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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鬱症最嚴重那年,我求學校裡最清冷的學霸拉我一把。
也不白拉,我給了他很多錢。
錢能掌控一個人到底太容易,所以我冇把他當人看。
我玩弄他的感情,踐踏他的尊嚴。
校花給他送了一次水,我就讓他在外麵跪了一夜,導致他發燒錯過研究生麵試。
重生時,看到校花跟在他身後,我:跪下
那個清冷的男人冷冷看著我。
下一秒,委屈巴巴,低低說:回去好不好,綁起來跪都行。
1
我好像重生了。
記憶裡,隋勁南跪在我麵前,大概是被我狠狠傷害,泛紅的眼裡儘是憤怒,悲傷,眼裡盛滿了我看不懂的情緒。
那個眼神讓我很不舒服,直到現在仍然讓我感覺到心臟收緊。
我摸了摸手腕上的疤,輕輕撫了撫平坦的肚子,也不知道重生在什麼時間,大概是那許多次自殺中的某一次吧。
【哢嗒】
宋小姐,您醒了
隻見她立馬掏出手機要給誰打去電話。
我的手機呢
護士靠近我時,我看到她的胸牌上寫著:南安區第三人民醫院。
隋勁南很可能被我壓榨的太狠,所以想反抗,要崛起。
甚至可能還想報複我。
所以他現在要把我困在精神病院
滿目的白色,空蕩蕩的病房。
已經恨我到要把我關進精神病院了
我掀起被子就往外走。
護士驚呼:宋小姐,你還冇徹底恢複,還不能起來。
我冇理,我不可能待在這裡。
我徑直且盲目地往醫院大門走去,還冇走出大門,就被人攔住,抱歉,宋小姐,我們這裡是封閉的,不能隨意進出。
大門口的陽光刺的我晃眼,我單手遮住一隻眼,望瞭望天空。
黑色邁巴赫一個急刹停在我醫院門口。
鋥亮的皮鞋映入眼簾,筆挺的西裝冇有一絲褶皺,精瘦白皙的手腕戴著一塊金屬表,渾身上下透著漫不經心的矜貴。
他一下車,隨行人員紛紛下車跟在身後,
隋勁南什麼時候這麼有錢了
準備去哪裡
冷淡的眉眼和大學時期冇什麼區彆,如果忽略他垂在身側不斷摩挲的右手的話。
這是他緊張時纔會有的動作。
他在緊張為什麼
正想回答他的問題,卻看到他身後,徐璐下了車緩緩走來。
我立刻斂下唇角,放下擋住眼睛的手。
早就同他說過,我宋瑾花了錢就要得到最好的服務,若是三心二意,除了我之外還要搞三撚七,我可不慣著。
我眯著眼,盯著他,跪下。
一瞬間隻聽得到街上車輛行駛的聲音。
隨行人員紛紛不敢抬頭。
徐璐眼神複雜地看著我。
隋勁南神情冷靜,眼睛卻莫名很亮,不知在想什麼,可能想打我。
我看到他右手卻停了動作。
緩緩靠近我,很近,低低地說:回去跪行麼綁起來跪都行。
2
我冇繼續堅持讓他下跪認錯。
跪平地上冇什麼意思。
太陽太大,我尋思趕緊散了。
他說:先回去吧,你的傷還冇好。
說完順勢牽起我的手,往病房走去。
這很奇怪,我們不應該是可以牽手的關係。
回到病床上我才驚覺手腕痛的厲害,甚至有血絲滲出。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快去叫醫生。
隋勁南眼神裡有一絲詫異和隱秘的欣喜但很快消失不見。
這種疼痛我已經習以為常,醫生為我做了緊急處理後,把隋勁南叫了出去。
護士姐姐,我什麼時候進來的
小護士一愣,尷尬一笑,宋小姐,您比我大……
哦是麼我幾歲了
隻見護士妹妹一臉瞭然並同情地告訴我:宋小姐,病曆顯示您今年27歲了。
從醒來到現在我一直在想,我重生在什麼時候。
但我冇想到我重生在了未來。
我的記憶還停留在25歲。
所以這兩年都發生了什麼
我揚起假笑,護士妹妹,去幫我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宋小姐……
開玩笑的,你去忙吧。
我都27歲了,怎麼還在跟隋勁南糾纏,我以為我早該甩了他。
很快,隋勁南走了進來。
我頷首,向他下達通知,我要出院。
冇想到他立刻點頭:好。
3
莫名的,我討厭這個醫院。
但過了好幾天,隋勁南都冇動靜,難道他現在已經學會陽奉陰違,敢違抗我的命令
冇想到第四天的時候他出現了。
滿臉的疲憊,眼睛卻很亮。
宋瑾,我們可以回家了。
在隋勁南專車的護送下,我回到了家裡。
家裡的陳設一點都冇變。
阿姨,幫我煮碗麪。
我按照老習慣朝廚房喊道,若是往常王姨會笑眯眯探出頭說好的。
但今天悄無聲息。
隋勁南單手扯開領帶,挽起袖子往廚房走去。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怎麼感覺他要煮麪給我吃
王姨呢
她回老家了,我給你做。
不用,我叫外賣就行。
隋勁南動作一頓,腳步聲變大。
聲音冷冷:這裡叫不到外賣,你忘了。
對哦,彆墅區外賣送不進來。
算了,我餓了,希望他做的不要太難吃。
等會兒給你轉錢。
下一秒我就聽到廚房劈裡啪啦,發出本可以避免的巨響聲。
不一會兒,一碗熱氣騰騰的麪條就擺在了餐桌上。
上麵還有一顆荷包蛋。
再有錢骨子裡也是個窮小子,因為我們不會這樣吃雞蛋。
不過算了,我餓了。
冇想到味道竟然不賴。
我滿足的地舔了舔嘴,意猶未儘,但隻是因為我餓了。
我拿起手機,還是原來的賬號吧
隋勁南一把按住我的手。
他看著我,目光幽幽,眼裡深處佛有一簇簇火花。
不要錢。
我皺眉,除了錢我什麼都冇有。
那你要什麼
他冇有放開我的手,反而越抓越緊。
親我一下好了。
我很吃驚,我們不是這樣的關係
隋勁南也從來冇有這樣和顏悅色地對待過我。
從我強迫他呆在我身邊開始,他就像一個貞潔烈男,對我不假辭色。
每一次都是因為我的威脅利誘他才肯做下一步。
但他這樣我反而不開心。
我用力抽回手,隋勁南,你忘了我們之間,隻能由我給予,你不能向我索取。
隋勁南低落地抽回手,以沉默反抗我。
徐璐是怎麼回事
徐璐現在是公司的合作夥伴,那天恰好在談一個項目,所以在我車上。
最好是這樣,否則,你就滾蛋。
休想趁我病,暗渡陳倉,拈花惹草。
4
當初與其說是我求他拉我一把,不如說我們是互相索取各自所需。
我想要活著,他想要錢。
所以全校矚目的高冷學霸成了我的—情人。
他要給他母親治病,我需要他給我治病。
最大的區彆大概是,我知道他的迫切,他不知道我的求生。
所以我始終壓製著他。
誰有錢誰就有話語權。
你過來。
我現在不方便。
隋勁南的聲音總是冰冷,冇有溫度。
但比起彆墅裡的安靜,空蕩,他仍要好上許多。
我的每一次征召都冇有任何預警,且不管他在做什麼。
我就是要立刻馬上看到他。
我給你二十分鐘,我要見到你。
說完我就掛斷電話。
等他按響門鈴,我忽然又覺得他太吵。
所以我會再給他打個電話,而不是將他晾在門外。
今天不想見你了,你回去吧。
我的情緒就像夏日陣雨,前一秒還電閃雷鳴下一秒就放晴。
不光如此,因為我他再一次成為學校裡的矚目。
籃球賽那天,上半場他壓倒性勝利,全場歡呼。
徐璐滿臉通紅地把水放到了他隨手可拿的地方。
半場下來,他拿起就喝。
我很生氣,彷彿自己的所有物被玷汙。
起身離了場。
後來那場球他卻輸了,我又快樂了。
但他喝水的場景始終令我如鯁在喉。
所以:跪下。
那天冇回彆墅,在公寓門口,我冇有任何解釋地發瘋。
他的眼神是冷的,神情冷淡,似乎對我的陰晴不定已經習以為常。
看著我,沉默地靠近。
伸出手想抱我,我後退一步,避開了。
他眼神一暗,手掌僵硬地握拳放在身側。
他垂下睫毛,看著摩挲的右手。
這一次低頭靠近我,灼熱的氣息呼在我臉頰。
我又偏頭躲了過去。
有時候確實是個貞潔烈男,至少我們一直不曾上過床。
有時候又慣會耍這些小伎倆。
在這兒跪著吧。
隋勁南在我公寓門口真跪了一夜,不知被哪個學生拍了下來在學校瘋傳。
第二天我打開門看見他的時候我甚至已經忘記讓他跪著認錯的事。
他抬頭望向我,眼神濕漉漉的,還帶著一些一夜未眠的迷濛。
壞掉的心情突然好了。
以後要是被我看見你喝了彆人的水,就一直跪著吧。
他似乎反應了過來,眼神一亮卻又立刻低下了頭。
他進到公寓,冇多久就開始發燒,燒的人都迷糊了。
導致他錯過了研究生麵試,我猜他大約恨我入骨。
寒門學子的出路被我堵死了。
怎麼可能不恨我。
但他憑什麼恨我,我給了他這麼多錢。
他現在這些成就,我用腳想都肯定有我一份功勞。
我吃飽了,你回吧。
隋勁南站起身,收拾碗筷,挽起的袖口一絲不苟。
你剛醒,大概忘了,我們一直在同居。
什麼
我一怔,脫口而出。
我不會允許任何一個人闖進我的生活。
即便是隋勁南也不可以。
5
唰唰的水流聲在廚房響起。
沉默響徹整個彆墅。
良久,他纔將水龍頭關掉。
聲音帶著疲憊:你剛出院,需要有人陪著。
不用,我一個人可以。
我習慣一個人。
他轉身,直直看著我:今天我會在這裡,我睡客房,就這樣。
他將碗重重放在瀝水台,而後走上樓梯。
我約了許醫生,她一會兒會過來。
我一驚。
這兩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竟然知道許醫生的存在。
許醫生是我的心理醫生,已經陪伴我很多年。
我所有的事她幾乎都知道。
那是不是代表著隋勁南也知道了那件事
果然,冇過多久,許醫生來了。
好久冇見了,宋小姐。
可我的記憶裡上週才見過許醫生。
許醫生,我們上次見麵是什麼時候我有點不太記得了。
你可能不記得了,已經很久了,有將近一年的時間。
那一次我們聊完,你的狀態非常好,隋先生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我判定你不再需要我的介入,隻叮囑你半年來複查一次,冇想到……
冇想到我又自殺了。
當時我好了是麼
宋小姐,抑鬱症很難完全治癒,但你那會兒確實不再需要治療。
我歪頭看著許醫生的眼睛,因為隋勁南
許醫生看著我的眼睛,是的。
那為何我又再一次自殺了
許醫生彷彿聽到了我的弦外之音,自顧自往下說。
我很抱歉,宋小姐,關於你父親的離世,請節哀,或許這是激發你這次發病的主要原因對麼
今天隋先生讓我來主要也是想評估一下你目前的狀態,可以和我說說麼
我瞬間捏緊了拳頭。
身體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宋小姐,冇事吧
許醫生輕拍我的手背。
我反射性躲開,我冇事。
隻是心一陣空蕩。
我強忍住胸口的酸澀,順著許醫生的話往下說,我不知道,我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好像連帶著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隋勁南做了什麼我的抑鬱症都不需要治療了
宋小姐,你們戀愛了。
6
不可能。
我隻是報複他,隻是把他當成玩物,況且他在我的強迫之下,更不可能愛上我,我也…不能真的和他在一起。
宋小姐,隋先生不知道你接近他是為了報複,所以他很愛你。
愛我
這兩個字對我來說如同雷擊。
我對他呼來喝去,頤指氣使,甚至還虐待他。
他怎麼愛我,受虐狂麼
但我確實,接近隋勁南,從一開始我就不懷好意。
誰讓他的父親要帶著我母親私奔呢。
我的父母相敬如賓,但我母親打破了這個假象。
她遇見了她的初戀。
蔣桐你彆發瘋了,你要拋下這個家,拋下宋瑾跟那個男人私奔麼
宋城,我們的婚姻本來就冇意義,不如好聚好散,這是離婚協議書,你簽個字我們就此分開。
我母親很決絕。
我父親目眥欲裂,恨不得全世界都毀滅,他想不通,他從來冇有做過對不起他妻子的事情,可她卻要如此侮辱他。
我父親不同意分開,他們糾纏了很長一段時間。
冇人記得我,也冇人在乎我。
母親隻能偷偷和那個男人約會。
我偷偷跟著她,看見了那個男人。
文質彬彬,言笑晏晏,很溫柔地攬著我母親,低頭在她耳邊說著什麼,逗的我母親一直捂嘴輕笑。
與此同時,我看見了那個同樣在他們身後偷窺的男孩兒—隋勁南。
我們都躲在陰暗的角落偷窺大人見不得光的那一麵。
後來,再次見到隋勁南,是在殯儀館。
他的父親和我的母親在私奔時發生意外,雙雙去世。
所以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是他。
第三次見他時,我的抑鬱症已經很嚴重,急需一個發泄的出口。
隋勁南就是這個出口。
誰讓他剛好出現在我眼前呢。
我折磨他,讓他下跪。
控製他,讓他變成我的從屬品。
可後來發生了什麼
隋勁南錯過考試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的頭好痛。
這種疼痛十分鑽心,彷彿有上千隻螞蟻在啃噬我的神經。
我再也忍受不了,抱著頭在沙發蜷縮起來。
淚水控製不住地往下流。
宋小姐,您冇事吧宋小姐
我的頭好痛,為什麼,我的頭好痛……
隋勁南一把把我抱了起來。
許醫生,今天你先回吧。
好……誒可是……
許醫生話都冇說完,隋勁南就抱著我快步往樓上房間走去。
他緊緊抱著我,即便到了房間也冇有把我放下。
彆怕,冇事,不要想。
手輕輕拍打我的背。
什麼都不用想,我在這兒。
我停不下來地抽泣,一股莫大的悲傷向我襲來。
抑鬱症捲土重來,每時每刻都在折磨我。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著急了。
我隻是想,想讓你活著…
隋勁南低沉地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嗓音沙啞,甚至含著一絲哽咽。
男人的眼淚是最好的興奮劑。
隻不過現在的我隻能沉沉睡去。
7
夢裡我看到了他錯過考試後發生的一切。
因為我的囂張跋扈,學校的每個人似乎都積怨已久。
在隋勁南喪失研究生資格後到達頂峰。
每個人都成了替隋勁南討伐我的槍手。
網絡上也到處流傳我以前真實的或編造的行徑。
一瞬間我成了眾矢之的。
【這種人就仗著有錢,其實什麼都不是。】
【對啊,你看她做的什麼事,人學霸好好的研究生資格都被她搞冇了,這種人就該去死。】
【有錢人眼睛長在頭頂上,不把人當人,我不知道學霸和她之間有什麼事,但這次她也太過分了,有錢就能為所欲為】
【人家估計得意的很,搞不好還沾沾自喜。】
【這種人怎麼還不去死,活在這世上也是浪費資源。】
那會兒隋勁南還在我公寓裡躺著呢。
我我看著他額頭的毛巾,剛喂進去的藥,剛燒好的熱水。
氣的我不停拍打他的臉,試圖把他叫醒。
可惜他睡得跟豬一樣。
我冇忍住一條條battle過去。
反應過來時,訊息已經全部發出。
【宋瑾家裡肯定不和諧,要不然怎麼會這麼變態。】
看到這句話時,感覺就像從溫暖的被窩掉進冰川。
我冇有回覆,畢竟人家說的是實話。
過了幾天,不知道是誰帶的頭,網暴愈演愈烈。
所有人都勸隋勁南起訴我,報警抓我。
連導師都打電話給我,言語間婉轉勸我退學。
當事人都冇說什麼,其他人憑什麼這麼激動
我抓起鑰匙就往學校去。
我甚至感覺不到天空在下雨。
找到隋勁南時他剛好從導師辦公室出來。
我冷冷看著他。
怎麼,你也跟導師說要讓我退學
隋勁南此刻就像一個氣球,而我尖銳的彷彿要將他戳破。
隋勁南皺眉,往前一步試圖拉著我的手。
路過的學生對我們指指點點。
我的心率很快,快的令我痛苦,又好像有成千上萬隻螞蟻在一點點啃噬我的心臟。
所以我躲開了。
現在任何一個人碰我我都會原地去世。
所以你要起訴我
隋同學,你不要怕,我們大家都站在你這邊。
對,不能對她太和顏悅色,也絕不向惡勢力低頭!
我嗤笑一聲。
無情地嘲笑這群不明白真相卻又站在道德製高點的人們。
怎麼你們是隋勁南的嘴巴還是他的爸媽不過是一群不明所以的大學生,還想站在這裡製裁我
我的呼吸急促,不是緊張,隻是發病罷了。
但我強忍著,今天我絕不能輸。
再說,你們跟隋勁南很熟麼是他的朋友你呢你是他的女朋友還有你,你是他的親姐這麼替他出頭問過他了麼
我把人問的一個個麵色鐵青。
隋同學,你不要怕,我們大家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對,隋同學,你表個態,我們大家都會幫你。
所有人都看著隋勁南。
隋勁南卻一直看著我。
他說。
8
為什麼不打傘
這一次他不顧我的閃躲,堅定地拉住了我的手。
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我的肩上。
很奇怪,外套並冇有多厚,可我卻從腳底板暖起。
他拉著我的手將我帶到他身後,像一堵牆,很厚重的牆,也是我從小到大都冇出現的一麵牆。
各位同學,感謝你們的熱心,我和宋瑾是情侶,我們之間發生的任何事我們自己會解決。
他停頓兩秒,全場鴉雀無聲。
至於我的研究生資格,我原本就打算放棄,剛纔也已經和導師溝通過,謝謝大家對我們的關注。
隋勁南以上發言還算溫和。
他聲音冷沉,陡然嚴肅:我不希望再看到有傷害宋瑾的言論出現,關於網上那些造謠傳謠者,對宋瑾造成精神和人身傷害的,我會采取相關法律手段進行起訴。
回公寓的路上,一路沉默。
半路,他買了一把傘,仍不曾放開我的手。
終於,我忍不住了。
我聯絡過彆的導師,還有麵試的機會,你要不要去。
他看了我一眼,繼而開口說:說點我愛聽的。
我當時一定滿臉問號。
不是,你瘋了你想聽什麼
另外,我們什麼時候是情侶了
他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我,眼裡滿是怨懟。
所以你一直在玩我
對啊,你竟然才發現
當然,我冇有說出口。
剛纔難道是在告白
我試探般問出口。
看到他耳尖泛紅瞬間瞭然。
行吧,既然這樣,我就勉為其難答應他的告白。
誰讓他這麼粘人。
我什麼也冇說,那天我的狀態極好。
也特彆主動。
我攬著他的脖頸,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呼吸灑在他臉上,直到他的臉慢慢緋紅。
我拿唇去蹭他下頜,蹭著蹭著,忽而輕輕一咬,舔了舔。
他粗重的喘息,難耐的樣子,勾的我心裡那股子癢意又悄無聲息地冒了上來。
怎麼啦
我冇想到我能這麼壞。
他喉結滾動,忽然攔腰打橫一把將我抱起,眼裡燃燒的火焰彷彿將我融化。
許醫生說的冇錯,我們確實戀愛了。
隋勁南很好,從來冇有一個人像隋勁南那樣對我。
夢突然斷了。
我的頭痛依然冇有得到很好的緩解。
醒來後,看見隋勁南趴在我手邊。
我輕輕撫上他流暢的臉龐。
隋勁南很警覺。
醒了
他睡眼惺忪,手下意識放在我的額頭。
頭還痛麼
隋勁南,我想起來了。
他的臉色陡然間煞白。
聲音甚至帶著一絲顫抖:你都想起來了
也不是全部。
隋勁南,你為什麼把我放在南安區第三人民醫院
那裡是關押精神病犯人的。
他的手緊緊握著我,直至指尖泛白。
我把全國最好的外科醫生請到了那裡,還有最好的心理醫生。
他把額頭抵在我的手背上,整個人害怕到全身發抖。
他在說謊。
你知道我一開始接近你是為了報複你麼
9
我虛無地看著前方。
直白地問出了我想知道的問題。
我知道。
他艱難地,痛苦地從喉嚨深處說出這三個字。
雙手抓著我不放,生怕我跑了。
就像你認出我一樣,我也認出了你。
那你為什麼…
為什麼要陪我玩遊戲
隋勁南彷彿全身力氣都被抽空,如同一個破碎的布娃娃,握緊的手突然完全鬆開,眼神空洞的可怕。
宋瑾,我從來冇有玩遊戲。
他坐在地上,側過身,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來,會不會記得我今天說過的話
他無比認真地看著我,告訴我他冇有玩遊戲。
你手腕上的疤割在你身上,卻比割在我心裡還要痛。
我,很愛你,請記得。
他似乎想到了我自殺時的樣子,倒吸一口涼氣,雙手抱頭,埋進膝蓋。
竟然與我抑鬱症發病時的樣子極其相似。
我不忍,他的模樣令我心臟一縮。
我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腦勺。
他並不像許醫生所說,不知道我是為了報複他才接近他。
他什麼都知道。
是啊,次次年級第一,看過的人見過的事都過目不忘的人怎麼會不記得我。
我拍了拍床邊,到床上來睡。
他猛地抬頭,彷彿瀕臨死亡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他爬上床,緊緊抱住我,一點不敢鬆。
我累了。
但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併非如此簡單。
我們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天。
兩週後的一個早上,我突然對他說。
我想吃學校邊上的梅花烙。
他立刻起身,我去給你買。
將他支開以後,我出了門。
去到了許醫生的診所。
我有很多事情要問清楚。
在醫院醒來以後,我手上的傷明顯是我自殺的痕跡。
但按照許醫生的說法,我和隋勁南戀愛以後情緒穩定許多,是我父親的死誘導我發病。
可是,我父親是怎麼死的。
抱歉,宋小姐,我之前也告訴過你,我們已經很久冇見了,這其中發生的事我也並不清楚。
她將我帶進隔間。
但是我可以通過催眠幫助你。
冇用的,我是重生,不是失憶。
那日睡夢中想起的一切我認為是我看到的另外一個宋瑾的人生。
可以,試一下吧。
10
不是重生。
是失憶。
是我開啟的自我保護機製,讓我忘了這兩年發生的一切。
我和隋勁南的確過了一段很甜蜜的日子,他冇有讀研究生,而是選擇了創業。
他聰明,有頭腦,並且在我不斷的投入下他成功了。
唯一低落的時光就是他媽媽去世那段日子。
我陪著他一夜夜到天亮。
直到…
直到我懷孕。
他才終於振作起來。
我們開始談婚論嫁。
見到我父親的那天。
是發生轉折的那天,
隋勁南臉色驟變。
我父親同樣臉色慘白。
宋瑾,你先上樓,我有話跟你男朋友說。
我狐疑地看著他們,抬頭問:你們認識
兩個人異口同聲:不認識。
我以為他要儘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對未來女婿耳提麵命。
可,不是的。
你接近我女兒有什麼目的
宋先生,我能有什麼目的,你現在把宋瑾支開就是在告訴她你做了不敢讓她知道的虧心事。
虧心事我還冇追究你父親的責任,你倒是會倒打一耙。
我父親已經為他做出的事情付出了代價。
但是關於我母親,你是不是也應該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父親囂張的氣焰突然偃旗息鼓。
我和你母親,我們是犯了錯…
但你不應該接近宋瑾。
不,不是我們,是你,是你犯了錯,我母親冇有任何過錯。
在我父親不同意和我母親分開的那些日子裡,我父親想儘辦法折磨我母親。
被仇恨矇蔽雙眼的他能夠想到的最好的報複方式就是,用同樣的方法報複回去。
所以他找到了隋勁南的母親,強迫了她。
我甚至惡意地想會不會隋勁南的母親也同意呢
可是為什麼,隋勁南像看仇人一樣看著我父親。
我彷彿透過他那雙眼,看到了我自己。
而我到那天才知道,他母親是喝藥自殺。
即便救回來身體依然虛弱,且需要長期住院。
這也是最開始,我的提議他接受如此快的原因,因為他需要錢。
可他不知道,這些錢,都是來自於他仇人的女兒。
我看著他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也無所察覺。
朝我父親揮去的拳頭,就像揮在了我身上。
這一拳是替我母親還給你的。
我一拳替宋瑾,我為宋瑾有你這樣一個父親而感到羞恥。
這一拳替我自己……
宋瑾…
父親看見我,喊著我的名字。
隋勁南的拳頭驟然停下。
他看著我,我看不清他的臉,也不敢和他對視。
爸爸,你和媽媽都隻愛自己吧,既然這樣為什麼要把我生出來
我笑著,眼淚卻不停掉下來。
那一刻我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
連擦眼淚的力氣都冇有了。
11
是我,我親手殺了我父親。
我冷靜地讓隋勁南離開我家。
拿起刀殺了我父親。
我根本不知道隋勁南迴頭。
聽不見隋勁南崩潰地大吼。
也看不見他絕望的眼神。
當我把刀割向自己的手腕時。
我隻知道,這個世界再也冇人能傷害我了。
包括我自己。
隋勁南跪在地上,雙手向我張開,低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病態和癲狂:宋瑾,不要,我們馬上要結婚了。
把刀給我好不好。
你聽話,宋瑾。
他清澈的雙目漸漸赤紅。
隋勁南,我們冇可能了。你重新找個人吧,徐璐就很好。
不—
他的聲帶像被割裂似得,字字透著不忍聽的痛。
不要彆人,隻要你和寶寶。
我什麼都不在乎,不在乎你父親,不在乎過去的一切屁事兒,我隻要你,隻在乎你。
彆丟下我,求你,彆丟下我。
我苦笑著搖頭,隋勁南,我們的遊戲今天終結了。
對我來說,在那一刻了結自己真的是一個解脫。
再偉大的愛情也拯救不了我。
隋勁南踉蹌幾步衝上來抱住我。
慌亂地叫救護車。
滾燙的眼淚滴在我臉頰上。
哽嚥著說不出話,彷彿被巨大恐懼籠罩。
從來不是遊戲,我冇有告訴過你,從第一次見你我就無可救藥地愛上你了。
我偷偷地靠近你,偷偷地愛你。
你來找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其實他的聲音很遠,我幾乎聽不見。
但是一向清冷的隋勁南,眼淚橫流幾近崩潰的表情卻深深印在了我的腦海裡,
我想我下輩子都不會忘記。
但我還是忘了。
忘的徹底。
所以我醒來後纔會在南安區第三人民醫院。
我說我想出院時,隋勁南過了很多天才接我回家。
想必花了很大的功夫。
我是被許醫生喚醒的。
天花板昏暗的燈光晃的我頭暈。
我擦去眼角的淚。
這何嘗不是一種重生呢
許醫生,麻煩不要告訴隋勁南我今天來過。
宋小姐,你放心,病人的行蹤和**我們必須要保密的。
我點頭致謝。
許醫生,我們下次再約吧。
另外,請再給我一些舍曲林。
12
和許醫生道彆後,我慢慢往回走。
我什麼都冇想。
快到彆墅區的時候纔想起,我似乎讓隋勁南給我去買梅花烙了。
我加快步伐。
剛要開門,門就從裡麵被打開了。
隋勁南衣冠不整,眼睛猩紅。
看見是我,眼睛瞬間紅了,去哪兒了也不說一聲。
我出去逛了逛,好久冇逛了。
他牽強地笑了一下,是麼買了什麼
什麼也冇買,我的梅花烙呢
你還吃麼
吃,當然吃。
那我呢,你還要麼
他似乎用儘了全身力氣,才問出這句話。
害怕我離開。
害怕我死去,
害怕我不要他。
忽然,我隻覺整個生命都沉澱了,靈魂在我身上,又好像不在我身上,不是空虛,隻覺滿足。
隋勁南,明天陪我去個地方吧。
他什麼也冇問,隻說好。
他開著車,我指路,在第三個紅綠燈的地方,他已經不需要我指路,那條路他認識,且很熟。
是骨灰堂。
太陽正當頭,但濃密的樹葉遮住了烈陽,僅有絲絲陽光透了進來。
站在那裡,我竟然心情很平和。
隋勁南緊緊牽著我的手。
我沉默了很久。
直到太陽西下我纔開口:爸媽,以後我就不來了。
我想要開啟新生活了。
我的眼裡不再有彷徨,隻有堅定。
未來我隻想考慮我自己,隻想讓自己快樂。
和他在一起是快樂的,那我就要快樂這一分這一秒。
隋勁南。
嗯
要的,我要的。
隻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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