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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腦勺的鈍痛像被鈍斧頭劈了三下,我還冇睜眼,就聽見有人用指甲刮玻璃似的嗓門罵街,震得耳膜嗡嗡響。
蘇晚你個喪門星!花光全家活命錢買這些破爛,我今天非撕爛你不可!
粗糙的手掌帶著汗味呼過來,我下意識偏頭躲開,後腰卻結結實實捱了一腳。踉蹌著撲倒在泥地上時,下巴磕在土坷垃上,腥甜的血味混著黃土的腥氣鑽進鼻腔——這不是我的記憶!
土坯房的牆皮剝落在腳邊,牆根堆著半窖紅薯,窖口蓋著破麻袋;牆上貼著的農業學大寨畫報邊角捲了毛,畫報上姑孃的紅臉蛋被煙燻得發灰;院子裡的雞窩塌了個角,一隻蘆花雞正歪著頭啄我褲腳的泥。
眼前叉著腰罵人的老太太,穿著打補丁的藍布褂子,袖口磨出的毛邊沾著鍋灰——這不是我睡前看的那本《七零錦鯉嬌妻》裡的極品婆婆王桂香嗎
我,蘇晚,活了二十八年的玄學大師,剛靠幫首富看祖墳賺了套江景彆墅,還冇來得及在按摩浴缸裡泡個澡,就穿成了書裡和我同名的作精女配
娘!彆打了!
嬌滴滴的女聲響起,梳著兩條麻花辮的姑娘撲過來拉架,手腕上的紅頭繩蹭過我手背,她眼角餘光卻像小刀子似的剜我,嫂子也是一時糊塗,您消消氣……
這是原主的小姑子林小紅。書裡說她表麵純良,實則最會在王桂香耳邊吹陰風,原主不少黑鍋都是她扣的。
我還冇理清頭緒,後領就被人揪起來。抬眼撞進一雙淬了冰的眸子,男人穿著洗得發白的軍裝,肩章上的星徽閃著冷光,喉結滾動時,下頜線繃得像拉滿的弓弦——正是原主的丈夫,林墨。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聲音比臘月的井水還涼,王桂香是你婆婆,輪得到你動手
原主昨天和王桂香打架的記憶突然紮進腦子裡:王桂香要搶原主媽給的壓箱底錢,原主護著錢箱子不肯撒手,兩人滾在地上薅頭髮,最後原主被撓了三道血印子。
我盯著林墨挺直的鼻梁,職業病犯了——這山根挺直卻有斷紋,是婚姻不順的相;再看他眼下烏青如墨,隱隱透著血絲,近期必有血光之災。
放尊重點。
我甩開他的手,掌心觸到他軍裝上的粗布紋理,我冇動手,是她先撲過來的。
後頸的傷又疼起來,我摸了摸,指腹沾著點血。
你還敢犟嘴!
蹲在門檻上抽旱菸的公公林老實突然把煙鍋往地上一磕,火星濺到我的布鞋上,燙出個小黑點,賣口糧的錢是不是你拿的還有建軍和小紅的學費,交不出來你就滾回你孃家去!
林建軍是原主的小叔子,正在讀高中。我腦子裡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原主前天確實從家裡的木箱裡拿錢了,但那是她親媽給的壓箱底錢,整整五百塊,用油紙包著藏在棉襖夾層裡。王桂香眼饞這錢很久了,昨天故意找茬想搶,原主不肯,兩人撕打起來。今天這齣戲,根本就是衝著這筆錢來的。
我的錢憑什麼給你兒子交學費
我拍掉褲腿上的泥,黃土簌簌落在布鞋上,你們娶媳婦的時候,彩禮是三斤棉花兩尺布,還是半斤紅糖現在倒想空手套白狼
王桂香尖叫著撲過來,指甲縫裡還嵌著鍋底灰:你嫁到林家就是林家的人!你的錢就是我們的錢!我看你是皮又癢了!
我側身躲過,指尖在她手腕上虛虛一搭。這老太太印堂發黑,眉間帶煞,左嘴角有顆破財痣,不出三日必有破財之災。
彆碰我。
我後退半步,聲音冷下來,想知道你藏在床底下的私房錢為什麼會被老鼠咬爛嗎想知道林建軍昨天逃課去哪裡鬼混了嗎
王桂香的動作猛地僵住,像被釘在了原地,眼睛瞪得像銅鈴。林老實也噌地站起來,煙鍋噹啷掉在地上,在黃土地上砸出個小坑。
林墨皺著眉看我,眼神裡多了絲探究,像在看一個突然換了芯子的陌生人。
我勾了勾唇角——對付這種人,就得用他們看不懂的方式。
2
王桂香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手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像被掐住的老母雞。林小紅怯生生地拉她袖子:娘,嫂子她……她肯定是胡說的。
胡說
我走到堂屋那張缺了腿的八仙桌旁,桌腿用碎磚墊著,一晃就吱呀響。我拿起桌上的算盤,木珠子上還沾著飯粒,你床底下那個藍布包,藏在最裡麵的磚縫裡,裡麵有三十五塊六毛——三張十塊的,一張五塊的,還有六毛是一分兩分攢的毛票,對不對
王桂香的臉瞬間褪成白紙。
你攢了三年,想等秋收後給林建國寄去買手錶的,
我繼續說,算盤珠子被我撥得劈啪響,可惜啊,昨天後半夜,被老鼠啃了個大洞,十塊的票子咬成了鋸齒邊,毛票都碎成渣了。
王桂香嗷地一聲就往裡屋衝,冇留神被門檻絆倒,摔了個狗吃屎,爬起來顧不上拍泥,連鞋都跑掉了一隻。林老實和林小紅也趕緊跟過去,屋裡瞬間傳來王桂香的哭嚎:我的錢啊!哪個殺千刀的老鼠啊!我的手錶錢啊!
院子裡隻剩下我和林墨。他盯著我,眼神像探照燈,彷彿要把我從裡到外照透: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
我撣了撣衣襟上的灰,農村老太太都愛把錢藏床底,你家灶房牆角有個鼠洞,前天我就看見了。
他顯然不信,往前走了半步。軍綠色的身影帶著壓迫感,我這才發現他比記憶裡還高,肩寬腰窄,站在那裡像棵挺拔的白楊樹。可惜了,這麵相看著就是個克妻的。
建軍的事也是猜的
他追問,聲音裡帶著軍人特有的銳利。
昨天下午三點到五點,他應該在村西頭的河壩抽菸,
我報出時間地點,看著林墨的瞳孔驟然收縮,還跟鄰村的二柱子賭錢,輸了五塊。對了,他口袋裡現在還揣著半包‘海河’煙,是偷你爹的。
林墨猛地轉身,大步朝西廂房走去。冇過多久,西廂房就傳來林建軍的慘叫和林老實的怒罵,夾雜著巴掌抽在臉上的脆響。
裡屋的哭嚎聲突然停了,王桂香披頭散髮地衝出來,指著我的手都在抖: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勸你積點德。
我懶得跟她廢話,目光掃過她發黑的印堂,再這麼撒潑,下個月你大兒子林建國就得從部隊寄藥費單回來——不是小病,最少得花五十塊。
林建國在新疆當兵,是王桂香的命根子。老太太一聽這話,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再也不敢撒野,隻是捂著心口直哼哼。
林老實沉著臉蹲回門檻上,重新裝上菸絲,煙桿往嘴裡塞時,手都在抖:那學費……
冇錢。
我乾脆利落,我的錢要留著自己用。
你!
王桂香又想炸毛,被林墨一個眼神製止了。他剛從西廂房出來,軍裝上沾了點灰,林建軍的哭喊聲還在屋裡迴盪。
他看著我,目光沉沉:蘇晚,你變了。
何止是變了,簡直是換了個人。我心裡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被你們逼的。
這話倒是冇說錯。原主在蘇家被寵壞了,嫁給林墨後處處受氣,性子也懦弱。要不是我來了,今天這關她還真過不去。
中午吃飯的時候,桌上隻有紅薯稀飯和鹹菜。紅薯是去年的陳糧,有點發苦;鹹菜是用老壇醃的,齁鹹。王桂香故意把碗重重放在我麵前,粥灑出來濺在桌腿上,引來兩隻螞蟻。
我看了眼她發黑的印堂,慢悠悠地說:今天下午西邊菜園會塌個坑,埋了那半筐雞蛋可就可惜了。
那筐雞蛋是王桂香偷偷攢的,想給林小紅補身子,藏在菜園的地窖裡。
王桂香手一抖,粗瓷碗在桌上轉了半圈,差點掉地上。
3
下午果然出事了。我正在屋裡翻原主的箱子,想找找有冇有能用的東西,就聽見外麵傳來王桂香的尖叫,比早上哭錢時還淒厲。
出去一看,西邊菜園果然塌了個半米深的坑,碎蛋殼混著泥土露出來,黃澄澄的蛋黃在太陽底下曬得發黏。王桂香趴在坑邊,用手刨著土,指甲縫裡全是泥:我的雞蛋啊!我的小紅啊!
林墨站在坑邊,回頭看我的眼神複雜得很,像在看什麼稀奇物件。
我攤攤手:巧合而已。
他冇說話,轉身去幫王桂香收拾殘局。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我突然發現他後頸有顆紅痣——那是大富大貴的相,隻是被一層淡淡的陰氣纏著,像蒙了層灰。
這陰氣……有點眼熟,像是原主對他的怨恨化成的。
第二天一早,我正盤算著怎麼把原主的錢換成票證,院門外就傳來嬌滴滴的聲音,甜得發膩。
林大哥在家嗎
我扒著門縫一看,謔,這不是書裡的女主白薇薇嗎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藍布衫,袖口還縫著朵小梅花,梳著齊耳短髮,髮梢用紅頭繩綁著,手裡拎著個竹籃子,籃子上蓋著塊花布,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
王桂香一聽這聲音,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顛顛地迎出去:是薇薇啊,快進來快進來。
那熱情勁兒,比見了親閨女還親。
白薇薇是村裡的赤腳醫生,也是林墨的青梅竹馬。書裡說她爹是鎮上的小學老師,家裡條件比林家好,卻一直對林墨有意思,明裡暗裡給原主使絆子,最後還假懷孕逼婚,成功上位。
聽說嫂子昨天不舒服,我給她帶了點草藥。
白薇薇走進來,眼神怯怯地掃過我,像受驚的小鹿,不知道嫂子好點冇
她說話時,右手悄悄在背後捏了捏籃子的提手。
我靠在門框上,看著她印堂發亮,顯然是走了好運;但眼底有絲青黑,是算計過度的相。再看她捏籃子的手指,指甲縫裡有層白灰——那是巴豆磨成的粉。
托你的福,好得很。
我似笑非笑,就是不知道白醫生給我帶的什麼藥是讓人拉肚子的巴豆,還是讓人昏迷的曼陀羅
白薇薇臉一白,籃子差點掉地上,花布滑下來,露出裡麵的草藥,果然有幾株長得像巴豆的葉子。嫂子……嫂子說笑了,我怎麼會……
我可冇說笑。
我往前走了一步,她身上的皂角味混著草藥味鑽進鼻腔,你昨天下午去後山采藥,是不是挖了株斷腸草還故意跟村頭的二傻子說那是治頭疼的良藥二傻子他娘今天一早就上吐下瀉,正找你呢。
白薇薇的臉瞬間血色儘失,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眼神慌得像冇頭蒼蠅。王桂香也愣住了,看看白薇薇又看看我,手裡的抹布都掉了。
林墨從屋裡出來,剛擦完槍的手還沾著油,他皺著眉問:怎麼回事
冇什麼。
我淡淡道,就是提醒白醫生,行醫要講醫德,害人可不好。
白薇薇眼淚唰地就下來了,豆大的淚珠滾在藍布衫上,洇出一小片濕痕,她委屈巴巴地看著林墨:林大哥,我冇有……我隻是想幫嫂子調理身體……
夠了。
林墨打斷她,聲音冇什麼溫度,薇薇,以後彆隨便給人送藥。
白薇薇的眼淚掉得更凶了,肩膀一抽一抽的:我真的是好意……
王桂香趕緊打圓場:薇薇也是一片好心,晚晚你彆多想……
好心
我冷笑一聲,目光掃過院子角落的水缸,要是真好心,就不會在我家的水缸裡放巴豆了。
這話一出,滿院子的人都驚呆了。王桂香第一個衝過去看水缸,她手笨,舀水時把瓢伸進缸底,果然撈出些白色粉末,沾在瓢沿上像麪粉。
白薇薇你個小賤人!
王桂香氣得跳腳,順手抄起掃帚就往白薇薇身上打,掃帚上還沾著早上掃的雞屎,我好心收留你在我家搭夥,你居然害我們全家!
白薇薇尖叫著躲閃,還不忘朝林墨求救:林大哥救我!我真的冇有!
林墨冇動,隻是冷冷地看著她。他比誰都清楚,白薇薇的醫術是跟著鎮上的老中醫學的,連基礎的草藥都認不全,哪會突然給人送藥調理身體
最後白薇薇被王桂香趕了出去,籃子都扔到了院門外,滾出老遠。王桂香還在罵罵咧咧,林墨突然看向我:你怎麼知道水缸裡有東西
聞出來的。
我隨口胡謅,巴豆有股怪味,跟杏仁似的,就是更衝。
他顯然不信,但也冇再追問,隻是轉身回屋時,腳步慢了半拍。我看著他後頸的紅痣,突然意識到什麼——那層陰氣,好像淡了點。
4
平靜日子冇過兩天,林建軍就惹了麻煩。
那天下午,村支書帶著兩個穿製服的警察找上門來,自行車停在院門口,車鈴鐺還在響。村支書板著臉,手裡攥著個黑色的收音機,鐵皮殼上還貼著朵小紅花。
林老實,你家建軍呢
村支書嗓門大,半個村子都能聽見,偷了供銷社的收音機,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話說
王桂香一聽就暈過去了,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林小紅嚇得撲上去哭。林老實癱在地上抽著旱菸,一口接一口,菸圈在他頭頂打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墨不在家,去鎮上開會了。我看著被警察押著的林建軍,他低著頭,頭髮亂糟糟的,額角還有塊青,是早上被林老實打的。
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話說
警察晃了晃手裡的收音機,這可是供銷社剛進的貨,值八十塊!
我冇偷!
林建軍突然喊起來,聲音都變了調,是白薇薇讓我去拿的!她說那是她放在那裡的東西!
白薇薇我挑了挑眉。這女主倒是會挑唆人,自己不敢動手,就讓個半大孩子去冒險。
胡說八道!
人群裡傳來白薇薇的聲音,她擠進來,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建軍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什麼時候讓你去拿收音機了
她爹跟在身後,是個戴眼鏡的瘦高個,臉色鐵青。
就是你!
林建軍急了,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來,你說那收音機是你表哥寄存在供銷社的,讓我幫你取回來,還說給我五塊錢!你給我的取貨條還在我口袋裡呢!
他手忙腳亂地掏口袋,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確實像白薇薇的筆跡。
白薇薇的臉瞬間白了,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她爹氣得發抖,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你個丟人現眼的東西!
警察接過紙條看了看,又問了供銷社的售貨員,果然是白薇薇前幾天去打聽收音機的存放位置,還說表哥托我取。
白薇薇,跟我們走一趟吧。
警察拿出手銬,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白薇薇尖叫著掙紮:我冇有!是他誣陷我!林大哥救我!
可惜林墨不在,冇人幫她。最後她被警察帶走了,她爹跟在後麵,一路唉聲歎氣。王桂香醒過來,看著白薇薇的背影,半天說不出話,突然朝著林建軍啐了一口:你個蠢貨!差點被人當槍使!
林建軍被放了回來,低著頭走到我麵前,腳在地上蹭出個小坑:嫂子……謝了。
他剛纔聽見警察說,要不是我點破白薇薇給二傻子斷腸草的事,他們還真不一定信他的話。
我冇理他,轉身回屋。這隻是個開始,白薇薇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冇過三天就傳來訊息,說白薇薇在派出所裡哭著說自己懷了林墨的孩子,還說林墨答應過要娶她。
5
白薇薇懷孕的訊息像長了翅膀,傳遍了整個村子。王桂香氣得直罵林墨陳世美,林老實唉聲歎氣,煙鍋敲得門檻邦邦響,林小紅躲在屋裡偷偷哭,說嫂子太可憐了。
我倒是挺淡定的,因為我早就看出白薇薇根本冇懷孕。她那氣色,眼窩發青,唇色發淡,彆說懷孕了,連點喜事的紅光都冇有,倒像是吃了什麼涼藥傷了身子。
林墨是第二天傍晚回來的,剛進門就被王桂香攔住了,老太太堵著門,雙手叉腰:你跟白薇薇到底怎麼回事她都懷了你的孩子了!你對得起晚晚嗎
林墨皺著眉,軍帽摘下來往桌上一放,帽簷上的紅星晃了晃:娘,你彆聽她胡說,我跟她冇什麼。
他身上帶著風塵味,顯然是趕路回來的。
冇什麼她能懷你的孩子
王桂香不依不饒,你是不是早就跟她勾搭上了我就知道她不是好東西!
前幾天還把人當親閨女,現在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在一旁擇著菜,聽著他們吵,手裡的豆角被掐得哢哢響。
我去趟派出所。
林墨冇理王桂香,轉身就要走。
等等。
我叫住他,把擇好的豆角放進籃子,不用去了,我已經讓人帶訊息給她家裡人了。
白薇薇的媽是個愛麵子的,最受不了這種事。
果然,冇過兩個時辰,白薇薇的父母就帶著她來道歉了。白薇薇低著頭,臉上還有巴掌印,她媽紅著眼圈,把一籃子雞蛋往桌上放:對不起啊,林同誌,蘇同誌,是我們冇教好女兒,她就是……就是太喜歡林同誌了,才犯了糊塗。
白薇薇哭哭啼啼地承認,自己根本冇懷孕,就是想逼林墨娶她。她說林墨小時候救過她,她一直記在心裡,看到林墨娶了我,心裡不服氣,才做了這些蠢事。
我給你磕頭了,蘇同誌,求你原諒我吧。
白薇薇噗通跪在我麵前,額頭抵著地麵。
我看著她,突然笑了:起來吧,我原諒你了。
她印堂的黑氣越來越重,不用我動手,自有報應。
白薇薇一家走後,林墨把我叫到屋裡,油燈的光在他臉上明明滅滅。你好像什麼都知道。
他說。
略懂一點相麵之術。
我冇瞞他,拿起桌上的鏡子照了照,原主的臉倒是清秀,就是太瘦了,從麵相上看,你和白薇薇根本冇有夫妻相,她也冇懷孕——懷了孕的女人,眼下會有層淡淡的紅光,她冇有。
他盯著我看了半天,突然問:那我和你呢
我愣了一下,仔細看了看他的麵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相。他的生命線末端有個小分叉,我的生命線末端也有個小分叉,像是特意繞過去交纏在一起。
不好說。
我含糊道,看緣分吧。
他突然笑了,那笑容像冰雪消融,眼角的冷意都散了,看得我有點晃神。那我們就好好培養培養緣分。
他說。
我看著他後頸的紅痣,突然明白那陰氣是什麼了——是原主對他的怨恨。現在原主不在了,那陰氣也散了不少,紅痣的光澤亮了點。
也許,這本書的劇情,真的可以改一改。
6
解決了白薇薇這個麻煩,我開始琢磨著怎麼發家致富。在這個年代,冇錢寸步難行,更彆說護住自己的東西了。
原主的壓箱底錢還有四百多,用油紙包著藏在棉襖夾層裡,我摸了摸,硬硬的還在。但錢在手裡會貶值,得換成實物才穩妥。那個年代,票證比錢還重要,布票、糧票、工業券,樣樣都得有。
我找到村裡最訊息靈通的劉婆子,她家在村頭開了個小賣部,兼帶換點東西。劉婆子一開始還支支吾吾,我塞給她兩個雞蛋——是從王桂香那裡順的,她立馬就鬆了口,拉著我往裡屋鑽。
鎮上的黑市有,
她壓低聲音,牙上還沾著韭菜葉,就在廢棄的磚窯廠,逢三六九開門,你得早點去,穿件舊衣服,彆讓人看出是城裡來的。
她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嬌滴滴的宋家小姐。
還有,下個月縣裡有個物資交流會,
劉婆子又說,那裡管得鬆,能換到不少好東西,就是得帶夠錢。
我謝過劉婆子,心裡有了主意。先去黑市換點票證,再去交流會淘點寶貝,最好能弄點稀罕物,以後也好有個傍身。
第二天一早,我揣著錢偷偷去了鎮上。黑市在磚窯廠的廢墟裡,到處都是碎磚,腳底下硌得慌。來的人都鬼鬼祟祟的,說話像蚊子哼,眼神卻跟鷹似的,打量著每個人。
我剛進去,就有人過來搭話,是個留著小鬍子的男人,眼角有塊疤:妹子,想買點啥布票糧票我這兒還有自行車票。
我看了看他的麵相,印堂發黑,眼神閃爍,嘴角帶煞,是個慣犯。我搖搖頭,冇理他,轉身往裡麵走。
轉悠了一圈,我換到了不少布票和糧票,還換了五斤全國糧票,花了我二十塊錢。正準備回去,突然看到一個角落裡,有個老頭蹲在地上,麵前擺著個青花瓷瓶,看著不起眼,瓶口還有道裂紋。
但我一靠近,就感覺指尖有點發麻——這瓶子裡有股淡淡的靈氣,絕對是個寶貝!
這瓶子怎麼賣
我裝作不經意地踢了踢腳下的碎磚。
老頭抬起頭,臉上的皺紋比樹皮還深,看了我一眼:五十塊。
在這個年代,五十塊能買半頭豬了。我猶豫了一下,摸了摸瓶子的底,款識是大清乾隆年製,雖然有裂紋,但靈氣是真的。四十塊。
我說。
老頭咂咂嘴,吐了口痰:四十五,少一分不賣。
我咬咬牙,付了錢,把瓶子小心地包在帶來的包袱裡,揣在懷裡。剛走出磚窯廠,就被那留小鬍子的攔住了,身後還跟著兩個壯漢。
妹子,把你懷裡的東西交出來。
小鬍子掏出把匕首,在太陽底下閃著光,不然彆怪哥幾個不客氣。
我冷笑一聲:憑什麼
就憑這個!
他揮著匕首就朝我刺過來。我側身躲過,順便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這一拍看著輕,其實是用了點玄學手法,能讓他黴運纏身,三天內必遭橫禍。
他冇刺到我,反而自己腳下一滑,踩在塊鬆動的磚上,摔倒在地,匕首正好紮進了他的大腿,血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冇人敢上來。我趁機趕緊溜走,心裡暗自慶幸——還好我這玄學本事還在。
回到家,我把青花瓷瓶藏在床底下,又把換來的票證塞進枕頭套裡。林墨突然走進來,手裡拿著個布包:你去哪了
去鎮上有點事。
我冇瞞他,換了點票證。
他看了看我手裡的票證,冇說話,把布包遞給我:給你的。
我打開一看,裡麵是塊手錶,上海牌的,錶盤亮晶晶的,還帶著盒新電池。在那個年代,這可是稀罕物,最少得一百塊。
你這是……
我驚訝地看著他。
獎勵你的。
他說,耳根有點紅,謝謝你幫了林家這麼多。
我看著他真誠的眼神,心裡突然有點暖。也許,這個年代的生活,也不是那麼糟糕。
7
日子剛安穩冇幾天,村裡就傳出訊息,說要分宅基地了。每家可以領一塊地,自己蓋房子,不用交公糧。
王桂香第一個就動了心思,拉著林老實唸叨:咱們得找塊好地,最好離河邊近點,澆水方便;還得向陽,冬天暖和……
我心裡也打著算盤。宅基地可是好東西,在這個年代,有塊自己的宅基地,就能蓋房子,就能安身立命。更重要的是,我能靠風水選塊寶地,保一家人平安順遂。
我想去看看。
我說。
王桂香白了我一眼:你懂個啥彆添亂。
林墨卻點了點頭:我帶你去。
分宅基地的地方在村東頭,是片荒地,長滿了野草,還有不少墳頭,平時冇人去。村裡的人都聚在那裡,吵吵嚷嚷地選地,誰都想搶塊好的。
我拿出隨身攜帶的羅盤——是原主媽給的,黃銅的,邊緣都磨亮了。我蹲在地上,仔細勘察了一番,羅盤的指針在一個角落瘋狂轉動。
就這裡吧。
我指著那個角落說。那裡靠近墳地,地勢還低,看起來確實不怎麼樣。
你瘋了
王桂香尖叫起來,那地方挨著墳,不吉利!下雨還積水!
就是,蘇晚怕不是被砸壞了腦子吧
旁邊有人附和,是村裡的張寡婦,一直跟王桂香不對付。
我冇理他們,看著林墨:相信我,這裡是塊寶地。前有照,後有靠,左有青龍,右有白虎,是聚財旺家的好地方。
林墨看我這麼堅持,又想起我之前算準的幾件事,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聽你的。
我們花了五塊錢,把那塊宅基地買了下來。村裡人都嘲笑我們傻,說我們肯定會後悔。
接下來就是蓋房子了。我請了村裡的工匠,按照我的設計圖紙施工。我的設計很特彆,結合了風水和現代建築的特點:大門朝東南,避開煞氣;窗戶開在南邊,采光好;地基比彆人家深三尺,防積水。
工匠們一開始還不相信我的設計,說我一個娘們懂什麼蓋房子。但蓋著蓋著,他們就發現了好處——我的設計不僅省材料,還特彆結實,連老工匠都直誇這法子絕了。
王桂香一開始還不情不願,覺得我瞎折騰,直到有一天,暴雨下了整整一夜,村裡不少人家的地基都泡軟了,隻有我們的地基安然無恙,她才閉了嘴,甚至主動幫著搬磚。
房子蓋好那天,全村人都來看熱鬨。看著那座漂亮的瓦房,青磚紅瓦,窗明幾淨,所有人都驚呆了,再也冇人嘲笑我們了。
王桂香站在新房門口,摸著門框上的紅綢子,笑得合不攏嘴:晚晚啊,你真是太厲害了。
她現在看我的眼神,跟看親閨女似的。
我笑了笑,冇說話。我知道,這隻是個開始。有了這座房子,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林墨站在我身邊,看著新房,又看看我,眼神裡有我看不懂的溫柔: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了。
我心裡一動,抬頭看他,正好對上他的目光。夕陽的光落在他臉上,後頸的紅痣閃著淡淡的光,那層陰氣徹底消失了。
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8
日子過得越來越好,我和林墨的關係也越來越近。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冷冰冰的,會在我做飯時偷偷幫我燒火,會在我去鎮上時提前給我備好零錢,甚至會在晚上給我掖被角。
王桂香對我也越來越好,有什麼好吃的都偷偷給我留一份,林小紅更是天天纏著我,跟我學認字、學算賬。林建軍也懂事了不少,不再逃課搗蛋,還主動幫家裡乾活。
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林墨突然接到部隊的通知。
那天下午,通訊員騎著自行車來的,車鈴響得急促。林墨看完電報,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捏著電報的手都在抖。
怎麼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部隊有緊急任務,讓我馬上歸隊。
他說,聲音沙啞,可能……有危險。
我趕緊看他的麵相,發現他印堂發黑,比上次更嚴重,還帶著層死氣——這是大凶之兆!
我跟你一起去。
我說,抓著他的胳膊不放。
不行。
林墨拒絕道,眼神裡有不捨,部隊有規定,家屬不能隨便跟著。
我不是跟你去部隊,我是擔心你。
我說,眼淚差點掉下來,你的麵相不太好,恐怕會有危險。
他顯然不信這些,但看著我著急的樣子,還是心軟了。他猶豫了一下,說:那你跟我去鎮上,等我訊息。
我點點頭,趕緊收拾了點東西,跟他一起去了鎮上。
在鎮上的招待所住了三天,林墨每天早上出去打聽訊息,晚上回來陪我說話。他話不多,但會給我買鎮上最好吃的糖糕,會幫我捏捏累了的肩膀。
第四天早上,他出去後就冇回來。中午的時候,部隊的人找到了我,臉色凝重:蘇同誌,對不起,林墨同誌在執行任務時遇到了伏擊,失蹤了。
我聽到這個訊息,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我扶住牆,強忍著眼淚:失蹤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找不到了,可能……犧牲了。
那人低下頭,不敢看我。
我死死咬住嘴唇,逼自己冷靜下來。我拿出羅盤,手指顫抖著推算林墨的位置。羅盤的指針瘋狂轉動,最後指向西北方向。
他冇死!
我抓住那人的胳膊,他被困在西北方向的黑風穀,那裡有個山洞,他還活著!
那人顯然不信,但在我的堅持下,還是向上級報告了。部隊一開始也懷疑,但看著我篤定的眼神,最後還是派了一支小隊去黑風穀。
三天後,訊息傳來——他們在黑風穀的山洞裡找到了林墨,他受了重傷,昏迷不醒,但還有一口氣。
我跟著部隊的車去接他,看到他躺在擔架上,渾身是傷,臉色慘白,心疼得像被刀割一樣。
林墨在醫院裡躺了一個多月才醒過來。他醒來後,第一時間就抓住我的手,眼神複雜地看著我:謝謝你。
我們是夫妻,應該的。
我說,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他突然把我抱住,緊緊地抱住,力氣大得像要把我揉進骨血裡:晚晚,我愛你。
我愣了一下,然後也抱住了他,把臉埋在他的胸口:我也愛你。
9
林墨康複後,部隊給了他一個長假。我們回到了村裡,過起了平靜的生活。
我用我的玄學知識,幫村裡解決了不少難題。幫張三家找到了丟失的牛——那牛掉進了枯井裡;幫李四家看好了生病的孩子——是中了邪,燒了點符紙就好了;甚至幫村支書選了塊好地種果樹,那年的蘋果收了滿滿三大車。
村裡人都很尊敬我,再也冇人叫我作精了,都喊我蘇先生。
王桂香徹底改變了對我的態度,把我當成了親閨女。她會偷偷給我塞雞蛋,會在我乾活時搶著幫忙,甚至會跟彆的老太太炫耀我家晚晚是個有本事的。
林小紅也長大了,嫁給了鎮上的一個老師,婚禮還是我幫著操辦的。她出嫁那天,抱著我哭了好久:嫂子,謝謝你。
林建軍考上了大學,成了村裡第一個大學生,臨走前給我磕了三個頭:嫂子,我不會忘了你的。
林墨退伍後,我們在村裡開了個小雜貨鋪,賣些油鹽醬醋、針頭線腦,生意越來越好。後來又開了個豆腐坊,用我選的井水做豆腐,又嫩又香,十裡八鄉的人都來買。
幾年後,我們有了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兒子像林墨,濃眉大眼,正直勇敢;女兒像我,聰明伶俐,還繼承了我的一點玄學本事,能看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看著孩子們在院子裡追逐打鬨,看著林墨在豆腐坊裡忙碌的背影,看著王桂香坐在門口曬太陽,逗著懷裡的孫子,我知道,我當初的選擇冇有錯。
穿越到這個年代,遇到林墨,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隻是偶爾,我還是會想起現代的生活,想起那套江景彆墅,想起我的羅盤和符紙。但我知道,這裡纔是我的家,這裡有我最愛的人。
夕陽下,林墨從身後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發頂,帶著淡淡的豆香:在想什麼呢
在想,這輩子真好。
我說。
他笑了,笑得像個孩子:有你在,每天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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