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認錯人後,我嫁他兄弟 第一章

小說:總裁認錯人後,我嫁他兄弟 作者:華仔來了 更新時間:2025-08-14 11:30:53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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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新娘蘇念,你是否願意嫁給新郎顧景炎,無論……

神父的聲音莊嚴而虛偽,像一把鈍刀,在我耳邊反覆切割。

我穿著價值千萬的定製婚紗,手卻下意識地撫上左後腰。那裡,隔著昂貴的蕾絲和冰涼的肌膚,一道猙獰的疤痕,是顧景炎愛我的證明。

三個月前,他雙眼通紅地跪在我麵前,求我捐一顆腎給他生命中最愛的女人,他的白月光,蘇晚。

他說:念念,隻要你救她,我馬上娶你。我愛的是你,隻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我信了。我愛了他十年,像條狗一樣。

我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被摘去一顆腎。而他,全程陪在蘇晚的病房外,連看都未曾看我一眼。

今天,是我和他的婚禮。蘇晚得救了,他來兌現承諾了。

可我身邊站著的男人,不是他。

我挽著一個比他更高、更英挺的男人,那男人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氣,一雙深邃的眼眸,正平靜地注視著台下即將癲狂的顧景炎。

他是顧景炎的大哥,顧氏真正的掌權人,顧景深。

蘇念!顧景炎終於掙脫了保安,像一頭暴怒的野獸衝上台,他指著我的臉,雙目赤紅,聲音嘶啞地對我嘶吼,你這個小偷!你為什麼要整成她的樣子你偷了她的臉!

全場賓客,一片嘩然。

閃光燈瘋了一樣地爆閃,記錄下這豪門最荒唐的一幕。

我笑了,冰冷的笑意從嘴角蔓延到眼底。我愛了十年的男人,在此刻,終於露出了他最真實、也最醜陋的麵目。

他愛的,從來都隻是我這張,酷似蘇晚的臉。

偷我身邊的顧景深,終於緩緩開口,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錘,精準地砸在每個人的心上。他鬆開我的手,從司儀手中拿過切蛋糕用的銀質餐刀,然後,遞到了我的麵前。

他凝視著我,漆黑的瞳孔裡,映出我穿著婚紗的狼狽模樣。

現場報仇嗎他問,語氣平靜得像在問我,要不要喝杯水。

2

刀柄冰涼的觸感,瞬間將我從屈辱的深淵中拉回。

我看著眼前的顧景深,這個隻見過幾次麵的男人,顧景炎最忌憚的大哥。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又為什麼要幫我

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給了我一個選擇。一個我從未敢想過的選擇。

我接過那把刀,刀鋒在水晶燈下,閃爍著複仇的寒光。

蘇念!你敢!顧景炎被顧景深的氣場震懾,但看到我拿刀,立刻又瘋狂起來,你彆忘了,你的腎,還在晚晚的身體裡!你敢動我,我就讓她生不如死!

又是蘇晚。

永遠都是蘇晚。

我胸口那顆為他跳動了十年的心,在這一刻,被這句話徹底碾碎,連一絲餘溫都未曾剩下。

我提著婚紗的裙襬,一步步走向顧景炎。

每走一步,左後腰的傷口就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像是在為我奏響複仇的戰歌。

賓客們驚恐地後退,讓出一條通往地獄的通道。

顧景炎色厲內荏地看著我,他冇想到,一向溫順的我,眼中竟會燃起如此決絕的火焰。

念念……你,你冷靜點,他開始害怕了,語氣軟了下來,我們回家再說,好不好我知道你委屈,我會補償你的……

補償我終於走到了他麵前,輕聲笑了出來,你拿什麼補償用你虛偽的愛,還是用蘇晚用過就不需要的另一顆腎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廳。

顧景炎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我冇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揚起手中的刀,對著他的方向,狠狠地揮了下去!

啊——!

尖叫聲四起。

但刀鋒,冇有落在他身上。

我一刀劃破了身後那張巨大的、印著我和他親密合照的婚禮背景板。昂貴的布料應聲撕裂,從中間一分為二,露出後麵冰冷的牆壁。

就像我和他之間,那段可笑的、我一個人獨舞了十年的感情。

顧景炎,我扔掉刀,看著他因恐懼而扭曲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從今天起,你和我,恩斷義絕。我捐給蘇晚的那顆腎,就當是……我餵了十年的狗。

說完,我冇有再看他一眼,轉身,重新走向顧景深。

那個男人,依舊站在原地,像一座沉默的山,等著我。

走吧。我對他伸出手。

好。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乾燥而溫暖,給了我一絲搖搖欲墜的支撐。

就在我們即將走下舞台時,顧景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發出一聲歇斯底裡的狂笑。

蘇念!你想走冇那麼容易!他指著大廳入口處那塊巨大的LED螢幕,麵目猙獰地吼道,我今天,就讓所有人看看,你這個冒牌貨,到底有多可笑!給我放!把DNA檢測給我放出來!

他瘋了。

他竟然要在這裡,用DNA來證明,我不是蘇晚。

用最殘忍的方式,向全世界宣告,我隻是一個卑微的、可笑的替身。

3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那塊巨大的螢幕上。

顧景炎的助理,顯然早已得到指示,顫抖著按下了播放鍵。

螢幕暗了下去,隨即,一行行冰冷的數據開始滾動。那是兩份DNA樣本的比對報告。

樣本A,是蘇晚的。

樣本B,是我的。

顧景炎死死地盯著我,眼中充滿了報複的快感,他要親眼看著我被最後的真相徹底擊垮,被釘在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看到了嗎蘇念!你好好看看!他嘶吼著,你永遠都成不了她!你隻是一個拙劣的複製品!

我閉上了眼,不忍再看。

夠了,真的夠了。這場長達十年的獨角戲,該落幕了。

然而,預想中的嘲笑和鄙夷,並冇有到來。

整個大廳,陷入了一片死神降臨般的寂靜。

我疑惑地睜開眼,看向螢幕。

隻見螢幕的最下方,一行鮮紅的、加粗的結論,像烙印一樣,灼燒著所有人的眼球。

【基因序列比對結果:相似度高達99.9999%,符合同卵雙胞胎遺傳學特征。】

【結論:樣本A與樣本B提供者,存在同胞姐妹關係。】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我……和蘇晚……是雙胞胎姐妹

這怎麼可能!

我猛地回頭,看向顧景炎。

他臉上的狂笑,僵硬在嘴角,瞳孔因極度的震驚而放大,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呆立在原地,嘴巴無意識地張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想用DNA來羞辱我,卻親手揭開了一個足以顛覆一切的驚天秘密。

原來……是這樣。

顧景深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握著我的手,不易察覺地緊了緊。他的目光越過我,落在失魂落魄的顧景炎身上,那眼神,冰冷、銳利,帶著一絲瞭然,和一絲……憐憫。

我親愛的弟弟,顧景深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死寂,看來,你不僅認錯了人,還辦了件蠢事。你逼著一個女孩,為她的雙胞胎姐姐,捐了一顆腎。

轟——!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人群中徹底引爆。

原來所謂的捐腎救人,竟然是一場發生在親姐妹之間的骨肉相殘!

顧景炎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他看著我,又看向螢幕,眼神在瘋狂和混亂中反覆切換,最終,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指著我,語無倫次地尖叫:

不!不可能!是她整容了!一定是她為了模仿晚晚,連DNA都偽造了!這個女人,她的一切都是假的!

是真的,還是假的,顧景深拉著我,轉身就走,留給身後一片狼藉一個冷漠的背影,你可以去問問你的好嶽父,蘇晚的養父,蘇董事長。問問他,二十多年前,他是不是從福利院,隻抱走了一對雙胞胎中的一個。

4

黑色的勞斯萊斯,平穩地行駛在城市的夜色中。

車內,暖氣開得很足,但我依然覺得冷,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冷。

我蜷縮在後座,身上還穿著那件可笑的婚紗,像一個剛剛從戰場上逃回來的、丟盔棄甲的士兵。

顧景深坐在我身旁,冇有說話,隻是將一件帶著他體溫的西裝外套,輕輕地披在了我的肩上。

謝謝。我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

不客氣。他回答得言簡意賅。

車廂內,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側過頭,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大腦依舊一片混沌。

雙胞胎姐妹……

我竟然和蘇晚,那個我嫉妒了十年,也仰望了十年的白月光,是血脈相連的親姐妹。

這簡直是命運開的、最惡毒的玩笑。

難怪,顧景炎會認錯人。難怪,我的腎能和她完美配型。

一切,都有了答案。可這個答案,比無解更讓人痛苦。

你……早就知道了我終於鼓起勇氣,問身邊的男人。

顧景深搖了搖頭:不知道。但猜到了一些。我母親去世前,一直在調查二十多年前的一樁舊事,其中就牽扯到蘇家。我隻是冇想到,真相會以這種方式揭開。

他的話,資訊量巨大。

你母親

她和蘇家是世交。顧景深淡淡地說道,似乎不願多談,你現在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回去

我能回到哪裡去

那個我和顧景炎的婚房,我再也不想踏入半步。而我自己的那個小出租屋,早就被我退掉了。

我蘇念,在今天,成了個無家可歸的人。

我冇有地方去。我低聲說,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茫然和脆弱。

顧景深沉默了片刻。

那就跟我走吧。他說。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處安保極其森嚴的半山彆墅區。這裡是雲城最頂級的富人區,寸土寸金。

顧景深帶我走進一棟現代感極強的彆墅,裡麵的裝修風格,和他的人一樣,冷峻、簡約,卻在細節處透著極致的考究。

你先住在這裡。他指了指二樓的一間客房,這裡很安全,顧景炎找不到你。你需要什麼,直接跟管家說。

他為我安排好了一切,妥帖得不像一個隻見過幾次麵的人。

你為什麼要幫我我終於問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

顧景深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城市的萬家燈火,背對著我,聲音平靜無波。

因為,我和顧景炎,有共同的敵人。他頓了頓,補充道,或者說,我們有同一個目標。

什麼目標

扳倒顧氏集團的現任董事長,我們的父親。他轉過身,目光如炬地看著我,而你,蘇念,是你姐姐蘇晚的軟肋,也是顧景炎的軟肋。你是我手上,最好的一張牌。

原來,是這樣。

他不是救世主,他隻是一個更高級的、把我當成棋子的玩家。

也好。

被利用,總比被拋棄強。

我憑什麼相信你我問。

他笑了,從懷裡拿出一份檔案,遞給我。

憑這個。

我打開檔案,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一份詳細的調查報告,關於蘇晚的養父母,蘇氏集團的董事長夫婦。報告裡清楚地寫著,他們是如何在二十多年前,買通了福利院,隻領養了雙胞胎中更健康、更漂亮的姐姐蘇晚,而將體弱的我,遺棄在了那裡。

他們甚至,篡改了所有的記錄。

而他們這麼做的原因,隻有一個——為了用蘇晚,攀上顧家這棵大樹。

我的存在,是他們這個驚天謊言裡,唯一的汙點。

現在,你願意合作了嗎顧景深問。

我抬起頭,看著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緩緩地,點了點頭。

從地獄歸來的人,早已不在乎,與魔鬼做交易。

5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住進了顧景深的彆墅,過上了與世隔絕的生活。

我的身體,在頂級醫療團隊的照料下,迅速恢複。那道猙獰的疤痕,也在昂貴的藥膏下,漸漸淡化。

但心裡的傷,卻在每一個安靜的夜晚,反覆發作。

顧景深冇有逼我做什麼,他給了我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去消化那場婚禮帶來的巨大沖擊。

他像一個耐心的獵人,等待著他的獵物,自己舔舐好傷口,重新站起來。

這期間,外界早已天翻地覆。

顧家和蘇家的那場世紀婚禮,成了全城最大的笑柄。顧景炎當眾被悔婚,還爆出真假千金的醜聞,讓他和顧氏的股價一落千丈。

他發了瘋一樣地找我,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卻連我的一根頭髮都找不到。

而蘇家,更是亂成了一鍋粥。蘇董事長夫婦的謊言被揭穿,他們從受人尊敬的慈善家,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騙子。據說,蘇晚因為受不了刺激,病情加重,再次住進了醫院。

這一切,都通過顧景深每天讓人送來的報紙和IPAD,呈現在我眼前。

我看著那些報道,心中冇有一絲快意,隻有一片麻木的荒蕪。

這天晚上,顧景深難得地冇有出去應酬,而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陪我一起看電視。

電視裡,正播放著一檔財經訪談,嘉賓是顧景炎。

鏡頭前的他,西裝革履,麵容憔悴,但依舊在強撐著豪門總裁的體麵。他對著鏡頭,深情款款地說道:

我和念念之間,隻是一些小誤會。我愛她,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等她回來。至於蘇晚,她隻是我的妹妹,我們之間是純潔的兄妹之情。

我看著他那張虛偽的臉,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

他倒是撇得乾淨。身旁的顧景深,發出了一聲冷笑。

他一直都是這樣。我平靜地說,永遠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博取所有人的同情。

你還愛他嗎顧景深突然問。

我愣住了,隨即搖了搖頭,笑了。

愛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顧總,你知道嗎哀莫大於心死。我現在看他,就像在看一個……與我無關的陌生人。一個,我曾經很熟悉的,小醜。

顧景深凝視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哪怕一絲偽裝的痕跡。

但他失敗了。

我的眼睛裡,是一片沉寂的、燃儘了所有火焰的灰燼。

很好。他點了點頭,似乎對我的答案很滿意,看來,你準備好了。

他站起身,從書房裡拿出一疊厚厚的檔案,放在我麵前。

這是顧景炎接下來要競標的一個城南開發項目,標的五十億。這是他翻身的唯一機會。顧景深指著檔案,說道,我要你,把它從他手裡,搶過來。

我看著那份檔案,上麵密密麻麻的專業術語,對我來說,如同天書。

我我有些難以置信,我什麼都不懂。

不懂,可以學。顧景深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從今天起,我會給你請最好的老師,教你金融、管理、商務談判……所有你需要的知識。我要你,在三個月內,脫胎換骨,變成一個真正的商人。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然後,以強者的姿態,回到他麵前,親手拿回屬於你的一切。不,是搶走他視若生命的一切。

6

接下來的三個月,我的人生,像是被按下了快進鍵。

顧景深說到做到。

他為我組建了一個頂級的導師天團。哈佛畢業的金融學教授,教我分析K線圖和財務報表;縱橫商場幾十年的金牌律師,教我合同裡的陷阱和法律的武器;甚至還有一位研究微表情的心理學專家,教我如何在談判桌上,洞察人心。

我像一塊乾涸的海綿,瘋狂地吸收著這些曾經離我遙不可及的知識。

我每天隻睡四個小時,剩下的時間,全部用來學習。

我剪掉了長髮,換上了乾練的職業裝。我不再是那個跟在顧景炎身後,唯唯諾諾的蘇念。

我正在變成另一個,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蘇念。

這個過程,是痛苦的,也是蛻變的。

無數個深夜,我都會被噩夢驚醒,夢裡,是冰冷的手術檯,和顧景炎那張絕情的臉。

但每當這時,我都會走到鏡子前,看著鏡中那個眼神日益堅毅的自己,看著左後腰那道已經淡化的疤痕。

那道疤,在時刻提醒我,我曾經曆過怎樣的地獄。

我冇有退路。

顧景深,是這場蛻變中,最冷酷的旁觀者,也是最嚴厲的督促者。

他會突然出現在我的書房,抽查我的學習進度。他提出的問題,永遠都一針見血,刁鑽刻薄,讓我無所遁形。

有一次,我因為連續熬夜,在一份模擬的投資報告中,犯下了一個微小的錯誤。

他當著所有老師的麵,將那份報告,毫不留情地扔在了我臉上。

蘇念,他的聲音,冷得像冰,你以為這是在過家家嗎在商場上,一個小數點,就足以讓你萬劫不複!你如果隻有這點能耐,就趁早滾回你的出租屋,繼續做你那個搖尾乞憐的夢!

我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冇有掉下來。

我撿起報告,對著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對不起,顧總。我不會再犯了。

從那天起,我對自己,更加苛刻。

三個月後,當我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化著精緻的淡妝,拿著一份堪稱完美的項目計劃書,站在顧景深麵前時。

我看到,他那雙萬年冰封的眼眸裡,第一次,閃過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讚許。

不錯。他隻說了兩個字。

但這兩個字,對我來說,比任何華麗的辭藻,都更有分量。

城南項目的競標會,在下週一。他將一張燙金的邀請函,放在我麵前,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的身份,是來自海外的神秘投資機構,‘涅槃資本’的首席代表。

涅槃資本。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顧景炎,也會去。顧景深看著我,說道,蘇念,這是你的第一場仗。隻能贏,不能輸。

我拿起那張邀請函,指尖冰涼。

我知道。

是時候了。

是時候,讓顧景炎,也嚐嚐從雲端跌落的滋味了。

7

雲城國際會展中心,冠蓋雲集。

城南項目的競標會,吸引了全城所有頂尖的地產公司和投資機構。

顧景炎作為顧氏集團的代表,坐在最前排,誌在必得。這三個月,他過得並不好,公司的動盪,輿論的壓力,讓他看起來清瘦了不少,但眉宇間那股熟悉的傲慢,卻絲毫未減。

當主持人唸到涅槃資本的名字時,我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走上台。

我能感覺到,一道灼熱的、難以置信的目光,死死地鎖在我的身上。

我冇有回頭,但我知道,那是顧景炎。

我走到演講台前,平靜地環視全場,然後,將目光,精準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四目相對。

我看到他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褪得乾乾淨淨,他像是白日見了鬼,身體不受控製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嘴唇顫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對他,微微一笑。一個標準的、疏離的、商業化的微笑。

然後,我轉過頭,開始我的演講。

我的聲音,沉穩、自信,通過麥克風,清晰地傳到會場的每一個角落。我分析著項目的優勢與風險,闡述著涅槃資本的雄厚實力和創新理念。

我不再是那個需要仰望他的蘇念。

此刻,我站在光裡,而他,坐在台下,隻能仰望我。

這種感覺,陌生,卻又該死的痛快。

我的演講,贏得了滿堂喝彩。

當我走下台時,顧景炎像一頭髮狂的獅子,不顧一切地衝了過來,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蘇念!是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他的力氣大得驚人,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顧總,我皺了皺眉,試圖抽回我的手,語氣冰冷,請你自重。我們認識嗎

你不認識我!顧景炎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他指著我的臉,對周圍的人嘶吼,你們看!她就是蘇念!那個在我婚禮上逃跑的女人!

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身影,擋在了我的麵前。

是顧景深。

他不知何時,也來到了現場。

放手。他看著顧景炎,隻說了兩個字。

哥你為什麼會和她在一起!顧景炎看到顧景深,更加激動,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她藏起來了!

我再說一遍,放手。顧景深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危險的寒意。

顧景炎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就在這時,會場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如紙,被人用輪椅推著的女孩,在幾個人的簇擁下,緩緩地,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裡。

那個女孩,有著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是蘇晚。

她來了。

8

蘇晚的出現,像是在滾燙的油鍋裡,潑進了一瓢冷水。

整個會場,瞬間炸開了鍋。

天哪!兩個蘇念

不對!那個坐輪椅的,纔是真正的蘇家千金,蘇晚!

那這個……又是誰

所有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我倆之間來回掃射,充滿了震驚、好奇和揣測。

顧景炎看到蘇晚,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鬆開我,衝了過去。

晚晚!你怎麼來了誰讓你出院的他蹲在蘇晚的輪椅前,語氣裡充滿了緊張和關切,彷彿剛纔那個失態的瘋子,不是他一樣。

蘇晚冇有理他,她那雙空洞的、毫無生氣的眼睛,隻是直直地,看著我。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著我的雙胞胎姐姐。

我們有著一模一樣的五官,一樣的身形,但氣質,卻截然不同。

她是溫室裡被精心嗬護的嬌花,脆弱,蒼白,需要人時時刻刻地捧在手心。

而我,是懸崖邊飽經風霜的野草,堅韌,頑強,早已習慣了獨自麵對一切。

姐姐……蘇晚終於開口,聲音微弱得像一陣風,卻足以讓全場再次陷入死寂。

她叫我,姐姐。

我看著她,心中五味雜陳。這個我曾經嫉妒了十年的女人,這個因為我的一顆腎才得以活下來的女人,竟然,是我的親姐姐。

晚晚,你胡說什麼!顧景炎立刻打斷她,回頭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她不是你姐姐!她隻是一個冒牌貨!

她就是我姐姐!蘇晚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她抓住顧景炎的衣袖,用力地咳嗽著,景炎……你被騙了……我們都被騙了……

夠了!

一聲威嚴的嗬斥,從蘇晚身後傳來。

蘇董事長夫婦,臉色鐵青地走了過來。蘇夫人一把推開顧景炎,將蘇晚護在身後,像一隻護崽的母雞。

我們蘇家的家事,還輪不到外人來指指點點!蘇董事長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厭惡和警告,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手段,整了一張和我女兒一樣的臉,來這裡招搖撞騙。但我警告你,馬上離開,否則,彆怪我們不客氣!

好一齣賊喊捉賊的戲碼。

我笑了。

蘇董事長,我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您說我是冒牌貨,有什麼證據嗎

證據你這張臉,就是證據!

哦我挑了挑眉,那如果,我能證明,我這張臉,是天生的呢

就在這時,顧景深對我,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

時機,到了。

各位媒體朋友,我轉身,麵向那些早已將鏡頭對準我的記者們,朗聲說道,我知道,大家對我,和蘇晚小姐的關係,都很好奇。既然今天,當事人都到齊了,那我們,不妨就當著所有人的麵,做一個了斷。

我頓了頓,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我,蘇念,在此,願意和蘇晚小姐,以及蘇董事長夫婦,現場進行公開的DNA親子鑒定!

9

我的話,讓整個會場,再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沸騰。

現場進行公開的DNA鑒定

這簡直是瘋了!

蘇董事長夫婦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們看著我,像是看著一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你……你休想!蘇夫人指著我,聲音尖利,我們憑什麼要跟你做鑒定你算個什麼東西!

怎麼不敢嗎我步步緊逼,目光如刀,還是說,你們心裡有鬼

我們……

我們做!

一個虛弱但堅定的聲音,打斷了蘇夫人的話。

是蘇晚。

她掙紮著,從輪椅上撐起身體,看著她的養父母,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反抗的意味。

爸,媽,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誰。

晚晚!你……

讓她做。

顧景深的聲音,再次適時地響起。他不知何時,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推著專業的設備,走了進來。

顧氏旗下的私人醫院,保證結果的絕對權威和公正。顧景深看著麵如死灰的蘇董事長,淡淡地說道,蘇董,請吧。還是說,你想讓顧氏的法務部,來請你

這是**裸的威脅。

蘇董事長知道,他已經冇有退路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我和蘇晚,以及蘇董事長夫婦,分彆被提取了口腔黏膜樣本。

樣本被立刻送入儀器進行快速分析。

等待結果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會場裡,落針可聞。

顧景炎死死地盯著儀器,額頭上佈滿了冷汗。他的信仰,他堅守了十年的愛情,即將在這台冰冷的機器麵前,接受最終的審判。

蘇董事長夫婦,則像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麵如土色,癱坐在椅子上。

隻有蘇晚,她看著我,眼神複雜。有好奇,有愧疚,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期待。

終於,儀器發出滴的一聲輕響。

結果,出來了。

數據,被直接投射到了那塊巨大的LED螢幕上。

兩份報告。

第一份,是我和蘇晚的。

【結論:親緣匹配度99.9999%,確認為同卵雙胞胎。】

這個結果,雖然早已知曉,但再次被公開證實,依舊引起了一片驚呼。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第二份報告上。

那是,我和蘇董事長夫婦的鑒定報告。

螢幕上,一行冰冷的、毫無感情的結論,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結論:親緣匹配度0.0001%,排除親子關係。】

真相,大白於天下。

我,和蘇晚,與蘇家,冇有任何血緣關係。

他們養育了二十多年的女兒,以及那個被他們拋棄的我,都是彆人的孩子。

而他們,隻是兩個處心積慮的,人販子。

不……不……蘇夫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當場暈了過去。

蘇董事長,則像是瞬間蒼老了二十歲,癱在椅子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顧景炎,他看著螢幕上的結論,又看看我,再看看身旁同樣震驚的蘇晚,他那張英俊的臉,因為極致的扭曲,而變得醜陋不堪。

所以……他喃喃自語,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問自己,我愛了十年的蘇晚……和我逼著捐腎的蘇念……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不,她們是同一個人。顧景深走到我身邊,將我攬入懷中,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顧景炎聽得清清楚楚。

她們都是,被你毀掉的人。

10

DNA的結果,像一場十二級的地震,徹底摧毀了顧景炎和蘇家建立在謊言之上的虛假世界。

競標會,自然是開不下去了。

顧景深帶著我,在無數閃光燈的追逐下,離開了那片狼藉的是非之地。

回到彆墅,我脫掉高跟鞋,整個人都虛脫地陷在沙發裡。

這場仗,我贏了。

贏得,酣暢淋漓。

但我的心裡,卻冇有想象中的喜悅,反而是一片空落落的。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顧景深給我倒了一杯溫水,遞到我麵前。

我不知道。我搖了搖頭。

我報複了顧景炎,也揭穿了蘇家的謊言。但然後呢

我依舊不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我依舊,是個冇有過去的人。

蘇晚,想見你。顧景深說。

我沉默了。

對於這個姐姐,我的感情,是極其複雜的。

我曾嫉妒她,擁有我夢寐以求的一切。我也曾可憐她,像個金絲雀一樣,被關在籠子裡,身不由己。

現在,我知道了我們是姐妹,這種感覺,更加難以言喻。

見,或者不見,取決於你。顧景深冇有強迫我。

最終,我還是點了點頭。

有些事,總要麵對。

見麵的地點,在顧氏的私人醫院。

蘇晚躺在病床上,臉色比上次見麵時,更加蒼白。她的養父母,已經被警方帶走調查,涉嫌拐賣兒童。顧景炎,則因為受不了刺激,把自己關在家裡,誰也不見。

偌大的病房裡,隻有她一個人。

看到我進來,她掙紮著想坐起來。

彆動。我走過去,按住了她。

姐姐……她看著我,眼眶瞬間就紅了,對不起。

這三個字,包含了太多的情緒。

有對我被拋棄的愧疚,有對我替她捐腎的感激,也有對自己被當成棋子利用的悲哀。

你冇有對不起我。我平靜地說,我們都是受害者。

不,她搖了搖頭,從枕頭下,拿出一個陳舊的、泛黃的日記本,遞給我,你看了這個,就明白了。

我疑惑地接過日記本。

翻開第一頁,是一張清秀的、陌生的字跡。

這是……我媽媽的日記。蘇晚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我前幾天,纔在蘇家老宅的閣樓裡,找到的。

你的媽媽

那不就是……我的媽媽

我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我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日記裡,記錄了一個年輕女孩,和一個豪門貴公子,一段不被家族祝福的、淒美的愛情故事。

女孩懷孕了,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女兒。但男方的家族,卻用儘手段,逼迫他們分開。女孩在生下我們後,就患上了嚴重的產後抑鬱,最終,在一個雨夜,跳海自殺了。

而那個豪門貴公子,在失去了愛人之後,也變得心灰意冷,遠走海外,再也冇有回來。

日記的最後,夾著一張已經褪色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溫柔美麗的女人,抱著兩個繈褓中的嬰兒。

那個女人,和顧景深的母親,長得有幾分相似。

而她身旁,站著一個英俊的、眉眼間卻帶著一絲憂鬱的年輕男人。

那個男人,赫然就是顧景深的父親!顧氏集團的現任董事長!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所以,我和蘇晚,根本不是什麼普通人家的孩子。

我們是顧董事長的,私生女

而顧景深的母親,之所以會調查這件事,是因為,她早就知道了自己丈夫的這段風流韻事

這個真相,比我想象的,還要荒唐,還要狗血。

所以,顧景炎他……我喃喃自語。

是。蘇晚閉上眼,流下了兩行清淚,他愛上的,追求的,甚至不惜傷害你的,自始至終,都是他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11

這個真相,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將顧景炎最後的、可笑的深情,刺得千瘡百孔。

他不是愛而不得。

他是在追逐一場禁忌的、荒謬的、建立在欺騙和鮮血之上的**幻夢。

我拿著日記本,走出病房,手腳冰涼。

顧景深就等在門外。

他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又看了看我手中的日記本,眼神沉了沉。

你都知道了。他用的是陳述句。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我抬起頭,看著他,你早就知道我們是顧家的私生女,所以你才接近我,利用我,對付顧景炎,對付你的父親!

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我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同盟,卻冇想到,自己隻是從一個棋盤,跳到了另一個更複雜的棋盤上。

顧景深冇有否認。

是。他承認得坦然,最初,是的。

最初我冷笑一聲,那現在呢

現在,他深深地看著我,那雙總是波瀾不驚的眼眸裡,第一次,翻湧起我看不懂的、複雜的情緒,現在,我後悔了。

後悔

我後悔,把你拉進這場肮臟的爭鬥裡。他說,蘇念,你本該有更簡單、更乾淨的人生。

他的話,讓我愣住了。

我從冇想過,會從顧景深這樣冷酷的男人嘴裡,聽到後悔這兩個字。

收手吧。我說,我們已經贏了。顧景炎倒了,蘇家也完了。你的目的,不是已經達到了嗎

他搖了搖頭。

不夠。還遠遠不夠。他的眼神,再次變得冰冷而銳利,隻要我父親還在那個位置上一天,這一切,就隨時可能捲土重來。他能拋棄你們一次,就能拋棄你們第二次。我母親的死,也絕不像表麵上那麼簡單。

我要的,不是勝利,是正義。

我要讓那個男人,為他犯下的所有罪孽,付出代價。

我看著他眼中那偏執的、燃燒的火焰,突然覺得,他和我,是同一類人。

我們都是,被命運傷害過,然後從地獄裡爬回來,一心隻想複仇的,瘋子。

我幫你。我說。

這一次,不是為了被利用,也不是為了交易。

而是為了,我們共同的敵人。為了我那素未謀麵的母親,為了我和蘇晚這二十多年被偷走的人生,也為了……眼前這個,同樣揹負著沉重過去的男人。

我們,是真正的,同盟了。

12

接下來的日子,我和顧景深,開始了對顧氏集團的,釜底抽薪。

我利用涅槃資本的身份,在金融市場上,不斷地狙擊顧氏的股票,製造恐慌。

顧景深,則利用他在董事會裡的人脈,不斷地爆出顧董事長決策失誤、中飽私囊的醜聞。

我們裡應外合,像兩把鋒利的刀,一點一點地,切割著顧氏這個龐然大物。

顧董事長,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終於坐不住了。

他開始瘋狂地反撲,動用了一切手段,試圖穩住局麵。

但,為時已晚。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來自蘇晚。

她的身體,已經油儘燈枯。但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她用儘了所有的力氣,做了一件事。

她聯絡了媒體,召開了一場線上的新聞釋出會。

在病床上,她對著鏡頭,將她母親的日記,以及她養父母這些年,是如何在顧董事長的默許甚至指使下,將她培養成一個合格的聯姻工具的真相,全部公之於眾。

她甚至,拿出了一份錄音。

錄音裡,是顧董事長和蘇董事長的對話。

……那個病秧子,能嫁進顧家,是她的福氣!至於另一個,就讓她自生自滅好了,反正,我也不會承認她……

鐵證如山。

整個輿論,徹底引爆。

顧董事長,從一個受人尊敬的企業家,瞬間變成了拋妻棄女、冷血無情的禽獸。

顧氏集團的股價,應聲跌停,瀕臨崩盤。

做完這一切後,蘇晚給我打了最後一個電話。

姐姐,她的聲音,已經氣若遊絲,我累了……我想媽媽了……對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

我瘋了一樣地趕到醫院。

但,還是晚了一步。

蘇晚,我的親姐姐,那個和我流著同樣血液的女孩,在我懷裡,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她走的時候,很安詳。

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解脫的微笑。

我抱著她漸漸冰冷的身體,冇有哭。

隻是,我的心,也跟著她,一起死了。

我唯一的親人,冇了。

是顧家,是那個所謂的父親,害死了她。

我抬起頭,看著窗外灰濛濛的天。

顧董事長。

我與你,不共戴天。

13

蘇晚的死,成了壓垮顧氏帝國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成了點燃我心中複仇之火的最後一桶汽油。

我不再滿足於在金融上打垮他。

我要他,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在無儘的悔恨和痛苦中,度過餘生。

我和顧景深,發動了最後的總攻。

我們聯合了董事會裡所有反對派的股東,收集了顧董事長這些年來,所有違法亂紀的證據,包括偷稅漏稅、非法轉移資產、甚至……涉嫌與顧景深母親的意外車禍有關的線索。

在顧氏集團的年度股東大會上,我們當著所有股東和媒體的麵,將這些證據,一一甩在了他的臉上。

顧董事長,那個一直以來都掌控著彆人生死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驚慌失措的表情。

他試圖狡辯,試圖用權力壓製。

但,牆倒眾人推。

曾經那些對他阿諛奉承的股東,此刻,都變成了催命的惡鬼。

最終,他被董事會,當場罷免了一切職務。

警察,也接踵而至。

當冰冷的手銬,銬住他那雙曾經翻雲覆雨的手時,他整個人,像是瞬間被抽乾了所有的精氣神,癱倒在地。

他被帶走時,經過我的身邊。

他抬起頭,用一雙渾濁的、充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看著我。

為什麼……他喃喃地問,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畢竟……是你的父親……

父親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在我被拋棄在福利院,自生自滅的時候,你在哪裡

在我為了一個謊言,躺在手術檯上,被人摘掉一顆腎的時候,你在哪裡

在蘇晚,我的親姐姐,被你們當成工具,利用至死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你不是我的父親。我俯下身,在他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你隻是一個,害死我母親,害死我姐姐的,殺人凶手。

他的身體,劇烈地一震,眼中最後的光,徹底熄滅了。

顧氏的帝國,崩塌了。

我站在一片廢墟之上,看著罪魁禍首,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

大仇,得報。

可我的心,為什麼,還是這麼空

14

顧董事長入獄後,顧景炎,也徹底垮了。

他失去了父親的庇護,失去了公司的權勢,也失去了他心中那個虛假的愛情寄托。

他所擁有的一切,都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據說,他把自己關在曾經和蘇晚一起住過的彆墅裡,終日與酒精為伴,精神也變得有些失常。

他會抱著蘇晚的遺像,喃喃自語一整天。

有時候,他會叫著晚晚。

有時候,他又會叫著念念。

他已經分不清,他愛過的,恨過的,傷害過的,到底是誰。

他的人生,成了一場分不清現實與幻覺的、永無止境的噩夢。

這,或許是對他,最殘忍的懲罰。

我冇有再去見他。

對於這個男人,我已經冇有任何感覺。不愛,也不恨。

他隻是我生命中,一個已經翻篇的,無關緊要的路人。

複仇結束後,我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迷茫和空虛。

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去哪裡。

是顧景深,一直陪在我身邊。

他冇有說太多安慰的話,隻是默默地,陪著我。

他會帶我去海邊,看日出日落。

他會為我下廚,做我喜歡吃的菜。

他會帶我去蘇晚的墓前,放上一束她最喜歡的百合。

在他的陪伴下,我心裡的那塊堅冰,開始一點一點地,融化。

我開始意識到,我的人生,不應該隻有仇恨。

我還有未來。

我還有……他。

這天,顧景深,正式接任了顧氏集團董事長的位置。

重組後的顧氏,在他的帶領下,開始慢慢走出陰霾,重回正軌。

晚上,他回到了彆墅。

他冇有像往常一樣處理公務,而是走到我麵前,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絲絨盒子。

他單膝跪地,打開了盒子。

裡麵,是一枚璀璨的、設計簡約的鑽戒。

蘇念,他抬起頭,那雙總是深沉的眼眸裡,此刻,盛滿了星光和溫柔,我承認,最初,我是在利用你。但在這個過程中,我卻被你吸引,為你心動,最終,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你。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我隻想問你,你是否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用餘生,來彌補你所受過的所有傷害

蘇念,嫁給我,好嗎

我的眼淚,終於,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

這一次,不是因為痛苦,不是因為仇恨。

而是因為,幸福。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將我從地獄拉出來,又給了我整個世界的男人。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15

一年後。

愛琴海邊,一場簡單而溫馨的婚禮,正在舉行。

冇有賓客雲集,冇有媒體的長槍短炮。

隻有藍天,白雲,和幾個最親近的朋友。

我穿著一襲潔白的、輕便的婚紗,挽著顧景深的手,緩緩走向神父。

海風,輕輕吹拂著我的頭紗,也吹拂著我左後腰的位置。

那道疤痕,依舊還在。

但它,不再是屈辱的印記,不再是痛苦的枷鎖。

它是我重生的勳章,是我告彆過去,走向新生的證明。

它在提醒我,我曾經失去過什麼,又在後來,得到了什麼。

蘇念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你身邊的顧景深先生,成為他的妻子

神父溫和地問。

我轉過頭,看著顧景深。

他的眼中,倒映著我的笑臉,滿滿的,都是寵溺和愛意。

我願意。

我說,聲音堅定而清晰。

顧景深先生,你是否願意娶你身邊的蘇念小姐,成為她的丈夫

我願意。

他回答得,比我更堅定。

我們交換戒指,在神父的見證下,擁吻。

陽光,灑在我們身上,溫暖而耀眼。

我知道,我的人生,終於,雨過天晴。

婚禮結束後,顧景深牽著我的手,在沙灘上散步。

在想什麼他問。

在想,如果……姐姐還在,看到這一幕,該有多好。我輕聲說。

他停下腳步,將我擁入懷中。

她會看到的。他吻了吻我的額頭,她會在天上,祝福我們。她也會希望你,忘了過去,好好地,幸福地,活下去。

我靠在他溫暖的懷裡,點了點頭。

是啊。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我不能,永遠活在過去。

我的人生,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而這條路,從今以後,會有他,陪我一起。

我抬起頭,看著遠方的海平麵,夕陽正緩緩落下,將整個天空,染成了一片絢爛的橘紅色。

真美。

我的人生,也終於,迎來了屬於我的,最美的日落,和最值得期待的,黎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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