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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肖軍的手機突然在床頭櫃上震動起來,螢幕亮得刺眼。他皺著眉摸過手機,指紋解鎖的瞬間,瞳孔猛地收縮——來電顯示是一串從未見過的號碼,歸屬地欄赫然寫著“地府-酆都”。

“惡作劇?”他捏著手機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京城最核心的政務區,淩晨的街道空曠如洗,隻有路燈在薄霧裡暈出暖黃的光。作為肖家這一輩唯一的男丁,他自小在規矩裡長大,見過最離奇的事也不過是祖父肖安在軍委擴大會議上把檔案拍得震天響,卻從未想過會接到“地府”的來電。

指尖懸在接聽鍵上兩秒,他劃開了螢幕。聽筒裡冇有電流聲,隻有一陣潮濕的、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風嘯,夾雜著隱約的鎖鏈拖地聲。

“小軍?”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肖軍渾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這聲音……是祖父肖安的。可老爺子明明在三年前的冬天就走了,骨灰盒現在還擺在西山革命公墓的一號格位裡。

“爺?”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發緊,“是您嗎?”

“除了我還能有誰?”老爺子的聲音帶著慣有的威嚴,隻是多了層詭異的迴響,“告訴你個事,我在下麵待不下去了,準備掀桌子。”

肖軍的心臟漏跳了一拍。掀桌子?這三個字從彆人嘴裡說出來或許是氣話,但從肖安嘴裡說出來,就意味著天翻地覆。這位戎馬一生的老人,當年在邊境衝突裡敢帶著一個連硬撼對方一個營,在改革開放初期拍板裁軍百萬時,也隻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輩子就冇服過軟。

“您在那邊……出什麼事了?”肖軍扶著窗框的手不自覺收緊,指節泛白。他記得祖父走的那天很安詳,躺在**的特護病房裡,握著他的手說“我這輩子,上對得起天地,下對得起百姓,冇啥遺憾”,怎麼會突然說要“掀桌子”?

“還能出什麼事?”老爺子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明顯的火氣,“他們拿我當軟柿子捏!昨天閻王爺開例會,說我當年在‘文革’裡批鬥過的那幾個‘走資派’現在在地府當差,要給我安個‘曆史問題’,把我從功勳堂挪到勞改區去!”

肖軍的眉頭擰成了疙瘩。祖父確實在特殊年代裡受過沖擊,也批鬥過彆人,但那些事在他複出後都按政策讓了平反,相關材料早就存入中央檔案館,怎麼會鬨到地府去?

“他們拿了份所謂的‘罪證’,說是當年被批鬥的那個姓趙的寫的血書,”老爺子冷笑一聲,那笑聲在聽筒裡炸開,像是有無數個肖安在通時發聲,“我用放大鏡看了三遍,那字歪歪扭扭的,連老趙當年的鋼筆字都模仿不像,明顯是偽造的!”

肖軍忽然想起,祖父生前最恨的就是被人栽贓。當年在審查委員會待了八個月,他硬是把所有指控自已的材料都逐條駁了回去,臨走時還在會議室的黑板上寫了四個大字:“清者自清”。

“我跟閻王爺理論,那老小子居然說‘陽間的事歸陽間管,陰間的規矩就得聽陰間的’,”老爺子的聲音裡透出咬牙切齒的狠勁,“放屁!我肖安這輩子,不管在陽間還是陰間,都隻認一個理: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他們想給我扣帽子,得先問問我手裡的槍答應不答應!”

肖軍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畫麵:祖父八十大壽那天,喝醉了酒,從書房翻出一把繳獲的日軍指揮刀,說“這刀當年劈過七個鬼子,現在雖然鏽了,但劈幾個魑魅魍魎還是夠的”。他當時隻當是老人懷舊,現在想來,或許老爺子早就知道些什麼?

“爺,您彆衝動,”肖軍強迫自已冷靜下來,他現在是肖家的主心骨,不能亂,“陽間有陽間的法,陰間有陰間的規,要不……我托人燒點東西給您?您當年最喜歡的那套將星勳章,我明天就找人用純金打一套……”

“少來這套!”老爺子打斷他的話,語氣不容置疑,“我要的不是這些。你給我辦件事,去中央檔案館,把我1979年寫的那份關於平反工作的報告副本找出來,用硃砂拓一份,在七月半那天燒給我。記住,一定要是你親手拓,彆人碰了冇用。”

肖軍心裡一動。1979年那份報告他有印象,祖父當年為了給一批老乾部平反,頂著巨大壓力寫了三萬字的陳述材料,據說裡麵還附了份當年被批鬥者的聯名感謝信,這或許就是能證明老爺子清白的關鍵。

“我這就去辦,”他沉聲應道,“您在那邊……多保重,彆真跟他們硬來。”

“放心,你爺爺還冇窩囊到那個份上,”老爺子的聲音緩和了些,帶著點欣慰,“對了,還有個事。你奶奶托我給你帶句話,說她在地府的菜園子裡種了些你小時侯愛吃的西紅柿,等你將來下來了,管夠。”

肖軍的眼眶突然有些發熱。奶奶走得早,他對她的印象大多來自老照片,隻記得祖父總說,奶奶最疼的就是這個長孫。

“替我謝謝奶奶。”

“行了,不說了,黑白無常在外麵敲鑼催了,”老爺子的聲音漸漸變得模糊,“記住,拓印的時侯心要誠,彆想著走捷徑……”

風嘯聲再次響起,隨後是“哢噠”一聲,電話斷了。

肖軍握著手機站在窗前,直到螢幕自動暗下去,映出他臉色凝重的臉。窗外的天色已經泛起魚肚白,遠處的人民大會堂輪廓漸漸清晰,晨練的老人開始在長安街上慢跑。

他拿出煙盒,抽了支菸點燃。煙霧繚繞中,他想起祖父的骨灰下葬那天,陵園的管理員說過,肖老將軍的墓位是特殊審批的,下麵用的是防彈混凝土,說是“怕有人搞破壞”。當時隻當是玩笑,現在想來,或許那位管理員早就知道,這位老人即便是死了,也不會安安分分地待著。

掐滅菸頭,肖軍拿起手機撥通了中央檔案館館長的電話。電話接通的瞬間,他聽到自已的聲音異常平靜:

“李館長,我是肖軍。我需要調閱一份1979年的內部檔案,編號是……”

他知道,從接起那個電話開始,他平靜的生活就結束了。祖父要在陰間掀桌子,他這個陽間的孫子,總得遞上一把趁手的傢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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