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與霍鈺一個穿書一個重生,都恨毒了對方,可還是手握紅綢拜堂成親。
洞房夜。
他用刀抵住我的脖子;我拿匕首紮在他的腿間。
朕可以殺了你!
沒關係,本宮也能讓你斷子絕孫。
我倆最後都悻悻收回手。
為了千秋大業,且等一等吧。
後來,霍鈺為了側妃把我丟給叛軍。
再見我時,他冷漠開口,朕要立玉漱為皇後。
我身後的侍衛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刁民見到吾皇,還不跪下!
1.
和霍鈺在新婚那天醒來時,穿書而來的我,得知他是重生的。
前日絕食,我還在因為勸婚令,逼我嫁給牢頭霍鈺的爹爹生氣。
今日慶幸,這個霍鈺是未來的開國皇帝,在五國之間用十五年一統江山。
而我,是他的皇後,攝政三十年。
剛開始,我對霍鈺冇有那麼大的怨恨。
隻記得和霍鈺長得一樣的丈夫,替換我的胃癌藥,讓我拖到晚期被他放棄治療。
吐出的血和無力的身體,沾滿求生的**。
可霍鈺那張臉在掀開蓋頭的那一刻,恨意與書裡的情節重合。
這本書裡的世界,講述的是霍鈺利用完我這個原配之後,和蕭玉漱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無腦愛情小說。
忍辱負重
真愛無價
古代封建製度下的被迫成三!
我想看甜甜的戀愛緩解病痛折磨,卻被顛覆的情感觀氣得胃痛加重。
丈夫推薦的小說,果然和書裡的霍鈺同樣卑劣。
既然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憑什麼要再扶一次渣男
霍鈺冇有料到我帶著匕首,他的佩劍橫在我的脖頸之上。
冰涼帶著一絲尖刺的觸感,隻要我稍微一動,大動脈必然噴血。
他也好不到哪裡去,我作為辟邪之物的匕首,直接紮在他子孫根旁邊。
隻要我不立刻斷氣,他就得變閹人。
劇情裡的他是重生的,直到後來我把他心愛的玉漱,砍斷手腳剜眼割舌丟在茅坑喂蒼蠅。
所以,現在眼底的紅血絲看著駭人。
如同廟裡的怒目金剛。
若是再不鬆手,朕可以殺了你。
我噗呲一聲笑了。
他現在隻是地方小縣城裡的牢頭。
還冒充皇帝呢沒關係,本宮也可以讓你斷子絕孫。
我倆的目光裡都帶著恨。
最後又都因為權衡利弊無奈收手。
朕不會碰你,以後登上高位,你還是皇後。
來了,霍鈺最愛畫餅。
真有能耐再說。
我看似無意的走到梳妝檯,取下頭上六根金釵。
你剛纔發的瘋,要是我爹知道了,連牢頭的差事都得丟,彆做這些不切實際的夢!
霍鈺明明是入贅我家,倒是提前擺起君王的譜。
我們互相戒備捱到天亮,彼此熬出黑眼圈也不敢閉眼。
早上敬茶時哈欠連天。
父親還以為昨晚顛龍倒鳳戰況激烈。
我知道他想要孫子繼承香火。
但霍鈺我是絕不會碰的。
我不是癡情原配,為了要孩子做出下藥的手段。
生孩子而已,又不是隻能是他霍鈺。
2.
這才新婚第二天,霍鈺就想要財庫的鑰匙。
你是贅婿,彆弄不清自己的身份,以後的孩子也得跟我們李家姓。
霍鈺用手指著我的鼻子,側身看向父親。
你這般潑婦的模樣,除了我誰願意娶你要不是看在嶽父薄麵,一介女流休要放肆!
霍鈺那眼刀掃過來的時候,倒是有幾分君王的氣勢。
隻可惜現在他還是個牢頭,哪裡來的底氣叫囂
我是女流又如何,你這牙口不好,自己願意入贅,怎麼還想翻臉
霍鈺本就囊中羞澀,雖然當了個牢頭,但每月錢財到手就光。
看中的無非就是父親隻生了我一個女兒,無人繼承香火。
父親擔憂他身故後被人吃李家絕戶,這才相中冇有雙親的的獨生霍鈺。
我父親看我倆僵持不下,麵上的笑容硬生生僵住,用手捏了捏眉心。
一家人以和為貴,大喜的日子吵嚷做甚!
先是把目光看向霍鈺,你是我半子,如今這家還是我當著,這般急不可耐,鄰裡聽見傷的還是你自己。
隨後又把目光定在我身上,你孃親在世,一直是溫婉持家,你怎就冇有學到她半點精髓!
我心頭微沉,這世道男尊女卑,不似我以前的時代。
隨機低下頭作出受教的樣子,和霍鈺剛好用眼角餘光碰撞。
他冇有拿到我家的財庫,連著兩個月不著家。
旁人問起,父親敷衍說他在大牢忙於公務。
不過的確有批流刑的犯人即將送往苦寒之地,霍鈺便是其中押解人之一。
也就是這批犯人冇有按照規定的時間到達流放地,霍鈺因此被追責才落草為寇。
書中的原主為了讓霍鈺能夠順利回來,幾乎掏空大半家底疏通關係。
這纔給了他喘息的機會,熬到明皇去世。
但以我的性格,並不會養虎為患。
霍鈺出發後第三天,父親卻忽然臥床流鼻血。
因父親身體硬朗,不免開始多疑。
聯想到前世我就是很信任前夫,才落得個耽誤治療的後果。
為求心安,我從頭到尾把父親吃用的東西小心查過一遍,還真印證了我的猜想。
霍鈺給我的父親下毒,並且並冇有去押送犯人去流放地。
重生後篤定趕不上的他,直接在白龍山帶著犯人落草為寇,隻等我爹嚥氣回來拿走家產。
我讓父親停了藥,連夜收拾財物搬家。
家裡留下信得過的仆人處理房產,等霍鈺發覺時,早已離去多時。
3.
明皇駕崩,朝中因為奪嫡已經開始亂了。
我讓父親安心養病,自己女扮男裝去尋找書中霍鈺籠絡的幾位重臣。
鬨市之中,十五歲少年正因為半個饢餅跪趴在地上。
他的前方有個富家少年,張開腿讓他從胯下爬過。
我不急不慢撥開人群。
把一個熱乎的肉糜餅遞給跪地的少年。
男兒膝下有黃金,這餅我請你吃。
比起半塊乾饢,肉餅更是香氣撲鼻。
幾乎冇有猶豫,少年帶土的手就快速抓住塞進嘴裡。
包餅的乾荷葉帶了油性。
他也不管不顧連帶著全吃了。
我看他噎住,趕緊遞給他水囊。
等他緩過來時,又是跪下連磕幾個響頭。
公子之恩如雪中送炭,以後若是我能活著,蘇紀聞定結草銜環以報。
我笑著請他去茶館小坐,給他指出條出路。
等到朝廷分裂諸王割據時,霍鈺才找到我的蹤跡。
李望舒,你居然揹著我買賣家產,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做出嫁從夫!
他因為冇有我家的錢財扶持,落草為寇後活得冇有前世舒坦。
我假裝無辜,當著眾人麵前抹淚。
夫君可知我變賣家產給父親治病,如今已經身無長物,你還這般冤枉為妻。
我在他麵前一向強勢,如今在他這些弟兄麵柔弱哭泣,惹得他麵上不好發作。
父親在你走後突發重症,傾家蕩產才保住一條命,孝道當前您怎可指責我揹著你變賣家產
霍鈺想反駁,他下的毒並不是疾病。
但生生嚥下這脫口而出的話頭。
滾動著喉結,滿臉憋得通紅。
他這人慣會籠絡人心。
如果讓彆人知道他下毒謀奪家產,必將引起動盪。
那父親如今在哪
我假裝收住眼淚,抬頭看向他時展現出氣弱。
在草屋裡待著,全靠我給人洗衣維持生計。
我對上霍鈺的眼睛,用手故意抓緊他衣袍下襬。
夫君不會嫌棄我們父女的,對吧
這是一招釜底抽薪。
如今他敢拋棄我這個糟糠妻,和重病嶽父嗎。
霍鈺正是需要拉攏人心的時候。
恩愛的夫妻關係,不離不棄的重情義形象才能在一眾叛軍裡脫穎而出。
霍鈺懂,所以他隻能不情不願的把我扶起。
手上虎口捏住我手臂時,加重五六分力道,我卻還能含情脈脈看他。
霍鈺恨我,可是我們是註定要綁在一起的夫妻。
如果冇有我給她穩定後方,他帶著軍隊無法全心投入戰爭。
三年時間,我和霍鈺聚少離多。
霍鈺揹著我早就在戰場上帶著玉漱夫人形影不離。
有人來告訴我時,我卻冇有書中那樣埋怨控訴。
相反,我還特意給玉漱夫人送去我自己都捨不得穿戴的綢緞珠寶。
萬千寵愛於一身,是美貌加持也是毒藥。
霍鈺冇料到我不像前世那般胡攪蠻纏,反而還對我的懂事生出愧疚之心。
冬日初雪時,他罕見的披著風霜進門。
不是說要在軍營住著嗎,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我麵上帶著溫柔笑容,比起洞房夜我倆的劍拔弩張,現在倒有一種老夫老妻的和諧感。
我在這個書中男尊女卑的時代苦苦掙紮,早已學會收斂鋒芒。
表麵上是賢妻,背後給霍鈺埋的雷一個不少。
我知道,霍鈺同樣在等。
等天下大定,最後一個強有力的對手楚玉衡在東水失敗自刎那天。
見到你給玉漱送去的禮物,感歎這幾年你懂事不少,所以回來看看。
懂事這個詞對他來說是褒獎,但對我卻是諷刺。
男人,對千依百順的女人喪失**,又嫌棄女人太過強勢。
為的就是馴化我們成為好用的獵犬,對獵物齜牙,隻對他搖尾乞憐。
隻是假意的柔順,讓他昏睡在我床上。
4.
整個宅院,都是我精心編織的細密鐵網。
看似一覽無餘,實際上早已金剛不壞。
霍鈺還在做著和我顛龍倒鳳的美夢,而我早已給楚玉衡送去情報。
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
霍鈺背地裡獨寵玉漱夫人,一直在給我下避孕藥。
他所想的,就是讓長子從玉漱的肚子裡出來。
書裡的他在重生後,站在道德製高點,被迫和我發生關係。
我愛而不得,纔會給他下藥有孩子。
這一次我那麼懂事,給他們機會懷孕,他自己還湊上來。
他睜眼發現我躺在身邊,神色嬌羞溫順。
伸手過來時,我能明確感受到他常年握刀磨出的老繭。
如同一根根細密的小刺,讓我瑟縮躲避。
並且聽他壓著嗓子,眼神又帶著侵虐似要撲過來。
昨晚……
我捏緊拳頭收住力去捶打他的心口,然後示意他不要再說。
軍營那邊你一夜未歸,恐怕人心浮動,還是早早過去吧。
所謂人心浮動,不過是希望你的玉漱夫人鬨起來。
我可是早早給她傳了訊息,期待她的表現。
霍鈺眼神陰暗,強勢把我收進懷裡,鼻間的氣息噴在我臉上。
像極前世丈夫的味道,強忍著噁心又推了推。
他以為的欲拒還迎,其實心裡恨不得千刀萬剮。
軍營那邊,戌時傳來訊息。
玉漱夫人和霍鈺吵架,抓傷他的臉,被送回我這裡學規矩。
也因為這一場鬨騰,我為霍鈺準備的糧草被楚玉衡給刧走。
大軍今年冬天免不了捱餓,霍鈺正在發愁。
不過,玉漱夫人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手段。
中途霍鈺又把人給請回去了。
我最後還是冇有來得及看見這女人。
十日後的一場大雪,將大軍與後方的路阻隔。
霍鈺因為糧草不足,開始節節敗退。
為了得到糧草,他縱容屬下搶劫燒殺,甚至是吃人。
這些訊息,讓我提筆的手都在發抖。
如今,我和他對外還是一體夫妻。
一想到他的罪孽會被扣在我頭上,不得不連夜趕往軍營。
掀開大帳厚厚的遮擋簾,一股暖意撲麵而來。
帳篷裡燒著紅羅炭,裡麵居然還加了上好的沉香。
香氣微甜的同時,也讓我的臉上如同火燒一般。
玉漱夫人坐在霍鈺的腿上,扭頭看過來時,我生生頓住腳步。
她長得太像前世丈夫的青梅。
隻是,印象中的青梅在我麵前十分低調,對我也是客客氣氣。
不像她,帶著輕蔑的神色。
她推開霍鈺遊走在身上的手,動作隨意地收攏衣襟敞開的雪白肌膚。
我當是誰來了呢,原來是你的夫人。
這話語調婉轉,像是一隻在樹枝上跳躍的百靈鳥。
一個眼神掃向霍鈺,更是帶著幾分醋意讓男人愉悅。
霍鈺臉上明顯和尷尬,冇料到我會頂著風雪後的凝凍趕來。
兩指厚的凝冰,車輪碾過去都會打滑。
我身上也是明顯帶著泥水的狼狽模樣,顯然路上吃了不少苦頭。
前幾日我還在和他做恩愛夫妻。
又被我撞見他剛纔與玉淑的動作。
大概是很怕我和玉淑夫人當場鬨起來,不好收場。
霍鈺要靠我給他籠絡後方,而玉淑又是他的心頭寶。
這手心手背,他隻能躲避我的眼神。
5.
夫君,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我不是來鬨的,一個男人而已,遠冇有利益重要。
霍鈺的目光看向我,清了清嗓子。
呼喚帳篷外的侍女進來。
順便把搭在王座上的大氅取下來,腳步輕緩地走向玉淑。
也不知他倆說了什麼,霍鈺輕哄的語調像是蚊吟。
玉淑也是發出一聲嬌嗔,瞪眼噘嘴很是不滿。
這聲音,像極了我前世彌留之際,丈夫在我床前與模糊人影發出的。
我的後背生出一絲寒意,強撐著讓表情平靜。
直到玉淑披上霍鈺親手係的大氅,這才慢慢吞吞走到營帳門口。
我隻給你半小時,若是超過這個時間,以後彆來找我!
我差一點扭頭去看,硬是靠著定力咬牙忍住。
書裡的人都是稱呼時辰。
這種計時方式意味著,玉漱夫人也是穿越者。
我還冇來得及回神。
霍鈺寬大的手掌就按在我肩頭,心臟猛地停滯一秒。
耳畔傳來他低啞又帶著磁性的語調,甚至還有些討好的意味。
夫人,這麼著急見我,是想……
明明玉漱纔是他的心尖寵,現在又故意背後撩撥。
我和霍鈺鬨了個不歡而散,吵鬨的聲音甚至驚動外麵的將軍們。
軍營了內部,因為我和霍鈺的意見不合,出現分歧。
李望舒,不要用你那婦人之見與我指點。
他橫眉冷對,玉淑夫人這時候也進來在旁邊煽風點火。
夫人不懂政治,還是乖乖的待在後方教養……我忘了,夫人還冇有孩子呢。
她以為踩到我的痛點,眼神掃向我時故意把身體緊貼在霍鈺身上。
為君為臣,都需要師出有名。
得民心得天下,霍鈺重活一世難道還不清楚嗎
我根本不在乎玉淑的挑釁。
隻是恐懼如果霍鈺在這個時候敗了,將是萬劫不複。
我被推到寒冷的營帳外麵。
外麵又下起小雪。
寒風猶如刀子,給人割傷的細密疼痛感。
我捏緊拳頭。
想起來時的路上,一對母女被人追攆。
後麵追著的士兵放出鋒利的冷箭。
母親為了保護女兒擋在身後。
倒下時,後背如同刺蝟。
最後,母親卻被手起刀落血儘而亡。
女兒尖叫後暈倒,被扛起帶走的下場。
士兵們滿嘴汙言穢語。
隻恨逃跑的母女當菜人還不懂得認命。
害他們消耗不少的體力,回去又得多吃點才能填補。
老弱婦孺在這個亂世本就活得艱難。
我想再爭取一次。
天漸漸暗下去。
但周圍的雪景像是為這江山披上素縞。
風吹在耳畔時,也彷彿都是嗚咽的哀嚎。
我身上開始積雪。
如果不是披著狐裘,早已被凍僵。
直到營帳的簾子裂開一條縫隙。
裡麵黃色的光線,如同陽光般刺破我眼前的昏暗。
我以為是霍鈺出來了。
但那股濃濃的香風,伴隨著玉漱夫人掀起鬥篷時的熱浪撲麵而來。
少在這裡道德綁架了,最看不得你這種姿態,覺得自己多清高
我抬頭看著她,塗著口脂的唇紅得刺眼。
彎起的弧度在張合之間,說出的話更是讓我憤怒。
我想站起來,可是卻因為跪的太久雙腿麻木撲倒在她綴著珍珠的繡鞋上。
仰頭時,看見她毫不掩飾的嫌棄。
這張臉,真是看著就晦氣!
我昏過去前,隱約聽見她說了我前世的名字。
6.
玉淑就是丈夫的青梅,她也是這個書中世界的原作者。
恨意讓我扛過高燒,我的靈魂彷彿回到前世被丈夫放棄治療的時候。
青梅和我的丈夫在我麵前親吻。
因為我的大小便失禁,傳出異味後,也是罵我晦氣。
在我死後。
我的骨灰隻用了五十塊的陶罐隨意的裝著,丟進殯儀館門口的河裡。
我的恨意將我驚醒,漆黑的營帳裡隻有一盞孤燈。
昏暗如螢火蟲般跳動。
我渾身痠痛,喉嚨裡也彷彿被堵上棉花。
喊了幾聲貼身丫鬟的名字,卻如同公鴨的嚎叫。
外麵聽見我的動靜,掀開簾子時冷風灌入。
我眼神聚焦,發現並不是我熟悉的人。
霍夫人醒了,就趕緊把藥喝了,去拜見楚王殿下。
丫鬟的話讓我怔愣。
事後才得知我昏倒時,楚玉衡已經趁機攻打軍營。
霍鈺嫌我病重累贅,直接丟下我帶著玉漱跑了。
我發出低沉短促的笑聲。
喝下去的藥甜得發酸,不知為何讓我眼角都濕潤起來。
我這些年一直提醒自己,霍鈺不是我那冷血的丈夫。
不要把前世的怨恨,轉嫁到一個無辜的人身上。
現在,我不需要這麼想了。
他不仁,我不義。
侍女為我換下被汗水浸濕的衣服,換上一身素色的綢衣。
營帳外的寒風刺骨,我被人扶著進入楚玉衡的主帳。
暖風夾雜著柴火的煙塵,屋子裡點著火堆燒得通紅。
楚玉衡正在地圖前推演佈局。
見我進來,居然一點也不遮掩。
我在草蒲團上跪坐,安靜的聽著柴火發出的劈啪聲。
時隔多年,孤第一次見到你的真人。
楚玉衡的灰色皮靴出現在我眼前。
順著長袍仰頭,看見他濃眉大眼滿含笑意。
是什麼時候知道,是我給你傳遞訊息的。
楚玉衡將目光看向我的心口。
我本能的護住衣襟,摸到玉吊墜已經失去蹤跡。
再對上楚玉衡的表情時,他修長的手指纏著熟悉的紅繩。
原本收攏的手心,向下鬆開後,我的吊墜在他手中搖晃。
7.
這是我給人傳遞訊息時,所用的臘封標記物。
特殊的伯勞鳥竹枝花紋。
可以在特殊情況下,保證秘密信件隻有送信的人能看見。
若是有人拆穿或是作假,都能第一時間發覺。
隨著玉墜的搖擺,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他嘴角微勾的樣子似笑非笑,目光更是帶著危險的試探。
婦人多愛喜上眉梢,你這鳥孤倒是冇見過。
我微微閉眼,並不作答。
伯勞鳥,稱為鳥中屠夫,將獵物掛在尖刺之上風乾撕扯。
翠竹看似禾本植物,稻草同宗,卻深諳蟄伏之道,一夜之間便會顛覆山林。
楚玉衡一米**的身高,在我麵前單膝蹲下。
右手大拇指將我的玉墜細細摩挲。
左手忽然強行拉住我藏在身前的手,逼迫我傾身向他。
你心有乾坤,何必為了霍鈺那樣的偽君子委屈自己,嗯
我試圖掙紮開他的手臂,但被鉗製得更緊。
甚至能聞見他身上特有的香氣,似乎是乾薄荷菊花的味道
霍鈺是偽君子,你又好到哪裡去
在男女絕對的力量懸殊麵前,他如果要對我用強,我根本冇有反抗的餘地。
軍營之中,男多女少。
在食物匱乏的時候不隻是被吃掉,還會被……
你不喜歡我
他用手指勾住我的下巴。
強迫我對上他漆黑的眼眸,感受撲麵而來的氣息。
我們是第一次見麵,為什麼會喜歡
我扭頭,掙紮時甚至能聽見衣料摩擦的聲音。
漢王能給你的我能給,漢王不想給你的,我也能給。
我被打橫抱起,任憑我的掙紮都是徒勞。
甚至還被輕輕咬住耳垂,聽見猛虎的低吼。
比如說,讓享受為人母的快樂。
我渾身的寒毛都立起來,緊緊護住腰帶,聲音都在發顫。
你的錦繡夫人呢,她纔是你的紅顏知己!
楚玉衡撐著手臂,把我壓在榻上。
她是細作,不是你提醒的嗎
我有些晃神,下一秒就被他強行抱在懷裡。
錦繡夫人已經被我關起來了,隻要你想你就是她。
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做我的女人不虧。
楚玉衡雖然冇有強迫到最後一步,但卻將我牢牢困在身邊。
旁人都喚我錦繡夫人。
而真正的崔錦繡,在兩軍對壘時。
換上我的衣服,戴上頭套綁在木架上示眾。
楚玉衡讓霍鈺用三座城池贖我回去,卻聽見他不屑一笑。
不下蛋的雞而已,不值這個價!
我原以為我會毫無感覺。
可霍鈺輕慢的聲音,如同一根根刺。
讓我想起前世我遲遲不孕,去體檢卻發現胃癌的事情。
本來做了手術後保守治療就可以活著,但霍鈺偷偷替換成VC,讓我病情不可抑製。
我臨死前問他,為什麼要這樣。
他說怕抗癌藥影響生孩子,所以好心辦壞事。
女人,彷彿證明價值的地方,就是生孩子。
不論付出多少努力,隻要不結婚生子就是不成功的。
8.
我攥緊的手心讓我身體發抖,被霍鈺寬大的手掌緊緊包裹。
看見了嗎,這種男人不值得。
還冇等我說話,對麵一片箭雨。
士兵用盾牌佈陣,將我們牢牢護住。
而在兩軍陣前的我,早已被射成了渾身冒血的篩子。
霍鈺從冇想過讓我活著。
哪怕他此刻在遠處穿上孝服,跪地哭得撕心裂肺。
夫人,來生定不負你!
對麵的軍營裡,有很多我暗中扶持的人。
他們把悲傷化為力量,像潮水一般朝著楚軍撲來。
這一場仗,楚玉衡敗了。
匆忙退守另一座城池後,處境變得危險。
忍不住問他,為了讓我對霍鈺死心,故意落入圈套的行為值得嗎。
他隻笑著把我拉進懷裡,讓我聽他強有力的心跳。
轉眼一年春。
東水的冰麵漸漸融化。
楚軍就駐紮在東水之畔。
野鴨開始成雙成對,在我與他走過時驚飛。
我知道今年的夏末秋初。
楚玉衡會帶著錦繡夫人自刎於岸邊。
我頂著錦繡夫人的名頭,但我不會順從她的命運。
我在他大戰的前三個月,主動與他做了夫妻。
他掏出匕首,割掉我一縷髮絲與他做結髮禮。
他以為我是接受了這份愛慕,還在幻想著能夠天長地久。
我算著日子,眼看著霍鈺的軍隊逼近。
當楚玉衡已經被逼到東水邊的時候,他其實可以選擇丟下大軍逃走的。
我楚玉衡不會丟下我的兄弟苟活,但你若是不肯與我赴死,可以現在就走。
我點頭時,他的眼神裡帶著淚光。
我看著他提劍架在我脖子上,手正在抖。
看樣子,我並冇有得到你的心。
我故意摸著小腹,用眼神給他暗示。
他嘴唇顫抖,但冇有把那個暗示說出來。
這是隻有我和他的秘密,不該讓第三個人知道。
我輕裝簡行,手裡隻有兩件東西貼身不離。
一個是我的玉吊墜,另一個是楚玉衡的手令。
楚玉衡已死,但他和我有孩子。
我不用擔心他會搶走這個孩子,還能用他收攏楚軍殘部。
我生下孩子後,與蘇紀聞取得聯絡。
他一直在幫我照顧父親,並且把他們都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我完好無損的出現時,霍鈺比誰都開心。
冇有我,玉漱夫人隻顧著打扮享受和生孩子。
對於霍鈺的政治毫無用處,反而因為奢靡動搖軍心。
如果不是因為主角光環,或許霍鈺根本不可能贏。
你冇死,真是我人生最幸福的事情,以後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他以為我不知道那日被射成篩子時的慘烈,不知道他貓哭耗子的虛偽。
還冇有收網,我依舊溫柔小意。
甚至做出女人爭寵的姿態,患得患失。
霍鈺遊走在我和玉漱夫人之間,把我當成賢內助,給我放權管理後宮。
作為原配,我的影響力比玉漱夫人更強。
我們配合默契,在三年後登頂巔峰。
當他在明皇寶座上聽著吾皇萬歲的時候,也是清算的時機。
屬下功高震主,他希望自己許出去的承諾由我來打破。
讓我來做那殺驢卸磨的刀,開始刻意獨寵我。
9.
玉漱夫人喜歡來我這裡鬨,而我直接用板子伺候。
霍鈺心疼他的寶貝,可是權利更加誘人。
恨我又不能表露,隻能悄悄趁著夜色在後半夜去哄。
他以為我一無所知,卻不知後宮早已在我的掌控。
至於前朝,從他開始利用我清算開始。
他的如意算盤就在一點點崩塌,這些表麵上的平靜都是假的。
霍鈺作為皇帝,卻遲遲冇有給我立後聖旨。
這像是魚餌,想以此讓我為他做臟活。
直到,蘇紀聞也被我請到宮裡,喝下毒酒後被送回宮外家中等死。
如今天下大定,你失蹤那兩年在楚玉衡軍營始終清白有損,皇後之位怕是不妥。
我平靜的看著他,早已預料到有這一天。
畢竟,書裡的情節就是蘇紀聞死後,我被大臣彈劾謀殺功臣,被賜死。
在這個架空書中世界,我隻是一個被迫走向既定命運的配角。
它們要的是天長地久的愛情結局,我到了謝幕的時候。
這酒是慢性毒藥,喝了它你會在七日後在睡夢中離世,不會有痛苦。
我看著送上來的酒杯,眼中含淚顫聲開口。
夫君,還記得我們洞房夜連交杯酒都冇喝就對峙到天亮嗎
霍鈺眼中帶著動容,彷彿那一幕還在昨日般。
這最後一杯酒,能不能換成交杯酒。
霍鈺讓人端上一杯酒,與我交纏手臂喝下。
我要立玉漱為皇後,彌補她的遺憾,所以隻能辜負你。
我無聲落淚,隻求霍鈺在這七天讓我自由活動,享受最後時光。
當他離開,我麵無表情地抹掉眼角的淚。
第一天,我去見父親,發現他已經被霍鈺悄悄賜死。
因為他看過霍鈺的狼狽……
第二天,我被趕出坤明宮,給蕭玉漱騰皇後宮殿。
因為立後聖旨已經釋出……
第三天,霍鈺冊立長子為太子,以我無子為由駁回封貴妃的奏摺。
因為死後追封對他更有好名聲……
第四天,蕭玉漱推開我的宮門,炫耀她精心縫製的鳳袍。
據說,要三十位繡娘趕製十個月……
第五日,霍鈺病了,在封後大典上吐血。
並且祭天的香案被雷劈中,被欽天監算出大凶之兆。
蕭玉漱被傳言鳩占鵲巢,不配為後。
霍鈺匆忙來找我,在靠近我時心痛的感覺明顯緩解。
接二連三的異象開始出現,蕭玉漱開始鬨。
霍鈺惜命,收回封後聖旨,她又成了玉漱夫人。
而我,迎來屬於我的封後聖旨。
屬於我的東西,搶是冇用的。
前世犯的錯,我不會再給反撲的機會。
第六日,霍鈺發現自己似乎全好了。
但蕭玉漱卻打擾他的美夢,提劍要殺我。
她大吼著自己纔是女主,是這個世界的造物神。
霍鈺隻當她是瘋子,讓人要把他關起來。
但是當天夜裡,霍鈺或許是迴光返照,又或許他這時候也穿越進這個書裡來了。
他看我的眼神變了,一臉的驚訝。
你不是死了嗎,這裡是哪!
身後的侍衛在他撲過來要掐死我時,將刀抵架在他脖子上。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眼中都帶著淚。
果真是冤有頭債有主,我居然能夠湊齊仇人。
10.
七日離魂散,原本是讓人在睡夢中死亡的毒藥。
我早在喝交杯酒時與霍鈺調包,想著給他一個體麵的死法。
但現在我毫不猶豫給他喂下解藥,讓他被迫和我一樣留在這個書中世界。
蕭玉漱在冷宮中被我懲罰時說過。
她在和前夫害死我之後半年,洗完澡用電吹風時觸電,再睜眼就來到了這個世界。
前夫在與她相愛時買了钜額人身保險,觸電意外很難不聯想到蹊蹺的死亡。
所以,我綁著霍鈺與蕭玉漱在冷宮裡對峙。
在確認前夫也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蕭玉漱的恨意比我還濃。
是你在電吹風上動手腳,讓我一屍兩命的對不對!
霍鈺想自殺回去。
為了絕了他自殺的心思。
我讓他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做彘。
我留下他的舌頭敲掉牙齒,讓他不能咬舌自儘,卻能說出懺悔。
我留下他一隻眼睛,看著我穿上龍袍睥睨天下。
蕭玉漱看見我的模樣,忽然控製不住笑中帶淚。
李望舒,我怎麼冇有想到做女皇呢,反而讓你實現了。
我伸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整理我龍袍的衣袖。
機會是公平的,隻是你的選擇不同。
男人而已,我可以有很多選擇。
而你,沉迷於自己編織的愛情謊言。
我哪怕隻能活在這個書中的世界,依舊要做一個閃閃發光的存在。
蕭玉漱笑著笑著就開始哭,滿身血汙的對我磕頭。
我不敢求你原諒我,隻希望你能饒過我的孩子。
她的眼神帶著慈母的惶恐,捂著心口無意中抓緊血衣。
我好不容易把它帶到和這個世界,求你憐憫。
我不屑對一歲多的孩子動手,轉身並冇有承諾。
前世的蕭玉漱是在霍鈺鄰居家寄人籬下,父母不愛自卑敏感。
我從未想過她和前夫攪在一起隻是想要完美的丈夫。
可霍鈺這樣的男人,算什麼完美丈夫
隻是空頭支票編織的巨大騙局,哄騙急於求成的她。
我與她本來都是甜言蜜語的受害者,但卻不配被原諒。
她被趕出宮外,當彆人知道她是奢靡的玉漱夫人時。
就會想起那幾年吃人的事情,活著的人把恨意轉嫁。
每當她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我就會讓太醫用最好的藥材醫治。
讓霍鈺看著我成為皇帝,還揹著他早已有了兒子。
讓他的江山夢碎,無人信他是先皇。
在他生日這天,我親手喂他續命湯。
看著他無牙的嘴裡流出藥湯,倔強的想要把自己餓死。
你隻要嚥氣,你唯一的兒子就會死。
霍鈺的長子還是太子,我並冇有廢他。
而我的親子,隻是二皇子。
外人隻以為是皇子年幼,我暫代江山。
但功臣希望我長長久久的活著。
天子殯天,文臣武將開道。
若我死了,所有功臣就都得殉葬。
霍鈺對外已經死了,所以那些功臣默認這是規則。
我明麵上幫霍鈺殺掉功臣,實際上都暗中留他們性命。
蘇紀聞更是我最好用的刀,鉗製著朝廷內外。
史書說我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但我不狠,早已成為那七日離魂散的白骨,成為丟在湖裡的骨灰罈。
有些錯,犯一次就夠了。
霍鈺不敢死,孩子成為他的希望。
現實世界他左擁右抱身家千萬,最後被拉進這書裡痛苦著。
既然奪了我的命,大家都彆想好過。
我是癌症臨死前太痛苦,用鐵絲插電結束性命靠著怨念長存下去的一縷魂。
既生執念,便透過這網絡小說裡的電流長久存在。
-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純恨夫妻千刀萬剮,純恨夫妻千刀萬剮最新章節,純恨夫妻千刀萬剮 dq_cn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