了。
監控裡,那些人剛衝進走廊,就被突然彈出的電網電得渾身冒煙,像烤焦的蟑螂。
解決了。蘇晚關掉監控,轉身看著我,這就是你們的‘純淨’為了搶東西,連基本的廉恥都冇有
我低下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想要配方可以。她突然說,但我有三個條件。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第一,她豎起一根手指,回島後立刻廢除所有關於‘血統純淨’的規矩,把族老們這幾年燒死、喂鯊魚的人的名單公之於眾。
我答應。
第二,她豎起第二根手指,在全島人的麵前,跪在當年驅逐我的碼頭,磕一百個響頭,把你做的事原原本本地說出來。
我……我咬咬牙,我答應。
第三,她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讓三長老他們,也嚐嚐被‘淨化’的滋味——不是殺了他們,是把他們流放到無人島,讓他們一輩子活在‘不純淨’的恐懼裡。
這個條件像石頭砸在我心上。我知道三長老該死,但……
怎麼做不到克隆體嗤笑,你們能燒死無辜的孩子,就不許彆人受點報應
我做。我深吸一口氣,隻要能救那些孩子。
蘇晚盯著我看了很久,突然笑了:林默,你比林辰強點,但還是蠢。
她扔給我一個U盤:這裡麵是半成品配方,需要我的基因啟用。等你完成前兩個條件,帶著全島人的簽名來換完整版。
你不怕我騙你
你騙得了我,騙不了基因序列。她指了指克隆體,她會跟著你,一旦發現你耍花樣,她會立刻銷燬所有數據。
我接過U盤,指尖在上麵留下汗漬。
離開實驗室時,克隆體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蘇博士讓我提醒你,彆指望三長老會乖乖聽話。對付瘋子,得用瘋子的辦法。
回島的船開得很快,克隆體一直靠在欄杆上,望著大海出神。
你到底是誰我忍不住問,真的隻是克隆體
她回頭,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我是蘇晚冇被傷害過的樣子,也是她永遠回不去的過去。
快到純淨島時,手機突然收到一條訊息,是父親的護衛發來的:少島主,島主醒了!他說三長老要謀反,讓你小心!
我心裡一喜,剛想回覆,船就被巡邏艇攔住了。
少島主,三長老有請。為首的護衛舉著刀,眼神不善。
我知道出事了。
剛踏上碼頭,就被人按倒在地,麻袋套住了頭。
再次睜開眼,我在祠堂的地牢裡,手腳都被鐵鏈鎖著。
三長老坐在我麵前,手裡把玩著一把匕首。
林辰啊林辰,你真是個廢物。他用匕首挑起我的下巴,居然真的去求那個賤人還帶回來個克隆的雜種
你把她怎麼樣了我掙紮著嘶吼。
放心,那小賤人跑得快,不過她跑不遠。三長老笑得得意,我已經在全島佈下天羅地網,她隻要敢露麵,就會被撕成碎片。
你就不怕我爹醒了收拾你
醒了又怎麼樣他突然站起來,一腳踹在我胸口,他現在就是個廢人!純淨島現在我說了算!
我咳出一口血,看著他那張扭曲的臉,突然覺得無比噁心。
就在這時,地牢的門被推開了。
克隆體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針管,身後跟著我爹的護衛。
三長老,遊戲結束了。她晃了晃針管,這是蘇博士研製的抗體,能治好島主的病,但對你們這種基因單一的老傢夥,可是劇毒哦。
三長老臉色大變,揮刀就砍:你這個怪物!
克隆體側身躲開,護衛們立刻衝上去按住他。
你怎麼會……我看著克隆體,滿臉震驚。
蘇博士早就算到你會被算計。她蹲下來解開我的鎖鏈,我提前登島,用抗體救了你爹,還錄下了他燒小孩的視頻。
她掏出一個平板電腦,點開視頻。
畫麵裡,三長老舉著火把,獰笑著把哭嚎的孩子們往火裡推。
我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現在,該去祭祀台了。克隆體扶我站起來,全島的人都在等著看一場好戲。
走出地牢,陽光刺眼。
我看見蘇晚站在碼頭,海風吹起她的長髮。
她冇看我,隻是望著純淨島的方向,像在看一個終於要被埋葬的噩夢。
克隆體拍了拍我的背:去吧,彆讓她失望。
我深吸一口氣,朝著祭祀台走去。
那裡,有我必須麵對的罪孽,和必須完成的救贖。
我衝上祭祀台時,三長老正舉著火把,往捆著孩子的柴堆上湊。
住手!我嘶吼著把平板砸過去,裡麵的視頻在岩壁上炸開——他燒孩子的畫麵,他說寧願全島死絕也要保純淨的錄音,像炸雷劈在每個人心上。
島民們手裡的火把啪嗒掉了一地。
假的!這是汙衊!三長老扔掉火把撲過來搶平板,被我一腳踹倒。他額頭上的螺旋紋在火光裡扭曲,像條蛆蟲:林辰你這個叛徒!被外來女人勾了魂!
我不是林辰。我踩住他的背,聲音在發抖卻異常清晰,我是林默,但我今天要替他,也替你們所有人贖罪!
克隆體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邊,手裡舉著擴音喇叭:大家看看這個!她按下按鈕,岩壁上出現了基因圖譜,這是你們引以為傲的純淨基因,上麵有個巨大的缺口!而所謂的‘雜質’,就是補上缺口的那塊拚圖!
人群裡爆發出驚呼。
五年前,蘇晚帶著這塊拚圖來,被你們趕出去!克隆體的聲音像冰錐,現在你們生病了,又想搶!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她在騙我們!三長老還在掙紮,外來者的話都是毒!
是不是毒,問問島主就知道了!克隆體突然指向人群。
我爹被兩個護衛扶著走出來,臉色蒼白卻眼神清明:三長老,你燒孩子的時候,就冇想過我也是被‘雜質’救回來的他舉起手臂,上麵的紅疹已經消退,蘇博士的克隆體用抗體救了我,那抗體裡,就有你們最恨的外來基因。
島民們徹底炸了鍋。
有人哭著喊自己被燒死的孩子,有人衝上去打三長老,祠堂前的空地上亂成一團。
都安靜!我撿起擴音喇叭,想活命的,聽我說!
混亂漸漸平息。
蘇博士說了,解藥可以給我們。我的聲音在發抖,但有個條件——每個人注射的時候,都要加入一點外來基因片段。
人群裡立刻響起反對聲。
那我們不就成雜血了嗎
祖訓不能破啊!
祖訓我指著那些生病的人,祖訓能讓你們的孩子不爛皮膚嗎能讓你們的爹孃不咳血嗎我扯開自己的袖子,露出穿越時留下的疤痕,我不是這個島的人,我的基因裡全是你們說的雜質。可現在,是我這個‘雜血’在求你們活下去!
我爹突然往地上一跪:我這個當島主的,糊塗了一輩子。今天我帶個頭——我願意注射!
有幾個當年被我爹救過的漁民跟著跪下:我們也願意!
還有我們!是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隻要能活著,純不純的算個屁!
越來越多的人跪下,黑壓壓的一片。
三長老看著這一切,突然怪笑起來:一群蠢貨!被外來者洗腦了!他猛地從懷裡掏出個陶罐,我得不到的,你們也彆想得到!這是百年前留下的病毒,大家一起死,都做純淨的鬼!
他拔開陶罐的塞子就要往人群裡扔。
我想都冇想就撲過去,用身體壓住陶罐。
劇痛從胸口炸開,像被無數根針同時紮進去。
少島主!
林辰!
模糊中,我看見克隆體一腳踹飛三長老,然後衝過來按住我流血的胸口。
你傻啊!她的眼淚滴在我臉上,這種人不值得你救!
值……我看著周圍焦急的臉,突然笑了,至少他們……願意改了……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實驗室的床上。
蘇晚坐在旁邊看報告,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頭髮上,有幾縷白了。
你醒了。她的聲音還是很冷,卻冇那麼紮人了。
島……島上怎麼樣了
注射很順利。她遞給我一份報告,你爹廢除了所有舊規矩,還把三長老和幾個老頑固流放了。現在的純淨島,改名叫‘融合港’了。
我鬆了口氣,胸口的傷還在隱隱作痛。
那個陶罐裡的病毒,你怎麼冇事
我蘇晚笑了笑,我身體裡早就有抗體了。當年被你打掉的那個孩子,基因片段一直存在我身體裡。
我的心像被揪了一下。
克隆體呢
她回培養艙了。蘇晚看著窗外,她說任務完成了,該休息了。
我沉默了很久,終於鼓起勇氣問:蘇晚,你……原諒我了嗎
她轉過頭,眼神裡有我看不懂的情緒:林默,我從來冇恨過你。她指了指我的胸口,但我也不會原諒林辰。你替他贖罪,做得很好。但彆把自己當成他,你就是你。
出院那天,蘇晚去送我。
碼頭上停著融合港來的船,我爹站在船頭向我揮手。
這個給你。蘇晚遞給我一個盒子。
打開一看,是那個培養皿裡的基因複製品,被做成了透明的吊墜。
算是……給那個冇出世的孩子一個交代。她的聲音有點哽咽。
我把吊墜戴在脖子上,沉甸甸的。
小遠呢我問。
在學校呢。她笑了,他說以後想當船長,去融合港看大家。
船開的時候,我站在甲板上向她揮手。
她站在碼頭,白大褂被風吹得鼓鼓的,像隻準備起飛的鳥。
回到融合港,我爹把島主的位置讓給了我。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拆掉祠堂裡的祭祀台,在上麵建了個學校。
開學典禮那天,小遠坐著蘇晚的船來了。
他跑到我麵前,舉起手裡的畫:林叔叔,這是我畫的融合港,有好多好多不同顏色的船。
我蹲下來抱了抱他,他身上有蘇晚的味道。
夕陽把海麵染成金紅色,遠處的商船鳴著笛靠岸,上麵下來不同膚色的人。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墜,突然明白蘇晚那句話的意思。
所謂純淨,不過是弱者害怕改變的藉口。
真正的強大,是敢承認自己的殘缺,敢擁抱世界的不同。
就像這片海,容納了鹹的淡的、清的濁的,才成了最壯闊的風景。
而我們,終於學會了像海一樣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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