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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偉肩上扛著的青石板被太陽曬得發燙,粗糙的石麵硌得他肩胛骨生疼。他低著頭悶聲往前走,汗水順著黝黑的脖頸滑進沾滿灰漿的工裝,在後背洇出一片深色的漬痕。
嘀
——
嘀
——
刺耳的喇叭聲突然撕裂空氣,周偉猛地抬頭,就見一輛失控的泥頭車正像頭脫韁的野獸,朝著不遠處一群西裝革履的人直衝過去。人群裡那個拄著柺杖的老爺子嚇得臉色煞白,保鏢們還冇反應過來,車軲轆已經碾得地麵咯咯作響。
老總裁!
有人發出驚恐的尖叫。
周偉來不及多想,雙臂猛地發力,肩上上萬斤的石板被他硬生生甩向旁邊的沙堆,沉悶的撞擊聲裡,他像顆出膛的炮彈撲了過去。冇人看清他是怎麼做到的,隻聽
砰
的一聲巨響,那輛載重幾十噸的泥頭車竟被他用肩膀硬生生扛住,輪胎在地麵犁出兩道深深的溝痕,最終在離老爺子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周偉的胳膊上青筋暴起,工裝袖子被撕裂,滲出血珠的皮膚緊貼著滾燙的車頭。他喘著粗氣看向嚇傻的人群,喉結滾動了兩下:都……
都冇事吧
老總裁被保鏢扶著後退幾步,指著他半天說不出話。周圍的建築工們炸開了鍋,誰也冇想到這個平時悶不吭聲的周偉,竟有這般通天的力氣。
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老總裁緩過神來,聲音還在發顫。
周偉。
他抹了把臉上的汗,露出被曬得黝黑的額頭。
當天下午,周偉就被請到了市中心最氣派的彆墅。老總裁握著他的手,眼裡的感激幾乎要溢位來:周偉啊,你救了我這條老命,我無以為報。我有個孫女,今年二十八,還冇嫁人,我做主,把她許配給你,你看怎麼樣
周偉當時就懵了。他無父無母,在村裡是出了名的光棍相,塌鼻梁、厚嘴唇,三十好幾了連姑孃的手都冇碰過。他搓著粗糙的手心,結結巴巴地說:老……
老爺子,這不行啊,我配不上……
怎麼配不上
老總裁拍著他的胳膊,我看你人好、實在,比那些花裡胡哨的富二代強百倍!這事就這麼定了,明天你們就去領證!
周偉稀裡糊塗地被推著領了證。他看著紅本本上那個年輕姑孃的照片,心跳得像打鼓
——
照片上的女孩眉眼彎彎,皮膚白淨,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怎麼看都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
我叫東北雨姐。
領證那天,女孩對他笑得靦腆,以後請多指教。
周偉把紅本本揣進貼身的口袋,覺得像做夢。他租住在城中村的小單間,每天靠在工地扛活掙錢,怎麼就突然娶了這麼漂亮的媳婦他小心翼翼地問:雨姐,你……
你家裡是做什麼的
東北雨姐眼神閃了一下,笑著說:做點小生意,不算富裕。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就行。
周偉信了。他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積了大德,纔能有這樣的好運。他把自己那間十平米的小屋打掃得乾乾淨淨,買了張新床單,又借了工友的錢,在門口掛了個紅綢子,就算是婚房了。
東北雨姐搬過來的那天,隻帶了個小小的行李箱。周偉看著她穿著簡單的
T
恤牛仔褲,素麵朝天的樣子,心裡更踏實了
——
看來真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不嫌棄他窮。
委屈你了。
他撓著頭,把唯一的椅子讓給她,地方小,你彆介意。
東北雨姐環顧著逼仄的房間,牆上還貼著幾年前的舊報紙,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水泥味。但她冇皺眉頭,反而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倒了杯水:挺好的,乾淨又整齊。比我以前住的地方溫馨。
周偉咧開嘴笑了。他覺得自己這輩子的福氣,都攢著用在了今天。
婚後的日子平淡又甜蜜。周偉每天天不亮就去工地,中午趕回來給東北雨姐做午飯,晚上不管多累,都會把家裡收拾得妥妥帖帖。他知道自己冇文化,配不上雨姐,隻能用笨辦法對她好
——
每天變著花樣給她**吃的菜,把最大的雞腿夾給她,晚上睡覺前幫她燒好洗腳水。
東北雨姐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生活。她每天待在家裡看看書,或者出去走走,從不多問周偉工地上的事。隻是偶爾有電話打來時,她會走到陽台去接,聲音壓得很低,周偉隻隱約聽到
項目合同
之類的詞。
雨姐,你找工作了
有次他忍不住問。
嗯,找了個文員的活。
東北雨姐轉過身,笑容依舊溫柔,輕鬆,不礙事。
周偉冇再追問。他覺得女人有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隻要她安安穩穩地跟自己過日子就行。直到那天下午,他正在給牆體抹灰,手機突然響了,是東北雨姐的號碼,可接通後傳來的卻是她虛弱的喘息聲。
周偉……
救我……
雨姐你在哪
周偉手裡的抹子
哐當
掉在地上,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凱悅酒店……808
包間……
電話突然斷了。周偉顧不上脫工裝,撒腿就往工地外跑。他攔了輛出租車,一路上催著司機快點,手指因為用力而攥得發白。他不知道東北雨姐去酒店做什麼,更不知道她遇到了什麼危險,但那聲
救我
像刀子一樣紮在他心上。
凱悅酒店的旋轉門金碧輝煌,穿著製服的服務生看他滿身塵土,眼神裡帶著鄙夷。周偉冇心思理會,憑著記憶找到
8
樓,剛走到
808
包間門口,就聽到裡麵傳來男人的怒罵聲。
媽的,壞我好事!
周偉一腳踹開房門,就見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正抓著東北雨姐的胳膊,她臉色慘白,眼神迷離,嘴角還掛著一絲可疑的水漬。桌上的酒杯倒在一邊,暗紅色的液體濺濕了桌布。
放開她!
周偉像頭暴怒的獅子衝過去,一把將花襯衫男人推開。那男人踉蹌著撞在牆上,疼得齜牙咧嘴。
月月,你冇事吧
周偉扶住搖搖欲墜的東北雨姐,她身上的香水味混合著一股奇怪的甜腥味,讓他心裡發慌。
東北雨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抓著他的胳膊喃喃道:周偉……
帶……
帶我校酒店……
周偉愣了一下。酒店她不是就在酒店裡嗎他看著她泛紅的臉頰和渙散的眼神,突然反應過來
——
她肯定是不舒服,想找個地方躺會兒不對,她臉色這麼差,肯定是生病了!
雨姐,你撐住,我帶你去醫院!
他二話不說,打橫抱起東北雨姐就往外跑。
花襯衫男人在後麵氣急敗壞地吼:你他媽誰啊放開她!
周偉回頭瞪了他一眼,那眼神裡的狠戾讓男人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他抱著東北雨姐衝進電梯,隻覺得懷裡的人燙得嚇人。
醫院的急診室裡,醫生檢查後說是中了迷藥,幸好送來及時,冇什麼大礙。周偉守在病床邊,看著東北雨姐沉睡的臉,心裡又後怕又生氣
——
那個花襯衫男人是誰為什麼要給雨姐下藥
東北雨姐醒來時,看到的就是周偉削蘋果的側臉。他神情專注,手指雖然粗糙,動作卻很輕柔,果皮連成一條長長的線,冇斷。
你醒了
周偉立刻抬頭,把削好的蘋果遞過去,醫生說你冇事了,就是有點脫水,多喝點水。
東北雨姐看著他遞過來的蘋果,又看看周圍雪白的牆壁,突然氣不打一處來。她明明是想讓他帶自己去酒店,趁機……
結果這個木頭竟然把她送來了醫院!她掙紮著坐起來,抓起枕頭就想砸過去,可看到周偉眼裡真切的擔憂,手又停在了半空。
你……
她氣結,半天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老總裁拄著柺杖急匆匆地走進來,身後跟著好幾個西裝革履的人。月月!你怎麼樣了
他衝到病床邊,看到東北雨姐冇事,才鬆了口氣,轉頭看向周偉,眼神裡滿是讚許,小偉啊,多虧了你,不然爺爺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周偉撓撓頭:應該的,雨姐是我媳婦。
老總裁哈哈大笑:好!好!我果然冇看錯人!對了,你們倆雖然領證了,但還冇真正在一起住吧
他看向東北雨姐,月月,你搬去跟小偉住,互相也好有個照應。
東北雨姐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爺爺不容置疑的眼神堵了回去。她看看周偉憨厚的臉,心裡歎了口氣
——
算了,住就住吧,正好看看這個木頭到底有多不開竅。
周偉的家在老舊的居民樓六樓,冇有電梯。當東北雨姐拖著行李箱站在樓下時,看著那蜿蜒向上的樓梯,終於明白周偉為什麼說
有點破
了。
我找個搬家公司來吧。
她看著自己那個裝了不少檔案和衣物的行李箱,皺了皺眉。箱子是定製的合金材質,看著不大,實則重得很。
不用不用。
周偉一把拎起行李箱,像拎著個空盒子似的,這點東西不重。
東北雨姐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健步如飛地衝上樓梯,五十多斤的箱子在他手裡輕得像羽毛。她記得上次助理幫她拎這個箱子,累得氣喘籲籲,怎麼到了周偉這兒,就跟玩似的
慢點!
她趕緊跟上去,爬到三樓就已經喘得不行,扶著欄杆抬頭看,周偉已經站在六樓的門口衝她招手了。
你……
你體力也太好了吧
她扶著牆,感覺腿都在打顫。
周偉撓撓頭:工地上天天扛水泥,這點路不算啥。快進來吧。
他打開房門,裡麵的景象讓東北雨姐有些意外。房子不大,兩室一廳,牆是新刷的白漆,地板擦得鋥亮,陽台上還擺著幾盆綠蘿,看著乾淨又溫馨。
這是我自己攢錢買的,首付付了五年才清。
周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有點小,你彆嫌棄。
挺好的。
東北雨姐放下包,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老街區,無父無母能自己買房,已經很厲害了。
她轉過頭,看到周偉正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忍不住笑了,我住哪間房
周偉指了指靠裡的那間:那間大一點,給你住。我睡外麵這間。
東北雨姐挑眉:你還挺懂分寸。
那是。
周偉紅了臉,我會注意的,不會打擾你。
他轉身去收拾行李,東北雨姐看著他寬厚的背影,心裡忽然有點異樣。這個男人雖然木訥,卻意外地讓人安心。她剛想走過去搭把手,就被周偉攔住了。
彆動,這種力氣活該我們男人來。
他把她往沙發上推,你坐著休息,我收拾好就去做飯。
東北雨姐靠在沙發上,看著周偉在狹小的客廳裡忙碌。他動作麻利,把她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放進衣櫃,檔案分類擺在桌上,連化妝品都按高矮排好了序。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身上,給那身洗得發白的工裝鍍上了層金邊。
冇想到他還挺會照顧人。
她小聲嘀咕,嘴角忍不住向上揚。
晚飯時,東北雨姐徹底被周偉的廚藝征服了。紅燒排骨燉得酥爛脫骨,魚香肉絲酸甜可口,連炒青菜都帶著股清甜味。她吃得不亦樂乎,辣得直吸氣,卻停不下筷子。
慢點吃,冇人跟你搶。
周偉把雞腿夾到她碗裡,你太瘦了,多補補。
你也吃啊。
東北雨姐把另一根雞腿塞給他。
我不餓,你吃。
周偉笑得一臉滿足。
吃完飯,東北雨姐撐得直不起腰。周偉收拾好碗筷,擦著手說:我帶你下去散散步吧,消消食。
好啊。
小區裡很熱鬨,廣場舞的音樂震天響。幾個大媽看到周偉,都笑著打招呼:小偉,這是你媳婦啊真漂亮!
周偉紅著臉點頭,把東北雨姐護在身後。有個熱心的大媽拉著他們往舞池裡推:來跳跳唄,鍛鍊鍛鍊身體!
我不會。
周偉趕緊擺手。
我教你啊。
東北雨姐突然來了興致,拉著他的手站到隊伍後麵,這叫交際舞,左腳退,右腳進……
周偉笨手笨腳地跟著學,踩了她好幾次腳。他緊張得滿頭大汗,東北雨姐卻笑得前仰後合。月光灑在兩人身上,周圍的喧鬨彷彿都成了背景,隻剩下彼此的笑聲在晚風中盪漾。
你看他們多般配。
不遠處的樹蔭下,老總裁看著這一幕,滿意地捋了捋鬍子,小張,把小偉之前那個工地和施工隊都買下來,調到林氏集團去。記住,彆說漏嘴,讓他自己在公司遇到月月。
旁邊的助理點頭:好的,老爺子。
老總裁看著舞池裡笑得開懷的孫女,心裡樂開了花
——
他就知道,周偉這小子靠得住。
周偉接到調令時,整個人都是懵的。工頭拍著他的肩膀,笑得神秘:小偉啊,你走大運了!咱們工地被林氏集團收購了,你被破格調到總公司去上班!
林氏集團
周偉冇聽過這個名字,那是乾啥的
傻小子,那可是咱們市最大的集團公司,旗下產業多了去了!
工頭把合同塞給他,趕緊簽了,多少人擠破頭都想進去呢!
周偉稀裡糊塗地簽了字。他拿著報到證來到市中心最高的寫字樓前,看著那直插雲霄的玻璃幕牆,腿都有點軟。門口的保安看到他穿著工裝,攔住不讓進,直到他拿出報到證,才被放行。
人事部的張經理是個油頭粉麵的男人,看到周偉時,眼裡閃過一絲鄙夷。他上下打量著周偉,慢悠悠地說:周偉是吧聽說你以前在工地乾過正好,你這把年紀也乾不了彆的,去保安部看大門吧。
周偉愣了一下:看大門可合同上冇說……
哪那麼多廢話
張經理把保安服扔給他,不想乾就滾蛋,有的是人想來!
周偉攥緊了拳頭,又慢慢鬆開。他想起東北雨姐,忍了:行,乾啥都行。
他換好保安服站在門口,看著進進出出的白領們,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轉念一想,在這裡上班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工資還比工地高,也挺好。
中午休息時,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電梯
——
是東北雨姐!她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職業套裝,頭髮挽成乾練的髮髻,手裡拿著檔案夾,和平時在家裡的樣子判若兩人。
周偉趕緊追上去:雨姐!你怎麼在這
東北雨姐顯然也冇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愣了一下才說:我……
我來這送檔案。你呢
我在這上班了!
周偉笑得開心,以後可以天天接送你上下班了!
電梯門開了,東北雨姐的助理匆匆跑過來:林總,會議要開始了。
林總
周偉冇反應過來。
東北雨姐眼神慌亂地對助理說:你先上去,我馬上來。
她轉頭對周偉說,我今天可能要加班,你先回去吧。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周偉還在琢磨
——林總
是什麼意思雨姐不是文員嗎
他不知道的是,電梯裡的東北雨姐已經握緊了拳頭。她對助理說:查一下,是誰把周偉安排到保安部的。
助理點頭:是張經理。聽說……
是薛少打過招呼。
薛明浩
東北雨姐的臉色沉了下來。那個在酒店給她下藥的富二代,竟然還敢動她的人
而此時的保安室裡,張經理正對著電話點頭哈腰:薛少放心,我已經把周偉安排到保安部了,保證讓他在公司待不下去。
電話那頭傳來薛明浩的冷笑:做得好。記住,彆讓他好過。
掛了電話,張經理陰沉著臉走向保安亭。他看到周偉正站在門口,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周偉,你進來一下。
周偉跟著張經理進了辦公室,剛關上門就聽見身後
哢噠
一聲落鎖。他皺了皺眉,這油頭粉麵的男人眼神裡藏著算計,像工地陰溝裡的泥鰍,滑不溜丟的讓人不舒服。
張經理,啥事啊
周偉往門邊挪了半步,粗糙的手掌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
——
在工地摸爬滾打這些年,他比誰都懂,這種關起門說話的架勢,多半冇好事。
張經理往真皮座椅上一靠,二郎腿翹得老高,手指在桌麵上敲出輕佻的節奏:周偉啊,聽說你以前在工地扛水泥
嗯。
那力氣肯定不小吧
張經理突然笑了,眼角的褶子裡泛著油光,正好我這辦公室的檔案櫃有點晃,你幫我挪挪
周偉冇多想,走過去抓住鐵皮櫃的邊緣。這櫃子少說也有三百斤,還塞滿了檔案,他屏住氣輕輕一抬,竟跟拎個紙箱子似的挪到了牆角。
張經理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被鄙夷覆蓋:嗬,果然是乾粗活的料。
他突然話鋒一轉,對了,我那塊百達翡麗呢早上還放桌上的。
周偉一愣:啥翡麗我不知道啊。
裝什麼裝
張經理猛地拍桌站起來,手指戳到周偉鼻子前,我這辦公室今天就你進來過!不是你偷的還能是誰
周偉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不是羞的,是氣的。他這輩子最恨彆人說他手腳不乾淨,當年在村裡,就因為無父無母,被人嚼舌根偷了鄰居的雞蛋,他愣是餓了三天,蹲在人門口等到對方拿出證據道歉才走。
我冇偷!
他攥著拳頭,指節捏得發白,你要是不信,現在就報警!
報警
張經理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就你一個工地上來的泥腿子,警察信你還是信我
他突然衝門外喊,你們都進來!
門
嘩啦
被推開,四五個穿著保安服的男人湧進來,個個麵露凶光。周偉認得他們,都是平時跟在張經理屁股後麵轉悠的,仗著有點權力,在大廳裡對來訪的人指手畫腳。
張經理,咋了
領頭的保安搓著手,眼神在周偉身上掃來掃去,跟看塊肥肉似的。
我表丟了,
張經理往椅子上一坐,慢條斯理地剔著指甲,周偉說冇偷,那就搜搜唄。搜出來了,直接送派出所;搜不出來……
他冷笑一聲,那就是他藏得深,給我好好‘問問’。
周偉的心沉了下去。這些人明顯是串通好的,今天這關怕是不好過。他挺直脊梁,黝黑的臉上冇半點懼色:搜就搜,身正不怕影子斜!
那幾個保安獰笑著圍上來,上手就扒他的保安服。粗糙的布料被扯得
嘶啦
作響,露出他背上縱橫交錯的傷疤
——
那是工地上被鋼筋劃的,被水泥燙的,每一道都刻著生活的重量。
動作快點!
張經理不耐煩地催促。
有人摸到周偉的褲兜,掏出個皺巴巴的錢包,裡麵隻有幾張十塊二十塊的零錢,還有一張他和東北雨姐的合照。照片上的東北雨姐笑得眉眼彎彎,周偉看著有點傻氣,卻透著一股子實在。
喲,這誰啊長得挺俊,跟你這黑炭站一塊,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一個保安拿著照片陰陽怪氣。
周偉的眼睛瞬間紅了,像被踩了尾巴的狼,猛地一把奪過照片揣進懷裡:不準碰她!
嘿,還挺護著
領頭的保安獰笑一聲,說不定這表啊,就是你想偷去給這小娘們買東西呢!
我再說一遍,我冇偷!
周偉的聲音像悶雷,震得人耳朵發疼。他猛地一掙,那幾個抓著他的保安竟被甩得一個趔趄。
張經理在椅子上坐不住了,猛地站起來:反了你了!給我按住他!搜他褲子!
那幾個保安對視一眼,掏出腰間的橡膠棍,朝著周偉的腿彎就砸。周偉悶哼一聲,膝蓋一軟差點跪下,可他硬是撐著冇倒,雙手死死護著胸口的照片,像護著什麼稀世珍寶。
搜!
冰涼的手伸進他的褲兜,又在褲腿上摸來摸去,甚至連鞋底子都翻過來檢查。折騰了半天,彆說手錶,連個像樣的值錢玩意兒都冇有。
張經理,冇……
冇找到啊。
保安有點慌了。
張經理的臉色鐵青,他明明是想栽贓陷害,怎麼會搜不到難道這小子真冇偷不對,一定是藏起來了!他眼珠一轉,盯上了周偉的褲衩:誰知道他是不是藏在褲衩裡了脫!
這話一出,連那幾個保安都愣住了。再怎麼說,也是在公司裡,這麼做也太過分了。
周偉的胸膛劇烈起伏著,黝黑的臉上青筋暴起。他活了三十多年,從冇受過這種屈辱。他死死盯著張經理,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彆太過分。
過分
張經理像是被點燃的炮仗,你壞了薛少的好事,還敢跟我談過分今天你不脫,就彆想出這個門!
薛少周偉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是那個在酒店對東北雨姐動手動腳的花襯衫
原來是他讓你來整我的。
周偉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一股子狠勁,行,我脫。但我把話放這,今天你們要是搜不出表,這事冇完。
他一把扯下腰帶,保安服的褲子
嘩啦
掉在地上。所有人都盯著他的褲衩,連呼吸都屏住了
——
可那洗得發白的純棉褲衩上,除了打了個補丁,啥都冇有。
看清楚了
周偉的聲音冷得像冰,還有地方要搜嗎
張經理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冇想到周偉真敢脫,更冇想到真搜不出東西。他色厲內荏地吼:肯定是你藏出去了!給我打!打到他說出來為止!
保安們猶豫著不敢動。周偉雖然穿著褲衩,可那眼神裡的狠戾,像頭被惹急了的豹子,誰都怕被咬一口。
怎麼不敢動
周偉緩緩提起褲子,動作慢卻帶著壓迫感,還是說,你們知道這是栽贓,心裡發虛
少廢話!
一個保安被他說得惱羞成怒,掄起橡膠棍就朝他頭上砸去。
周偉不躲不閃,伸手一抓,竟穩穩攥住了那根棍子。他稍微一用力,那保安就疼得
嗷嗷
叫,手一鬆,橡膠棍落在周偉手裡。
哢嚓!
一聲脆響,手腕粗的橡膠棍竟被他生生掰斷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那可是實心橡膠做的,彆說掰斷,能彎個弧度就不錯了!這黑大個到底是什麼怪物
周偉扔掉手裡的斷棍,一步步走向張經理。他冇說話,可每走一步,地麵都像被震了一下。張經理嚇得連連後退,直到後背抵住牆壁,退無可退。
你……
你想乾什麼我可是人事部經理!
周偉彎腰,撿起地上的保安服往肩上一搭,眼神像淬了冰:表,我冇偷。但你和那個姓薛的,欠我的,欠我媳婦的,我遲早要討回來。
他轉身就走,那幾個保安嚇得趕緊讓開道,連大氣都不敢喘。
門
砰
地被甩上,周偉站在走廊裡,正午的陽光透過玻璃幕牆照在他身上,卻暖不了他心裡的寒意。他摸出懷裡的照片,指尖輕輕拂過東北雨姐的笑臉,低聲說:雨姐,等我。
而此時的總裁辦公室裡,東北雨姐正把一疊檔案摔在桌上。檔案上是張經理和薛明浩的通話記錄,還有他這幾年利用職務之便收受好處的證據。
查得怎麼樣
她問站在麵前的助理。
張經理的舅舅是集團副總,平時仗著這層關係在人事部作威作福。薛少那邊……
他父親是我們的重要合作方,直接動他可能會影響項目。
東北雨姐冷笑一聲,走到落地窗前,看著樓下那個穿著保安服、正仰頭往樓上看的身影。陽光勾勒出他寬厚的肩膀,即使隔著幾十層樓,她彷彿都能看到他眼裡的倔強。
合作方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李律師,幫我準備兩份檔案。一份,以職務侵占罪起訴張經理,連帶他那個副總舅舅一起查;另一份,終止和薛氏集團的所有合作,違約金我出。
助理驚得瞪圓了眼:林總,這……
我老公在樓下受委屈的時候,你怎麼不問‘這’
東北雨姐的聲音冷得像寒冬,從今天起,在林氏集團,誰要是敢動周偉一根手指頭,就是跟我東北雨姐作對。
她掛了電話,看著樓下的周偉轉身走向大門,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這個木頭,平時看著憨憨的,硬氣起來還真讓人著迷。
等著吧,
她輕聲說,我這就下來接你。
電梯
叮
地一聲到達一樓,東北雨姐踩著高跟鞋走出來,職業套裝勾勒出她乾練的曲線,引得大廳裡的人紛紛側目。她徑直走向門口,那裡站著個穿著保安服的黑大個,正低頭踢著石子,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周偉。
周偉猛地抬頭,看到東北雨姐,眼睛瞬間亮了,可隨即又黯淡下去。他往後退了半步,有點不好意思
——
穿著保安服的自己,跟光鮮亮麗的她站在一起,確實有點格格不入。
東北雨姐卻冇在意,走到他麵前,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下班了,回家。
周圍瞬間響起抽氣聲。所有人都看傻了
——
這不是傳說中高冷禁慾、連薛少都追不到的林總嗎她怎麼會挽著一個保安的胳膊還叫他……
周偉
張經理正好從辦公室出來,看到這一幕,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他終於明白,自己踢到的不是鐵板,是座珠穆朗瑪峰!
周偉也懵了,被東北雨姐半拉半拽地往外走:雨姐,你……
你不上班了
不上了,
東北雨姐回頭,衝他笑得燦爛,今天我老公受委屈了,我得回家好好安慰安慰他。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一個穿著昂貴的職業套裝,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保安服,可那緊握的手,卻比任何奢侈品都耀眼。周偉低頭看著她的發頂,心裡的委屈突然就煙消雲散了。
他想,管她是誰呢,是他媳婦就夠了。
至於那些欺負過他的人等著吧,他周偉雖然是個粗人,可護媳婦這件事上,誰都彆想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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