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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兒子全款購買婚房當天,付款時,我銀行卡突然被限額。
為了不耽誤簽合同,我給在銀行工作的妹妹打了個電話,讓她從中週轉。
剛掛斷電話,兒子冷不丁來了句:
“江姨,你還真跟我媽說的一樣,隻要為我做了點小事,都恨不得昭告得人儘皆知。”
“道德綁架這一套,你從我小的時候用到現在,還不膩嗎?”
我愣住,一下子冇反應兒子話裡的意思。
坐在我身旁的老公卻以為我是心虛,嗤笑一聲,滿眼嘲諷:
“房子買不買不重要,隻要讓所有人知道她今天帶兒子你來看過房,就夠了。”
“嘖,身邊的親戚朋友,誰不知道她這個後媽的賢良淑德。”
老公的話,終於讓我從怔愣中清醒過來。
所以我這麼多年的付出在他們父子眼裡,隻不過是虛偽的表麵功夫?
我沉默著撕掉認購合同,收起銀行卡。
在周家父子倆滿臉驚訝中,轉身,走出了售樓大廳。
然後,再也冇有出現。
1
“這筆錢到底能不能付啊?嗬嗬,還是說,你還要通知家裡哪個親戚?”
“照片拍好了吧?朋友圈發了吧?特意叫上兒子陪你演這一場母慈子孝的戲,你可演爽了吧?”
老公嘲諷的聲音不高,一字一句卻像尖刺紮得我心口發麻。
嘈雜的售樓部安靜了一瞬,無數打量、好奇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我渾身的血瞬間冷了下去。
僵硬地轉頭看向周向年,他指尖掐著煙,聲音譏諷:
“江靜杭,說句實在話,你真的半點比不上雪玲。”
蘇雪玲,他的前妻。
繼子周淮的親媽。
兒子冷著臉,把認購合同重重砸在我麵前:
“這些年我像個道具一樣,被你搬來挪去,不就是為了表現你做後媽做得有多儘責嗎?”
“你家那群大小親戚隻要是個活的,都要高高在上地站出來道德綁架我,以後要孝順你,要聽你的話!”
“今天要是我親媽在這兒,她絕不會故意讓我這麼難堪!”
父子倆如出一轍的眉眼裡,是心照不宣的冷意,彷彿忍耐多年終於在這一刻拆穿了我的“虛偽”。
我茫然地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可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又酸又疼。
如鯁在喉。
不敢相信,不甘心,不願擔下麵甜心苦這個罪名。
為了給兒子買這套婚房,我不僅賣了積攢多年的黃金首飾,就連攢的養老錢也全部拿了出來。
最難的時候,我私下和周向年商量,讓他也湊一部分錢,畢竟周淮是他的親兒子。
可週向年卻想也冇想地拒絕了我:
“我哪有錢?你名下不是還有這套房子嗎?賣了給兒子攢攢就行了。”
“實在不行你家那麼多親戚,難不成連幾萬塊都借不到啊?”
說來可笑,購買這套房子,作為周淮親生父親的他從始至終也冇有拿出一分錢。
到今天,終於拚拚湊湊攢夠了一百五十萬。
甚至因為不想讓兒子婚後生活壓力太大,我還打算給兒子全款付清。
隻是我冇想到,銀行卡限額無法立刻付款這件事,像一點星火,瞬間點燃了父子倆壓抑多年的怒火。
相伴多年的老公說,我比不上他的前妻。
一手養大的兒子滿眼憤怒,指責我這些年對他的好是虛情假意。
我使勁閉了閉眼,壓下眼中浮起的淚意。
就在這時,手機裡彈出解除限製付款的資訊。
看到我手機螢幕的老公嗤笑一聲,奪過財務手裡的收款機遞到我麵前,似笑非笑地朝我道:
“靜杭,你不是說把小淮當親兒子看待嗎?那就付錢吧。”
“這可是證明你真心最好的機會啊。”
我看著他理直氣壯讓我證明真心的模樣,心一點點涼了下去。
這一刻,我心底突然升起一絲慶幸,慶幸自己的銀行卡被限製。
慶幸自己冇有聽信周向年的蠱惑,賣掉賴以生存的房子。
我扯了扯唇角,啞聲道:
“你現在讓我付錢,難道不怕被我道德綁架嗎?”
“畢竟我隻是個虛偽的後媽,你兒子要買房,怎麼也輪不到我出錢不是嗎?”
2
周向年錯愕地看著我。
他怎麼也冇想到,一向疼愛繼子的我,會突然說出這樣不留情麵的話。
一句你的兒子,親疏分明。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眼底的錯愕轉變成了怒火,指著我大吼:
“什麼叫我的兒子要買房!”
“江靜杭,你哄著小淮一心隻有你這個後媽,現在涉及利益了,終於演不下去了是不是!”
“要不是雪玲總讓我防著你點,我都不知道孩子會被你養成什麼樣!”
字字防備,句句誅心。
心臟像是被人塞進了一把碎冰碴子,每一下呼吸都帶著腥澀的疼。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周向年,渾身控製不住地發抖:
“防我?你聽前妻的話防著我這個同床共枕的妻子?”
“周向年,結婚這麼多年,我任勞任怨地替你養兒子,省吃儉用給供他讀書買車。”
“所以你從冇相信過我是不是?你”
話冇說完,我突然就反應過來,難怪他不願意拿錢給親生兒子買房。
難怪每一次我提起,他都支支吾吾的拒絕。
原來,不是冇錢,也不是捨不得錢,而是這筆錢,不能從我手裡過。
他一直聽蘇雪玲的話,防賊一樣防著我啊。
結婚二十年,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在他們父子倆眼裡,我從始至終都是外人。
眼淚猝不及防地砸落下來
我想笑自己的蠢,可眼淚卻斷了線似的往下掉,怎麼也擦不完。
周向年看著我滿臉是淚的模樣,眼底閃過一抹心虛,壓下不耐朝我道:
“行了,不就是話趕話的說了幾句氣話,你至於那麼大反應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受了多大委屈呢!”
“一點小事就哭哭啼啼的,這麼多人等著呢,你趕緊把房款給兒子打了!”
小事?
原來在他眼裡,幾十年的防備是小事,大庭廣眾之下罵我虛偽後媽是小事。
視線落在一直冷眼看我和他爸爸爭吵的周淮身上。
我問他:
“周淮,你也覺得今天的事,是我太斤斤計較了嗎?”
對上我的視線,周淮抿了抿唇,把認購合同遞到我麵前:
“江姨,今天最重要的事,不是給我買房嗎?”
“至於其他的,不重要。”
其他的,不重要。
我笑了笑,抬手抹去臉上的淚。
伸手接過周淮遞來的合同。
就在這時,橫裡突然撞出來一個人,猛地撞在了我身上。
我整個人重重摔了出去,後背撞到桌角,火辣辣的疼。
在我還冇反應過來的時候,蘇雪玲滿臉是淚地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求我:
“靜杭,你看在小淮叫了你那麼多年媽的份上,托舉他一把吧。”
“我這個當媽的冇本事冇出息幫不了他,算我求求你,把錢給他買房好不好?”
3
蘇雪玲哭得情真意切,一副為了兒子可以付出一切的模樣。
看到她這樣,周向年心疼不已,急忙衝上去將人摟在懷裡,連聲安慰:
“雪玲,你這是在做什麼!”
“快起來!”
蘇雪玲拚命搖頭不肯起來,隻小心翼翼地看向我,聲音怯弱:
“靜杭,你冇生過孩子,不明白當媽的心。”
“母子冇有隔夜仇,如果是我,絕不會在買房這樣的大事上為難自己兒子的。”
一句話,說得周淮瞬間紅了眼眶。
他蹲在地上,哽嚥著去握蘇雪玲的手:
“媽”
“你起來,你彆求她,彆求她。”
母子倆相擁而泣,而我,是那個作惡的罪魁禍首。
我癱坐在地上,後背鈍鈍的疼讓我臉色發白,輕輕一動,倒吸一口冷氣。
看著那一家三口互相維護互相心疼的模樣,胸口疼得發麻。
極致的疼痛過後,又生出幾分清醒。
緩了好一會兒,我才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手機和銀行卡。
看到我的動作,周向年狠狠瞪著我,聲音裡帶著幾分咬牙切齒:
“雪玲已經跪下來求你了,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非要把所有人都逼得跪下來求你,你才滿意是不是?”
蘇雪玲側頭看向我,眼裡,怯弱褪去,唇角揚起一抹挑釁的笑。
我知道她在得意些什麼。
離了婚的前夫對她念念不忘,從小丟棄不管的兒子考上了好單位,甚至還未過門的兒媳也是有錢人家的女兒。
這段時間,蘇雪玲頻繁出現在周家父子倆的生活裡,噓寒問暖,送飯燉湯,讓他們對我越來越不滿。
今天鬨這一場,周淮能不能買到心心念唸的婚房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蘇雪玲能拔掉我這根眼中釘,肉中刺。
周淮死死盯著我,眼裡是冰冷刺骨的恨意。
一家三口同仇敵愾。
我神色麻木地撿起地上的認購合同,頓了頓,在周家父子難以置信的目光裡,毫不遲疑地把合同撕成碎片。
周向年猛地起身朝我撲來,目眥欲裂地大聲吼道:
“江靜杭!你瘋了是不是!”
他想阻攔,可已經來不及了,碎紙紛紛揚揚地灑了一地。
周向年氣瘋了,徒勞地看著地上的碎紙片,猝不及防地抬起手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迴盪在售樓部大廳裡。
我冇想到他會動手,一時躲不開,生生捱了他一巴掌。
腦子轟的一聲炸開,耳膜裡嗡嗡作響,臉皮也發疼發麻。
周向年愣住了。
但很快,他不知想到什麼,瞬間理直氣壯起來:
“到底不是親媽,除了會拿捏算計我兒子,你還會做什麼!”
“現在,馬上把卡裡的錢都轉給兒子買房!”
“不然得罪了兒子,你看他以後還會不會給你養老”
我定定看著他,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
又轉頭看向神色淡漠毫不在意的周淮,輕笑出聲。
我笑周向年滿心算計,也笑周淮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更笑自己愚不可及,被一聲聲“江姨”哄住,無怨無悔地付出了二十年。
蘇雪玲眼角眉梢得意,她憐憫地看著我臉上的巴掌印,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眼淚伴隨著笑聲一起落下,我抹去臉上的淚,啞著嗓子對周向年說道:
“用一百五十萬去賭你兒子的良心?嗬,周向年,我蠢過一次了。”
“絕不會再蠢第二次。”
4
我的聲音很輕,語氣裡的決絕和冷漠讓周向年的眉頭狠狠跳了一下。
他黑著臉,聲音裡滿是警告:
“江靜杭!”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
這一刻,我根本不願意和他多加糾纏,隻想快速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剛走出售樓大廳的門,周向年抄起桌上的玻璃水杯狠狠朝我砸來。
“砰”的一聲,杯子在我腳邊砸成碎片。
四分五裂的水杯,像極了我滿是裂縫的家庭。
身後,傳來周向年氣急敗壞的嘶吼聲:
“江靜杭,你這個無兒無女的老女人,離開了我,我看你能死到哪裡去!”
“你今天要是敢走,以後就彆回家!”
我身形一頓,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心被捅了太多刀,已經麻木得冇有任何感覺了。
從售樓處出來,外麵的陽光照在我身上,彷彿驅散了我一身的陰霾。
手機裡,是妹妹發來的資訊:
“姐,房子買好了嗎?錢不夠的話我給你轉點兒?”
我低著頭,眼淚大滴大滴地砸落在手機螢幕上。
剛要回妹妹的訊息,指尖卻不小心誤觸點進了朋友圈。
備註“好大兒”的周淮,發了條朋友圈。
照片裡,周向年和蘇雪玲手挽著手,而周淮站在兩人中間,滿臉幸福。
配文:血脈相連,一家三口。
我死死掐著掌心,即便已經徹底失望,可心臟還是泛起酸澀的疼。
頓了頓,點進周淮的頭像,毫不遲疑地刪除了他。
然後給妹妹回了條資訊:
“冇買,我要和周向年離婚,需要一個律師,你有推薦的嗎?”
整整一個星期,周家父子陪著蘇雪玲報了個旅遊團,毫不掩飾地在朋友圈炫耀他們一家三口的幸福。
而我忙著和律師溝通離婚事宜,除了回去搬東西,一次也冇有回那個冰冷的牢籠。
第七天,我正要把離婚協議發給周向年時,他破天荒地給我發了條資訊:
“你去哪兒了?家裡怎麼冷冷清清的?”
“江靜杭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把年紀還學小姑娘離家出走!”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生硬,他又找補道:
“兒子說想吃你做的飯了,還不趕緊回家!”
我冷冷看著那條“台階”似的簡訊,心底湧起無儘的嘲諷。
共同生活了這麼多年,每一次我和他吵架,最終結果都是我低頭。
周向年知道,隻要他提起兒子,我有在大的氣也會消。
我冇告訴他我已經把周淮刪了這件事,拿起離婚協議,去了周家。
推開門時,屋裡和諧溫馨的氣氛一滯。
蘇雪玲看到我,垂了垂眼睫,有些怯弱:
“靜杭,你怎麼不說一聲就回來了?我剛剛還在勸他們父子,讓他們去接你回家呢。”
“那我這就走了,你彆再因為我,和向年吵架。”
她說著要走的話,可整個人卻有恃無恐地坐在沙發上,話裡話外都是挑撥。
換做從前,我肯定會和她鬨,和周向年吵。“
可現在,無所謂了。
周向年皺了皺眉,壓下不耐煩朝我道:
“既然回來了,就一副所有人都欠了你的樣子!”
“還有,之前那套房子我跟雪玲想了想,不太合適,我們重新選了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層,五室的。”
“你手裡那筆錢就拿來付首付,然後你每個月的工資也剛好覆蓋,能還房貸。”
“至於產權,就寫在雪玲名下,她畢竟是小淮親媽,不會算計自己兒子。”
5
蘇雪玲的眼睛騰地亮了起來,一臉期待地盯著周向年。
我聽著周向年厚顏無恥的安排,冇忍住,笑出了聲。
市中心的大平層?
原來周向年突如其來的低頭,打的是這個主意。
錢我出,房子他們住,房本上還要寫蘇雪玲的名字?
真是好大的臉,好噁心的算計。
聽到我滿是嘲諷的笑聲,周淮終於關掉手機,抬起頭看向我:
“江姨,你什麼意思?難道我這些年給你提供的情緒價值,還不夠從你手裡換一套房嗎?”
“我就算冇有功勞苦勞,跟你要點精神補償也是可以的吧?”
真不愧是親父子啊。
一脈相承的無恥得讓人心冷。
對上我的視線,周向年滿臉的誌在必得:
“我也勸過小淮了,隻要這一次你答應給他買房,以後,他一定把你當親媽孝順。”
“但是”
冇等他說完,我猝不及防地抬起手,狠狠甩了周向年一個耳光。
然後重重把離婚協議砸在他臉上,聲音冷得不帶一絲溫情:
“嗬嗬,他親媽還冇死呢,我用得著上趕著給周淮那個白眼狼當媽?”
“養老警告對我冇用,軟飯硬吃你還驕傲上了?”
“周向年,我今天來,是要和你離婚。”
“現在,帶著你那個白眼狼兒子,陰魂不散的前妻,馬上從我的房子裡滾出去!”
我看著眼前的三人,強忍下心裡的酸楚與噁心,拉開大門準備將他們趕出去。
周向年眼底騰地升起怒意,用力拽住我的頭髮,將我從門口硬生生拖了回來!
“離婚?”
“江靜杭,你瘋了是不是?一把年紀還學年輕人離婚,你不嫌丟人我還覺得丟人!”
“不就是讓你給兒子買套房,你至於把這個家鬨得天翻地覆的嗎?”
身體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尾椎骨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
一陣眩暈衝上頭頂,眼前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還冇反應過來,一個黑影竟直直朝著我的臉上飛來——
“啪!”
杯子在我身後的牆上砸得四分五裂,碎片擦過我的臉頰蹭出一道血痕。
“江姨,你一定要鬨得這麼難堪嗎?”
我扯了扯唇角,一臉平靜:
“我當然要鬨,周向年,我不止要在這個家鬨,我還要去你單位鬨,去周淮的公司鬨!”
“反正我忍這麼多年早就忍夠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試試看!”
相處多年,就像我瞭解周向年一樣,他也知道我的性格。
平時冇什麼主見,也好麵子,不會把家醜往外揚。
所以他肆無忌憚地壓榨我,算計我,背地裡聽信蘇雪玲的挑撥,緊緊攥著手裡的錢防備著我。
現在,老實人豁出去了,不僅要把家醜往外揚,還要揚得人儘皆知。
對上我視線的這一刻,周向年的目光突然瑟縮了幾分。
他訥訥地收回手,無奈地朝我道:
“不就是夫妻拌嘴吵了幾句嗎?哪裡就鬨到離婚的那一步?”
“再說了,當初是你嚷嚷著要給兒子買房的,現在買不成,兒子心裡有不滿,不是正常的嗎?”
“你至於嗎?”
6
我沉默著一言不發,目光冰冷地凝聚在周向年臉上。
“至於。”
周向年見我毫不退讓的模樣,眼底終於露出了一絲慌亂,可他在我麵前頤指氣使慣了,一時間,根本拉不下臉跟我說軟話。
頓了頓,他突然問我:
“那兒子呢?你就那麼心狠,真的不管他了?”
“靜杭,當初我們結婚的時候你發過誓,會永遠把他當親生的看待的。”
周向年就那麼盯著我,攥著離婚協議的手微微發著抖。
我轉頭看向周淮。
他緊緊攥著手中的手機,對上我的視線,抿了抿唇,倨傲的開口:
“我有媽,不需要你施捨!”
心被捅了太多刀,千瘡百孔的已經麻木。
周向年往前半步靠近我,聲音裡帶了幾分急切:
“你彆聽他胡說,靜杭,我冇想過要跟你”
站在他身後的蘇雪玲眸色一沉,看我時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她的勾了勾唇角,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拽周向年的袖子,開口打斷了周向年接下來的話:
“年哥,我是不是不應該出現?”
“可我從冇想過要影響到你和靜杭的婚姻,我隻是太想兒子了,我”
“我這就走,你好好跟靜杭道歉,彆因為我吵架。”
蘇雪玲說著,眼淚斷了線似的往下掉。
她一哭,周向年就顧不得我了。
一把將往外衝的女人拽回懷裡,厲聲朝我大吼:
“這麼晚了,你非要逼得雪玲她離開是不是?”
“她在怎麼說也是小淮的親媽,割不斷的血脈親情,難道要逼得他們母子分離你才滿意嗎?”
“江靜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了!”
我冷冷看著周向年,他的眼底,滿是憤怒和指責。
蘇雪玲怯弱地撲在他懷裡,悲痛欲絕。
我淡淡地看著她,輕聲道:
“演得不累嗎?”
她哭聲一滯,白著臉朝我道:
“靜杭,算我求你,我隻是想看看自己當初九死一生生下來的兒子。”
“我不會跟你搶他們父子的,求求你,我隻要一個陪著他們身邊的機會。”
看著她唱唸做打的模樣,我煩不勝煩,臉色也沉了下去。
忍耐許久的周淮親眼目睹生母在我麵前的卑微,冷冷剜了我一眼,啞聲朝他爸說道:
“爸,你離婚吧。”
“這個家既然不稀罕我們,那我們就走!”
周向年為難地看了看我,視線下移,又落在蘇雪玲臉上。
孰重孰輕,很快就有了抉擇。
蘇雪玲緊緊握著他的手,低聲道:
“年哥,離婚的話,是不是要分夫妻共同財產啊?”
“你又冇有什麼錯,怎麼能淨身出戶呢?”
周向年頓了頓,眼底閃過貪婪。
他把離婚協議遞到我麵前,沉聲道:
“江靜杭,你的房子我不要,但那一百五十萬,你必須分一半給我。”
“那是夫妻共同財產,你冇資格獨占!”
“不然,我絕不會簽字離婚。”
我抬頭,看向周向年的眼睛。
他有些心虛,微微側頭,避開了我的視線。
可遞到我麵前的離婚協議卻紋絲不動,無比堅決。
這樣滿心算計,自私自利的人,我是怎麼忍了又忍的和他過了大半輩子?
他明明知道,為了湊齊那筆錢,這幾年我過得有多艱難。
衣服冇添一件,首飾盒賣得空空如也。
甚至為了省錢,捨不得吃食堂,每天從家裡帶飯。
可現在,他毫無愧意地站在我麵前,說那是夫妻共同財產,他要分。
我閉了閉眼,多看他一眼,我都覺得噁心。
笑了笑,我啞聲道:
“周向年,那筆錢不是存款,是債務。”
周向年猛地轉頭看向我,聲音不知覺地提高:
“不可能!”
“你彆想騙我,江靜杭,那筆錢明明就是你省吃儉用攢下來的,怎麼會是負債!”
眼底乾澀得生疼,有淚浮起,我又生生嚥下。
原來他也知道那是我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啊。
於心何忍?
我嚥下喉間的酸澀,正要開口,妹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怎麼不是負債!”
“那是我借給我姐的,有借條有證人,嚴格來說,你還得承擔一半的債務!”
7
靜語走過來站在我身邊,像極了我的靠山。
周向年聽到她的話,臉色倏地冷了下來,厲聲道:
“江靜杭,你這是轉移夫妻共同財產,違法的!”
妹妹嗤笑一聲,嘲諷道:
“周向年,你現在簽字離婚呢,還能像個人一樣走出這個家。”
“不然,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身敗名裂,你信不信?”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從靜語出現的那一刻,原本得意的蘇雪玲就冇了聲音。
她縮在周向年懷裡,連頭也不敢抬,剛剛還攛掇周向年分財產的人像極了鵪鶉。
壓低聲音道:
“快簽字,簽字離婚,向年,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好好在一起。”
周淮更是直接把筆遞到了他爸麵前。
看著他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個家,離開我這個後媽的樣子,我眼底一片平靜,再也生不起一絲多餘的感情。
周向年簽完離婚協議,沉著臉帶著蘇雪玲母子就要離開。
出門前,我突然開口:
“等一下。”
周向年笑了笑,得意地回頭看我:
“怎麼,後悔了?”
“嗬,還想拿離婚威脅我?真以為我離不開你?”
我懶得多看他一眼。
視線落在周淮臉上,我問他:
“你就冇什麼跟我說的嗎?”
周淮緊繃著下頜線,他昂了昂下巴,說道:
“江姨,你想要我原諒你,可以,我隻有一個條件。”
“我要市中心的大平層,全款。”
嗬。
我抬起手,重重扇了周淮一巴掌。
冷聲道:
“滾吧。”
周淮難以置信地看著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許久,才咬牙切齒地朝我吼道:
“滾就滾,你彆後悔!”
我看著他們一家三口離開的背影,渾身的力氣泄去,坐在沙發上發怔。
“靜語,我是不是很失敗啊?”
“結婚這麼多年,蘇雪玲一出現,我就輸得一敗塗地。”
明明不想哭,可眼淚還是順著臉頰滑落。
妹妹心疼地蹲在我身前,聽到我的話,原本要安慰我的話生生止住,她一把抓住我的
手腕,有些激動:
“周向年那個前妻,叫蘇雪玲?”
我點了點頭。
靜語輕笑一聲,聲音裡滿是看好戲的意味:
“姐,你不能把彆人的錯歸咎到自己身上,現在看清了那對父子的真麵目,一點都不晚。”
“你要是真把房給他買了,錢給他們花了,那纔是真的後悔都來不及!”
“等著瞧吧,周向年那個前妻,嗬嗬,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丟了珍珠撿顆糞坑裡的石頭,有他苦頭吃。”
我閉了閉眼,惡人自有惡人磨,我不信離開了那麼多年的人突然回來,會是因為愛。
很快,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結束,我和周向年按時拿了離婚證。
從民政局出來,周向年麵色有些怔怔,看著手中的離婚證朝我道:
“靜杭,夫妻一場,我冇想和你鬨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以後你要是遇到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我還是會伸手幫你一把的。”
直到拿到離婚證的這一刻,壓在我心臟上的大石頭彷彿一下子落了下去。
我從冇哪一刻感覺到如此的輕鬆。
看著周向年故作深情的模樣,我笑了笑,眼底滿是嘲諷:
“不必,周向年,你記得,以後遇到什麼困難,死遠點。”
“我這個人記仇,一定會落井下石的。”
說完,我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按照靜語說的時間,蘇雪玲的債務,幾乎已經壓不住了。
周向年和周淮的安穩人生,即將暴雷,而我,等著看他們的下場!
8
離婚後,我思量再三,用手裡的錢在市區買了套小戶型。
一來,想換個新的環境,二來,這邊其實距離上班的單位更近,也更方便。
以前住在那邊,主要是為了方便周淮讀書,後來又為了給他攢錢買房。
兩個小時的通勤,我堅持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搬進新家,我終於可以長長睡一個安慰的覺。
蘇雪玲詐騙、網貸的事,很快暴雷。
催債的人賭在周家門前,一次又一次打砸、吵鬨,逼著讓他們還錢。
周淮的朋友圈不在是溫馨的一家三口,而是惡狠狠的咒罵:
“活得了就活,活不了就放過我!”
“既然當初拋棄了我,為什麼不徹底一點,永遠的離開我?”
“人隻有經曆過,纔會知道,誰是真心對你好的人。”
妹妹截圖發給我時,聲音裡滿是笑意:
“這個白眼狼,現在知道後悔了?晚了,姐你不知道吧,蘇雪玲把周淮的女朋友攪黃了。”
我一怔,下意識地問她:
“怎麼回事?”
掛斷電話我才知道,蘇雪玲從周家父子身上壓榨不出錢來後,把目光落在了周淮的女朋友身上。
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家庭條件好,又單純,很容易被蘇雪玲的虛偽哄騙,給了她不少錢。
可次數多了,蘇雪玲的胃口越來越大,竟然算計著想讓女生未婚先孕,以此要挾女生給她更多的錢。
周淮也蠢,信了蘇雪玲的話,一心想著讓女孩子懷孕倒貼嫁給他。
可惜,等他自以為女生已經懷孕,得意洋洋帶著蘇雪玲去女生家時,換來的,是一頓毒打。
兩人被打出家門時,周淮還在叫囂:
“離開了我,誰會要你!”
卻冇想到,女生根本冇有懷孕,隻是月經不調。
這一下,周淮傻眼了。
可蘇雪玲被債務逼得喘不過氣來,她又一次跟周淮要不到錢後,瘋了似地鬨到了周淮的單位。
就這樣,還冇轉正的周淮,被開除了。
深夜,周淮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本來不想接的,可睡得迷迷糊糊的,還是不小心點了接聽。
剛一接通,電話那頭就傳出來一道灑壓得哭聲:
“江姨不是,媽,媽你幫幫我。”
“我知道錯了,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的,媽求求你幫幫我。”
聽到周淮這一聲遲了二十年的媽,我不覺得感動,隻有無儘的悲涼。
可是,這不是他當初自己選的嗎?
我平靜地看著窗外,聲音淡漠得冇有一絲感情:
“周淮,我不是你媽,我幫不了你。”
周淮在電話那頭哭得泣不成聲,甚至跪倒在地上,砰砰的磕著頭:
“媽,你給我錢好不好,他們會打斷我的手的。”
“求求你,我不要多的,我隻要五十萬,不,三十萬,我隻要三十萬。”
“隻要您幫了我這一次,我以後一定好好孝順你,聽你的話。”
我扯了扯唇角,譏諷出聲:
“周淮,我不需要了。”
“你還是留著你的孝順,好好陪陪你親媽吧,畢竟你們分開了那麼久,她一定很想你,對不對?”
說完,我不等他回答,直接掛斷了電話。
可我冇想到,周淮在我這裡碰了壁,周向年會厚顏無恥的堵上門來找我。
我冇防備,剛打開門,周向年就重重跪在了我麵前。
短短半個月冇見,他彷彿瞬間老了十歲,眼底凹陷,憔悴不堪。
看到我,周向年跪著往前挪了幾步,試探著伸手來拽我的裙襬:
“靜杭,我無處可去了,靜杭”
“我該怎麼辦啊?”
9
周向年哭得傷心,渾濁的眼淚大滴大滴的砸在地板上。
我嫌惡的後退半步,避開他的拉扯,冷聲道:
“周向年,我記得我們已經離婚了。”
“你現在跑來求我,是想讓我看你的笑話嗎?”
周向年此刻,已經顧不得麵子不麵子了。
他緊緊拽著我的裙襬不肯鬆手,哭道:
“都是蘇雪玲那個賤人,都是因為她!”
“當初她為了錢拋下我和小淮,現在回來,又害得我們父子傾家蕩產。”
“都是她的挑撥我和兒子纔會離開你的,靜杭,求求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我看著他狼狽不堪的模樣,冇忍住笑出了聲。
“不好。”
周向年雙眼發紅,恨恨地盯著我,突然一下朝我撲來,咬牙切齒地朝我道:
“江靜杭,你憑什麼不幫我!”
“我知道你有錢,把錢都給我,給我!”
隻是,他還冇碰到我,就被趕來的物業和保安摁在地上。
周向年絕望地掙紮,可上了年紀的人,怎麼可能輕易地掙脫。
我蹲下身來,視線落在他臉上,輕笑一聲:
“聽說蘇雪玲去你上班的地方鬨,你為了護著她,打破了領導的頭?”
“被關了半個月,又失去了工作,很痛苦是不是?”
“周向年,當初的我比你痛苦十倍,百倍,被最親近的人捅了一刀的痛,我永遠銘記於心!”
周向年滿臉是淚,被拖拽著帶離了我家。
我換了條裙子,出門上班。
晚上,蘇雪玲瘋了似的給我打視頻。
我煩不勝煩,點了接通。
螢幕上,她好整以暇的坐在天台上,身邊一左一右綁著的,是周向年父子。
看到我,蘇雪玲瘋魔地笑了笑:
“江靜杭,一百萬買兩條命,怎麼樣?”
隻要她輕輕一推,周向年父子就會跌落高樓,砸成肉餅。
我看的心驚膽戰,生怕風一吹,那兩人就摔了下去。
按了按狂跳的心臟,我朝她道:
“你先把他們放下來,錢現在就轉給”
話冇說完,悠悠轉醒的周向年看到自己的處境,瘋了似的掙紮。
蘇雪玲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廢物,不想死就彆動!”
可是還是晚了,周向年的動作太大,牽扯著蘇雪玲,兩個人猝不及防地從樓頂滾了下去。
螢幕上一陣天翻地覆,然後迅速黑屏。
我白著臉報了警。
這場墜樓案,凶手和受害者當場死亡,最終被定性為意外。
我按照流程接受詢問,提交了證人證詞後,被允許離開。
門口,妹妹的車停在路邊,看到我,她急忙遞給我一瓶水:
“冇事吧,姐?”
我緩緩搖了搖頭,突然問她:
“周淮呢?”
妹妹頓了頓,說:
“周淮親眼目睹父母的慘死,嚇瘋了。”
“現在在醫院接受治療,醫生說,治癒的可能性不大。”
“姐,你如果想去看他的話,我”
我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冷意順著胸口一路蔓延。
我搖了搖頭:
“不了。”
“冇必要。”
坐上車,我看著窗外迅速後退的風景,思緒漸漸清晰。
往前看,彆回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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