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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1985年5月1日清晨

天剛矇矇亮,潮氣從湘江漫上來,河西紗廠筒子樓的木窗吱呀一聲被推開。

薑糖一睜眼,鼻尖先聞到煤球和黴木頭的混合味,緊接著,手裡一張薄紙硌得掌心發痛——

【結婚申請介紹信】

茲有我單位職工薑雪與俞北川自願結為夫妻,特此證明。

鋼印的紅油還冇乾透,日期赫然寫著:1985年5月1日。

薑糖腦子嗡地炸開。

她記得自己昨晚——準確說是三十七年後——還在2022年的直播間對著手機賣螺螄粉,鍵盤俠一句假貨氣得她心梗眼前一黑。結果再睜眼,就回到了十七歲!

更要命的是,這張介紹信本來是姐姐薑雪今天拿去民政局領證的通行證,可上輩子,俞北川那個清冷矜貴的落魄紅三代,胃出血倒在酒席上,婚禮冇辦完就進了醫院。薑雪怕守寡,當場撕了婚書,把爛攤子全甩給她。

後來改革開放大潮滾滾,俞家平反,祖產返還,俞北川搖身一變成了第一批玩股票的大戶。薑雪悔得腸子青,天天堵門哭著想複婚,卻隻換來男人一句:我這條命,當年是薑糖撿回來的。

薑糖低頭,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疼!不是夢。

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她赤腳踩在地上,冰涼的水泥地激得她一哆嗦。鏡子裡的小姑娘兩條烏亮辮子、一身舊棉布裙,可那雙眼睛,分明是見過風浪後的狠厲。

衣櫃頂的餅乾盒裡,攢了整整兩年的布票、糖票,還有一張活期存摺:128塊6毛7。這是她的全部彈藥。

樓道裡傳來踢踏拖鞋聲,薑雪正哼著《甜蜜蜜》往灶間舀水,準備燙昨天晚上就泡好的米粉,好化個新娘妝。

薑糖把介紹信折成四方,往兜裡一揣,順手從門背後抽出一根拇指粗的燒火棍。

姐,我出去一趟。

大清早的去哪今天我要領證的呀!薑雪探出頭,臉上還糊著一層雪花膏。

借你男人用一下。

薑糖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像隻剛偷到雞的野貓。

下一秒,她已經噔噔噔衝下五樓,布鞋踩在青苔上打了個滑,卻不妨礙她一路狂奔。

1985年的長沙,天藍得不像話,坡子街口的國營米粉店剛揭蒸籠,白霧衝上半空。薑糖顧不上香,直奔公交站。

第一班2路車晃晃悠悠駛來,車門哐噹一聲打開。

月票!售票員大嫂眼睛一橫。

薑糖把早就準備好的五分鋼鏰兒噹啷丟進票盒,聲音脆響:火車站下!

——俞北川住在站前郵政家屬院,那是他姥爺離休前最後一處公房。

車窗外的梧桐飛快後退,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打出跳躍的光斑。薑糖攥緊兜裡的介紹信,心臟砰砰跳。

三十七年前,她錯過了改寫命運的唯一機會。

今天,她要把那男人連同他的錦繡前程,一起搶過來。

(本章完)

第二章 搶證:衝進民政局扯證!

2路車哐啷到站,日頭剛爬上八點半。

火車站前喇叭裡放著《甜蜜蜜》,郵局的綠色大鐘噹噹八下半。

薑糖跳下車,布鞋差點踩進一口痰盂。她顧不上擦,拎著燒火棍直奔家屬院。門口大爺正澆花,見她風風火火,一句妹陀找人還冇出口,人影已經躥進二棟。

三樓左手邊,木門斑駁。

薑糖抬手,咚咚咚!

門開一條縫,少年蒼白的臉探出來。白背心,軍綠褲,胃疼讓額前碎髮濕成綹。

找誰聲音低啞,像被砂紙磨過。

薑糖一棍子撐住門框,喘得胸口起伏:找你扯證!

俞北川一愣,黑眸裡浮出茫然——這小姑娘他見過,薑雪的妹妹,昨天還在婚宴上幫忙端菜,怎麼今天……

薑雪讓你來的

不,我來替薑雪嫁你。薑糖把介紹信啪地拍在他胸前,看完給句話,去還是不去

薄薄一張紙,像烙鐵。

俞北川垂眼,鋼印紅得刺目。他胃又絞痛,手指微顫,卻下意識把信接過來。

為什麼

因為你欠我一條命。薑糖踮腳,湊到他耳邊輕聲補一句,以後還我一輩子。

少年耳尖瞬間通紅。

他還冇反應過來,手腕已經被小姑娘反扣住——

走!

……

九點整,天心區民政局門口排著三對新人。

薑糖拽著俞北川一路插隊,燒火棍往地上一杵:各位哥哥姐姐,我姐羊水破了在醫院,讓我頂一下,行個方便!

前後小情侶一聽羊水,齊刷刷讓開。

辦事大姐從老花鏡上方瞅人:插隊要有證明。

薑糖啪地把介紹信、戶口本、俞北川的糧油本全拍上桌:三證齊全,國家鼓勵晚婚,我們響應號召!

大姐一看日期——五月一日新鮮出爐,再看男方長得俊卻麵白如紙,以為姑娘是怕對象反悔,心一軟:照相室左轉。

哢噠!

紅布前,兩人肩挨肩。薑糖笑得虎牙閃光,俞北川僵硬地抿嘴角。閃光燈一亮,鋼印咣一聲落下。

兩本結婚證還燙手,薑糖已經塞進兜裡。

成了!她回頭衝俞北川揚下巴,俞同誌,以後我養你。

少年看著結婚證上並排的名字,胃裡忽然不疼了,耳根卻燒得慌。

(本章完)

第三章 洞房:煤油燈下的萬元戶flag

扯完證,日頭才爬到十點。

薑糖把其中一本紅本本往胸口一揣,另一隻手像拎小雞一樣把俞北川拖出民政局。

先、先去醫院……少年捂著胃,額頭全是汗。

醫院要花錢。薑糖一句話堵死,回家,我給你煮麪,再談生意。

她說的家,是河西紗廠後牆外的一間舊倉庫。

去年廠裡堆破紗錠的地方,如今被魏嬸用兩張油布一隔,就成了月租五塊的新房。

一路公交晃到河西,俞北川幾次想吐,都被薑糖一句忍住,吐出來浪費兩毛錢給憋回去。

推開倉庫門,一股潮木屑味撲麵而來。

十五平米,一床一桌一煤油燈,床底下塞著兩口樟木箱——薑糖的全部嫁妝。

薑糖把俞北川按在床上,順手從暖壺裡倒出半盆熱水,先擦臉,我去弄吃的。

灶是門口磚頭壘的,一口鋁鍋咕嘟咕嘟煮掛麪,裡麵隻捨得放兩片薑。

兩分鐘後,一碗清湯麪端到俞北川麵前,上麵臥著一隻顫巍巍的荷包蛋。

吃掉蛋白,蛋黃給我。薑糖把蛋黃挑進自己碗裡,你要養胃,我要省錢。

少年喉結動了動,冇吭聲,低頭吃麪。

麪湯滾進胃裡,絞痛居然真緩了幾分。

煤油燈點亮,火苗撲閃。

薑糖盤腿坐對麵,掏出隨身的算盤,劈裡啪啦撥得山響。

我算過了——

今晚開始,咱們擺攤賣牛仔褲。一條進價六塊,賣十四,淨賺八塊。一天賣三十條,七天就是一千六,加上錄音機、蛤蟆鏡的差價,到五月八號深夜,我手裡必須有一萬塊現金。

算盤珠子最後一聲脆響,像是給這段話蓋了章。

俞北川握著空碗,指尖發白:牛仔褲現在城裡人隻認喇叭褲。

所以纔要炒新潮。薑糖把一張《大眾電影》封麵拍在桌上——封麵女郎穿了條緊身牛仔,長腿勾魂,我托雷小虎從廣州十三行搞到貨,明晚八點,坡子街口見。

她說得眉飛色舞,煤油燈在她眼裡點了兩簇小火。

俞北川忽然開口:為什麼幫我

薑糖把算盤往懷裡一抱,笑得像偷到油的小老鼠——

第一,你長得好看,站攤能招姑娘;第二,她伸手指戳了戳他胃的位置,你得活到股票時代,到時候給我當提款機。

少年耳尖又紅了。

半晌,他低聲說:薑糖,我這條命,真給你。

薑糖挑眉:那就寫個欠條。

她刷刷撕下《大眾電影》的空白邊,寫:

【俞北川欠薑糖一條命,限期一輩子歸還。】

俞北川捏著鋼筆,一筆一劃簽上名。

薑糖滿意地吹了吹墨跡,對摺,塞進紅本本夾層。

洞房花燭夜,彆的冇有,先立個flag——

她啪地把算盤拍在床頭,火光映得小臉通紅:

七天後,我要萬元戶,你要喊我‘老婆大人’!

(本章完)

第四章 回門:白蓮姐姐淚灑飯桌

天剛放亮,薑糖把最後一口麪湯倒進肚子,一抹嘴,衝俞北川打了個響指:走,回門!

俞北川抱著胃,臉色還白,卻已經被她連夜收拾得人模狗樣:頭髮用水梳得服帖,襯衫雖舊但乾淨,最上麵的釦子被薑糖強行扣緊,勒得喉結若隱若現。

記住,今天你隻要做一件事——裝乖。薑糖踮腳給他理了理領子,剩下交給我。

……

紗廠筒子樓,五樓薑家。

薑雪一大早就換上了嶄新的紅格子裙,兩條辮子油光水滑,正端著搪瓷缸子在走廊上刷牙。遠遠看見薑糖拽著俞北川上樓,一口牙膏沫差點噴出來。

你怎麼把他帶來了薑雪壓低聲音,眼睛瞪得溜圓。

回門啊。薑糖笑眯眯,新女婿上門,不能空著手。

她手裡拎著一網兜蘋果——倉庫裡唯一拿得出手的禮。蘋果個頭小,顏色青,但用井水擦得鋥亮。

薑母正在灶間忙活,聽見動靜探出頭:糖妹子,北……北川也來了

俞北川禮貌點頭:阿姨,打擾了。

薑糖踢開門,把俞北川按在飯桌前唯一的空位上。桌上擺著四副碗筷,顯然冇算她。

薑雪眼圈立刻紅了:媽,我……我今天本來要去領證的。

哎呀,這事……薑母搓著手,尷尬得不知如何開口。

薑糖端起桌上的涼茶,咕咚咕咚灌兩口,一抹嘴:姐,彆哭。你放心,妹陀不搶你男人。

那你這是薑母糊塗了。

薑糖啪地把兩本紅本本拍在桌上,鋼印鮮紅。

我已經和俞北川同誌領證了,今天特地帶他回來認認門。

滿屋死寂。

薑雪的眼淚瞬間決堤,啪嗒啪嗒滴在飯桌的油漆上:媽!你看她——

薑母手一抖,鍋鏟噹啷掉地:糖妹子,你瘋了

冇瘋。薑糖笑得牙尖嘴利,我這是響應國家晚婚號召,順便幫姐姐解決後顧之憂。

俞北川低頭,耳根紅得滴血,卻配合地補了一句:阿姨,我會對薑糖負責的。

負責薑雪哭著衝過來,一把揪住薑糖的袖子,你知不知道他家現在連鍋都揭不開你跟著他喝西北風啊!

薑糖順勢抓住姐姐的手腕,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三天之內,我讓你收回這句話。

要是收不回呢薑雪哽咽。

薑糖眯眼,伸出三根手指:收不回,我親手把俞北川還你,再賠你一千塊錢。

一千塊!

薑母倒吸一口涼氣,紗廠女工一個月工資才三十八塊五。

俞北川猛地抬頭,眼底閃過震驚。

薑雪哭聲一滯,竟忘了繼續掉眼淚。

薑糖拎起網兜蘋果,往桌上一倒,青蘋果骨碌碌滾到薑雪麵前。

姐,吃飯。吃完我還得去擺攤。

(本章完)

第五章 立flag:七天倒計時

薑家飯桌上一片死寂。

薑雪盯著滾到麵前的青蘋果,淚珠懸在睫毛上,忘了掉。

薑母彎腰撿起鍋鏟,手抖得像篩糠。

俞北川坐在長凳上,背脊筆直,耳根卻紅得能滴血。

薑糖把空碗往前一推,清脆一聲響:媽,借你鬧鐘用用。

薑母下意識把掛在牆上的老式馬蹄鐘取下來。

錶盤缺了一角,秒針哢噠哢噠,像催命符。

薑糖哢地擰開鬧鐘後蓋,把發條哢哢哢上到最緊,然後啪地擺在桌中央。

現在是1985年5月1日中午12點整。

她伸手指向鬧鐘,七天,整整一百六十八個小時,一分不差。

三根黑色指針齊刷刷指向12,像三把匕首。

第七天中午12點,薑糖的聲音不高,卻像鋼珠掉瓷盤,我會把一萬塊現金拍在這張桌上。

啪——

她真的掏出一遝空白的工業券拍在鐘旁邊,聲音脆得嚇人。

如果我做不到,薑糖目光掃過薑雪,又掃過俞北川,我薑糖自己滾回河西,把俞北川洗乾淨送回來,再賠我姐一千塊嫁妝錢。

一千塊!

薑母嘴唇哆嗦:糖妹子,你莫講大話——

媽,你信我一次。

薑糖咧嘴,虎牙鋒利,我什麼時候算錯過賬

薑雪終於找回聲音,帶著哭腔的冷笑:你拿命算

不,拿本事算。

薑糖轉向俞北川,突然伸手,啪地把他麵前的搪瓷茶缸倒扣在桌麵。

俞北川,你也給我立個誓。

少年抬眼,黑眸裡第一次浮出清晰的笑意。

他伸出三根手指,聲音不大,卻清冽得像春夜湘江的水:

七天之內,薑糖若賺不到一萬塊,我俞北川把命賠給她。

空氣瞬間凝固。

薑母手裡的鍋鏟噹啷一聲又掉回地上。

薑糖滿意地拍拍手,把鬧鐘抱在懷裡,像抱一隻戰鼓。

計時開始。

秒針哢噠,跳向12點過1分。

倒計時,正式啟動。

第六章 開張:坡子街口第一聲吆喝

1985年5月1日,傍晚六點二十。

坡子街口,國營紅星電影院剛散場,人潮像泄洪。

薑糖踩著最後一縷夕陽,把摺疊竹桌啪地一聲支在最顯眼的路燈下。

桌上鋪一塊寫著港仔牛仔+原裝港歌的硬紙板——字是她用紅漆刷的,龍飛鳳舞,血槽拉滿。

貨隻有三十條牛仔褲,一水兒石磨藍,褲腳微收,在路燈下泛著誘人的藍光。

旁邊一台磚頭大的錄音機,磁帶是鄧麗君《漫步人生路》,靡靡之音飄得整條街都軟了。

雷小虎把最後一隻木箱扛上桌,擦汗:妹陀,城管五點下班,咱們最多擺到十點,你確定能賣完

薑糖把算盤往桌角一掛,笑得牙尖:三十條我打算翻檯三次。

第一波觀眾很快圍上來。

兩個燙爆炸頭的姑娘最先伸手:褲子怎麼賣

十四塊一條,不還價。薑糖嗓音脆亮,但買褲子送磁帶翻錄,港星同款,聽完就想談戀愛!

爆炸頭姑娘對視一眼,立刻掏錢包。

雷小虎在旁邊看得眼皮直跳——他砍價王今天居然一句冇用上。

十分鐘不到,賣出六條,錄音機旁排起磁帶翻錄的小隊。

薑糖收錢、找零、疊褲、塞袋,動作快得像上了發條。

突然,人群外一聲暴喝:誰準你們在這兒擺攤!

眾人回頭,隻見工商所臨時工老周戴著紅袖標叉腰而來。

老周是坡子街出了名的鐵麵,上個月剛抄了兩個賣電子錶的攤子。

雷小虎臉色一白:完了。

薑糖卻不慌,啪地合上算盤,端起一隻搪瓷缸迎上去。

周叔,天熱,先喝口涼茶。

她笑得甜,聲音壓得極低,缸底有您最愛抽的大前門,軟包的。

老周揭開缸蓋,手指摸到煙盒,臉色瞬間多雲轉晴。

他清清嗓子:咳……注意市容啊,彆擋道。說完揹著手走了。

人群爆出小聲歡呼。

雷小虎衝薑糖豎大拇指:還是你狠。

二十分鐘後,最後一條牛仔褲被一位穿喇叭褲的小夥子搶在手裡——他本來嫌貴,結果薑糖一句穿上它,明晚帶妹仔跳迪斯科,你就是解放西最靚的崽,小夥子當場掏了錢。

九點整,桌麵空空如也。

薑糖把鈔票捋成扇形,啪地一拍:首日流水——三百八十四塊整!

雷小虎張大了嘴:我滴個娘,紗廠工人十個月工資!

薑糖把零頭往兜裡一塞,大頭捲成小卷,塞進俞北川手裡:明早進貨,目標六十條。

少年指尖發燙,第一次主動開口:我跟你一起去。

薑糖挑眉:行啊,提款機要上崗了。

遠處鐘樓當——敲了響。

倒計時,第一天,超額完成。

第七章 砍價:塑料粵語殺瘋了

1985年5月2日,清晨五點。

長沙老北站貨運口,晨霧混著煤煙。薑糖和俞北川蹲在鐵軌邊,守著一麻袋廣州來的重磅石磨藍。

雷小虎蹲在更高處,塑料粵語已經熱身——

老闆,呢批貨殘咁樣,頂多七蚊八,八蚊我掉頭走!

他一邊吼,一邊衝薑糖擠眼:砍價表演開始。

廣州供貨商阿坤操著廣普:八蚊八,不能少!

雷小虎猛地扯開一條褲腿,指著線頭:睇!跳線!七蚊五!

周圍幾個拿貨的攤主都圍過來看熱鬨,空氣裡全是火藥味。

薑糖悄悄把算盤豎起來,露出今日目標價:7.2的小紙條。

雷小虎收到信號,立刻拍大腿:七蚊二!現金一次清!

阿坤被塑料粵語轟得腦仁疼,又被現金誘惑,咬牙:七蚊二就七蚊二!但我要快!

俞北川第一次見這種陣仗,默默把準備好的帆布包打開,露出整整齊齊的大團結。

一百條牛仔褲,七十二條票子當場點清,交易完成。

收工!薑糖打了個響指。

雷小虎得意:妹陀,我這張嘴值一條褲子吧

薑糖把多砍下來的差價直接塞他手裡:提成一條,現結。

回程小麪包車上,貨堆到車頂。

俞北川抱著最上麵那捆,低聲問:你真打算賣十四

薑糖笑:十四是零售價,今晚我們搞批發。

下午三點,坡子街後巷小倉庫。

雷小虎的表弟、隔壁廠的女工、甚至賣冰棍的大嬸都來了——全是昨晚看了樣板褲回去搖人的。

薑糖把批發價定在十一塊五,一條隻賺三塊七,但一次出八十條。

十分鐘搶空,現金直接塞滿俞北川的書包。

俞北川捏著鼓囊囊的包,聲音發緊:這一天,我們賺了……

薑糖啪地按下算盤,珠子清脆——

批發 零售,今日純利:三百九十六塊。

她抬頭,衝他眨了下眼:彆急,這隻是熱身。

傍晚六點,天邊燒起火燒雲。

薑糖把鬧鐘掏出來,哢噠擰到次日早上五點。

倒計時,第六天。

她拍了拍俞北川的肩,提款機同學,明早繼續進貨。

第八章 外掛:魏嬸兩行假賬封神

1985年5月3日,淩晨四點,河西倉庫還浸在潮霧裡。

薑糖把鬧鐘按停,輕手輕腳點亮煤油燈。昏黃光圈裡,俞北川蜷縮在行軍床,胃疼剛退,睡顏安靜。她替他掖了掖被角,轉身出門。

巷口第三家,魏嬸的門永遠虛掩。

魏嬸本名魏愛華,下崗前是紗廠會計,算盤打得比機器還響。屋裡隻一張八仙桌、一盞十五瓦燈泡,桌上攤著本《工業會計》和一隻缺角算盤。

薑糖把昨晚剛紮好的三千塊現金碼在桌角:嬸,三天內,我要把布票、糖票、工業券全洗成現金,再翻一倍。

魏嬸抬眼,魚尾紋裡閃著精光:妹陀,想進多少

一千尺布票,五百斤糖票,工業券能掃多少掃多少。

魏嬸噠地撥了一下算盤,兩行數字劈啪落定——

第一行:借庫存損耗

第二行:貸價差收入

賬麵做成自然損耗,票證三天後作廢。現金我今晚給你。

她聲音低得像蚊子,卻穩得像壓艙石。

薑糖看得心跳砰砰:

嬸,你這兩行字值一條生產線。

魏嬸嗤笑:彆拍馬屁。我要提成五個點,外加一條牛仔褲。

成交。薑糖當場點出一百五十塊,先付定金,事成再付尾款。

……

夜裡十點,魏嬸的小屋成了臨時銀行。

下崗女工們揣著攢了半年捨不得用的布票、糖票,悄悄摸進來。魏嬸戴著老花鏡,左手收票,右手遞錢,動作行雲流水。票證在燈下像雪片,一張不剩全進了她的帆布兜。

淩晨兩點,最後一撥人散去。

魏嬸把帆布兜往桌上一倒,嘩啦——

一千二百尺布票、五百三十斤糖票、四百斤棉花券,外加厚厚一遝工業券。

她拿算盤一磕:按黑市價,折現金四千八百塊。

又從抽屜裡摸出一張手寫的損耗單,蓋了私刻的公章,遞給薑糖:明早八點,去東門倉庫提貨,手續齊全。

薑糖把錢點清,抽出兩條牛仔褲塞進魏嬸懷裡:嬸,明天你也去夜市,幫我管賬,工資日結。

魏嬸笑得見牙不見眼:妹陀,你天生吃這碗飯。

……

回倉庫路上,夜風帶著臭豆腐和梔子花的味道。

薑糖把四千八百塊捲成卷,塞進貼身的暗袋,手指摸到那本結婚證,忽然輕輕笑了一聲。

外掛到賬,萬元戶進度條——

她在心裡默默打了個勾,腳步輕快得像踩著鼓點。

倒計時,第五天,火力全開。

第九章 首日:日入三百,砸攤風波

1985年5月3日晚,六點半。

坡子街口路燈嗤啦一聲全亮,像給夜市按下開關。

薑糖的攤升級了——

竹桌換成兩米長鋪板,藍布一罩,牛仔褲疊成小山;錄音機換上雙卡座,音量開到最大,《迪斯科女王》震得地麵發顫。

魏嬸戴袖套坐後方,麵前擺一隻鐵盒,專管現金;雷小虎掛條皮尺,負責量褲長;俞北川穿同款牛仔褲站最前麵——少年肩背筆直,燈光一打,長腿勾魂,活脫脫人形招牌。

七點,第一波人潮湧來。

牛仔褲咋賣

十四一條,不還價,送港風磁帶!

魏嬸收錢找零,動作快得像點鈔機;雷小虎嘴不停:靚妹,臀圍二尺七這條包你跳迪斯科迷倒全廠!

半小時,賣掉二十八條。

薑糖把空紙箱踢到一邊,又拖出滿滿一箱新貨——六十條,碼得整整齊齊。

人群嘩地炸鍋:還有新花頭

薑糖啪地抖開一條褲腳,石磨藍加深,夜光走線,限量!

八點四十,日入突破三百。

魏嬸把鐵盒一合,低聲報數:現金三百二十四塊七,票證另算。

薑糖眯眼笑,剛想補貨,人群外突然一聲大吼——

讓開!都讓開!

四個穿舊軍裝的混混橫衝直撞,為首的黃毛一把掀翻鋪板,牛仔褲嘩啦散了一地。

黃毛叼牙簽,腳踩錄音機:交保護費,一晚五十!

周圍攤販瞬間噤聲。

雷小虎擼袖子就要上,被薑糖一把按住。

她彎腰撿起一條被踩臟的褲子,拍了拍灰,忽然抬頭,聲音又甜又亮:

各位街坊!今天本攤做水洗實驗!

說完,她端起早就備好的塑料水桶,嘩地潑在牛仔褲上。

水花四濺,黃毛被濺一身,剛要罵人,卻見薑糖拎起濕褲子,當眾擰乾——

石磨藍顏色一點不走,走線更亮!

圍觀群眾立刻起鬨:真的不掉色!

給我來兩條!

我要三條!

黃毛愣神的功夫,薑糖抄起桌下藏好的粗木棍,哢地一聲敲在攤板上,震得木屑飛:想收保護費先問問我手裡這條棍!

雷小虎、俞北川同時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氣勢逼人。

混混見勢不妙,罵罵咧咧鑽進人縫。

人群爆出掌聲,攤前瞬間排起長龍。

九點二十,最後一條牛仔褲被買走。

魏嬸鐵盒塞得合不上蓋:今晚淨收三百八十六塊!

薑糖把臟兮兮的黃毛腳印褲往身上一圍,笑得張揚:

明天翻倍。

遠處鐘樓當——一聲。

倒計時,第四天,首戰告捷。

第十章 反殺:直播水洗,銷量翻倍

1985年5月4日,傍晚六點。

坡子街口比昨夜更擠——昨晚水洗不掉色的傳聞傳遍解放西,連河西廠妹都趕來看熱鬨。

薑糖把攤子升級成T台:

一張門板鋪藍布,左右各掛汽燈,亮得刺眼;正中央擺一隻透明塑料箱,注滿清水,旁邊豎塊硬紙板——

【現場水洗實驗,假一賠十】

墨跡未乾,圍觀裡三層外三層。

七點整,薑雪雇的人來了。

兩個穿勞動布工裝的大漢扛著木箱,哐地往攤前一放,箱裡幾十條明顯掉色的劣質牛仔褲。

領頭大漢嗓門震天:大家彆上當!她家褲子一洗就花!

人群瞬間騷動。

薑雪站在人群後,戴墨鏡,嘴角冷笑。

雷小虎擼袖子要衝,被薑糖按住。

她拎起一條自家牛仔褲,嘶啦剪下一截褲腳,丟進透明水箱;又抓起薑雪送來的劣質褲也剪一截,丟進去——

兩條布片在水裡翻滾。

三十秒後,薑糖撈起——

自家褲顏色透亮,走線清晰;劣質褲已經暈出一盆藍墨水。

各位看好了!

薑糖把兩截布片高高舉起,繞場一週,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圍觀立刻倒戈——

掉色的在這兒!

黑心棉想砸場子!

報警!

兩個大漢見勢不妙,想溜。

俞北川長腿一跨,擋住去路;雷小虎直接掀了他們的木箱,劣質褲散了一地,被人群踩得稀爛。

薑雪臉色煞白,轉身想走。

薑糖眼疾手快,一把摘了她的墨鏡:姐,來都來了,買條真牛仔再走吧

眾目睽睽,薑雪僵在原地,嘴唇哆嗦。

有人認出她:這不是薑家姐姐嗎雇人砸親妹攤子

議論聲像潮水,薑雪捂臉衝出人群。

鬨劇結束,現場卻更火爆。

我要兩條!

給我來三條,送人!

魏嬸收錢收到手抖,鐵盒蓋子合不上,乾脆敞著裝。

八點五十,最後一箱貨清空。

薑糖把水桶高高舉起,當眾倒掉藍黑水,清脆宣佈——

今晚銷量一百二十六條,流水一千七百六十四塊!

人群爆出掌聲。

雷小虎興奮得直蹦:妹陀,你一戰封神!

薑糖抬眼看向遠處鐘樓。

倒計時,第三天,銷量翻四倍。

第十一章 資金:抵押嫁妝表,湊齊三千

1985年5月5日,清晨五點,天還灰青。

坡子街口收完最後一攤燈,薑糖把裝錢的帆布兜往桌上一倒——嘩啦,十塊、五塊的大團結堆成小山,魏嬸拿算盤劈啪一合計:

昨晚純利一千三百四十二塊,加前三天,現金兩千零九十六塊七。

離一萬塊目標,還差七千九百多。

薑糖抿嘴,啪地合上算盤:不夠,得加槓桿。

她轉身往倉庫深處走,掀開樟木箱,捧出一隻紅緞麵小匣。

匣子裡躺著一塊九成新的上海牌全鋼手錶——那是她十七歲生日,姥姥攢了半年票證換的嫁妝,錶盤夜光還在閃。

俞北川正端著搪瓷缸喝水,見狀一怔:你要把它……

當了。薑糖語氣乾脆,死物變活錢,才能生錢。

七點整,兩人站在中山路國營典當鋪櫃檯前。

老師傅推了推老花鏡,把表翻過來掉過去,又敲又聽:上海7120,全鋼,磨損輕,可當三百。

薑糖把算盤往玻璃檯麵上一放:師傅,三百太少,四百五。錶帶原裝,夜光冇褪,我半年後一定贖。

老師傅瞄一眼她身後冷白清俊的俞北川,又瞄一眼她兜裡鼓鼓的現金,估摸這倆年輕人真像能翻本的,最終提筆:四百三,死當另說。

成交。薑糖按指印,拿錢,三分鐘搞定。

出了當鋪,她把四遝大團結塞進俞北川懷裡:本金湊齊三千,今天去廣州,拿最新款喇叭袖牛仔。

俞北川抱緊錢袋,胃忽然不疼了,聲音低卻穩:我陪你去。

不,你守家。薑糖抬眼,眸子裡亮著火,雷小虎押車,魏嬸管賬,你——負責把胃養好,等我回來賣命。

她抬手,啪地和他擊掌。

倒計時,第二天,彈藥上膛。

第十二章 爆賣:三天清空一千條

1985年5月5日深夜,廣州—長沙特快列車咣噹咣噹衝進站台。

薑糖扛著兩個塞得鼓囊囊的蛇皮袋,腳不沾地跳下火車。

雷小虎推著借來的板車在出口等,一見她就嚷:妹陀,一千條全到

到齊!薑糖抹了把汗,把貨往板車一甩,明早六點,坡子街開閘泄洪。

……

5月6日清晨,五點五十。

坡子街口空地上,第一次出現雙層展台——

底層鋪板,壘得像小山;頂層掛橫幅:

【廣州最新喇叭袖牛仔·限量一千條】

橫幅下麵,俞北川穿樣褲站C位,清冷燈光打在他長腿上,活脫脫行走海報。

六點整,鐵喇叭循環播放《熱情的沙漠》,人群瞬間圍成漩渦。

薑糖站上木箱,拿著鐵皮喇叭,塑料長沙話炸街:

今天不賣關子!喇叭袖牛仔,廣州今天才上市,長沙獨一份!

原價十五,現在十四塊八,前一百條再送原裝磁帶!

話音冇落,第一排姑娘已經把錢舉過頭頂。

魏嬸坐鎮收銀,左手算盤右手票夾,鈔票像雪片飛進鐵盒。

雷小虎負責量褲長、改腰圍,嘴皮子翻飛:靚姐,臀圍二尺九喇叭一甩,迪斯科小王子直接跪!

上午十點,五百條清空。

人群不散反增,後排有人踮腳喊:還有貨冇

薑糖把空箱一腳踹開,露出底下第二梯隊——

喇叭袖不夠這邊還有直筒、微喇、破洞同款!全部十四塊八!

中午十二點,魏嬸敲鐘報數:已出九百三十六條,現金進賬一萬三千八百塊!

薑糖把最後一條喇叭袖高高揚起:海底、海底!誰搶到誰過年!

一個戴蛤蟆鏡的小夥子直接甩出二十塊不用找零,褲子到手,人群爆出掌聲。

至此,一千條牛仔褲,不到六小時,全部售罄。

……

下午三點,倉庫裡。

薑糖把鐵盒往桌上一倒,嘩啦啦鈔票堆成小山。

雷小虎癱在地上:老子嘴皮子起火泡,這輩子冇講過這麼多話。

魏嬸算盤劈啪:總流水一萬四千九百塊,扣除成本、運費、人工,淨賺——

六千八百三十七塊!

薑糖啪地合上算盤,抬眼看俞北川,手術費夠了。

少年指尖微顫,嘴唇動了動,冇出聲。

薑糖把屬於他的那一份遞過去:明早八點,省人民醫院掛號。

倒計時,第一天。

萬元戶進度條,已破百。

第十三章 病癒:醫院門口公主抱

1985年5月7日,清晨七點二十五分,省人民醫院門口。

掛號窗剛開,走廊裡排隊的自帶小板凳。薑糖把俞北川往隊伍最前麵一按:你胃出血再拖,就真成烈士了。

俞北川攥著昨夜分到的六千八百塊,指節發白:錢夠了

不夠我再去賣一條命。薑糖把算盤當扇子,趕緊掛號,辦完事我還得數錢。

八點整,胃鏡檢查單開出來:十二指腸潰瘍穿孔,需立即手術。

薑糖眼皮不眨,在手術同意書上簽配偶薑糖,鋼筆一甩:全麻,用最好的縫線。

手術室外紅燈亮起。

雷小虎叼著冰棍蹲牆角:妹陀,你真不怕他下不來

薑糖把空鐵盒踢得咣噹響:他欠我一輩子,閻王爺都不敢收。

兩個小時零十三分,紅燈熄滅。

穿白大褂的主刀醫生摘下口罩:穿孔修補成功,再晚兩小時就胃漏了。

麻藥未醒的俞北川被推出來,臉色比床單還白。

薑糖彎腰,雙臂一伸——

公主抱!

一米八的少年被她穩穩抱起,走廊瞬間安靜,針頭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護士在後麵追:同誌,病人不能這麼搬!

薑糖回頭,笑得虎牙發亮:他是我的證,得親手放床上才放心。

病房是雙人間,隔壁床的大爺看傻了:閨女,練家子

薑糖把俞北川輕輕放上病床,給他掖好被角:練算盤練的。

傍晚,俞北川睜眼,第一眼看見薑糖坐在床邊數錢。

夕陽照在她睫毛上,毛茸茸一圈金邊。

他聲音沙啞:薑糖……

叫老婆。

……老婆。

薑糖啪地把最後一遝大團結拍在他掌心:從現在起,你這條命歸我,利息按天算。

窗外梔子花香飄進來。

倒計時,第零天——

目標達成,人也要活蹦亂跳。

第十四章 打臉:一萬塊現金砸在姐姐麵前

1985年5月8日,深夜十一點五十八分。

薑家飯桌正中央,馬蹄鬧鐘哢噠一聲,三根指針即將重合。

薑雪穿著昨天的紅格子裙,眼圈烏青,手裡攥著那張被撕掉一半的結婚介紹信,像攥著一張作廢的王牌。

薑母在廚房走來走去,鍋鏟拿起又放下,不知該勸誰。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薑糖先跨進來,懷裡抱著一隻帆布包,鼓囊囊,沉甸甸。

俞北川跟在後麵,臉色雖白,卻站得筆直——術後第四天,他硬要出院。

媽,借桌子用一下。

薑糖把帆布包往桌上一倒——

嘩啦啦!

十遝嶄新的大團結,每遝一千,用白紙條勒得方正,像一塊塊金磚,堆成小山。

薑雪猛地站起,椅子咣噹倒地。

你……你哪來的錢聲音尖得變調。

薑糖抬腕看鬧鐘,指針同時指向12。

七天,整。她語氣平靜,一萬塊,一分不少。

魏嬸靠在門邊,笑眯眯補刀:真鈔,剛從銀行提出來,連號。

雷小虎把一隻空算盤遞到薑雪麵前,啪地歸零:數數

薑雪手指發抖,去碰錢,又縮回,像被燙。

薑糖把最上麵那遝往前一推——

啪地砸在姐姐麵前,聲音清脆。

姐,該兌現你的話了。

七天前,這張飯桌上,薑雪放話:

三天內讓你血本無歸。

薑糖反擊:

七天後,我要萬元戶,你要喊我姐。

空氣凝固。

薑母手裡的鍋鏟終於掉地,發出脆響。

薑糖雙手撐著桌沿,身體前傾,一字一頓:

叫、姐。

俞北川垂眸,唇角微微勾起,像在欣賞一場早就寫好的劇本。

雷小虎看熱鬨不嫌事大,起鬨:快叫,現場直播呢。

薑雪臉色慘白,唇哆嗦半天,終於擠出一個字:

……姐。

聲音像蚊子,卻足夠讓全屋人聽見。

薑糖直起身,長長舒了口氣,回頭衝俞北川挑眉:收工。

俞北川忽然伸手,把那一萬塊推回薑糖懷裡,聲音不高,卻足夠讓薑雪聽見:

我娶的是人,不是錢。錢,全給她。

一句話,再次暴擊。

薑雪踉蹌一步,扶住桌角,眼淚終於決堤。

薑母看看大女兒,又看看小女兒,再看看那堆錢,嘴唇哆嗦,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薑糖把一萬塊重新裝進帆布包,拉上拉鍊,拍了拍,像拍一隻吃飽的貓。

她抬頭,對薑雪笑得牙尖嘴利:

姐,彆哭。下次想拆台,記得帶夠本金。

說完,她拎起包,牽住俞北川的手,轉身出門。

背後馬蹄鬧鐘還在哢噠哢噠地走,卻再冇人敢把它停下。

第十五章 告白:橋上煙花為證

1985年5月9日,夜十點。

湘江一橋燈火稀疏,風帶著水汽。

俞北川術後第五天,走路仍輕飄,卻被薑糖一路拽上橋中央。

閉眼。她命令。

俞北川聽話地闔眼,耳廓微紅。

十秒後——

砰!

第一朵煙花衝上天,金雨灑落。

接著是第二朵、第三朵……整整七響,把江麵照得白晝一般。

橋下傳來雷小虎的破鑼嗓子:妹陀,預算二十塊,一朵冇多!

俞北川睜眼,碎光倒映在他黑得發藍的眸子裡。

薑糖背手站在他麵前,腳尖一點一點,像打著拍子。

俞北川,她聲音難得軟,七天到了,錢有了,命也撿回來了。接下來該談談利息。

少年喉結滾了滾:利息怎麼算

薑糖從背後拿出算盤,撥到1:一輩子,隻準我撥,不準你清零。

風呼啦啦吹起她的碎髮。

俞北川忽然伸手,把那隻上海牌手錶——昨天剛從典當行贖回來——扣到她腕上。

本金還你,利息我付。

錶帶冰涼,錶盤夜光正亮。

薑糖愣了一瞬,笑得虎牙閃光:行,那我也送你個回禮。

她踮腳,親在他唇角。

溫熱的,帶著橘子汽水的甜味。

橋下,最後一朵煙花炸成巨大心形。

雷小虎在岸邊起鬨:親久點!膠捲還夠!

俞北川耳尖通紅,卻抬手扣住薑糖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江水滔滔,燈光晃動,他們的影子疊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一吻結束,薑糖喘了口氣,把額頭抵在他肩上:

俞北川,我算盤精了一輩子,就這次冇算——

把自己算進去了。

少年低笑,聲音散在夜風裡:

那就一起賠,一輩子。

遠處鐘樓敲響十一點。

倒計時,歸零。

新的計時,從一輩子開始。

第十六章 求婚:算盤當戒指,糖油粑粑當蛋糕

1985年5月10日,傍晚七點,河西倉庫小院裡擺了張摺疊圓桌,桌上鋪著一次性塑料花布——紅底大牡丹,土得喜氣洋洋。

菜隻有三樣:

一大盆糖油粑粑,金黃冒尖,甜香沖鼻;

兩碗蔥油拌麪,堆得冒尖;

一瓶橘子汽水,蓋子已經撬開,噝噝冒泡。

俞北川穿著白襯衣,下襬紮進牛仔褲,腰板筆直,額角一層薄汗——不是疼,是緊張。

薑糖把最後一雙筷子擺成X形,退後兩步,滿意地拍拍手:齊了。

雷小虎、魏嬸被請來當觀眾,一人手裡一把蒲扇,當背景板。

魏嬸笑得見牙不見眼:妹陀,我活這麼大,第一次見拿糖油粑粑求婚的。

薑糖噓了一聲,從兜裡掏出她的老算盤。

烏木框被煤油燈熏得發亮,中間兩排珠子被她提前拆得隻剩兩顆——一紅一黑,並排卡在最中央,像枚怪模怪樣的戒指。

俞北川愣住。

薑糖清了清嗓子,聲音脆亮:俞北川同誌,我以萬元戶的身份正式通知你——

她單膝蹲下,把算盤舉到他麵前:這算盤,以後歸你撥,我隻負責監督。紅珠是你,黑珠是我,兩顆永遠湊一對,差一分一毛都不行。

院子裡瞬間安靜,隻剩橘子汽水的泡泡破裂聲。

俞北川垂眼看那兩顆算盤珠,眼尾慢慢紅了。

他伸手,卻不是接算盤,而是握住薑糖的手腕,把人直接拉起來:

該我。

少年另一隻手從褲兜摸出一個小小的紅絲絨盒子——打開,裡麵是一枚最普通的銀戒指,冇有任何花紋,隻刻了兩個字母:J&Y。

錢是你賺的,戒指是我攢的。前天托魏嬸去銀匠鋪打的,工費五塊,我賣了兩本舊書。

他聲音低,卻一字一句砸在人心口,薑糖,你願意讓我用一輩子利息,換你無名指的位置嗎

魏嬸哇地一聲,蒲扇捂住臉。

雷小虎在一旁瘋狂鼓掌:答應他!算盤算賬,戒指算人!

薑糖鼻尖一酸,嘴角的笑卻怎麼也壓不下去:行,但我有個條件。

你說。

糖油粑粑得管夠,一輩子不許漲價。

俞北川笑出聲,把戒指套到她無名指——大小正好。

薑糖把算盤扣到他手腕上,兩人掌心相對,一紅一黑兩顆珠子噠地撞在一起,像小小的心跳。

雷小虎適時把糖油粑粑端上桌,插上三根火柴當蠟燭:新人許願!

薑糖閉眼一秒,吹滅火柴。

俞北川低聲問:許了什麼

薑糖湊到他耳邊:明年今天,咱們在深交所門口,再擺一桌更大的糖油粑粑。

院子裡笑聲炸開。

煤油燈晃啊晃,把兩個人的影子投在土牆上,拉得老長,像一條長長的、不會回頭的路。

——求婚儀式,總資產:1

元戒指

1

隻算盤

一盆糖油粑粑。

——心裡資產:無限。

第十七章 備婚:下崗女工隊 摩托迎親

1985年5月12日,長沙城剛下過一場急雨,空氣裡帶著泥土和梔子花香。

薑糖騎著一輛借來的嘉陵

50,突突突地衝進河西紗廠舊倉庫。車後座上綁著一條紅綢,寫著萬元戶出嫁。

俞北川坐在側鬥裡,手裡抱著算盤,臉色比出院那天紅潤多了。

倉庫門口,魏嬸舉著鐵皮哨子一吹:下崗女工隊,集合!

瞬間,十幾號穿著舊工裝的大姐嘩啦一下從各個角落湧出來,手裡提著紅紙剪的喜字、綢帶、塑料花。

她們都是最近被薑糖招安的姐妹——白天在夜市幫忙打包,晚上改行做婚禮策劃,工錢日結,外加一條牛仔褲當福利。

新娘新郎就位!

魏嬸一聲令下,大姐們齊刷刷把紅綢往車頭一纏,再用塑料花編成囍字,綁在車把上。

嘉陵

50

變成敞篷花車,排氣管噴出的白煙都帶著甜味。

雷小虎不知道從哪兒借來三輛長江

750

偏三輪,黑漆車身貼滿金粉剪紙,浩浩蕩蕩排在後麵。

他叼著牙簽,衝薑糖挑眉:解放西最靚迎親隊,夠不夠牌麵

薑糖把喜糖往天上一撒:出發!

八點十八分,車隊從河西出發,沿湘江一路突突突殺向坡子街。

摩托轟鳴,女工們站成兩排,一人手裡一把紅紙傘,邊走邊跳自編迪斯科。

路邊行人全被吸引,小孩追著跑,嘴裡喊:萬元戶娶老公啦!

九點整,車隊在坡子街口停下。

薑糖跳下車,把算盤背在身後當新娘捧花。

俞北川一身白襯衣,胸口彆著小紅花,站在臨時搭起的木台上,手裡舉著一塊硬紙板:

【薑糖娶我,我嫁!】

紙板背麵,用毛筆寫著一行小字:

彩禮:一條命,利息:一輩子。

人群瞬間沸騰。

女工們把紅紙傘集體旋轉,像一朵巨大的花。

雷小虎點燃一掛五百響的瀏陽鞭炮,劈裡啪啦炸得整條街都在抖。

薑糖沖人群揮手:十點整,解放西露天舞會,迪斯科婚禮,免費入場!

魏嬸拿著鐵皮哨子又吹一聲:迎親隊,目標解放西,全速前進!

摩托再次轟鳴,紅傘旋轉,算盤珠子閃著光。

長沙的夏天,從這一刻開始熱烈。

第十八章 婚禮:迪斯科露天舞會,塑料粵語誓詞出圈

1985年5月12日,晚七點,解放西露天廣場。

兩根竹竿拉起一串二百瓦燈泡,亮得像白天;水泥地潑過水,反著光,踩上去吱吱打滑。

錄音機疊成塔,雙卡座齊放《Monica》,低音炮震得胸口發麻。

觀眾早就裡三層外三層,嗑瓜子的、踩高蹺的、舉冰棍的,把廣場圍成天然舞池。

七點零八分,鞭炮劈裡啪啦炸出一條紅地毯——

薑糖騎著嘉陵50,車頭綁滿塑料花,突突進場。

她穿改良牛仔婚紗:上身是牛仔夾克剪成的短外套,釘滿亮片;下身是超長喇叭牛仔褲,褲腳一甩能掃地。

手裡捧的不是花,是一把算盤,珠子塗成紅白兩色。

俞北川站在地毯儘頭。

白襯衣紮進牛仔褲,腰繫紅綢,領口彆著小紅花。

他麵前擺著一隻倒扣的木箱,權當禮台。

音樂哢嚓一聲停,全場安靜。

魏嬸穿的確良紅裙,手持鐵皮哨子當司儀:一拜——天地!

薑糖和俞北川同時轉身,對著燈泡竹竿鞠了個九十度。

人群鬨笑。

二拜——高堂!

薑母被女工們簇擁上前,手裡攥著紅手帕,眼淚汪汪:好好過日子!

夫妻——對拜!

兩人麵對麵,額頭碰額頭,算盤珠子嘩啦一聲脆響,像自帶BGM。

魏嬸把哨子一甩:現在,請新人宣誓!

全場燈光突然一暗,隻剩一盞追光打在他們身上。

薑糖舉起算盤當話筒,塑料長沙話飆高音:

我薑糖——河西辣妹,算盤精!

今日娶得俞北川,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賬!

若違此誓,天打五雷轟,鈔票變廢紙!

人群爆笑,口哨此起彼伏。

俞北川接過算盤,指尖撥了兩下,聲音清冽:

我俞北川——落魄紅三代,胃病已通關!

今日嫁給薑糖,命是她的,錢是她的,股票也是她的!

若違此誓,罰我一輩子洗碗拖地數零錢!

塑料粵語夾雜長沙話,現場炸了——

哈哈哈!股票都是她的!

洗碗拖地,帥哥你好慘!

宣誓完畢,薑糖從褲兜摸出兩顆水果糖,剝開,一人一顆塞嘴裡。

魏嬸高喊:禮成!迪斯科舞會正式開始!

《冬天裡的一把火》轟然響起。

薑糖把算盤往天上一拋,珠子散落一地,像下了一場紅白雨。

她一把扯過俞北川的領帶,滑進舞池。

兩人踩著鼓點,旋轉、踢腿、甩手,喇叭褲掃過地麵,帶起一陣風。

女工們集體跳起自編萬元戶迪斯科,紅紙傘當道具;

雷小虎戴著墨鏡打碟,把磁帶倒來倒去;

魏嬸把鐵盒零錢往天上一撒,硬幣落地叮噹作響。

廣場外,湘江水麵倒映著彩燈,像另一條沸騰的舞池。

夜風吹起,塑料花香和火藥味混在一起,長沙的夏天正式宣告開始。

舞會散場時,薑糖把最後一顆算盤珠子塞進俞北川手心:

收好,這是利息。

俞北川握緊珠子,低頭吻她額頭:本金加利息,一輩子還。

燈光一盞盞熄滅,算盤珠子卻在夜色裡閃閃發亮。

第十九章 彩蛋:魏嬸宣佈雙胞胎心跳

1985年5月13日,清晨,解放西露天廣場還殘留昨晚的彩紙屑。

薑糖穿著牛仔夾克、腳踩拖鞋,正指揮女工們拆燈收線。

俞北川蹲在一旁,把算盤珠子一顆顆撿回口袋,動作小心得像在數珍珠。

妹陀——

魏嬸的大嗓門從臨時搭的醫務帳篷裡炸出來,快進來!有喜事!

帳篷裡擺著一張摺疊床,床頭是一台借來的手提胎心監測儀——昨晚舞會跳得太嗨,魏嬸怕有人扭腰,一早把廠裡的護士也拉來了。

薑糖掀簾進去,俞北川緊隨其後。

魏嬸手裡攥著一張熱敏紙,笑得眼角全是褶子:剛給新娘子把了個脈,順手按了個胎心,你猜怎麼著

她故意頓了頓,把紙往薑糖麵前一晃:兩個心跳!雙胞胎!

嗡——

薑糖腦子像被鞭炮點著,一把抓住俞北川的手,聲音都劈叉:真……真的

護士點頭,指著螢幕上兩條規律的小波紋:左邊150,右邊148,一強一弱,像小火車。

俞北川僵在原地,耳尖肉眼可見地燒紅。

半晌,他才低聲問:多久了

按月份,六週出頭。護士笑著補刀,恭喜萬元戶,一次抱倆。

薑糖嗷地一聲蹦起來,扭頭沖帳篷外狂喊:雷小虎!糖油粑粑再加兩鍋——雙胞胎滿月酒提前預訂!

雷小虎正拆燈泡,差點一腳踩空:妹陀你要不要這麼效率!

帳篷裡,魏嬸把那張胎心圖鄭重摺好,塞進俞北川襯衣口袋:好好收著,比結婚照還值錢。

俞北川手指微顫,輕輕把紙撫平,像對待一張钜額存單。

薑糖湊過去,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以後算盤得打三份賬——你、我、再加兩個小崽子。

俞北川低笑,掌心貼上她尚平坦的小腹:利息翻倍,我認。

外麵太陽跳上屋脊,照得滿地彩紙閃閃發亮。

新的倒計時,從今天開始——

九個月後,萬元戶升級為萬元戶×4。

第二十章 終章:鏡頭拉到1987深交所銅鑼——新的遊戲開始

1987年4月27日,深圳,深南中路。

彩旗拉成海,汗味混著油墨味。

兩層簡易小樓前,掛著白底紅字的木牌——

【深圳證券交易所籌備處】

今天試營業,隻敲第一聲銅鑼。

九點整,一聲鑼響——當!

人群爆發掌聲,鎂光燈閃成白晝。

鏡頭推近。

前排正中,薑糖一身剪裁利落的牛仔西裝,腳踩白色高跟鞋,短髮彆在耳後,算盤掛在腰間當裝飾。

她右手牽著俞北川,左手牽著一對奶凶奶萌的龍鳳胎:哥哥算盤珠,妹妹糖油丸,一歲零三個月,穿著迷你牛仔揹帶褲。

銅鑼餘音未散,薑糖抬手,把一張交易席申請表拍到工作人員麵前——

河西薑糖,申請001號會員席位。

工作人員抬頭,愣住:

萬元戶

薑糖挑眉,晃了晃懷裡兩隻娃:萬元戶×4,夠格了吧

俞北川俯身,在她耳邊低聲補一句:彆忘了,我們賬戶裡還有七萬八的原始股。

薑糖笑出虎牙:今天開始,讓錢生錢,讓崽生崽。

鏡頭拉遠。

鑼聲第二響,人潮湧動。

算盤珠子碰撞聲、嬰兒咿呀聲、股票報價聲混成一首全新的進行曲。

字幕緩緩升起——

【全文完·新的遊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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