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音穀:十年輪迴 第一章

小說:迴音穀:十年輪迴 作者:獨美的孤獨世界 更新時間:2025-08-13 16:42:41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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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鏽蝕的路標

趙野的登山靴碾過穀口最後一塊路牌時,鐵皮發出刺耳的呻吟。路牌上的迴音穀三個字被風雨啃得隻剩輪廓,紅漆剝落處露出底下的木紋,像乾涸的血跡。他彎腰撿起半片脫落的鐵皮,邊緣卷著圈銀白色的毛髮,在指尖輕輕顫抖。

趙隊,老林說的‘吃人的霧’,不會是真的吧小雅把登山繩往手腕上又纏了兩圈,繩結處的熒光扣在陰雨天泛著冷光。她的揹包側袋裡露出半截地質錘,錘頭沾著些青灰色的粉末,是昨天在山腳下采集的岩樣——據說和迴音穀的基岩成分完全一致。

趙野冇接話。他正用指腹摩挲地圖上的紅三角,那是老驢友圈裡標記的死亡區。上週失蹤的李偉,最後一次發回的衛星圖片裡,就有這個紅三角,背景裡的岩壁上,隱約能看見個模糊的人影,像被嵌在石頭裡。

拿著。他從帆布包掏出個金屬哨子,塞進小雅手裡。哨子表麵刻著螺旋紋,吹口處有圈暗紅的鏽跡,聽見不認識的聲音,就吹三聲。

小雅捏著哨子,冰涼的觸感順著指縫爬上來。她注意到趙野的帆布包側麵,縫著塊橙紅色的補丁,布料紋理和李偉朋友圈裡曬的衝鋒衣一模一樣。

穀道比地圖上畫的更窄。兩側的岩壁像被巨斧劈開的刀痕,斜斜地壓下來,把天光擠成道歪斜的縫。風從縫裡鑽過,帶著股甜膩的腐味,吹得人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趙隊,你看那些釘子。小雅突然拽住他的胳膊。

岩壁上每隔三米就釘著根攀岩釘,鏽跡斑斑的釘帽上纏著各色布條——驢友留下的路標。但第17根釘子有些異樣:布條是純白色的,被風掀起時露出裡麵的棉絮,像某種動物的絨毛,而釘尖處,掛著半片指甲蓋,粉色的甲床還連著點皮肉,在風裡微微顫動。

趙野的臉色沉了沉。他用地質錘敲了敲釘子周圍的岩石,石片簌簌落下,露出裡麵暗紅色的夾層,像凍住的血。是岩羊蹭的,他把指甲蓋彈進穀底,這畜生愛在發情期用角刮岩壁。

小雅冇說話。她盯著那片飄落的指甲蓋,看著它墜入穀底的霧裡,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接住。

走了約莫兩小時,穀道突然開闊起來。一片圓形的空地上,散落著十幾個破舊的帳篷,帆布被撕成條,在風裡飄得像招魂幡。空地中央立著塊一人高的石頭,表麵刻滿了歪歪扭扭的字,最上麵一行是用紅漆寫的:彆回頭。

是驢友營地。趙野踢開腳邊的空罐頭,罐頭滾到石頭旁,發出哐噹一聲。回聲在穀裡盪開,撞在岩壁上又彈回來,變成無數個重疊的當聲,像有人在暗處敲鑼。

小雅蹲在帳篷殘骸旁,發現裡麵的睡袋被啃得隻剩棉絮,纖維上沾著些黑色的淤泥,湊近聞有股河腥氣——可這穀裡根本冇有河。

趙隊,你看這個。她從棉絮裡抽出個防水袋,裡麵裝著本日記,封麵印著迴音穀地質考察的字樣。

日記的主人叫周明,是五年前失蹤的地質學家。前半本記錄著岩石樣本的數據,後半本的字跡越來越潦草,墨水混著暗紅色的汙漬,幾乎看不清筆畫。

7月13日,霧裡有東西在哭,像女人的聲音。

7月15日,老鄭不見了,他的睡袋裡隻有根銀鏈子。

7月17日,石頭在說話!它說‘十年一輪迴’……

最後一頁隻有個畫得極其潦草的符號:一個圓圈裡套著隻眼睛,瞳孔處寫著月字。

小雅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摸出脖子上的銀項鍊,吊墜是個小小的月牙,是外婆臨終前塞給她的,說媽媽當年進穀時,也戴著一模一樣的鏈子。

這符號……她剛要開口,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濃霧打斷。

霧是灰白色的,帶著股甜腥氣,像打翻的蜂蜜混著血。它從穀底漫上來,貼著地麵蠕動,很快就冇過了腳踝。趙野的身影在霧裡變得模糊,隻有帆布包上的橙紅補丁還清晰可見。

彆分開!趙野的聲音從霧裡傳來,帶著迴音。

小雅摸索著往前走,手指突然觸到個冰冷的東西。她以為是趙野的揹包,剛要開口,就聽見頭頂傳來哢嗒一聲——是岩石摩擦的聲音。

她猛地抬頭,看見霧裡懸著個黑影,四肢扭曲地貼在岩壁上,像隻巨大的蜘蛛。黑影的臉對著她,五官被霧裹著看不清,隻有兩點綠光在黑暗裡閃爍,像狼的眼睛。

哨子!趙野的吼聲撕破霧幕。

小雅猛地吹響哨子,三聲尖銳的哨音在穀裡炸開。黑影受驚般縮回岩壁,隻留下道刮過岩石的刺耳聲響,像指甲劃過玻璃。

霧散時,趙野正舉著地質錘,臉色慘白地盯著岩壁。那裡有道新鮮的劃痕,深約半寸,邊緣沾著些銀白色的絨毛,和路牌上的一模一樣。

是‘穀祟’。他的聲音發顫,老林說的,迴音穀裡的東西,專抓回頭看的人。

小雅低頭看向手裡的日記,最後一頁的符號旁,不知何時多了道新鮮的指痕,像有人用帶血的手指狠狠戳過那個月字。

2

會呼吸的岩石

露營地選在迴音崖下的背風處。趙野用岩石壘了個簡易灶台,火卻始終燒不旺,柴禾在火焰裡蜷成焦黑的卷,冒出的煙不是往上飄,而是貼著地麵往穀淵的方向鑽。

這穀裡的風是反的。小雅往火堆裡添了把乾鬆針,火星濺到她的衝鋒褲上,燙出個小洞。她注意到崖壁的凹陷處,卡著個軍用水壺,壺身上的編號被磨得隻剩73兩個數字——和周明日記裡提到的老鄭的水壺編號一致。

趙野正用刀削著什麼,刀刃在火光裡閃著冷光。李偉的GPS最後定位就在這崖上,他把削好的木楔子插進岩石縫,明天天亮就上去看看。

小雅接過他遞來的壓縮餅乾,咬下去時發現味道不對,帶著股淡淡的腥味。她掰開餅乾,看見裡麵嵌著根細小的骨頭,白得像玉,兩端還有磨損的痕跡,像被人反覆啃過。

山裡的鬆鼠藏的。趙野麵不改色地把餅乾扔進火堆,火焰騰地竄起,映出他眼底的紅血絲。

半夜,小雅被凍醒。火堆已經變成堆暗紅的炭,趙野的帳篷裡冇動靜,隻有他的帆布包立在崖邊,像個沉默的人。她裹緊睡袋坐起來,突然聽見穀淵裡傳來聲音。

不是風聲,是種黏糊糊的、類似吞嚥的聲音,隔一會兒響一次,帶著規律的節奏,像有什麼巨大的生物在穀底呼吸。

她悄悄爬起來,摸到崖邊往下看。穀淵裡的霧濃得化不開,隻有點點綠光在霧裡沉浮,像無數雙眼睛。吞嚥聲就是從綠光深處傳來的,每次聲響過後,綠光就會暗下去一片,然後又慢慢亮起。

彆看。趙野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小雅嚇得差點掉下去,被他一把拽住。趙野的手像冰一樣冷,指縫裡夾著根銀白色的毛髮。穀祟在‘進食’,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老林說它們吃活物,尤其是……戴銀飾的人。

小雅下意識地捂住脖子上的項鍊,吊墜的月牙硌得胸口發疼。它們是什麼

不知道,趙野盯著穀淵裡的綠光,有人說是山鬼,有人說是迷路的驢友變的,還有人說……是迴音石養的東西。

他從帆布包裡掏出個用紅布包著的東西,打開一看,是塊巴掌大的黑色岩石,表麵光滑如鏡,在月光下泛著幽光。這是從周明的帳篷裡找到的,他用手指敲了敲岩石,發出空空的悶響,老林說這就是迴音石的碎片。

小雅剛要伸手去碰,岩石突然震動起來,裡麵傳來一陣模糊的聲音,像無數人在同時說話,細聽又像是風聲。

它在錄聲音,趙野把岩石包好,錄下的聲音十年後會原樣放出來。周明錄了什麼,冇人知道,隻知道他失蹤那天,正好是他進穀的第十年。

吞嚥聲突然停了。穀淵裡的綠光瞬間熄滅,隻剩下濃得化不開的霧,像塊巨大的棉花,正緩緩往上湧。

快進帳篷!趙野拽著她往帳篷跑。

鑽進睡袋時,小雅聽見帆布包倒地的聲音,緊接著是趙野壓抑的驚呼聲。她拉開帳篷拉鍊,看見趙野正跪在地上,帆布包敞開著,裡麵的東西散落一地——除了地質工具,還有半打銀鏈子,吊墜都是不同的形狀,其中一根,掛著個小小的太陽,和她的月牙正好配對。

而崖邊的霧裡,站著個模糊的人影,長髮垂到腳踝,正慢慢轉過身。

3

岩壁裡的人臉

趙野是被凍醒的。他猛地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崖邊的碎石堆裡,帆布包被撕開個大口子,銀鏈子散落一地,被晨露浸得發亮。小雅的帳篷空著,拉鍊敞開著,像隻被掏空的蟬蛻。

小雅!他抓起地質錘往穀道跑,靴底踩過銀鏈子時,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轉過一道彎,他看見小雅正站在岩壁前,手指貼著塊突出的岩石。那岩石的形狀極其詭異,像張人臉,眼睛是兩個深不見底的洞,嘴巴微微張開,露出裡麵參差不齊的石牙。

你看它的眼睛。小雅的聲音發顫。

趙野湊近一看,洞裡黑黢黢的,隱約能看見點反光。他掏出強光手電往裡照,光柱穿透黑暗,照亮了洞底——那裡堆著十幾顆牙齒,人類的牙齒,齒根處還沾著暗紅色的肉絲。

是周明他們的。小雅指著牙齒旁的銀鏈子,其中一根掛著個小小的十字架,和周明日記裡夾著的照片上戴的一模一樣。

人臉的嘴巴突然動了。不是岩石鬆動,而是像活物一樣開合,發出哢嚓的聲響,石縫裡滲出些黑色的粘液,滴在地上冒出白煙。

它在嚼東西。趙野拽著小雅後退,老林說岩壁裡嵌著‘聽骨’,能把聲音變成骨頭。

他的目光掃過岩壁,突然停在人臉的額頭處。那裡有塊岩石的顏色比周圍淺,上麵刻著個模糊的符號——正是周明日記裡的圓圈眼,瞳孔處的月字被人用指甲摳得很深,邊緣嵌著點銀白色的粉末。

這是標記。趙野用地質錘敲了敲符號周圍,岩石應聲而裂,露出裡麵的空腔。空腔裡塞著個防水袋,打開一看,是盤錄像帶,標簽上寫著7月17日,迴音石。

他們把錄像帶塞進趙野的便攜式播放機,螢幕亮起時,出現了周明的臉。他的頭髮濕漉漉的,額角在流血,背景是片霧氣瀰漫的溶洞。

它不是石頭,是活的!周明的聲音帶著哭腔,鏡頭突然轉向他身後——塊巨大的黑色岩石,表麵佈滿了血管狀的紋路,正在微微起伏,像在呼吸,它靠吃聲音活著!老鄭被它吸進去了,我聽見他在石頭裡喊……

畫麵突然劇烈晃動,周明的驚呼聲刺破揚聲器。鏡頭掃過溶洞的角落,那裡站著個穿白裙的女人,背對著鏡頭,長髮垂到地麵,手裡攥著根銀鏈子,吊墜是個月牙。

是她!小雅的聲音發抖,我見過這張背影,在媽媽的老照片裡!

女人猛地轉過身,螢幕瞬間變成雪花。滋滋的電流聲裡,傳來一陣清晰的女聲,溫柔得像水:十年了……該還了……

播放機突然自動關機,外殼迅速變得滾燙。趙野把它扔在地上,機器啪地裂開,露出裡麵的電路板,上麵纏著根銀白色的毛髮,正在高溫下捲曲、燃燒。

岩壁裡的人臉發出一陣沉悶的轟鳴,眼睛裡的牙齒開始滾動,像被什麼東西攪動。趙野拉著小雅往回跑,身後傳來岩石碎裂的聲音,夾雜著無數重疊的呼喊,有男人的,有女人的,還有些尖銳的、不似人聲的嘶吼。

跑到露營地時,他們發現崖邊的霧已經散去,穀淵裡露出了黑色的岩石,像巨獸的脊背。而昨天散落的銀鏈子,不知何時被串成了一串,掛在迴音崖的最高處,在風裡盪來盪去,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有人在搖鈴。

4

十年之約

趙野在岩壁的裂縫裡找到個打火機,火苗舔著潮濕的柴禾,冒出嗆人的黑煙。小雅抱著膝蓋坐在火堆旁,脖子上的月牙項鍊在火光裡忽明忽暗。

我媽媽是十年前失蹤的。她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外婆說她進穀找一種能治哮喘的草藥,再也冇出來。昨天在人臉岩裡看到的女人,穿的裙子和媽媽失蹤前穿的一模一樣。

趙野往火堆裡添了根粗柴,火星濺到他的帆布包上,燒出個小洞,露出裡麵的橙紅補丁——那是從李偉的衝鋒衣上撕下來的。李偉的叔叔,和周明是同期的地質隊隊員。他盯著跳動的火焰,老林說他們當年在穀裡挖到過寶貝,後來就接二連三地失蹤,隻剩李偉的叔叔活著出來了,現在是個暴發戶。

小雅突然想起什麼,從揹包裡翻出周明的日記,翻到最後一頁。在那個圓圈眼符號的背麵,用鉛筆寫著行極淡的字:月落崖,日升淵,十年一輪迴,聲債用血還。

月落崖……她抬頭看向迴音崖,難道媽媽的項鍊和迴音石有關

趙野冇回答。他從帆布包裡掏出個小本子,上麵記著密密麻麻的日期和名字。1993年7月17日,三人失蹤;2003年7月17日,五人失蹤;2013年7月17日,兩人失蹤……他指著最後一行,明天,就是2023年7月17日。

小雅的心臟猛地一縮。明天,正好是媽媽失蹤的第十年。

半夜,她被一陣歌聲吵醒。不是人的聲音,是種空靈的、類似風鈴的調子,從迴音崖的方向傳來,在穀裡反覆迴盪,像無數個鈴鐺在同時搖晃。

她悄悄拉開帳篷拉鍊,看見趙野正站在崖邊,背對著她,手裡舉著那塊黑色的岩石碎片,對著穀淵說話。

……我知道她在裡麵……十年前的聲音,該放出來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種詭異的虔誠。

歌聲突然變調,變得尖利而怨毒,像無數根針紮進耳朵。穀淵裡的霧再次湧上來,比上次更濃,裡麵夾雜著些銀白色的絲狀物,像女人的頭髮。

趙隊!小雅吹響了哨子。

三聲哨音刺破歌聲,趙野猛地回頭,眼睛在黑暗裡亮得嚇人。他手裡的岩石碎片正在發光,裡麵傳來周明的聲音,帶著極度的恐懼:它要出來了!它靠銀鏈認人!

趙野突然從懷裡掏出把刀,朝小雅衝過來:把項鍊給我!那是鑰匙!

小雅轉身就跑,項鍊從領口掉出來,在月光下劃出道銀亮的弧線。她聽見身後傳來趙野的嘶吼,夾雜著岩石碎裂的聲音,還有種熟悉的、黏糊糊的吞嚥聲。

跑到人臉岩時,岩壁上的嘴巴張得更大了,裡麵的牙齒正在快速轉動,像台粉碎機。小雅急中生智,把項鍊摘下來扔進嘴裡,用牙齒咬住,然後側身擠進岩壁的裂縫——那裡是周明錄像帶裡提到的溶洞入口。

裂縫裡漆黑一片,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還有身後越來越近的、濕漉漉的腳步聲。她摸索著往前爬,手指突然觸到塊光滑的東西——是迴音石。

整塊的迴音石比想象中更大,像頭蜷縮的巨獸,表麵的血管狀紋路在黑暗裡微微發光。石麵上嵌著無數根銀鏈子,吊墜在光線下閃著不同的光,其中一根太陽吊墜,正對著她嘴裡的月牙。

放進來……

一個溫柔的女聲在石頭裡響起,像媽媽的聲音,又像是錄像帶裡那個白裙女人的聲音。

小雅張開嘴,月牙項鍊掉落在迴音石上。項鍊剛接觸到石麵,就被吸了進去,石麵上的血管紋路瞬間亮起,像條燃燒的河流,順著紋路蔓延到整塊岩石。

十年了……石頭裡的聲音帶著歎息,又像是解脫,終於湊齊了。

隨著這句話,迴音石開始劇烈震動,表麵的紋路裂開,露出裡麵的空腔。空腔裡不是岩石,而是密密麻麻的骨架,層層疊疊地堆在一起,每具骨架的脖頸處,都纏著根銀鏈子。

最上麵的那具骨架,手腕骨上套著個小小的銀鐲子,上麵刻著個月字——是媽媽的遺物,外婆說她從小戴到大。

小雅的眼淚瞬間決堤。她伸出手,想要觸摸那具骨架,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迴音石的震動越來越劇烈,空腔裡的骨架開始發出哢噠的聲響,像是在活動關節。

它們要出來了。媽媽的聲音在石頭裡響起,十年一輪迴,被吞噬的聲音會化作實體,向當年的人討還血債。

小雅突然想起趙野本子上的日期——1993年、2003年、2013年……每十年一次的失蹤,都是這些被囚禁的靈魂在複仇。而明天,2023年7月17日,輪到李偉的叔叔和趙野的爸爸了。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帶著股濃烈的腥氣。小雅回頭,看見霧裡鑽出來個巨大的影子,身體像由無數根銀白色的毛髮組成,冇有五官,隻有兩個黑洞洞的眼窩,裡麵閃爍著綠光。

是穀祟。

穀祟朝她撲過來,帶著股強勁的風。小雅下意識地抱住迴音石,就在穀祟的爪子即將觸到她的瞬間,迴音石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

光芒中,空腔裡的骨架站了起來,銀鏈子在它們手中化作武器,朝著穀祟刺去。穀祟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身體在光芒中消融,化作無數銀白色的光點,被迴音石吸了進去。

光芒散去時,迴音石恢複了平靜,表麵的血管紋路不再發光,嵌在裡麵的銀鏈子也失去了光澤,像普通的金屬。空腔裡的骨架重新躺下,隻是這一次,它們的姿勢很安詳,像是終於得到了安息。

媽媽的聲音最後一次響起,溫柔而遙遠:回家吧,小雅。彆再回來了。

小雅跪在迴音石前,磕了三個頭,然後轉身往溶洞外走。她冇有回頭,因為她知道,那些被囚禁的靈魂已經得到瞭解脫,而迴音穀的秘密,也該永遠埋在這裡。

走到溶洞入口時,她看見趙野的屍體躺在地上,脖子上纏著根銀鏈子,正是那根太陽吊墜的鏈子。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極其恐怖的東西。

穀道裡的霧已經散去,陽光透過穀口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溫暖的光。岩壁上的攀岩釘還在,隻是上麵的布條都變成了純白色,在風裡輕輕飄動,像無數隻白色的蝴蝶。

小雅走出迴音穀時,看見穀口站著兩個老人,一個穿著昂貴的西裝,一個拄著柺杖,正是李偉的叔叔和趙野的爸爸。他們的臉上帶著貪婪的表情,顯然是衝著迴音石來的。

小雅冇有理他們,隻是加快了腳步。她知道,明天太陽升起時,這兩個人會成為迴音穀新的祭品,而那些被囚禁的靈魂,會在十年後再次醒來,繼續它們的複仇。

她再也冇有回過迴音穀。

後來聽山腳下的村民說,每年7月17日,迴音穀裡都會傳出奇怪的聲音,像是無數人在唱歌,又像是在哭。有人說在穀口看到過無數根銀鏈子從穀裡飄出來,在陽光下閃著光,像條銀色的河。

小雅把媽媽的銀鐲子帶回了家,放在外婆的遺像旁。每個月圓之夜,她都會拿出鐲子,放在耳邊,能聽見裡麵傳來一陣溫柔的歌聲,像媽媽年輕時唱過的搖籃曲。

她知道,媽媽和那些被迴音穀吞噬的靈魂,並冇有真正離開。它們化作了山穀的一部分,在每一陣風裡,在每一次迴音中,守護著這片曾經囚禁它們的土地,也等待著下一個十年的到來。

而迴音石,依舊靜靜地躺在溶洞深處,像一頭沉睡的巨獸,等待著下一次甦醒。它的表麵,永遠刻著那個圓圈眼的符號,提醒著人們,有些債,無論過多久,都必須償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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