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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透明瓶子裡的異狀
蘇晴對氣味有種近乎偏執的敏感。結婚三年,家裡的每一種清潔劑她都記得味道——檸檬味的地板清潔劑帶著微酸的清爽,薰衣草香的洗衣液總讓曬過的床單像浸在花海,就連衛生間裡那瓶快用完的藍色潔廁靈,也有股尖銳卻熟悉的化學氣息。
所以當她蹲在主臥衛生間的角落,整理那些被搬家工人隨意堆放的清潔用品時,鼻腔裡闖入的陌生氣味讓她瞬間蹙緊了眉。
那是個半透明的按壓式塑料瓶,瓶身貼著張泛黃的便利貼,上麵是周明宇的字跡:衣物消毒液。可那氣味絕非她慣用的品牌該有的味道——冇有消毒水的刺鼻,反倒帶著點淡淡的、類似生雞蛋被打破的腥氣,混在檸檬與薰衣草的香氣裡,像一碗精心熬製的湯裡掉進了蒼蠅。
明宇,這瓶消毒液你什麼時候買的蘇晴揚聲朝客廳喊。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手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瓶身裡晃盪的淡黃色液體,在光線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周明宇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哦,前陣子實驗室發的福利,說是新款配方,我順手帶回來了。
蘇晴嗯了一聲,指尖在瓶身上輕輕敲了敲。周明宇在市生物研究所做細胞培育,實驗室偶爾會發些稀奇古怪的清潔用品,她冇太在意。隻是把瓶子往角落推了推,壓在那瓶快空的潔廁靈下麵,轉身繼續收拾紙箱。
紙箱裡露出半隻繡著向日葵的抱枕,那是她懷孕五個月時繡的。針腳歪歪扭扭,卻藏著她當時所有的期待。可孩子冇留住,三個月前那場意外的流產,像塊冰碴子,至今還嵌在她心口。
晴晴,歇會兒吧。周明宇走進來,手裡端著杯溫水,額角還沾著點灰塵——他剛把書房的書架組裝好。他總是這樣,話不多,卻總能精準地捕捉到她的情緒。
蘇晴接過水杯,指尖觸到他手背上的薄繭。那是常年做實驗、擰瓶蓋磨出來的。她忽然想起戀愛時,他用這雙手給她剝小龍蝦,耐心得像在操作精密儀器。
在想什麼周明宇蹲下來,幫她把散落的抹布疊好。
冇什麼。蘇晴搖搖頭,目光落在他微駝的背上。流產後她情緒一直不好,總愛發脾氣,周明宇從不跟她吵,隻是默默承受,然後變著法兒哄她開心。
對了,她忽然想起什麼,週末回趟爸媽家吧媽說想我們了。
周明宇的動作頓了頓,隨即點頭:好。
他的聲音很輕,蘇晴冇聽出異樣。
直到三天後的深夜。
蘇晴被渴醒時,身邊的位置是空的。臥室門虛掩著,衛生間的方向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她披了件外套走過去,透過門縫,看見周明宇背對著她站在洗手池前,手裡拿著的,正是那瓶透明的消毒液。
他的動作很輕,像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按壓泵被輕輕按下,淡黃色的液體滴進一個透明的小試管裡,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另一隻手裡捏著根針管,針頭閃著銀亮的光。
蘇晴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周明宇似乎察覺到什麼,猛地轉過身。看見她時,他手裡的試管哐當掉在洗手池裡,淡黃色的液體濺了他一袖子。
晴晴,你怎麼醒了他的聲音發緊,手忙腳亂地把針管塞進抽屜,又把那瓶消毒液往櫃子深處藏。
你在乾什麼蘇晴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冷。
冇……冇什麼,周明宇的耳根紅得厲害,眼神躲閃,就是……就是這消毒液好像過期了,我看看能不能用。
看消毒液需要用針管蘇晴往前走了兩步,目光掃過洗手池裡殘留的液體。那股淡淡的腥氣,此刻在寂靜的夜裡,變得格外清晰。
周明宇的喉結滾了滾,張了張嘴冇說出話。他的手指在衣角上反覆摩挲,那是他說謊時的習慣。
蘇晴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她忽然想起流產後醫生說的話:蘇女士,您的身體恢複得很好,下次懷孕冇問題。倒是周先生,建議他也做個檢查。當時周明宇笑著說我冇事,她冇放在心上。
還有他最近總是晚歸,說是實驗室加班,可每次回來,身上都帶著股類似消毒水的味道,卻又比消毒水多了點彆的氣息。
以及……他床頭櫃裡那盒從未開封的避孕套,明明他們早就不需要這個了。
無數個被忽略的細節,此刻像拚圖一樣,在她腦海裡漸漸拚湊出一個模糊卻可怕的輪廓。
這到底是什麼蘇晴指著那瓶被藏在櫃子深處的透明瓶子,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周明宇的肩膀劇烈地抖了一下,他抬起頭,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像是困在牢籠裡的困獸。
晴晴,你聽我解釋……
2
針管裡的真相
周明宇最終冇解釋。他隻是說明天再說,然後在沙發上枯坐了一夜。蘇晴躺在床上,聽著客廳裡傳來的壓抑的歎息聲,一夜無眠。
天亮時,她起身洗漱,看見鏡子裡的自己——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嘴脣乾裂,眼神裡的疲憊幾乎要溢位來。洗手池裡的淡黃色液體早已被清理乾淨,可那股腥氣,彷彿滲進了瓷磚縫裡,揮之不去。
早餐時,周明宇做了她愛吃的煎蛋,卻忘了放她喜歡的黑胡椒。他把盤子推過來時,手還在抖。
說吧。蘇晴冇動筷子,隻是盯著他。
周明宇的喉結又滾了滾,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化驗單,推到她麵前。
化驗單上的字跡密密麻麻,蘇晴隻看懂了最後一行診斷結果:重度少精症,偶見畸形精子,自然受孕概率低於1%。
日期是半年前,正是她流產後不久。
蘇晴的手指捏著化驗單,指節泛白。紙張邊緣被她捏得發皺,發出細微的聲響。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在她為失去的孩子痛哭時,在她抱怨身體不爭氣時,他早就知道,問題出在他身上。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敲在周明宇心上。
我怕……周明宇的聲音哽嚥了,我怕你知道了會離開我。晴晴,我不能冇有你。
所以你就用那種東西騙我蘇晴猛地提高聲音,指著衛生間的方向,那瓶裡到底是什麼!
周明宇的臉瞬間變得慘白,他低下頭,聲音低得像蚊子哼:是……是精子。
蘇晴隻覺得天旋地轉,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衝進衛生間,趴在馬桶上乾嘔起來,卻什麼也吐不出來,隻有酸水灼燒著喉嚨。
周明宇跟進來,想給她拍背,被她一把甩開。
誰的蘇晴抬起頭,滿臉都是淚,眼神裡的絕望像刀子一樣割人。
是……是實驗室裡的誌願者樣本。周明宇的聲音帶著哭腔,晴晴,我知道錯了。我就是想……想讓你再懷上孩子。你那麼喜歡孩子,我不能讓你這輩子都當不了媽媽……
所以你就想讓我懷一個陌生人的孩子蘇晴笑了,笑得眼淚直流,周明宇,你把我當什麼了生育工具嗎
不是的!晴晴,我不是那個意思!周明宇急得抓住她的胳膊,我隻是……隻是冇辦法了。醫生說我幾乎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我看著你每次路過幼兒園都盯著那些孩子看,我心裡難受啊!
難受就能用這種方式騙我蘇晴用力甩開他的手,胳膊上留下幾道紅印,你有冇有想過,如果我真的懷上了,等孩子長大了,你要怎麼告訴他真相你有冇有想過我的感受我要帶著這個秘密過一輩子嗎
周明宇被問得啞口無言,隻是一個勁地說:我錯了,晴晴,我真的錯了……
我們離婚吧。蘇晴看著他,眼神裡的光徹底滅了。
周明宇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他看著蘇晴,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過了很久,他纔像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你說什麼
我說,離婚。蘇晴一字一頓地重複,周明宇,我們之間完了。
她轉身走出衛生間,開始收拾東西。衣服、化妝品、書籍……她把屬於自己的一切都塞進行李箱,動作快得像在逃離一場大火。
周明宇就站在旁邊看著,眼淚無聲地往下掉。他想去攔,卻又不敢。他知道,是他親手毀了這一切。
蘇晴拉著行李箱走到門口時,周明宇突然從背後抱住她,力氣大得像要把她揉進骨血裡。
晴晴,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了。他的聲音嘶啞,帶著絕望的乞求,我可以去治療,我可以去做試管嬰兒,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都願意試。你彆走,好不好
蘇晴的身體僵了僵,眼淚再次湧了上來。她想起他們剛在一起時,周明宇在大學圖書館給她占座,冬天怕她冷,把她的手塞進他的大衣口袋;想起他求婚時,單膝跪地,手裡拿著的戒指盒是他用實驗室的廢棄材料做的,粗糙卻用心;想起流產後那段黑暗的日子,他每天晚上給她講故事,直到她睡著……
那些溫柔和美好,是真的。可眼前的欺騙和背叛,也是真的。
明宇,蘇晴輕輕推開他的手,聲音裡帶著無儘的疲憊,有些東西碎了,就再也拚不回去了。
她拉開門,走了出去。樓道裡的風灌進來,掀起她的頭髮,也吹散了周明宇最後一聲哽咽的對不起。
3
婆婆的算盤
蘇晴在閨蜜林薇家住了下來。
林薇聽完她的敘述,氣得把手裡的抱枕扔在地上:周明宇這孫子也太不是東西了!這叫什麼事啊!簡直是侮辱人!
我現在腦子一團亂。蘇晴蜷縮在沙發上,抱著膝蓋,眼神空洞。離婚兩個字說出口容易,可真要割捨那段七年的感情,心像被生生剜掉一塊。
亂什麼亂林薇給她倒了杯熱水,這種男人不趕緊離,留著過年嗎他能做出這種事,就說明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感受!
蘇晴冇說話。她知道林薇說得對,可心裡總有個聲音在拉扯——周明宇是錯了,可他的出發點,難道不是因為愛她嗎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掐滅了。愛不是傷害的藉口,更不是欺騙的理由。
周明宇每天都給她發資訊、打電話,從一開始的道歉,到後來的懺悔,再到最後的哀求。他說他已經把那瓶東西扔了,說他已經預約了最好的醫生,說他願意做任何事,隻要她能回去。
蘇晴一條資訊也冇回,一個電話也冇接。她需要時間,徹底理清自己的思緒。
可她冇料到,周明宇會把他母親搬出來。
那天下午,蘇晴正在午睡,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林薇去開門,回來時臉色鐵青:晴晴,周明宇他媽來了。
蘇晴心裡咯噔一下,起身走到客廳。周母坐在沙發上,手裡還拎著個保溫桶,看見她,立刻站起來,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晴晴啊,你可算見我了。周母拉住她的手,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你跟明宇到底怎麼了他在家不吃不喝好幾天了,人都瘦脫形了。
媽,我和明宇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蘇晴想抽回手,卻被周母攥得更緊。
怎麼處理離婚嗎周母的聲音陡然拔高,晴晴,你不能這麼狠心啊!明宇對你多好啊,你說東他不往西,你要星星他不摘月亮,就因為這點事,你就要跟他離婚
媽,這不是小事。蘇晴的語氣冷了下來,他騙了我,用一種極其侮辱人的方式。
什麼侮辱不侮辱的,周母不以為然地擺擺手,他還不是因為太愛你了他怕失去你,纔出此下策。你就原諒他這一次,好不好
原諒蘇晴笑了,那他偷偷準備那些東西的時候,怎麼冇想過要尊重我那他看著我為失去的孩子自責的時候,怎麼冇想過要告訴我真相
他那是怕你傷心!周母的聲音也帶上了哭腔,晴晴,媽跟你說實話,明宇那病……我們早就知道了。他爸年輕的時候也有這毛病,後來治了好多年才懷上明宇。我們知道這病的苦,所以明宇說想……想借彆人的,我們一開始是反對的,可後來看著你那麼想要孩子,我們也就……
蘇晴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原來他們全家都知道,隻有她一個人被矇在鼓裏。他們看著她像個傻子一樣,為懷不上孩子自責,為失去孩子痛苦,卻從頭到尾都在演戲。
所以你們就合起夥來騙我蘇晴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們把我當什麼了
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周母急忙解釋,晴晴,你聽媽說,那不是彆人的,是明宇他表哥的!他表哥身體好,生了兩個大胖小子,都是壯實得很!用他表哥的,也算是我們老周家的血脈,將來生下來,我們還能幫你帶……
夠了!蘇晴猛地打斷她,媽,您彆說了。我就算這輩子不生孩子,也不會用這種方式!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犟!周母的臉色沉了下來,你以為你離了明宇能找到更好的你都快三十了,又流過產,哪家好人家會要你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紮進蘇晴的心臟。她看著周母那張此刻顯得無比刻薄的臉,忽然覺得無比陌生。
我好不好,就不勞您操心了。蘇晴的聲音冷得像冰,請您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周母冇想到蘇晴態度這麼堅決,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蘇晴,你彆給臉不要臉!我告訴你,你要是敢跟明宇離婚,我就去你單位鬨,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什麼樣的女人!
您請便。蘇晴看著她,眼神裡冇有一絲畏懼,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你們周家,做出這種齷齪事,要是傳出去,看丟人的是誰!
周母被噎得說不出話,狠狠瞪了蘇晴一眼,拎著保溫桶氣沖沖地走了。
門砰地一聲關上,蘇晴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地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林薇走過來,抱著她的肩膀,心疼地說:冇事了,晴晴,都過去了。
蘇晴靠在林薇懷裡,哭得撕心裂肺。她不是哭周母的刻薄,而是哭自己曾經的天真——她以為嫁給了愛情,卻冇想到跳進了一個精心編織的謊言裡。
4
實驗室的秘密
周母的威脅並冇有兌現。或許是周明宇攔著,或許是她終究冇那個勇氣。
蘇晴的生活漸漸恢複平靜,隻是心裡那道傷口,始終隱隱作痛。她開始著手辦理離婚手續,給周明宇發了條資訊,約他週末見麵談。
周明宇秒回:好。
見麵的地點選在一家咖啡館。周明宇來得很早,坐在靠窗的位置,穿著蘇晴給他買的那件灰色風衣,頭髮剪短了,看起來精神了些,隻是眼下的黑眼圈更重了。
晴晴。他站起來,聲音有些緊張。
蘇晴點點頭,在他對麵坐下,把一份列印好的離婚協議推過去:我看了下,我們冇什麼共同財產,房子是婚前你父母買的,車子是我陪嫁的,各自歸各自。其他的……冇什麼了。
周明宇拿起協議,卻冇看,隻是盯著蘇晴:晴晴,我們真的不能再談談嗎
冇什麼好談的了。蘇晴避開他的目光,簽字吧。
周明宇的手指在簽字欄上懸了很久,最終還是放下筆:晴晴,我知道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但我有件事必須告訴你,那瓶東西……不是我表哥的,也不是實驗室的誌願者樣本。
蘇晴猛地抬起頭,心裡咯噔一下。
那到底第四章
實驗室的秘密
周明宇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近乎詭譎的顫抖。咖啡館裡舒緩的音樂流淌著,陽光透過玻璃窗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讓他此刻的表情看起來格外複雜。
那是……我自己的。
蘇晴握著咖啡杯的手指猛地收緊,杯壁的冰涼透過皮膚刺進骨頭裡。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我說,那瓶裡的,是我自己的。周明宇的喉結劇烈滾動著,像是在吞嚥某種難以言說的痛苦,我騙了你,也騙了我媽。根本冇有什麼表哥的樣本,也不是誌願者的……從始至終,都是我自己的。
蘇晴的大腦一片空白,嗡嗡作響。她看著周明宇,試圖從他臉上找到說謊的痕跡,可他的眼神裡隻有疲憊和一種近乎殘忍的坦誠。
可你的化驗單……
化驗單是真的。周明宇打斷她,聲音低得像耳語,我確實是重度少精症,自然受孕的概率幾乎為零。但我不甘心……我是做細胞培育的,我知道有辦法。
他抬起頭,眼睛裡閃過一絲狂熱的光,那是蘇晴從未見過的樣子:我利用實驗室的設備,在下班後偷偷培育自己的精子。那些淡黃色的液體,是我調配的營養液,能讓精子在體外存活更長時間。我試了無數次,失敗了無數次,才終於培育出幾管活性較高的……
蘇晴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想象著周明宇在冰冷的實驗室裡,對著顯微鏡,一遍遍地調試、培育,用那些精密的儀器,處理著本該屬於**的東西。那種畫麵,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和噁心。
你瘋了!蘇晴的聲音發顫,周明宇,那是實驗室!是做研究的地方!你怎麼能……怎麼能做這種事
我冇辦法!周明宇的聲音陡然拔高,引來鄰桌的側目。他趕緊低下頭,壓低聲音,語氣裡充滿了絕望,我想讓你有個我們的孩子,一個真正屬於我們的孩子!我知道這違反規定,我知道這很荒唐,可我除此之外,彆無選擇!
所以你就把那些東西帶回家,藏在消毒液瓶子裡蘇晴的聲音裡帶著無儘的悲涼,你打算什麼時候用趁我睡著的時候嗎
周明宇的臉瞬間變得慘白,他慌亂地搖頭:不是的!晴晴,我冇打算瞞著你一輩子!我想等培育成功了,就告訴你,我們一起去醫院,用正規的方式……
正規的方式蘇晴冷笑,用你違規培育出來的精子,去做試管嬰兒周明宇,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這違反了多少規定
我知道風險!周明宇的眼睛紅了,但我更知道,你有多想要一個孩子!我不想讓你留下遺憾!
我的遺憾,輪不到你來用這種方式彌補!蘇晴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周明宇,你根本不是愛我,你是愛你自己!你隻是想證明你能行,想滿足你那可笑的自尊心!
她抓起包,轉身就走。周明宇趕緊追上來,在咖啡館門口抓住她的胳膊。
晴晴,你聽我解釋!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承認我自私,我承認我荒唐,可我對你的心是真的!那些精子,我已經處理掉了,我再也不會做這種事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蘇晴用力甩開他的手,胳膊上留下幾道清晰的紅印:機會從你決定在實驗室做那些事的時候,你就已經失去所有機會了!
她看著周明宇痛苦扭曲的臉,忽然覺得無比陌生。這個她愛了七年的男人,這個在她麵前永遠溫和、永遠可靠的男人,骨子裡竟然藏著這樣偏執而瘋狂的一麵。
我們離婚吧。蘇晴的聲音平靜得可怕,這一次,我不會再改變主意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進人群,任憑周明宇的呼喊聲被淹冇在城市的喧囂裡。
5
意外的訪客
離婚手續辦得很順利。周明宇冇有再糾纏,隻是在簽字的時候,手抖得厲害,簽了好幾次才把名字寫完整。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蘇晴抬頭看了看天空,陽光刺眼,她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像被掏空了一塊。
她搬回了父母家。蘇父蘇母知道她離婚的事,冇有過多指責,隻是默默地給她收拾出一間臥室,每天變著法兒給她**吃的菜。蘇母偶爾會歎氣,卻從不說早知道當初不讓你嫁給他之類的話。
蘇晴知道,父母是怕她難過。
日子一天天過去,蘇晴努力讓自己忙碌起來。她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下班回家就陪父母散步、聊天,或者窩在房間裡看書、畫畫。她刻意不去想周明宇,不去想那段失敗的婚姻,可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溫柔的、痛苦的記憶,還是會像潮水一樣湧上來。
就在她以為生活終於要步入正軌時,一個意外的訪客打破了平靜。
那天是週六,蘇晴正在家裡大掃除,門鈴響了。她透過貓眼一看,愣住了——門外站著的是周明宇的同事,李姐。
李姐在研究所的行政部門工作,蘇晴以前去研究所找周明宇時,跟她打過幾次交道。她為人熱情,總是笑眯眯的,對蘇晴也很和善。
李姐您怎麼來了蘇晴打開門,心裡有些疑惑。
晴晴,我能進去說嗎李姐的臉色不太好,眼神裡帶著一絲凝重。
蘇晴點點頭,把她請進屋裡。
客廳裡,蘇母給李姐倒了杯茶。李姐捧著茶杯,卻冇喝,隻是看著蘇晴,欲言又止。
李姐,您找我有什麼事嗎蘇晴開門見山。
李姐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晴晴,我知道你和明宇離婚了。我今天來,不是為了勸你們複合,是想告訴你一些事……關於明宇,關於他在實驗室做的事。
蘇晴的心猛地一沉:您都知道了
李姐點點頭:前幾天研究所進行安全檢查,發現明宇違規使用了培育設備,還私自留存了生物樣本。領導很生氣,已經把他停職了,正在調查處理。
蘇晴沉默了。她早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周明宇做的那些事,根本不可能永遠瞞下去。
但這不是最要緊的。李姐的臉色更加凝重,晴晴,你知道明宇培育的那些精子,用了什麼營養液嗎
蘇晴搖搖頭。
是他自己調配的,裡麵加了一種還在試驗階段的催化劑。李姐的聲音壓得很低,那種催化劑能提高精子的活性,但副作用很大,可能會導致基因突變……明宇他……他可能不知道這種風險,或者說,他知道,但他太想成功了,所以選擇了忽略。
蘇晴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基因突變
她想起周明宇說過的話:我知道風險,但我更知道,你有多想要一個孩子。原來他說的風險,是這個意思。
他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做蘇晴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心裡充滿了後怕。如果當初她冇有發現那瓶消毒液,如果周明宇的計劃成功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明宇他……太鑽牛角尖了。李姐歎了口氣,他父母就他一個兒子,對他期望很高。他上學時成績一直很好,可工作後,看著同期進研究所的人要麼評上了職稱,要麼跳槽賺了大錢,他心裡一直憋著一股勁。加上你們一直冇孩子,他壓力太大了……
蘇晴的眼淚掉了下來。她想起周明宇深夜在書房裡看書的背影,想起他對著顯微鏡時專注的眼神,想起他偶爾流露出的疲憊和焦慮。原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承受了這麼多壓力。
可這不能成為他犯錯的理由。
李姐,謝謝您告訴我這些。蘇晴擦乾眼淚,聲音平靜了些,但我和他已經離婚了,他的事……我也管不了了。
我知道。李姐點點頭,我隻是覺得,你應該知道真相。明宇他……雖然做錯了,但他對你的心,是真的。他被停職後,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吃不喝,嘴裡一直唸叨著你的名字……
蘇晴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但她知道,有些路,一旦走錯了,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送走李姐後,蘇晴坐在沙發上,發了很久的呆。她拿出手機,翻到周明宇的號碼,手指懸在撥號鍵上,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放下了。
她不能再回頭了。
6
遲來的懺悔
周明宇最終被研究所開除了。不僅如此,因為違規使用實驗設備和材料,他還麵臨著一筆不小的罰款。
這個訊息是蘇晴從林薇那裡聽到的。林薇說,周明宇的父母去找過研究所領導,哭著求情,可冇什麼用。周明宇本人則像變了個人,整天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出門,也不說話。
蘇晴聽完,心裡五味雜陳。她恨過周明宇的欺騙和偏執,可聽到他落得如此下場,心裡還是忍不住泛起一絲憐憫。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到了冬天。蘇晴的工作越來越忙,年底的項目一個接一個,她幾乎冇有時間去想彆的事。隻是偶爾在加班到深夜,獨自走在空曠的街道上時,會想起以前周明宇接她下班的情景。
那天,蘇晴加完班,走出公司大樓,發現外麵下起了雪。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落在地上,很快就積了一層薄薄的白。
她裹緊了大衣,正準備打車,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的路燈下。
是周明宇。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頭髮亂糟糟的,臉上帶著風霜的痕跡,看起來比以前憔悴了很多。他手裡拿著一把傘,正呆呆地看著公司大樓的方向。
看到蘇晴,他愣了一下,隨即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往後退了一步,眼神躲閃。
蘇晴也愣住了,她冇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
兩人就那樣站在雪地裡,隔著幾米的距離,誰也冇有說話。雪花落在他們的頭髮上、肩膀上,無聲無息。
過了很久,周明宇才慢慢走上前來,把傘遞給蘇晴:下雪了,拿著吧。
他的聲音很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蘇晴冇有接: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周明宇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我就在附近找了份工作,晚上下班,路過這裡,想……想看看你。
蘇晴的心沉了沉:周明宇,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知道。周明宇抬起頭,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我不是來糾纏你的,我隻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晴晴,對不起。我以前太自私、太偏執了,我以為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卻從來冇有問過你到底想要什麼。我傷害了你,也毀了我們之間的一切。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但我還是想讓你知道,我真的很後悔。
蘇晴看著他,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說不出話來。
我已經把罰款交了,也找了份新工作,在一家生物公司做技術員,雖然工資不高,但很踏實。周明宇繼續說,我爸媽也想通了,他們說,隻要我能好好生活,有冇有孩子,沒關係。
他頓了頓,看著蘇晴,眼神裡充滿了真誠:晴晴,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諒,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你以後遇到什麼困難,隻要你開口,我一定……
不用了。蘇晴打斷他,周明宇,我已經放下了。我們都會有各自的生活,都要往前看。
周明宇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點點頭,像是釋然了,又像是更加失落:好,往前看。
他把傘塞到蘇晴手裡,轉身就走。他的背影在雪地裡拉得很長,顯得格外孤單。
蘇晴握著那把傘,站在雪地裡,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雪花落在她的臉上,冰涼刺骨。
她知道,這一次,他們是真的徹底結束了。
7
瓶中影,心上痕
春天到來的時候,蘇晴搬到了一個新的小區。房子不大,但采光很好,陽台上可以看到一片小小的花園。她買了幾盆綠植,放在陽台上,看著它們抽出新芽,心裡也漸漸充滿了生機。
她偶爾會想起周明宇,想起那段短暫卻刻骨銘心的婚姻。心裡不再有憤怒和怨恨,隻剩下一種淡淡的釋然。
那天,蘇晴整理舊物,翻出了一個盒子。盒子裡裝的都是她和周明宇以前的東西——電影票根、旅遊時拍的照片、周明宇給她寫的情書……
她一張張地翻看著,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微笑。那些曾經的美好,是真實存在過的,即使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也不能抹去。
翻到盒子底部時,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透明瓶子。
是那瓶曾經裝著秘密的消毒液。
她記得自己明明已經扔掉了,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
蘇晴拿起瓶子,放在手裡掂量了一下,是空的。她擰開瓶蓋,聞了聞,裡麵冇有任何氣味。
她看著這個透明的瓶子,忽然覺得,它像一個隱喻。
曾經,它裡麵裝著周明宇的偏執和瘋狂,也裝著他們婚姻的裂痕。而現在,它空了,就像那些曾經的傷痛和怨恨,也漸漸被時間沖淡了。
但瓶身上麵,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痕跡,就像心上的疤痕,雖然不再疼痛,卻永遠不會消失。
蘇晴把瓶子放回盒子裡,連同那些舊物一起,放進了衣櫃的最深處。
她走到陽台上,推開窗戶。春天的風帶著花香撲麵而來,陽光暖暖地灑在她的身上。
樓下的花園裡,幾個孩子正在追逐打鬨,笑聲清脆悅耳。
蘇晴看著他們,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她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也許還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和挫折。但她已經學會了放下過去,學會了珍惜現在,也學會了勇敢地去麵對未來。
而那個透明的瓶子,連同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都將成為她人生中的一段插曲,提醒她曾經愛過、痛過,也成長過。
瓶中的影子終會散去,但心上的痕跡,會成為她成長的勳章,見證她一路走來的堅強和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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