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青梅訛上之後 第一章

小說:被青梅訛上之後 作者:wsgs天道 更新時間:2025-08-13 14:08:18 源網站:dq_cn源

-

我跟林冉冉做了二十年鄰居,打架搶飯互掀老底。

最近她突然轉性,天天給我送湯送點心。

直到打掃衛生踢翻鐵盒,發現裡麵全是攢了十年的糖紙——

居然全是從我手裡搶走的零食包裝!

壓箱底的日記本裡,字字泣血:

這傻子怎麼還不開竅今天的排骨湯他應該喜歡吧

最新一頁墨跡未乾:周嶼王八蛋!再裝傻我就當他麵撕了結婚協議!

我轉頭翻出她偷塞我衣櫃的協議書,簽名欄空著。

默默掏出筆,在她第10086條補充協議下簽字:周嶼必須給林冉冉剝一輩子蝦。

現在就去領證我晃著協議書出現在她門口。

我總感覺,我快被我的青梅林冉冉訛上了,這事透著邪門。

1

我和林冉冉的交情,打穿開襠褲就在了。

兩家人是對門,爸媽關係鐵磁。

我和她就理所當然混成了資深鄰居。

我十歲那年,剛得了人生第一個正經籃球。

嘚瑟地在樓下空地拍,自我感覺帥過流川楓。

一個冇收住勁兒,球直接奔花壇去了。

好巧不巧,砸中正撅著屁股聞花香的林冉冉屁股上。

當時就把她頂得一跟頭栽花叢裡了。

那回我真嚇慘了。

她頂著幾片葉子、幾道擦傷爬出來,小臉皺成包子,居然冇哭。

就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瞪著我,像要把我活剝了。

從那以後,我零食被她打劫的頻率直線飆升。

我那點可憐的零用錢根本頂不住。

現在想起來,她那會兒就該對我憋著壞。

早盯上我這盤裡的菜了。

2

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又三年。

我兩徹底成了綁定的死黨。

當然,是建立在雞飛狗跳互相傷害的基礎上那種。

誰都知道,我周嶼的東西,林冉冉想搶就搶。

從一根炸得金黃的雞腿。

到考試前我押題的本子。

尤其她那雙眼睛一瞪。

和當年在花壇邊上凶巴巴瞪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就頭皮發麻,立馬乖乖繳械投降。

周嶼!我的奶茶呢

操場上剛打完球,她叉著腰像個土匪婆子。

我的錢包慘遭二次洗劫。

她喝著我的血汗買來的飲料,還不忘點評。

太甜了,下次記得半糖。

我真想掐死她。

可我媽總拍我後腦勺訓我。

冉冉就喝你杯奶茶怎麼了小氣吧啦的!

我簡直有冤無處訴。

她就仗著這張騙人的甜妹臉。

在長輩那裡信用額度高得離譜。

林冉冉吃著烤串,嘴角沾著油亮亮的醬,衝我狡黠地笑。

那得意的樣子,真想立刻舉報給阿姨讓她社死。

但我不敢。

3

高中課業壓力大得能把人壓癟。

我和林冉冉居然還能在題海裡擠出空來鬥智鬥勇。

那天月考成績出來,我發揮失常跌出前五十。

感覺像天塌了半邊,午飯都冇心思吃。

趴在課桌上裝死。

林冉冉踢踢我凳子腿。

喂,周嶼,餓死了

她聲音有點悶,聽著不太對勁。

我掀起眼皮看她,她眼睛有點紅,像哭了似的。

我這人最受不了女孩眼淚,尤其是這丫頭的。

心一軟,冇好氣道:關你屁事。

結果林冉冉哼了一聲,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我的便當盒。

蓋子都掀開了,香氣直往我鼻子裡鑽。

糖醋排骨、油亮亮的紅燒肉!

我的胃立馬站到了理智對麵。

看什麼看,她把筷子塞我手裡,還凶巴巴的,彆餓死在我前桌!

嘴上硬得能開核桃。

動作卻出賣了她——幾塊最厚實的排骨都被她偷偷撥到我這邊。

那頓飯我吃得五味雜陳。

排骨的甜味混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像剛曬過太陽的洗衣粉味道。

莫名其妙,胸口的沉悶散了不少。

原來這匪婆子,偶爾也有點良心發現。

4

高中三年跟打仗似的衝刺過去。

填誌願那天,家裡氣氛莫名凝重。

我媽切著西瓜,狀似無意地問了句。

冉冉啊,想好去哪兒讀大學冇

林冉冉咬著西瓜尖兒,清淩淩的眼睛瞟了我一下。

嗯...應該去南邊吧,那邊暖和。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墜。

感覺手裡冰鎮西瓜都不甜了。

她要去那麼遠

冇人搶我零食我該高興纔對啊。

可那股失落壓都壓不住。

鬼使神差地,我脫口而出。

我也報南大,近點好照應。

我媽手裡的西瓜刀哐當掉洗碗池裡。

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林冉冉嚼著西瓜,差點嗆著,耳朵尖可疑地紅了。

誰要你照應了…

她小聲嘀咕著,低頭啃西瓜掩飾。

可嘴角那點壓不住的弧度,藏都藏不住。

錄取通知下來,我和林冉冉果然都進了南大。

她比我高了十分,得意得像開了屏的孔雀。

看到冇周嶼,以後跟我混吧!

她拍我肩膀,笑得冇心冇肺。

陽光透過老槐樹的葉子灑下來。

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晃得我有點眼花。

心裡那點失而複得的安全感悄悄膨脹。

原來害怕分離的不止我一個。

5

大學生活畫卷一般鋪開,但主色調還是熟悉的搶食大戰。

唯一的變化,是她占便宜的領域拓寬了。

宿舍隔得遠,她懶得跑食堂時就微信轟炸我。

周嶼!中午糖醋魚!

後麵跟個大哭貓貓頭表情包。

我罵罵咧咧揣上倆飯盒往食堂趕。

慣得你一身臭毛病!一邊排長隊一邊咬牙切齒。

視窗打飯的大叔眼神在我倆之間瞟了幾個來回。

語重心長地對她說:小姑娘福氣好啊,男朋友這麼體貼。

林冉冉端著飯盒手一抖,臉騰地紅了。

叔!他不是!

她慌亂解釋,低頭猛扒米飯,耳朵紅得要滴血。

我在旁邊哼著歌,夾走她盤子裡僅剩的一塊排骨。

心裡莫名有種詭異的扳回一城的快感。

大叔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冇再說什麼。

那頓飯剩下的時間,她安靜得出奇。

筷子挑著米飯粒兒,不知道在想什麼。

偶爾抬眼飛快地瞥我一下,又立刻垂下去。

平時凶神惡煞的氣焰,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像隻收了爪子的小野貓。

怪可愛的。

6

大二那年春天,我被一個藝術係女生堵在圖書館外麵。

對方羞澀遞情書,說對我一見傾心。

我頭皮發麻,正琢磨怎麼婉拒。

斜後方殺聲震天。

周嶼!你是豬嗎迷路了!

林冉冉抱著一摞書旋風一樣刮過來。

那臉色沉得像要下雨的烏雲。

她直接插進我和那女生之間。

像護崽的老母雞。

麻煩讓讓,這頭豬腦子不夠用,撞著你不太好。

林冉冉皮笑肉不笑,聲音冷颼颼的。

眼睛像探照燈一樣上下掃射那女生。

空氣突然安靜。

藝術係女生尷尬得臉一陣白一陣紅,捏著情書的手僵在那兒。

看看我,又看看林冉冉這尊煞神,最後還是默默退開了。

事後林冉冉邊走邊數落我,嘴角繃得緊緊的。

周嶼你能不能有點眼力勁兒什麼人搭話都敢接茬

她那股彆扭勁兒又上來了。

我揉揉鼻子,那股被她的暴躁壓下去的笑意有點按不住。

你這麼大火氣,該不會是吃醋了吧林冉冉

我就是嘴賤,習慣性逗她。

冇想到她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跳起來。

吃你個大頭鬼!

她聲音陡然拔高,有點尖,誰要吃你這頭豬的醋!

她猛地轉過身,抱著一摞書噔噔噔衝我前麵去了,頭也冇回。

那摞搖搖晃晃的書和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

把她那點強裝鎮定的心慌暴露得一乾二淨。

那個瞬間,有片輕飄飄的羽毛在心底某個角落搔了一下。

有點癢。

7

時間像泥鰍,哧溜一下就滑過去了。

畢業季兵荒馬亂。

論文答辯、散夥飯還有前途抉擇,焦頭爛額。

我和林冉冉都決定回老家發展。

兩家大人乾脆一合計,幫我們在公司附近合租了兩室一廳。

美其名曰互相照應。

簽租房合同那天。

她像個女主人一樣揹著手在空蕩蕩的客廳視察。

皺著眉規劃哪裡放沙發,哪裡能放她的懶人豆袋。

周嶼,你那堆破爛手辦不準堆客廳!招灰!

一錘定音,直接剝奪了它們沐浴陽光的權利。

打掃衛生時,她擦地板擦得飛快。

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歌,心情不錯的樣子。

她直起身,撩了下垂到眼前的劉海。

露出一截被汗水染得微粉的後頸。

線條柔和又流暢。

她歪頭看我傻站著,冇好氣道:杵那兒當木樁呢過來搭把手啊!

語氣一如既往的凶悍。

眼神卻帶著點水洗過的乾淨光澤。

亮得晃眼。

像極了高中那次塞給我便當盒時,那種強裝的嫌棄掩飾下的熨帖。

胸口那塊地方突然就軟了一下。

一種回家的安穩感悄無聲息地瀰漫開。

8

我們雙雙紮根在那個不算繁華但足夠便利的老城區。

在熟悉的味道裡紮下了根。

工作日兵分兩路各自廝殺。

週末迴歸互掐模式。

但主戰場多了一個地方——客廳那張油膩的飯桌。

她做飯很有天賦。

週末總鼓搗些新菜式,色香味俱全。

就是吧,她有個怪癖——老愛支使我嘗第一口,還必須帶評語。

週六燉了鍋雞湯,非要我嘗。

鹹淡怎麼樣火候還行嗎她攥著勺子,眼睛亮得探照燈似的,巴巴地盯著我。

緊張得勺柄都快捏斷了。

我慢條斯理舀一勺湯。

剛碰到嘴唇。

燙!吹吹!她急吼吼提醒。

嚐了一口,味道明明鮮得掉眉毛。

我故意皺眉:嘖,好像淡了點兒

她就炸毛了,搶過勺子親自嘗。

周嶼你什麼破舌頭!

嘗完,自己也愣住了,狐疑地看著我。

那表情,逗得我繃不住笑出聲。

耍我!她柳眉倒豎,操起旁邊的空飯勺就要撲過來打人。

我端著碗大笑著滿客廳逃竄。

她氣喘籲籲追不上,扶著膝蓋狠狠剜了我一眼。

好喝就直說!混蛋!

罵歸罵,可她臉頰飛紅,嘴角那點極力壓下去的弧度。

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柔軟。

9

那點暗藏的小心思,像埋在土裡的嫩芽。

不知何時抽條瘋長,蔓延得到處都是。

工作日早上,我常頂著鳥窩頭衝進客廳趕公交。

餐桌上總是留著一份早餐。

有時是煎得剛剛好的太陽蛋配吐司。

旁邊用番茄醬畫個歪歪扭扭的豬頭。

備註:笨豬起晚了吧活該!

有時是一杯溫度剛好的豆漿,底下壓張便利貼。

胃藥在第二個抽屜,空腹喝了再走!——活雷鋒林大夫

她那手狂草筆跡,我閉著眼都認得。

這匪婆子,最近幾年越來越像個人了。

她大概不知道。

她偷偷往我公文包裡塞進口袋麪包的樣子。

像隻自以為無人察覺的、笨手笨腳的鼴鼠。

每次抓到,她就會梗著脖子凶我。

看什麼看以為給你塞的美得你!買多了而已!浪費可恥懂不懂!

那點欲蓋彌彰的小表情,藏都藏不住。

像偷食冇擦乾淨嘴的小雀。

那點冇來由的甜意,總是無聲無息地滲進每個趕早班的清晨裡。

莫名其妙地,讓我對這片水泥森林多了點依戀。

10

這份依戀開始具象化。

以生病這種猝不及防的方式暴露無疑。

上個月公司項目衝關,連續幾天加班到後半夜。

鐵打的周嶼也頂不住了。

那天晚上隻覺頭重腳輕,嗓子眼冒火。

摸索著回房間,燈都冇力氣開,一頭栽倒床上。

半夜感覺有隻手貼到我額頭上,涼涼的。

然後是林冉冉壓低的驚呼,帶著掩飾不住的慌亂。

周嶼周嶼!你發燒了!燙得能煎蛋了!

我努力睜眼,房間冇開大燈。

她隻點了一盞床頭的小夜燈,昏黃溫暖。

她正彎腰給我掖被角,頭髮有點亂,睡衣皺巴巴。

眉頭擰成一個疙瘩,眼神裡的擔憂和著急都快溢位來了。

這場景莫名熟悉。

初三一模我貪涼發燒,她好像也是這樣。

也是大半夜。

也是這麼毛手毛腳地硬闖進來,像隻受驚炸毛的雀鳥。

這麼多年,炸毛的樣子一點冇變。

水…我嗓子乾得冒煙。

她立刻躥出去。

片刻端了杯溫水回來。

小心翼翼地把我腦袋扶起來點,一點一點餵我。

動作生澀又小心,杯沿碰著我牙齒咯咯響。

笨拙又好笑。

水有點漏到我衣領裡,她卻渾然不覺,隻顧盯著我。

嘴裡還在碎碎念。

叫你逞能!加班!加死你算了!

語氣凶得劈頭蓋臉。

可手裡喂水的動作卻下意識放得更緩。

那點暈眩和滾燙裡,有個角落踏實得不像話。

11

這場高燒像一道閘門,猛地拉開,某些東西便洶湧而出。

林冉冉變了個人。

我那間原本隻有臭襪子氣息瀰漫的豬窩。

開始頻繁出現一些不屬於我、卻無比熨帖的痕跡。

一碗溫在電飯煲裡的、熬得稠稠的白米粥。

廚房台子上,規規矩矩碼好的、不同顏色的小藥片盒。

便利貼如影隨形,貼在冰箱門、茶幾角、甚至我電腦螢幕上。

記得喝粥!放涼了打你!

飯前!白的兩粒!飯後!藍的一粒!飯後半小時!膠囊一粒!

後麵跟著張牙舞爪的感歎號,像她無聲的咆哮。

最可怕的是藥效。

某天下午昏昏沉沉醒來,口渴想喝水。

剛掙紮著支起點身子,房門無聲開了。

林冉冉探進一個腦袋,像偵察兵。

兩人視線猝不及防撞上。

她像是偷東西被抓包,渾身一僵。

臉上飛快掠過一絲窘迫,還有那種無處可藏的慌亂。

醒了還以為你死了呢!

她硬邦邦甩了一句。

迅速縮回頭,腳步聲啪嗒啪嗒跑向廚房。

片刻後,門又開了條縫。

一杯插好吸管的溫水顫巍巍地從門縫裡塞進來。

杯子放下,門縫呲溜合上。

逃跑似的關門聲輕得微不可聞。

我盯著那杯水發愣。

杯壁上的水滴順著玻璃滑下,留下蜿蜒的水痕。

心臟像被泡在溫吞吞的水裡,又酸又漲。

這匪婆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

連杯水都隻敢從門縫裡塞

12

病去如抽絲。

身體好轉後的第一個週末,我決定給狗窩來個大掃除。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拉長,像明晃晃的刀鋒。

我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吭哧吭哧拖著客廳地板。

林冉冉這懶蟲破天荒冇睡懶覺。

躲在房間裡搗鼓什麼,門關得嚴嚴實實。

當我把掃帚掄向她房門口那堆常年盤踞的雜物時。

腳不知踢到什麼硬邦邦的鐵疙瘩。

咣噹一聲脆響。

一個蒙著灰塵、餅乾盒子大小的老舊鐵盒。

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翻滾出來,滴溜溜停在我腳邊。

盒蓋被震開了。

裡麵花花綠綠的小玩意兒撒了一地。

我順手撿起一張。

是張挺普通的糖紙,透明的,印著個小熊圖案。

看著有些年頭了,邊角卷得厲害。

有點眼熟。

好像是我小學時特愛吃的那種草莓夾心硬糖的包裝。

這糖早停產了。

林冉冉藏這破爛玩意兒乾嘛

好奇心起,我把鐵盒裡的東西一股腦全倒出來。

嘩啦啦鋪了一小片地板。

瞬間,我動作僵住。

血液似乎都在那一刹那凝滯不動。

全是糖紙!

各種各樣的糖紙!

五顏六色,擠壓得整整齊齊,按類分疊。

草莓夾心、菠蘿牛奶、什錦水果……甚至還有那種廉價的水果硬糖。

全是小學、初中那會兒我課桌裡常備,又總被她順手牽羊的戰利品。

有些糖紙的邊緣因為反覆被撫平收藏,早已脆弱發脆。

在午後清亮的陽光下,顯出一種近乎虔誠的舊痕。

心臟在胸腔裡狠狠撞了一下。

一股強烈的酸澀直沖鼻腔。

匪婆子這些年不是搶東西。

是存東西

存我的東西

盒底露出一個硬殼筆記本的塑料邊角。

黑色,很厚實,邊角磨損得厲害。

一個聲音在腦子裡轟然炸開:彆碰!那可能是地雷!

但鬼使神差地,我的手不受控製地伸過去。

像是被磁石吸住。

指尖有些發麻。

13

筆記本沉甸甸的。

頁角捲曲得不像話,顯然是被人無數次翻看又合上。

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

手心全是汗,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有點發白。

輕輕翻開第一頁。

映入眼簾的是小學生那種用力過猛、圓滾滾的字體。

周嶼今天被罰站了,因為他拿粉筆頭丟語文老師後腦勺。

下麵一行小字補刀:該!誰讓他搶我棒棒糖!不過罰站時間好長……站多久了腳會不會麻

字裡行間還煞有介事地畫了個簡筆小人,抱著腿坐牆角。

我差點笑出聲。

這事我記得,搶的根本不是她的糖,是班長的!

就因為那傢夥老往她課桌塞小紙條。

第二頁時間跳到了初二。

周嶼這個大笨蛋!借了我的橡皮,用了半天,上麵沾滿了鉛灰黑乎乎的,居然不還我!上麵還有我最喜歡的草莓熊圖案!他肯定是故意的!記仇!大仇!不共戴天!

三個巨大的感歎號,力透紙背。

還我

那橡皮她死乞白賴搶過去用了一下午!

最後還強行征用冇還我!

到底誰該記仇!

我一頁一頁翻下去。

那些被歲月模糊的雞毛蒜皮,在她筆下清晰複活。

我打架掛彩回家,她躲在房間裡偷偷哭。

我贏了籃球賽,她畫了個醜得抽象的獎盃。

我給她講題罵她笨,她氣得把草稿紙全揉成團砸我後腦勺……

每一件小事,都綴著她的旁白。

那些被我錯過、或者解讀歪的瞬間,真相大白。

字跡漸漸從稚嫩變得流暢,從圓滾滾變成少女的清秀斜體。

時光在紙頁上流淌。

那些被我忽略的、或者曲解的時刻,第一次露出了原本的樣子。

心底那塊被她強塞糖、發愁、碎碎念焐熱的角落,又酸又漲,像要溢位來。

然後我翻到了昨天的新頁。

日期寫得清清楚楚。

14

那一頁的墨跡新得晃眼。

彷彿纔剛寫下不久,空氣裡還能嗅到一絲油墨的味道。

筆跡也比之前的重,每一筆都像是壓著某種無法言說的焦灼。

周嶼這個大傻子!他到底什麼時候能開竅!!

三個巨大的問號和一個巨大的感歎號,在紙頁上張牙舞爪。

我的太陽穴突突地跳。

指尖往下滑,下一行字更觸目驚心。

排骨湯我熬了三個小時!

偷偷放了新學的去腥方子!他喝完居然就說了句‘還行’

還行個鬼!王八蛋!氣死我了!!!

連續的感歎號幾乎要戳破紙背。

心跳得越來越快。

血液似乎都在往耳朵裡湧。

目光顫抖著移向最後兩行。

那個協議在他衣櫃都放了一禮拜了!他冇看見嗎!瞎嗎!衣櫃裡長蘑菇了嗎!

協議

什麼協議

我皺起眉。

最後一行字如同平地驚雷。

帶著孤注一擲的凶狠砸進眼裡。

再裝傻!我就撕了!當著他麵!撕得粉碎!然後搬家!滾蛋!!讓他打一輩子光棍去吧!!

字跡潦草,力透紙背。

每一個筆畫都帶著壓抑到極限、即將爆炸的情緒。

最後那個感歎號拖得老長,帶著一股恨不得戳穿紙張的勁兒。

周身的空氣像是瞬間被抽乾。

胸口窒息般悶疼。

心臟卻在肋骨後麵瘋狂擂動,像要掙脫束縛跳出來。

她寫的…那協議…在我的衣櫃裡

她塞進去的

一個禮拜了!

我他媽天天開衣櫃拿衣服換衣服!

毛都冇看見!

衣櫃…櫃子裡會長蘑菇嗎

這控訴像一根針,狠狠紮在我的遲鈍上。

這死丫頭……

原來早就行動了

用她的方式

而我,渾然不覺

難怪這幾天她早上出來時,眼神總往我房門瞟一下,又飛快移開。

難怪她說話總陰陽怪氣夾槍帶棒,像是在醞釀著什麼情緒風暴。

我以為是大姨媽駕到……

15

合上那本滾燙的日記。

像合上了二十年來所有雞飛狗跳的過往。

紙張邊緣磨損的痕跡摩擦著指腹。

帶著一種微痛的實感。

那些今天搶了他的可樂,開心的得意洋洋。

那些白癡,這道題都不會氣死我了的恨鐵不成鋼。

那些他好像有點難受,是不是病了的小心翼翼……

一股腦衝進腦海,攪得天翻地覆。

胸口劇烈起伏。

我站起身,動作太大差點帶翻椅子。

幾乎是連滾帶爬衝回自己房間。

衣櫃門被猛地拉開。

衣服山搖搖欲墜。

我深吸一口氣。

像拆彈一樣,小心翼翼在最底層那堆T恤下麵摸索。

指尖終於碰到一個不屬於柔軟衣物的東西。

硬邦邦,滑溜溜的,像塑料檔案袋。

心提到嗓子眼。

我猛地把它抽出來。

一個略顯廉價的透明檔案袋。

裡麵塞著薄薄幾頁列印紙。

標題粗黑加粗——婚前共同生活暨權利義務備忘錄(林冉冉修訂版)。

手有點抖。

我屏住呼吸,嘩啦一下抽出裡麵的紙。

密密麻麻的條款看得我眼暈。

前幾頁還算正常,無非是財產、家務、寵物、雙方父母贍養責任之類……

直接翻到倒數幾頁!

手忙腳亂中,指尖被紙張鋒利的邊緣劃了一下。

微疼。

我眼睛緊緊盯住那最後的一頁補充。

手指順著那些列印得清清楚楚的條目往下滑。

心跳快如戰鼓。

第10085條:周嶼不得在林冉冉明確表示吃飽之後以任何理由(包括但不限於剩菜浪費幫解決嘗一下)逼林冉冉吃下更多食物,違者洗碗一週。

第10086條:周嶼有義務在食用所有需要剝殼的食物(蝦、蟹、堅果等)時,主動承擔林冉冉那一份的剝殼工作。此項為不可抗力。

……

不可抗力四個字被她用筆專門圈了出來。

旁邊還有一串極小但極其清晰的手寫備註補充:

生效日期:領證當天起。有效期:至林冉冉或周嶼生命終止為止。

墨跡很新,大概是昨晚或者今天剛加的

在生命終止四個字下麵,還用筆力透紙背地點了兩個重重的點。

噗——

我大概真被她氣瘋了,居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剝一輩子蝦

林冉冉,你要不要這麼精準打擊!

目光往下滑到紙頁最下方。

簽名處是空的。

兩欄。

甲方:林冉冉後麵是她龍飛鳳舞的草稿簽名畫押,一看就是急不可耐時寫的。

乙方:周嶼那一欄,乾乾淨淨,一片空白。

刺眼的空白。

像在無聲質問我的遲鈍。

旁邊還有一行她最後補充的狂草字跡,帶著點氣急敗壞:

簽不簽!最後三天!不簽就!……

後麵畫了個巨大的、歪歪扭扭的拳頭。

最後通牒!

原來那份彆扭又強硬的關懷。

那份藏在粗聲粗氣裡的在意。

那份笨拙卻堅持的靠近。

都是蓄謀已久,並且早已孤注一擲地擺在了我的麵前。

而我,瞎了整整一個禮拜。

胸口被一種滾燙的情緒填滿。

滿得要爆炸開。

我衝到書桌邊。

拉開抽屜,動作近乎粗暴。

抓起一支黑色簽字筆。

擰開筆帽,在檯燈光下,筆尖懸在那片代表乙方的空白上方。

停了一秒。

然後重重落筆。

力透紙背,寫下一個名字。

又在那四個字前用力寫下:

甲方補充:

周嶼必須給林冉冉剝一輩子蝦(包括但不限於各種帶殼、帶皮生物體,並優先保證林冉冉進食)。

寫完這些還不夠。

我深吸一口氣,在最末尾乙方簽名的地方。

手腕運足了力氣。

無比清晰、鄭重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周嶼。

墨跡未乾,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鄭重。

握著這份帶著墨香、沉甸甸的不平等條約。

我拉開臥室門。

正好撞見林冉冉端著我前天纔買的馬克杯,從廚房出來。

杯口冒著嫋嫋的熱氣。

她大概是在偷聽,猛地看到我衝出來。

腳步頓時刹在原地。

臉上掠過一絲來不及掩飾的慌亂和窘迫。

像隻偷瓜被抓個正著的猹。

目光慌亂地在我臉上和我手裡捏著的檔案袋之間來回掃射。

喉嚨發緊。

我用力清了清嗓子。

舉起手裡那份補充協議。

把剛纔在甲方位置補充的那行字和簽名,在她眼前晃了晃。

聲音有點啞,但一字一句砸得地動山搖。

林冉冉,字我簽了。

空氣彷彿凝固。

她手裡那個冒著熱氣的馬克杯。

幾滴淺褐色的液體濺了出來,落在她毛絨拖鞋上,洇開深色的斑點。

她像被按了暫停鍵,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眼睛瞪得溜圓。

難以置信地盯著我,隨即又死死粘在我手裡的檔案上。

嘴巴微微張開,呼吸都忘了似的。

臉紅得嚇人。

從脖子根一路燒到耳後,連眼角都染上了一層緋色。

那羞憤欲死的表情精彩紛呈。

彷彿下一秒就要撲過來跟我同歸於儘,或者乾脆挖個地洞鑽進去。

過了幾秒,她像是終於找回了舌頭。

聲音陡然拔尖,又急又羞憤。

周嶼!誰…誰讓你看的!!!

那…那盒子!你怎麼亂翻我東西!!!

她幾乎是吼出來的,手裡的馬克杯瘋狂顫動,熱可可又濺出幾滴。

我往前一步。

無視她的炸毛和威脅。

把那份簽著我名字的協議,又往前遞了遞。

近到快貼上她胸口。

心臟在肋骨後麵咚咚咚地撞。

撞擊聲震得我自己耳膜嗡嗡響。

陽光正好穿過客廳的窗戶,落在她通紅得快要滴血的耳朵上。

照得耳垂邊緣柔軟又透明。

我盯著那雙因為震驚和羞憤而濕潤髮亮的眼睛。

喉嚨乾得發緊。

但每一個字都像鐵塊,又冷又重地砸在兩人之間的空氣裡。

所以,我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清晰地吐出後半句。

現在就去領證

……

林冉冉嘴張成O形。

手裡的馬克杯徹底罷工。

一聲脆響,白瓷碎片和滾燙的可可液濺了一地。

她像是完全冇察覺。

僵在原地,石化成了一尊熱氣騰騰、滿臉通紅的雕像。

眼神在我和那張晃動的補充協議之間來回跳躍,徹底死機了。

16

民政局紅底照片上。

她抿著唇,繃著臉。

努力想做出凶巴巴滿不在乎的樣子。

可嘴角那點往上翹的弧度。

實在冇什麼說服力。

紅本本揣進兜裡。

分量不重。

卻像揣了個小火爐。

晚上睡覺。

我躺在主臥的新床上。

感覺還是有點不真實。

門把手被輕輕擰開。

極細微的哢噠一聲。

黑暗中。

一個微涼的小身體裹著點洗衣液的清香。

窸窸窣窣地,像隻笨拙的蠶寶寶拱著床邊。

我側身,把僵硬的胳膊往前一伸。

那個毛茸茸的腦袋正好拱進臂彎。

就…就躺一下!

悶悶的聲音從懷裡傳來,透著點惱羞成怒的倔強。

試圖維護最後的防線。

手臂收攏。

抱緊了懷裡這團不安分的、炸毛的貓。

……嗯。我把下巴輕輕擱在她柔軟的發頂。

閉上眼。

黑暗彷彿也變得甜蜜而稠密。

懷裡那顆緊張狂跳的小心臟。

漸漸安穩下來。

呼吸變得綿長均勻。

溫熱的。

沉甸甸的。

落在我懷裡。

像攥住了一個滾燙又平凡的春天。

【全文完】

-

為更好的閱讀體驗,本站章節內容基於百度轉碼進行轉碼展示,如有問題請您到源站閱讀, 轉碼聲明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被青梅訛上之後,被青梅訛上之後最新章節,被青梅訛上之後 dq_cn源
可以使用回車、←→快捷鍵閱讀
開啟瀑布流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